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直不敢想象,他连别人的身体都抢,还有什么是他不敢抢的!
“原来是五条家的那位。”
那人愣了一下。
旋即叹息般笑了,“这里可不是您能随意涉足的地方。擅自闯进来,或许会给家人添麻烦也说不定……”
你来了兴趣:“你认识我?”
男人略略颔首。
唇角浮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您的大名如雷贯耳,京中谁人不知,五条家的六眼神子离经叛道,放着好好的公卿贵女不爱,偏偏迷恋上了卑贱的武家人,不惜忤父母亲长也要与您结为伴侣。”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关注我很久了吧?”
男人:“您说笑了。”
你摸着下巴:“这次御前比武也是你推动的么?”
男人没有承认:“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咒术师,如何能推动陛下决定?您说的那个不过是各方势力互相角力的结果。”
你摆摆手。
不想听他的客套话。
直接转移了话题:“那你能把你的咒术展示给我看看吗?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从几百年前一直活到现在的。”
男人轻笑出声:“您已经拥有术式,就算我展示给您看,您也……”
你打断他:“哦,这就不是你一个菜鸡应该思考的事了。”
男人一噎。
很久就又恢复风轻云淡的模样:“告诉了您,今晚我能平安离开吗?”
你点头:“当然,咒术师不骗咒术师。”
你们定下束缚。
男人表演给你看。
而你在满足了好奇心后,毫不客气上手摸了他一把。
男人表情破碎。
再也摆不出淡定的模样。
他一边反抗,一边质问你难道就不害怕违约的后果吗。
你笑嘻嘻:“咒术师不骗咒术师,关我这个最强什么事?我又不是咒术师。”
你就是要把他变成风铃灯笼,拎在手上,照亮回家的路。
但男人也足够果决。
在意识到根本无法对抗之后,毫不犹豫从怀里掏出被符咒包裹严实的咒物,解开封印,直接将腊肉一样的手指吞入腹中。
霎时间——
空气中骤然传来强烈震动,
巨大的心跳声鼓动得人耳蜗生疼!
男人僵在原地。
无形压力赫然从其身上迸发!
衣发无风自动,黑色的咒力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男人的皮肤,原本扭曲变形的身体,顷刻间就被汹涌的咒力复原!
你很惊讶。
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抵消无为转变的效果。
不由也来了兴趣,光是这绝无仅有的恢复力,就知道这人一定很好玩!
你退到一旁。
没有趁他变身搞偷袭。
而是等到他停止疯狂大笑,气息稳健,开始嚣张叫嚣着要吃人,并点名要吃女人跟小孩后,才高高举手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怪异的猩红眸子里盛满讥诮,“羂索那个男人竟然被你这样一个小鬼逼入绝境?还真是丢人现眼!”
你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从鼻孔里发出冷哼。
明明长相并没有很大变化,但此时此刻的他就是狂傲得仿佛天老大他老二,时时刻刻都在斜眼看人。
他半点没有回答你问话的意思。
攥了攥自己的手掌,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跟这具身体的不匹配,声音更冷了一度:“小鬼,你妨碍了羂索的计划,也给他添了很多麻烦,作为接受了这具身体的谢礼,我会在这具身体无法承受我的咒力崩毁之前,吃了你……我很好奇,自诩最强的女人,跟五百年前的那些精英们品尝起来有什么不同……”
你啧了一声。
劈头盖脸就是一耳光。
巴掌声格外清脆。
落在脸上就是通红的五指山。
力气之大,带着他的脸都往一边偏去。
男人愣在原地。
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茫然摸向自己左脸。
直到丝丝痛楚传来,才恍惚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被人打了!
叱咤风云一辈子,就连天皇都要在他面前服软,把他当做神明来供奉朝拜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竟然刚受肉就被人狠狠打了一耳光!
而且,打人的还是个格外年轻的臭丫头!
无法置信!
难以接受!
这种从未有过的经历让他倍觉耻辱,表情越发凶恶起来。
“狗叫什么?”
“再一再二不再三,就不能回答了我的问题再狗叫吗?”
你轻飘飘甩了甩手。
掏出随身携带的帕子擦拭打人的掌心。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你没素质随处大小便也就罢了,做人怎么还这么没礼貌?你妈妈没教过你要做个懂文明讲礼貌有素养的好人吗?”
两面宿傩面色一沉。
他第一次听到这么不知死活的话。
毫不犹豫攥紧拳头,直接攻了过去!
“你真的很弱啊。”
你轻松应对。
完全不必摆出认真的态度,就能轻松接下他的全部攻击,“还以为他狗急跳墙能带给我多大的惊喜呢,就这就这?”
“还有你也是,看你狗叫得那么厉害,还以为你跟外头那些小菜鸡不一样,能带给我不一样的惊喜,谁知道你也菜得抠脚啊。”
你最喜欢骑在别人头上拉屎。
尤其喜欢踩着别人的痛脚反复横跳。
他看不惯你却又打不到你的感觉真的超爽的!
就像现在:
你生了玩闹的心思。
跟他玩回合制游戏。
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
一边羞辱他,一边小心注意着不会一下把他打残了。
“嗨呀,你说你怎么这么弱啊?”
“是因为灵魂只剩下二十分之一的缘故吗?”
“菜鸡,你为什么不理我?是害怕得都不敢直视我了吗?”
他越是不回答你话越多。
“菜鸡菜鸡,听到请回答。”
“嗨呀,你干嘛不说话啊,忽然就哑巴了吗?”
“刚刚还狗叫得那么凶,差点都把我哄住了,现在装哑巴是不是有点太晚了?……说句话呀菜鸡,不然你这样真的很无趣!”
