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换什么。
陈遇:你说,祝我有个跟陈遇一样的男朋友。
江瑶回了一连串感叹号,心想这人真是特别不要脸,字里行间目的性要不要这么强。
没见她回消息,陈遇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她按下免提键,听见陈遇喊她名字,江瑶没好气的问:“干嘛,有话就说,支支吾吾的,你干缺德事呢。”
陈遇忍了半天,还是想问她,“回去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没给你发消息吗?”她问。
“没有。”
“不可能,你一定没看消息,我记录都――”江瑶语气笃定的翻着聊天记录,一副找到证据要凌迟他的样子,结果还真没找到,她愣了愣,“……这样啊,抱歉,忘了。”
江瑶一向能屈能伸,她没扯谎为自己狡辩。
沉默几秒,她听到陈遇嘀咕着:“原来我真是你可有可无的过路人。”
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呢,江瑶睡不着,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想着今晚真是糟糕的一晚,“陈遇,给我讲个冷笑话呗,我有点想哭。”
她话里没有任何情绪,真就随口一说,陈遇安静下来,然后问:“怎么了。”
“跟你奶奶吵架了么。”没等江瑶说话,陈遇接着问。
还真是过分了解她。
什么都能让陈遇猜到。
江瑶没想跟他聊这事,催促着:“你讲不讲,我再不笑真的要哭了。”
他有些为难:“这样啊……你先别哭,我休息室没有独立卫生间,你忍忍成吗,先憋回去。”
江瑶:“……”
你在开什么暗车!
江瑶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会对陈遇提这么无厘头的要求,没想到,陈遇比她还能作,听听这话,瞧瞧这态度,说出来可太不要脸了,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怼他的话,忍了忍,决定换一种态度,“你随便拿张纸擦擦就算了,真的,你这几分钟的技术,没必要。”
陈遇愣了愣,被气到想说脏话:“我他妈几分钟你不清楚吗。”
“哦,不清楚,没什么感觉,每次都让我觉得很快。”
“……”
江瑶的注意力彻底被他吸引,察觉到他被气得差不多,那点不好的情绪烟消云散,笑了出来,故意问着:“哎,我是不是伤害到你了。”
刚平复情绪,又被她一句话重伤,陈遇咬牙切齿:“对,我自卑了,你哄哄我。”
“那你,自己多练练”
“一个人怎么练,你来教我啊。”
“滚,你不配。”
“我怎么不配,我哪不配,你全身上下就嘴硬。”
“对,你全身上下都硬,就那不行。”
“……”陈遇被怼得说不出话,心想她这些年在外边都跟谁进修语术了,说话精准扎心脏的,也得亏他不要脸,要不真给整自卑了,想到江瑶不开心,于是没跟她计较,“别难过了,我当你的出气筒,你要过不去就骂我一顿泄气,也行。”
懂事的前男友,又乖又软,整得她心里友爱突然泛滥,她嘴上不饶人:“你有病,我不跟你玩,我把你拉黑信不信。”
“拉黑一秒,我同意了。”
“傻子。”
“你奶奶又跟你说大道理了?”陈遇把话题扯回来,就说,“她一直是这个性格,老人家脾气焦躁点挺正常的。”
“你这么夸她”江瑶想笑,“她说要给我安排相亲。据说也是个医生,长得你比你高,比你帅,还比你老实憨厚,就那种居家好男人你懂吧,哎,陈遇你有什么看法,要不你夸夸李秀莲同志眼光无敌好,或者祝福我行不行。”
第44章 拉黑就能
◎什么时候睡你◎
休息室里没有开灯,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屏幕亮起的光洒在四周,寂静无比的空间里显得有些闷。
今晚没有新收的病人,陈遇回到休息室后,打算和江瑶说句晚安就睡觉的,没想到和她掰扯几句,越说越上头,没忍住就给她打了一通电话,想听听她声音,谁能想到,她说话真能气死人,越说越离谱。
他一边找冷笑话,一边被她笑话,合着就只剩冷了。
陈遇是了解李秀莲脾气的,江志成还没出事之前,每到学校放假的时候他经常会和江瑶回乡下逛,一来二去的大家都熟络起来。李秀莲有时候脾气是很暴躁,说一不二,不允许别人反驳她,但大家都习惯了,她一个人把江志成拉扯大,经历过很多苦难,思想和现在年轻人到底有代沟,大家都习惯性的让着她。
李秀莲喜欢用教育性的方式跟人家说话,大道理支撑自己的观点,听得人觉得枯燥又无趣,其实这跟她以前的职业相关,习惯如此,所以以往的时候,陈遇也没少被她说,他很能理解江瑶的心情。
只是跟江瑶发表完见解之后,得到的是她这么一番话。陈遇神情顿了顿,思绪飘远。
相亲。
相亲对象是个医生。
还各方面比他都好。
“……”
陈遇缓了很久,脑子慢慢转回来了,觉得不可思议,挺神奇的一种感觉,就跟被信任的人背叛一样,他心想:我他妈谢谢你的提醒啊。
他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鞋后起身把屋子里的灯打开,举起手撸一把头顶压扁的发,神色意味不明的询问着:“江瑶,跟我说这话什么意思呢。”
存心的是吧。
江瑶忍住没笑出声,兴奋的在那边床上翻一个身,添油加醋的说着:“事情是这样的,李秀莲同志在一免费义诊中见到一个年轻帅气的医生,相聊甚欢,人家很热情的给她推荐了一包泡脚中药,说是对养生颇有效果,她第一次遇见这么有缘的人,于是感动得潸然泪下,见人家又长得一表人才,跟我年纪相仿,主要是处处比你好一点,当即就恨不得把我介绍给人家,说要是我俩相互看上,就能摆酒席了。哎陈遇,你说神奇不神奇,缘分是不是。”
江瑶说完后,也觉得这番话很离谱,头一回觉得自己有编故事的能力,想着那边陈遇沉默不说话的这几秒,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然而,陈遇也是真的懵圈。感动得潸然泪下这种事,在李秀莲的身上不太可能,毕竟她奶奶是个很要强的女人,江瑶扯谎骗他,也不扯一个真实一点的。
陈遇无语的啧一声,拿起水壶往杯子里倒水,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捏着杯沿,仰头喝一口水,不冷不淡的声音传来:“那真是太有缘分了。帮忙问一下你奶奶什么时候过马路。”
“问了,然后你要做什么?”
