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树下供奉着一座土地公神龛,现在已经是傍晚,再加上阴雨天,在昏暗的天色的掩护下,姜洄趴在墙后,左右看了一遍,确认无人之后她快速跑到神龛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挂坠,她将挂坠插进神像底座扭了扭下面便弹出一个匣子,她将早已经写好的纸条放进匣子里关上后小心翼翼的原路返回。
她走后,本应该在房间里休息的潇湘突然出现在神龛面前,她在底座了摸了几下,从头上拔出一根簪子,将上面的金丝扯下来,随意捏了几下,一个钥匙便显出雏形,她将钥匙伸进底座,不一会就将匣子给打开了。
“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潇湘打开匣子取出纸条,脸上的笑意转变为疑惑,纸条上并未写字只是随意地画了几个符号,看了半天看不明白的她将纸条递给了身后的人。
”按照笔迹誊抄一份传回京城,让那边的人尽快查清楚这些字符的意思,派两个人守在这里,看看她到底在和谁联系。“
“是。”接过纸条的暗探短暂离开了一会,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抄好了一份一模一样的,他将原件放回神龛之下立马将纸条飞鸽传回了京城。
潇湘暂时接管了齐城暗探的管辖权,她将城内所有的暗探都召集起来,除了那些手中有紧急重要任务的,全都派到了姜洄身边。
“给我盯紧了,不许在她面前暴露行踪,护好她,她要是有半点损伤,我,还有你们就都别想活了。”
“是。”
所有暗探重新隐入黑暗中,潇湘开始往回走脸上的严肃渐渐散去,她理了理稍微凌乱的头发,进入客栈的那一刻换上了一副魅惑众生,风情万种的笑容。
姜洄回来之后没找到人,刚想出去找找,下楼就看到她正在和客栈的老板说笑,见她下来赶紧扬起手中的糕点招呼她过来。
“小姐,咱们有口福了,老板家娘子刚做的糕点,送给我们尝尝。”
老板看看潇湘又看看走过来的姜洄,一脸看不懂的样子问道:“她是你家小姐,你是丫鬟?”
“嗯嗯,怎么样?我们家小姐好看吧,是不是很倾国倾城。”
老板点头应和着,小声嘟囔了一句,“不怎么样。”
这两人的关系怎么看都是反的,谁家丫鬟长得比小姐还水灵好看,穿的比小姐还华丽的?
他是不懂女人那些东西,但他知道黄金长什么样子,就这丫鬟头上那支簪子少说都值个十几两银子,谁家丫鬟这么有钱啊!再看看她家小姐,明显朴素多了,头上就簪了支百合绒花簪,脸上的妆容也清汤寡水的。
姜洄没接她手上的糕点,眼睛瞟了一眼柜台后面的老板对着潇湘问道:“我刚才去找你,你没在房间里。”
潇湘将手上最后一点糕点咽下去之后从容不迫的回她,说自己饿了,本想找她去吃东西,谁想她也没在房里,自己只能先去外面找点吃的垫吧一下。
说着她上前挽住姜洄的胳膊换上一副委屈害怕的表情,抱着姜洄撒娇:“小姐,你以后出门能不能带上我呀,奴婢一个人待着害怕,好不好嘛,别丢下奴婢行吗?”
潇湘撒娇讨好的功夫那可是成年累月练出来的,别说男人抵挡不住诱惑,就连她一个女人都觉得这女的实妩媚的勾人性命,在她快要被潇湘迷晕摇昏之前她赶紧答应了下来。
“好好,带上你。”
她俩上楼后,老板还直勾勾的盯着楼梯口,眼珠子似乎都快凸出来了,一想到这两位客人在他这连定了好几天的房间,他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他决定这几日他都不回家了,就住在客栈里,护卫客人的安全,他这个老板义不容辞。
“糕点好吃吗?”
老板连连点头:嗯嗯……
”姑娘好看吗?“
老板再次点头。
“有我好看吗?”
老板继续盯着楼梯的方向,漫不经心的回答:“当然好……看?”
嗯?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老板回头瞬间脸色大变,他家母老虎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
老板娘揪着老板的耳朵将他拖入了后堂,她刚才可是在后面站了好一会了,这死鬼都没发现。要不是看在这两位客人衣着华贵,是她惹不起的样子,且都有分寸没有做出什么越距的行为,她刚才必然是要冲出来打爆这老色鬼的狗头,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糕点是要拿回去孝敬老娘和公公的,这老贼货凭
什么就给了其他女人!
楼下间隙性的惨叫声不断传来,伙计们都习以为常,潇湘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楼下什么动静?”
姜洄见惯不惯,她以前就是这家客栈的常客了,知道老板娘在客栈,她早猜到了,淡定的回她:“没什么,杀猪吧,毕竟也快到了准备年货的时候了。”
十月份准备年货?太早了吧。
第二日,姜洄起了个大早,带着潇湘去临街她以前最喜欢的早点铺子用完早餐回来,便看见老板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大脸在躲在柜台后面算账,看着被教训的很惨,见到她们也没有昨天那么热情了,一脸纠结的似乎有话想说。
想着是客人的正事,那疯婆娘也没有理由说什么,犹豫再三,老板走上前,将一封信递给了她们,“姑娘,有位客人在柜台上留了封信给你们。”
老板递过信转身就走,回到柜台后面还是忍不住问道:“姑娘,昨天你身边的那位丫鬟呢?怎么一大早的就不见她呢?”
