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浓重的破碎感。
秦陌看了她许久，不知说些什么，只拿出一片纸巾，递在她面前。
韩曦怔然，眼神落到那片纸上。
她接过纸握紧在手，没有擦泪，而是看向秦陌，笑了笑。
只是这个笑让秦陌觉得，多少有些勉强。
从影院出来后，韩曦便去了洗手间。
用冷水洗了把脸，人总算清醒了些。
刚看完电影，在洗手间的人不少，韩曦身后经过的两人，就在讨论着刚刚的电影剧情。
“唉，我觉得她再怎么样，也不该有杀心，一旦真的做了这件事，就不可能瞒一辈子的，明明现在生活都好起来了太可惜了。”
“是啊，其实我最后看她说那句话，我觉得，如果她真能重来一次，还是不要重蹈覆辙了，现在被抓了，生活什么的全被毁了”
这些谈话无意间入了韩曦的耳，韩曦情绪翻涌着，但表面还是一脸平静地在洗手。
她抬眼，突然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有那么一刻，她似乎觉得女主和自己重合了。
女主最后说的那句话，她能理解，也能共情。
女主的生活，对于未来的希望，或许早在多年前，就被她父亲毁掉了。
不管她做什么决定，这一生她都会活在这个阴影下，再也回不去了。
“哎，妞妞，在这等一下姐姐洗完再到你。”
身后的声音打断了韩曦的思绪，她回头看去，见一位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小女孩在她后面。
这里的洗手池只有两个，另外两个都有人在用，只有她，水都关了，还站在原地发呆。
“你们用吧。”韩曦退了一步，把位置让给她们。
中年妇女笑得很和蔼，“妞妞来谢谢姐姐。”
小女孩看向她，一脸童真：“谢谢姐姐～”
“不客气。”韩曦扬了扬唇。
走出洗手间，嘴角挂着的笑意还未收去，一抬眼，她便又愣住了。
旋即，表情瞬间变得冷漠。
洗手间门外的过道上，一个中年男人正在靠墙看手机，察觉到一道锋利的视线向他刺来时，也不禁抬头看去。
“你”韩山恍惚，下意识要打招呼，可在看清了韩曦那并不友善的眼神后，又停在了嘴边。
韩曦冷眼看他，心底有股情绪又在暗中涌动。
但最后，她也只是漠然地挪开视线，只当作没看见这个人，抬步就要走。
可下一秒，她的腿就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下。
“爸爸！”
韩曦目光一凛，看向跑去韩山那边的小女孩，又不得是一愣。
恰巧就是刚才在洗手间碰见的。
韩曦目视着小女孩拉上她母亲和韩山的手，笑得很纯粹，一家三口一同走着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幸福。
只是最后，韩山莫名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韩曦简直觉得讽刺。
看完电影后，也接近傍晚了。
秦陌开车，载着韩曦，两人一起回去。
车在某个路口等红灯时，秦陌往旁边瞥去一眼。
韩曦还是面无表情的。
这一路上，车内都是十分沉默，很低气压。
秦陌是会察言观色的人，所以等韩曦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不对。
竟然会有些黯然失神。
是的，黯然失神。
这四个字，在韩曦的身上，要是平常，她都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样的沉默，一直保持到车开回公寓。
下车后，秦陌走到她面前，看她还是低眉垂眸，没有神采，终于忍不住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韩曦缓缓抬眸，摇了摇头。
“嗓子疼吗？”
韩曦还是摇头。
秦陌看不得她这副模样，皱了皱眉，“那你一直不说话？”
韩曦微怔，眉头轻微蹙起，又松开，终于不是面无表情，“我，心里不太舒服。”
“为什么？”
“因为”韩曦话说一半，又顿住，看向秦陌，浮起淡淡一丝笑意，“你问这个做什么？开始关心我了？”
秦陌被她哽住，愣神了两秒，然后转头就走，“那算了，上去吧。”
“哎。”韩曦把她拉回来。
“可能是今天的电影看得太认真了吧。”她看着她，夜色下，韩曦的目光显得更加幽深，蕴着某些复杂的情绪，“入戏了，我没出来。”
“你问都问了，能不能安慰我一下？”
她的语气放软，罕见地，居然有那么几分委屈撒娇的意味。
秦陌原本就皱着的眉头，拧得更深了些。
安慰？
她哪里会安慰人？
从小到大，她好像就不具备过这一项技能。
两人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韩曦看着她，她也看着韩曦。