“我找个合适的时机扶你奶奶过马路。”陈遇放下杯子,转身回到床上躺着,扯着嘴角笑,含沙射影的,“我也是看你奶奶挺好骗的,我扶她过马路她就得感动得哭出一条河来,我要是背她过去,她是不是无以为报只能把你塞给我当回报呢。”
呦,想得还挺美。江瑶白他一眼,想着谁让你借题发挥了,她语气凉凉的回着:“你就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陈遇在那边笑了声,不跟她计较,懒洋洋的问:“还要不要听笑话。”
“不想听,你留着给自己哄睡吧。”
“小孩子才需要哄,比如你。”
“我不是小孩子,我是你爸。”
脾气这么躁呢,陈遇轻哂,语气无奈的道:“你能跟我和平相处吗,安安静静的那种。”
江瑶冷哼,回:“拉黑就能。”
陈遇突然就觉得有点心酸,他想着怎么跟她长长久久,她倒好,每天都在跟他耍心眼子,他真的觉得自己挺委屈的,叹了一口气说:“我是什么黑名单常驻户吗,你怎么整天就知道拉黑我。”
江瑶听出了一股怨夫的味儿来,想着陈遇这话说得就离谱了,她也不是每天都想着拉黑他吧,其实纯粹就是觉得,“……我感觉我这人挺有趣的,大家这个点都有夜生活要过,只有你乐此不疲的陪着我,退一万步来讲,我要是把你拉黑了,你不得无聊到要死。”
当然排除,他上夜班的时候。
陈遇冷笑,显然是觉得她这话没什么含金量,又暗戳戳的说他有毛病呢。他把手机拿下来,瞅了眼顶端的时间,凌晨两点多,然后指尖捏着手机,重新放回耳边问:“什么时候睡你。”
“滚,这辈子都别想。”
“嗯”陈遇关心她一句,没想到被江瑶骂了,他不确定的发出疑问词。
江瑶冷笑一声,心里想:我他妈跟你盖被子纯聊天,你色胚呢,一天到晚净是想这种事。
嗯什么嗯,有什么好嗯的。
几秒之后,陈遇最先反应过来,他咻的笑了,“你有毛病,我问你什么时候睡觉。”
江瑶:“……”
哦,你问这个啊。
陈遇低头轻笑着,没忍住调侃:“我怎么突然发现,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比我还多。”
一语惊醒梦中人,江瑶脸“唰”的红起来,脸颊温度一下子烫得很,承认他自己有废料就算了,还非要拖她下水,江瑶扭头对着手机,语气不善的说:“你黄色废料还倒打一耙,是你说话有分歧的,上火的话就去我的黑名单里降降。”
她羞红一张脸把陈遇电话撂了,反手就把人拉黑。
莫名其妙被挂电话的陈遇,脑门上就标着个醒目的问号,陈遇聊天框里打下一个问号,看到红色感叹号和系统冰冷的拉黑提示后,就这么僵了半天。
好啊,非常好,逃避型人格。
陈遇点开短信给她发消息:拉黑我什么意思,拉回来。
江瑶看到信息眯了眯眼,直接了当:你对我图谋不轨。
陈遇有点想笑:喜欢你,想跟你做,我哪个流程不对,嗯?
他的回答让江瑶哑口无言,一张脸红到跟出升的太阳一样。
陈遇。
他到底是怎么能、这么直白的、说出这种话的!!