“两面宿傩。”
你愣了一下。
然后就听他说,“我的名字。”
你听着有点熟悉。
摸着下巴认真想了一会儿:“……平安时代那个的诅咒之王?”
两面宿傩没否认。
你立刻啊了一声。
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你怎么真跟我想象的一样菜啊?”
两面宿傩恨不得打死你。
可正如之前你笑话他的那样。
如今他只有二十分之一的灵魂,再加上这具身体并不是很匹配,让他的实力连十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你玩他就跟玩狗一样简单。
他停下自取其辱的进攻。
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你,似乎是想要把你的脸记在心底:“……继国缘衣,是吧?我记住你了,等我恢复全部力量,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那我就躲起来!”
你完全不放在心上。
张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的屑言屑语,“人类的寿命至多也就150岁,你都死过一次了,就证明你依然受制于生老病死,是个普普通通的菜鸡。而我呢,只需要等到你老死,就可以跳出来坐特等席给你哭坟,你却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越想越开心。
笑嘻嘻的语气越发混不吝起来,“嗨呀嗨呀,一想到你将因为我抱憾终身,我就迫不及待期望那天早点到来!那一定很有意思!”
“加油啊宿傩,一定要快点恢复自己的全部力量向我复仇啊!?”
两面宿傩:“……”
他很无语。
忽然就发不出狠了。
从来没见过你这样下流的对手。
这么下三滥的对策也好意思往外说?
……
……
男人身体到达极限。
身上的黑色咒纹消失。
他顿时七窍流血,以痛苦的姿态死去。
你开开心心跑回家。
刚准备人不知鬼不觉地躺回去休憩,就注意到没有光亮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是继国岩胜。
他穿着常服。
脊背挺直,端坐一隅。
长睫低垂,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光。
他隐没在幽暗的房间里,不知在想什么,一动不动。
你忍不住笑了。
偷偷从身后靠近,一把捂住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缘衣。”
他握住你的手。
任由你趴在他背上,“刚刚又进宫了?”
你点点头。
继国岩胜沉默下来。
良久,他叹了口气。
略微转过头,那双与你相似的眸子越过黑暗,直直望入你眼底:“……为什么要一个人去?”
“因为是小事嘛。”
你下巴搁在他肩头。
漫不经心地左摇右晃,“就像我平时洗漱上厕所不带你们是一个道理,而且,也不好玩,我自己一个人就处理了,带着你们还不够麻烦的。”
“缘衣……”
他又一次叫出你名字。
深深凝睇着你的眼中蓦然涌出复杂的神光,“对你来说,杀人也已经是那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了吗?”
你眨了眨眼。
手指拨弄着他的鬓发:“……你觉得我不对?”
继国岩胜摇摇头。
他转过身子,双手捧住你的脸。
即使隔着幽暗的夜色,也一瞬不瞬注视着你的眼睛。
如今,那双眼睛已经被无法言说的悲色笼罩,他的掌心冰凉发抖:“……缘衣,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政治斗争。
权力游戏。
他自幼被作为继承人抚养长大,自然理解其中的残酷。
他不觉得你杀鸡儆猴有什么错,也不觉得你斩草除根太凶残,他只是觉得太快了……你走得太快了、习惯得太快了、掌握得也太快了。
上一秒还是他骄傲自我的妹妹,下一秒就已经进化成完美的权利生物。
他忍不住担心。
担心你失去人类的情感。
担心你从内到外蜕变成非人之物。
“你走得好快,我有点追不上你了。”
“缘衣,你能不能……能不能走慢点?我在后面、妈妈在后面,还有很多很多爱你的人,都在后面……”
第49章 集权
他想说:
不要变成那个样子。
不要杀人取乐。
不要漠视弱者的痛苦。
心软一点、再软一点,不要变成他不认识的样子……
“别哭。”
你抹去他脸上的泪水。
你们日渐长大,他越来越少有失态流泪的时候。
就算不再是继国家的少主,可早已习惯面面俱到的他,还是习惯用“大人”的身份坐镇,用细细的胳膊、微末的力气,时时刻刻拽着你们,生怕你跟五条悟太过胡闹。
继国岩胜心思细腻。
又加上天生的大家长性格,爱操心。
他自然能会敏锐察觉到你改变,一时间无法适应也正常。
可你也只是渐渐长大了而已。
供你玩乐的也不再局限于家庭中的几个人。
牌局太大,玩法自然也会出现相应的改变。
之前,你只会单纯骑在菜爹头上拉屎,时不时抽打他两下,用事实告诉他,他就是个屁,他在意的在你面前也是个屁,不想丢人现眼的话,是条龙也得在你跟前好好盘着。
而现在,你涉足的是这个国家最顶级的权利争斗,将要决定的是谁为刀俎谁为鱼肉的无数人的未来,就算杀人全家、灭人全族,也不过是牌局上几枚微不足道的筹码罢了。
从你期待禅院惠能站起来之前,你就已经预料到今日的残酷斗争。
你是最强。
整个世界都是为你而存在。
你不会输,那么输得就只有别人了。
但继国岩胜还不行。
他印象里的你一直都是温柔的玩法,
他只会觉得你从变成鬼,成为完美生物后,玩法就越来越血腥、越来越残暴,忍不住就开始担心你是不是被鬼血改变了……
他是小瞧你了。
但一想到他之所以会这样,完全都是因为他太担心你。
关心则乱。
因为你,他失去所有的力气和手段,就算痛苦到了极致,也只是用力抓住你流泪,毫不保留展露内心最脆弱无助的一面,毫不避讳捧出自己的真心哀求你稍微停一停,给他些许适应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