徐雍启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得温和几分,他道:“就是得辛苦小乔了,这几日被迫待在宫中。”
“你夫人本事大着呢。”卞扶赞叹道,“我是真没想到她如此伶俐,去了一趟楚庭便真能将蛊术学个七七八八。”
“对了,你的蛊毒我有法子解了。”卞扶拍了拍徐雍启的肩,“接下来你可以无所顾忌地大展身手,只管将大荣的腐朽连根拔起。”
徐雍启只管做威风凛凛、所向披靡的翰祁王,无人无物可以阻拦他的脚步。
第78章 驾崩【正文完】
徐雍启身上淤积多年的蛊毒得解, 其中也有沈阁乔的功劳。
卞扶自了然徐乾之灌毒一事后,想尽各种办法、翻阅各式古籍寻求解毒之法,但一直难解其毒, 徐乾之每月给的暂缓蛊毒疼痛的解药以及徐雍启的血中,总有些他勘不破的异样。
沈阁乔带来的那些古籍给了他些许思路眉目,于是在徐雍启南下、他乔装服侍在徐乾之身边时, 卞扶暗中制作解药,彻底解除蛊毒的原料配方更加清晰。
而最后那一味药的来源, 其实是沈阁瑶送来的沈阁乔抄写的经书。
沈阁瑶不懂梵文,但沈阁乔所抄经书与原始本略有异, 揣测沈阁乔是以抄经书名义行诅咒之事,于是将经书偷来献给徐乾之。
而卞扶拿到手上,认真比对后发现, 沈阁乔实际是用这种方式向他传递解药的信息。
与原始本有异的部分看似是错字漏字, 组合解密后却是一味药。
卞扶向徐雍启说起解药的这般来源, 徐雍启略点头,“原来小乔当时打的是这个算盘。”
他说话时原本锐利的眉眼舒展,因是想到了宫中那位漂亮聪慧的女子,他的夫人。
二人正说着话,屏风后映出窈窕人影,款款朝他们走来。
卞扶瞥见那抹人影,愣了愣, 低声问徐雍启:“不是,沈阁瑶向徐乾之请示来侍奉你, 你还真收下了?”
他蹙眉:“沈阁乔还为你留在徐乾之身边、危险重重呢, 她为你牺牲这么多,你不能对不起她吧!”
徐雍启瞥他一眼, 表情很是无语:“你在想什么?”
屏风后的那位女子走出,卞扶才看清不是沈阁瑶,而是太子妃。
太子妃看见卞扶也愣,原先晶亮的眼黯下去,失望写在眼里,她抿唇:“我以为是夫君来了。”
“他仍在东宫,你快能见到他了。”
徐雍启抿了一口茶,和卞扶解释,“沈阁瑶替了太子妃,如此太子就能无后顾之忧了。”
“沈阁瑶她肯配合扮做太子妃?”
徐雍启点头:“允了她日后的路。”
如此,便只待南疆的人来,等一场即将到来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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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荣与南疆之间多年未得太平,南疆大王不肯拜谒徐乾之为王,隔着一片密林盘踞一方,徐乾之忿怨,但实质也无可奈何。
此次南疆大王入京都,是多年未有之局面。
京都是大荣的地盘,南疆少主握在手里,沈阁乔有法解南疆蛊毒,以上种种,却解不了徐乾之心头忧患——他近来总觉得心里发虚,惴惴不安,好似预感到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但南疆大王已在路上。
南疆大王来的那日正是好天气,太和殿上铺进斑驳光影,徐乾之身着龙袍端坐于高位之上,珠冠与黄袍加身,也盖不住徐乾之的疲惫与老态。
徐乾之身边不远处坐着褚师喇,他不服京都的水土,与初来京都时显得已然消瘦很多。但为了防止他轻举妄动,徐乾之还是安排了两个武力高强的护卫守在他边上。
南疆大王行礼拜谒,身后跟着南疆二公主褚淼燚,明艳锐利的眼扫过徐乾之和他身后的沈阁乔。
沈阁乔提示徐乾之:“这位是南疆二公主,泸景瘟疫大概由她而起。”
徐乾之挥手让护卫紧盯褚淼燚的动向,而后让南疆大王免礼,同他虚假寒暄起来。
他们说起两国近来贸易,又说起那片密林。
“那片密林恐挡了你我之间两国百姓的往来,不如合力将那片密林砍了,藩王怎么看?”徐乾之倚在金辉耀眼的龙椅上,眯了眯眼,同南疆大王说话。他又往褚师喇的方向看了眼,笑道:“此事我早已问过小藩王的意见,他说朕的主意甚好。”
南疆大王也看向褚师喇,他冷声:“是吗?”
一声质问,让原本假意和气的气氛霎时崩裂。
褚师喇不语。
褚淼燚则大步向前,徐乾之的护卫见状迅速围在褚淼燚身边,褚淼燚抬眸看向徐乾之,冷笑道:“殿下,我和哥哥许久未见,说句话不过分吧?”
徐乾之蹙眉:“你站在原地说,小少主也是能听见的。”
“说句兄妹间的体己话而已。”褚淼燚手悄悄摸向腰间,她挑眉质问,“还是殿下怕我一介弱女子会做些什么?”
南疆大王也说:“殿下莫要多虑,他们兄妹感情一向很好,淼燚很想念她哥哥。”
徐乾之目光在褚淼燚和南疆大王身上来回打量许久,最终准了褚淼燚靠近褚师喇。
只是褚淼燚靠近几步,褚师喇忽地暴起冲向徐乾之,守着他的护卫当即拉住他,然而褚师喇不知从哪里藏匿了刀匕,迅猛朝徐乾之掷去。
那刀匕飞向徐乾之。
徐乾之身边的护卫立刻挥刀抵挡,刀剑和匕首在空气中碰撞擦出金属声响。
匕首落地。
挡下匕首的护卫正要松一口气,忽然听得徐乾之身后的沈阁乔尖叫的声音。
“圣上!!!”
沈阁乔的声响堪称凄厉,在场众人目光落去,徐乾之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体僵直倒在龙椅之上。
徐乾之好像被,吓死了。
大荣建朝百年,徐乾之成了第一个被吓死的君主,听起来相当荒诞,但却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太和殿众人都愣住。
此时褚淼燚走向徐乾之的方向,在护卫拦住她并动手前,她捡起了地上那柄匕首。
而后褚淼燚转身,将匕首利落插入褚师喇的胸膛。
鲜血喷涌,一击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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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事来得突然且混乱。
褚师喇意欲谋害徐乾之、已成尸首,褚淼燚手刃了自己的哥哥。
有一批暗卫从宫中各处涌出,又被宫中其余守卫制服。
大荣要先处理徐乾之驾崩之事,丞相提请褚淼燚和南疆大王先留在京都,待徐乾之入殓下葬之事完成后由新皇定夺。
太子从东宫消失得无影无踪,太师从匾额后取出徐乾之遗诏,宣读徐雍启是徐乾之选定的新皇。
新皇在灵前即位,南疆大王和褚淼燚跪拜认徐雍启为王,南疆成为附属大荣的小国,新皇赦免褚淼燚和南疆大王回了南疆,又允诺日后大荣会和南疆和平相处、友好往来。
新皇主持国丧,守丧期结束后举行登基大典。
登基大典上,徐雍启龙袍加身,头戴皇冠,受命于天、受万民跪拜。
而他身旁,始终站着沈阁乔,他唯一的母仪天下又万分尊贵的皇后。
望着台下跪拜的百官,沈阁乔弯弯眉眼想:
谁能想到,她开始只是想混吃躺平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