虽然话题是她先挑起来的,难道他就没有一点要维护绿色的想法吗。
然而还真没有,他下一条消息是:不让我做,还不让我怀念
陈遇:你还挺霸道。
他这下子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被拉黑后气得装都不想装。
这话才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吧。江瑶给他定了个老色胚的罪名,陈遇没给自己辩解,他就回:我也就比你大一岁,我哪老了,我正是奋斗的年纪,还有男人三十一棵草。
奋你妹,江瑶咬牙切齿:黑名单里吃灰吧,再见。
陈遇:“……”
江瑶回乡下以来一直在家躺尸,晚上跟陈遇斗智斗勇半夜不睡,白天没个两三点起不来,李秀莲忙活半天回来没见到她人都时候,每回都要骂上好几句才能消停,大概就说她这么睡,早晚得胃病,把她骂醒起来后,看见她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机玩,就又说她不务正事,没点精气神,跟年轻人完全脱节。
江瑶觉得自己怎么做都不是人,想着李秀莲同志大概对现在的年轻人有误解。
中午的时候,李秀莲把一条草鱼扔给江瑶,态度坚决得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说着:“别再推脱了,地址我写给你,等会儿见到人家态度要好点,收起你那暴躁脾气,人医生不错,别给人家吓跑了。”
江瑶嫌弃的接过鱼,想着:我哪有很暴躁。她明明挺温和的,也不知道李秀莲从哪里得出来的总结,见她皱着眉不说话,李秀莲不耐烦的开始唠叨起来,江瑶觉得很烦,拎着鱼就跑出去,一点道理都不想听。
今天是阴天,街上活动的老人很多,经过一颗大榕树,她见到一群摇着扇子的老爷爷围在一起,看样子是在下棋,笑得不亦乐乎,氛围很融洽。
十一点半,小学生陆陆续续放假,三两个背着书包的学生打闹而过,偶尔有听到吹水炫耀成绩的,讲起来滔滔不绝,江瑶觉得小学生真的精力很多,又跑又说,都不带喘的。
她穿过一条巷子,沿途经过斑驳又满是苔藓的墙面,再往前走,到了城镇医院门诊部隔壁的那栋房子。
镇上资源有限,下乡的医生会统一安排住在隔壁,方便上班。
江瑶有些嫌弃的盯着手中的鱼,她真不喜欢干这事,但为了李秀莲心安,江瑶可真是豁出去了,她走上台阶,屈起手礼貌的敲门。
“谁啊。”
里头一个女生的声音响起。
江瑶还在纳闷怎么是个女生,她刚想看是不是找错地方了,门已经从里面打开,站她面前的女生穿着护士白大褂,大概是见她拎着鱼,看起来不像是看病的,于是奇怪的问:“你好,找谁啊”
江瑶有点懵,“蒋医生住这里”
她问完话,女生就更奇怪的上下打量她一眼,试探性的问:“我们这里姓蒋的医生很多噢,你找哪位”
好问题,江瑶也想知道,李秀莲同志说的蒋医生是哪个蒋医生,李秀莲没跟她说,江瑶对这事也不上心,问都没问,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就之前有个扭伤的老奶奶,有个姓蒋的医生接诊的。”
“抱歉啊,我们这里前段时间扭伤的患者挺多的,没有具体信息我没法帮你找。”女生一脸歉意。
哦,那太好了。
江瑶差点要笑出来,神色一松,说:“没关系,我……”
“小采,谁啊。”里头的人大老远的问一句,打断了江瑶的话。
名叫小采的女生扭回头答道:“一个来找蒋医生的,不知道是不是找你的。”
黎采的话刚说完,拖鞋拖地的“哒哒”声音从里面响起,越来越近。
江瑶眉毛微微皱着,这个声音过于熟悉,她不太确定的望着门口,想着不会这么巧吧。
直到江瑶视野里看见那张脸,她惊了惊。蒋从闻穿着短裤,捏着个面包一边吃一边出来,狼吞虎咽的样子就跟饿死鬼一样,全身上下都粗里粗气的,肤色比大学的时候黑了许多,一整个糙汉的形象。
江瑶:“……”
蒋从闻刚想问黎采什么,抬头往前面一看,见到卷着和大学一样卷发的江瑶,那眼睛就跟被强行撑大的一样,包子也不吃了,仿佛面前的人是鬼,话都说得不利索,“你你你卧槽……你谁啊,我梦游呢。”
江瑶嘴角一扯,觉得有时候无语真的会想笑,蒋从闻这表情可不就是见鬼了的真实写照吗,虽然这么多年不见,但她也不至于丑到要问一句“你谁啊”,就说你这老同学怪不礼貌的。
“好久不见啊。”江瑶伸出另一只得空的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脸上那笑真应了僵尸,机械得很,见到他象征性的揉了揉眼睛,这一个动作突然就让江瑶想起陈遇先前说的话,他来这里之前,貌似哭得稀巴烂,她盯着蒋从闻看,在想那时候他也这样揉眼睛哭的吗,“别哭了蒋从哭,我是江瑶。”
“你,喊我什么。”蒋从闻心里凉透了。
你才是蒋从哭吧,你全家都是蒋从哭,就毕业五年,你连名字都能记错,你还是不是老铁了啊。
江瑶习惯性嘴瓢,轻咳一声,从容的纠正:“抱歉,记岔了,蒋从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