半响，秦陌还是动了动唇，眼神却飘忽起来，“如果是因为电影那些都是编剧写出来的剧情，不是真实的虽然说，这世界上也可能会有类似的情况，但”
秦陌凝向她，“但”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了。
“但，总会过去的，就像电影已经结束了，你也没必要为了啊！”
韩曦突然一把将她带进了怀里，紧紧搂住。
“你干嘛”秦陌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
但韩曦不放手，而且抱得力度很紧。
“现在这里没人，求你了，让我抱一下。”
韩曦贴着她的耳朵低语，语气轻柔，又带着哀求。
明明是哀求，可却让秦陌觉得，主导权并不在她这里。
韩曦好像把软弱的一面露了出来，像小猫收起了利爪，乖顺地趴在她的面前。
于是，她的情绪不自觉地被带着走了。
她会不可控制地想要去摸摸“小猫”的头。
就像现在，她也无法抗拒这样的她。
【作者有话说】
最近更新时间不稳定，因为在顺剧情，然后下班有时候很累，状态不好的情况下我不会强制自己码字的，因为这样写出来的产品也不会好，总之有事一定会请假的！谢谢宝宝们支持～
第32章 吃醋
◎“我吃什么醋？我吃谁的醋？”◎
最近锦城的夜，已经不如八月那会儿燥热了，偶尔还有一阵凉风拂来，明明是该令人舒爽的天气。
但秦陌此时却浑身热意。
已经不知道被韩曦抱了有多久，只知道她那声软绵绵的乞求过后，秦陌没再抵抗，垂下手来，任她抱着。
拥抱的感觉，很陌生，也很奇妙。
秦陌三十多年来的人生，算得上是拥抱的次数，屈指可数。
有跟父母的，那是在她上大学后，离家第一次出远门，要告别时的拥抱，很简单，很平淡。
也有跟林子文的，是在他某一次工作出差后，时隔两周的见面。
林子文看到她时就走了过来，秦陌想拒绝，是真正想躲避身体接触的拒绝，但奈何，那时他们还有着恋人的名义，她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即使内心毫无波澜，甚至隐隐有点厌恶。
而像现在这样，特殊到难以言喻、相拥的温暖让她心底发烫的感觉，还是初次。
这种感觉，要比两个人赤裸相对，互相索取、欢愉的时候，更让秦陌觉得亲密。
她能感受到她的体温，能感受到她在自己耳边不太匀的呼吸，能感受到她紧搂着在自己腰间的力度，仿佛很怕自己会消失一般。
一想到这点，秦陌觉得，好像两人肌肤接触的地方，都开始变得酥酥麻麻的，像过电一般，令她神思也开始恍惚。
察觉她久没动作，韩曦搂在她后腰的手，忍不住上移，摸着她的头发，揪着那么一簇，指尖摩挲着。
旋即，埋在秦陌肩上的头又蹭了蹭，软语道：“小姨今天用的是哪款香水？”
秦陌略怔然，“我不用香水。”
“这样吗”韩曦幽幽一叹，然后用唇贴近她的耳朵，“那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体香吗？”
两句反问，让秦陌才平静下的心跳再次加快，因为热意，脸颊和被韩曦贴着的那只耳，都红了起来。
还好现在是晚上，夜幕将羞人的红晕都掩盖了去。
“闭嘴。”秦陌斥了她一声，却有几分的嗔意。
秦陌抬手推了她一下，原本只是象征性推一推，但很快就见到有个人影从不远处走来。
“快松手，有人来了。”秦陌着急，推她的手用力了些。
韩曦起初还不信，以为秦陌是因为刚才的话生气了，故意骗她，但眼见秦陌挣扎得厉害，这才松开了她。
可那个人都快走到她们跟前了。
又是三人的面面相觑。
秦陌看着这名年轻女人，莫名地觉得有些眼熟，可又忘了在哪见过。
直到她开口说了句：“啊你们继续，继续”
原来是上次在楼道上那名女住客。
女住客说完，看向两人的眼里有几分揶揄，虽然极力克制自己上扬的嘴角，但在转身时还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而这一笑声给秦陌听见了，更觉尴尬羞赧。
直接瞪了韩曦一眼，一言不发扭头就走，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
而韩曦看着她的背影，走路生风，似乎还带着脾气。
她唇角缓缓勾起，抬起那只刚才摸过秦陌头发的手来看，噙着笑，眉目变得温柔。
十月中旬过后，除了南方，各地都开始陆续降温。
锦城也迎来了今年真正的第一波寒潮。
冷空气来袭，伴随着阵雨，突然间的降温，让许多学生都感冒生病，还在上自习的教室里，时不时能听见有人咳嗽和吸鼻子的声音。
也不仅是学生，老师里中招的也不少。
就好比坐在韩曦旁边工位的宁竹，就这么十分钟的时间，宁竹起码咳了快五分钟。
办公室里，现在就韩曦和秦陌、宁竹三人，其余老师都去上课了。
