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欺骗了我!”
“你竟然……竟然欺骗了我!!”
你掏了掏耳朵。
轻飘飘吹掉小手指指甲盖里的碎屑:“谁骗你了谁骗你了?别以为你是菜鸡就能随便污蔑我这个最强!做妖也要讲良心!”
四斗神气得吐出血。
死命挣扎,却根本逃不出无为转变的掌心。
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你,恨不得跳起来一口咬死你:“你说只要我教会你,你就放过我!你说要放过我的!你竟然敢违背束缚,难道……难道你不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吗?!”
你享受地眯起双眼。
对方歇斯底里地咆哮简直让你如闻仙乐。
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愉悦从脚后跟,一路蔓延至头发丝,让你爽得头皮发麻。
不枉你特意松了松手,让他有机会发出如此美妙的狗叫啊!
你张开双臂。
快意地转了个圈。
直到他骂累了,嘶哑渗血的喉咙里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才慢悠悠俯下身,跟他怨恨的目光猝然相交的瞬间,粲然一笑:
“我说我不骗人,可你是人吗?”
四斗神瞳孔地震。
铁青的脸色瞬间煞白。
“你是人吗?”
你笑嘻嘻凑近。
生怕他气不死一般,“来,告诉我,你是人吗?你是人吗就跟我狗叫?这么大的妖了,自己没脑子还怨我,你知不知羞啊?”
你笑了。
你身后的众人也笑了。
就漏瑚跟陀艮没笑。
陀艮甚至还心有戚戚地朝漏瑚靠了靠。
它觉得你这个人真是太歹毒了。
不仅玩弄它们的身体和灵魂,还觊觎它们的术式和技能,这么多年,它就没见过跟你一样歹毒的人类!
篝火哔哔剥剥燃烧。
温暖摇曳的火焰很好驱散了海风的凉意。
天色太晚了,老人和孩子们依偎在一起,围在篝火旁睡过去。
炎蹄也闭目养神。
伏卧一旁,脑袋埋在腹部,盖着火红的长尾,时不时抖抖耳朵。
五条悟醒来时没有看到你。
他猛地清醒过来,慌忙从四周寻觅你的身影。
然而,除了篝火燃烧的声音,就是远处海浪拍打海岸的哗哗声。
他肉眼可见地慌了。
无数可怕的念头涌上脑海。
差点失态叫出声之际,忽然想起来你们之所以在这里停留,是为了等待血液复制体成熟,当即想也不想就赶往妖卵的所在。
果不其然——
他看到了你背对着他,负手而立的修长背影。
“缘衣!”
妖卵似乎发育到了极限。
藤蔓已经无法支撑柱卵的重量。
前不久还是圆形的卵,如今从四面八方向外突出,如果不是最外层的膜极具韧性,恐怕里面的东西早就突破束缚,强行泄了一地。
你没有回头。
赫灼色的眸子一瞬不瞬注视着卵。
在藤蔓不堪重负终于崩毁,近乎胶质的液体汩汩淌出之时,缓缓伸出胳膊,接住了那支从黏稠的液体中递来的手。
那是个男孩子。
看起来不过八九岁模样。
皮肤白皙,眉眼清俊,比起你,更像继国岩胜。
只不过,他额上也同你一样生着火焰状的斑纹,斜斜飞入鬓角,发尾发红的长发湿漉漉的贴在不着寸缕的身上,赫灼色的眸子深邃沉黯,仿若一汪林间深潭。
他缓缓拾眸望来。
过分平静的眸子透着神明的悲悯,看得人……
“呀!”
他捂着剧痛的眼睛。
眼泪唰得一下就流出来。
只感觉自己眼睛都要被戳瞎了。
“原来你是这样叫的啊。”
你心满意足了。
吹了吹自己戳人眼球的手。
得意地仰着头,自上而下拿眼斜人,“狗叫归狗叫,但你不要忘了自己身为sub的本分,缘一,我才是永恒的dom,以后要尊称我为最强的缘衣大人,知道了吗?”
第35章 变态
继国缘一揉着眼乖乖应声。
眼泪扑簌簌。
即使红红的眼珠子疼得仿佛要瞎了,也没有抱怨一声。
你更加满意了。
纡尊降贵伸出手,难得好心领他回家。
但这次你还没来得及碰到他,五条悟就风风火火冲过来,用力把你挤到一旁,解开外衣罩住他,确定把他包严实了,才气呼呼扭头瞪你。
“别看了!”
“有什么好看的?反正又没有我大!”
你脚下一滑。
扶住身旁的藤蔓才站稳。
大?
什么大?
年龄?个头?肌肉?
就算这些他都小,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你又不是谁年纪大、个头大、肌肉大就喜欢谁。
你满头雾水。
第一次没有搞懂他在想什么
直到注意到他红得不正常的耳尖,迟钝的大脑才终于灵光一闪,反应过来他嘴里的大指什么了,而这个时候,五条悟早就抓着继国缘一头也不回地离开,就连背影都消失在浓郁的夜色里。
你:“……”
你吸了口气。
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吗?
总觉得这不是你们这个年龄该考虑的事啊。
最重要的是,你还没教呢,他怎么背着你偷偷就学了?这让你以后还怎么拿他取乐?
你们已经在岛上待了好几天。
如今继国缘一已经顺利生出来,也是时候回家去了。
老人打算留在这里。
她长长叹了口气。
沧桑的眼睛怜爱地注视着面前怯生生的孩子们:“他们都还这么小,没有大人抚养的话,以后会过得很艰难……我已经活不久了,最后时刻,多少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你打断她伤感的话,“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虽然他们看起来年纪跟我差不多,可实际上,他们每个都好几十岁了,如果是人类的话,孙女都该能打酱油了。”
“我知道。”
老人冲你笑笑。
内心通达,眉目也就愈发舒展:“有时候,年龄并不代表什么。他们自幼被困在狭小的岛屿上,每日活在四斗神的阴影下,就算度过成百上千年,心智也无法成熟。没有人教的话,他们不知道还要走多少冤路才能顺利融入外面的世界……他们跟您不一样。您的实力是最强,心态也是最强,就算您还只是个没到裳着年纪的小女孩,依然能过得很好,这是只有您才能做到的事,寻常人根本望尘莫及。”
你被夸爽了。
觉得她说话可真好听。
这样有品的人不应该短命。
这样想着。
你握着她的手。
用力上下晃了晃:“既然这是你的心愿,那我就也就不说什么了,就祝你心想事成吧。”
老人也虔诚向你道谢。
你随意摆摆手。
带着五条悟和继国缘一上马,眨眼之间就从澄净碧空的消失。
路上。
你忽然想到什么。
越过五条悟肩膀,戳戳最前面的继国缘一:“你改个姓吧。”
继国缘一不明所以。
五条悟脸耷拉到一半,闻言,也立刻好奇看过来。
“我跟菜爹好久没见了,也该给他拉坨大的……他那么在意继国家、那么看不起女人,如果我把继国家变成妈妈的,再把妈妈捧上家主之位,他的表情肯定会非常有趣!”
你越说越激动。
振奋地把他肩膀拍得啪啪响,不容拒绝道,“就这么决定了!缘一,你以后就随妈妈姓时透!你不是想成为那个国家排名第二的武士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你就乖乖侍奉在妈妈身边吧,不要辜负我的信重啊!”
回到桔梗村。
太阳逐渐西沉。
薄暮溟溟,绚烂的烟霞遮蔽天空,热气已然散去大半。
桔梗正带着诗与枫清捡草药。
那是她们一天的收获,现在翻检出杂草枯叶,最后再清洗掉泥沙,就可以放在笸萝晒干制药了。
炎蹄还没落地,你就抓着继国缘一,啊不,是时透缘一一跃而下,三步并两步来到诗面前,冲她显摆。
“看!这是什么?”
诗看了看你,又瞅了瞅跟你过分相似的时透缘一,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开口:“……你弟弟?”
你摇摇头。
把那个近乡情怯,誓要把木头桩子进行到底的时透缘一扯到身前:“不,这是你对象。”
诗:“……??”
不仅她,就连她身后的桔梗跟枫都呆了。
没有想象中一见钟情、一眼万年。
你皱眉。
认真回忆了一下。
嗯……
当时似乎是他主动倒贴,才让诗把他捡回家来着。
既然诗没有那么爱,那他就没用了,当即无情推了他一个趔趄,在诗下意识伸手去扶之时,一把握住她的手,情真意切道:“不喜欢也没关系,反正你早就是我认定的妻子了……嗯,咱们回家去吧,到时候,妈妈是时透家第一任家主,你就是第二任!你们都是女孩子,一定能相处得很愉快!”
你会把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放在她手里。
比起爱、真心、华服首饰,权利才是一个女人该拥有的最好的东西。
你一直都觉得:
女人之所以看重男人的真心,不过是对权利求而不得的退而求其次。
如果她们也可以拥有权利,那谁还会放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不要,转而卑微祈求自己竞争者的爱?
杀女人是杀,杀男人自然也是杀。
只要拥有了权利,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什么样的真心没有?
诗:“……啊?”
她更懵了。
她已经习惯你叫她妻子。
但她不太明白的是,这里不是你的家吗?你们不是要在这里生活吗?怎么还要回家去?她做家主?她一个女孩子做什么家主?
“没关系。”你笑着摸摸她的脸,“等你到了地方就明白了,我会教你,妈妈也会教你。”
你准备明天一早离开。
今天晚上就是留在这里的最后一夜。
枫觉得太突然了。
不由生出一些离愁别绪:“刚回来就要走……不在这里多呆两天吗?”
“嗨呀。”
你笑出声。
趴在桔梗膝上。
脑袋直勾勾探到她眼前。
视线猝然相交,毫不意外瞧见了她红红的眼眶,她慌忙躲闪,却让你笑得乐不可支,“……舍不得我了吗?之前是谁说不要我在这里停留在,自己一点也不喜欢我来着?”
枫瞬间面红耳赤。
窘迫地脚指头扣地,浑身上下都仿佛要烧起来。
整个人又羞又恼,理智之弦绷紧到极致,瞬时怒推你一把,捂着脸跑走:“你……你太坏了!我、我就是讨厌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快走吧你这个讨厌鬼,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你哈哈大笑。
众人也都忍俊不禁。
一时间,屋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夜渐渐深了。
枫还没有回来。
你主动出去找她。
五条悟跟在你身后。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也没多问。
他憋不住总会说的。
现在,你更在意那丝飘荡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熟稔气息,与枫离得有点近,但时间很充足,足够你赶过去。
“缘衣……”
五条悟到底没憋住。
忽然地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你的手。
那双蓝宝石璀璨的眸子蒙着一层晦涩的阴影,不复往日明亮,“他、他究竟是谁?”
你没回答。
他把你手攥得更紧。
因为过分用力,以至于都开始颤抖,“他明明是从你血里诞生的复制品,为什么……为什么他会长成男人的样子?那时候,那个时候,你是在为他哭吗?”
你静静看着他,不置可否。
“你是因为他才回去找诗的,对吧?”
长睫微颤。
眼中不自觉浮出点点泪花。
“缘衣……”
他的声音呜咽。
喉咙里哽着一块巨石,“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是不是更爱他?”
你意外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