秦陌离得远，工作时更是充耳不闻，所以宁竹的咳嗽声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
但韩曦暂且做不到这么无情，何况宁竹在她入职以后，也有帮助不少。
她停下手中改卷的笔，往旁边拿纸擦鼻的人一看。
宁竹平常都会带妆上班，但今天却没化，虽然素颜的她变化也不大，但气血明显苍白不少，而且一脸倦容。
韩曦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感冒了？”
宁竹一愣，吸了吸她那红通通的鼻头，“应该是吧这两天也困困的”
“哎呀，烦死了，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我就说今天要带包冲剂来学校的，结果今早太冷了，我起床的时候都快迟到了，那些要带的全给忘拿了。”
宁竹嘟囔着，脸上满是怨气。
韩曦看她这样，忍俊不禁，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感冒灵，递给她，“我这里还有多的，你拿去泡一杯吧。”
宁竹眼睛一亮，接过来又是对韩曦好几声感谢夸赞。
最后一个句号在文档上打完，秦陌心底无声沉叹，终于忍不住抬眼看去。
恰巧就看到两人说笑的画面。
明明连手的接触都没有，可只要看到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内心那种气闷的感觉就会涌上。
然后，越听到这两人的声音，她就越烦。
但秦陌暂时将这种烦躁归为，有人打扰了她的工作。
宁竹去泡完冲剂后，喝下一口，暖意顿时贯穿全身，令她舒叹一声。
旋即，她目光一转，又从自己包里拿出了常用的护手霜，放在韩曦桌上。
韩曦看了一眼，又看向她，目光有着询问的意味。
宁竹脚下一挪，办公椅立马向韩曦身旁滑去，她拿起那支护手霜解释，“这个护手霜是我经常用的，这个牌子的很好用，很香，你要不要用一下？”
韩曦笑了笑，婉拒她，“不用了吧，我改卷呢。”
“不行，这是我的还礼，你必须用来试试。”宁竹一脸霸道的神情。
对于她的逼近，韩曦往后躲了躲，生怕宁竹再靠过来，连忙答应，“好好好，谢谢啊，我用来试试。”
言毕，她便拧开护手霜的盖，挤出一点在掌心，然后揉搓开来。
不得不说，宁竹用的果然都是高级货，不仅清香，而且滋润不油腻，抹完后手都润了。
宁竹在一旁看着她抹，目光都离不开她那修长的指节。
韩曦这双手和人一样漂亮，指骨细长，又不十分纤细，看着虽然干瘦但又力量感，指甲也修建得干净，很清秀。
宁竹忍不住感叹：“哇，我发现你这手长得真好看啊，像那种漫画里的，怎么我的手不长这样。”
宁竹说着，还拿双手打开摆在面前打量。
韩曦笑笑，客套地回了句：“哪有，你的手也很好看。”
“但没你的好看”
两人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全都落入秦陌的耳里。
明明平常只要工作起来，外界的所有声音，她都可以直接忽略屏蔽。
可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人的聊天，她一字不落地全听了。
然后就导致她根本没心思继续弄文档了。
关键是，普通聊天就算了，自从上次江芩跟她说过，宁竹男女通吃这件事，她现在越看，越觉得她们在打情骂俏。
刚好都是“同类”，说不定就被对方吸引了呢？
秦陌本来还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越想越心烦，越想越心烦，到最后直接把电脑合上，然后从从两人面前走过，出了门外。
剩下韩曦和宁竹两个人在办公室里，一同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发怔。
对比韩曦的疑惑，宁竹倒是挑了挑眉。
目光又往韩曦那一转，有几分好奇的意味。
到上午的最后一节，宁竹有排课，所以办公室终于只剩下了两人。
一个在改卷，一个则在继续弄着未完成的文档，谁也没出声，一片安静。
直到韩曦把最后一张卷子改完，盖上笔帽，这才回眸看向后方的秦陌。
看了许久，也不见秦陌抬头，韩曦努了努嘴，拿起手机给她发消息。
韩曦：今天中午一起吃吗？
这一周以来，她们已经连着好几天是一起吃的午饭，当然还有江芩，不然就两个人，众目之下，秦陌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条信息发过去五分钟了，还没收到回复。
韩曦频频回头去看。
刚刚她明明都见到，秦陌拿起手机来看了，可秦陌就是不回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