“哦,撵回家了,换了一个安分守己的过来。”姜洄将信收好随口回道:“到处沾花惹草给人招惹是非,看着就烦。”
“哦哦哦,是吗?挺好。”老板看了她身边平平无奇的小丫鬟一眼随口敷衍着,没多大兴趣。
别人家的丫鬟主子怎么处置也轮不到他这个外人置喙,等到两人上楼后,他这才小声的嘀咕:“切!还不就是嫉妒人家姑娘长得比你好看!女人呐!”
进了房间,潇湘撕掉脸上的面具打来清水赶紧将脸上的妆容卸掉,再闷下去她脸上就要闷出痘痘了。
“厉害呀!老板都没看出来。”
“那是自然!”潇湘擦干净脸忍不住和姜洄炫耀,“在那种地方混日子,没点本事早就被那些来捉奸的夫人们撕了。”
“不过我这还都是皮毛,君红才真是厉害呢,她不仅精通易容,就连声音也能模仿的惟妙惟肖,主子有时候不方便露面的时候都是她代劳的。”
姜洄听着她说望春阁的事情从袖子里将那封信拿了出来。
“明天你和我出去一趟。”
“去干什么?”
“谈个生意。”
姜洄没有任何顾及的将信递给她看。
“这写的什么,鬼画符?”
信上面的内容和她在神龛中看到的很像,应该是某种密语。看来她得找机会催一催京城那边,明明信就在眼前,她却什么都不知道,让她很不安。
第34章 驱寒祛湿 我劝你不要作死
“不是我说, 言益你有病啊!你要抓人要打架,要杀人放火的你自己去啊,为什么要拉上我呀!大冬天呢,夫人孩子热炕头不好吗?还有, 把我放开好不好, 你这样绑着我, 难受,信不信我吐给你看。”
“你敢在马车上吐,我就敢让你趴地上全部吃回去。”
王子凡满头黑线,他这交的什么损友啊!
“手下的人最近刚查到有人走私粮草卖往北地, 司里人不够,你又那么闲, 去凑个人数, 帮个忙。”
王子凡:……他是砖头吗?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他眼神中的鄙夷化作唾沫星子都能把言益淹死, 人手不够?大哥你在这跟我闹呢?你掌管的可是典狱司哎!且不说其他地方,就京城那么一小块地方,全部召集起来, 都能组成一支小军队了,什么样的走私盗贼要这么多人去抓啊!
言益躲开他眼中的刀子,反手就回了一刀:“夫人孩子热炕头?你哪一样享受到了?安衡月会让你碰, 手不想要了?反正安衡月也不在京城,你没人陪你吵架, 闲着也是闲着,出来溜达溜达省得你爹骂你成天只会斗鸡走狗虚度光阴。”
王子凡:……扎心了,哥们。
王子凡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问他:“言益,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 我的理想是什么吗?”
见他不说话,王子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十分失望,委屈巴巴的看着言益:他就知道!这世界果真就没人在乎他!
“还好兄弟呢,好兄弟的我为你出生入死两肋插刀,你呢?我的话,你听进去之后都当耳屎了是吗?”
“我记得。”
“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救死扶伤,成为一代大侠。”言益一字不差的转述。
“所以呢?你在干什么?我堂堂一个世子爷,你天天拉我给朝廷当走狗?”
言益又不说话了,甚至在听了他的话后嘴角往上扬了扬,虽然动作很轻微但王子凡还是看见了他的小动作。这在王子凡眼中,言益无疑是觉得,他连朝廷当狗的资格都不够。
“你这什么意思?沉默是金?言益你说句话啊!”
王子凡的脚并没有被绑住,他铆足了劲使劲踢言益,然而言益却像是个大木头一样理都不理他,突然,马车停了下来,他一个刹不住,脚直直的杵在了马车上,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完了!言益,我应该是骨折了,这太严重了,你快送我回京城,我要去找太医,晚了我就没命了。”
“主子,到了。”
“嗯?”王子凡看见掀开车帘的那张脸瞬间顾不上疼痛。
“两个言益?”
言益下了车,朝另一个言益使了个眼色,‘言益’收到之后,拉着王子凡的脚,直接将他拖了出来。
“我带着他去找潇湘汇合,你跟着姜安守在王府,仔细些,莫教人察觉。”
“是。”
君红开口,连声音都和言益一模一样,看得身边的王子凡像是见了鬼似的。
直到坐上了言益安排的船,王子凡都没从刚才愕震惊中的回过神,即使言益已经告诉过他,那是君红扮的,不是他的什么孪生兄弟。
“你在想什么?若是还想着逃走,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丢下去,一路让你飘到家门口。”
“没有,我是在想,以前我见到的你,到底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
王子凡坐在甲板上吹着冷风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转头看见言益裹着大氅,手里抱着暖炉弱不禁风的样子,心里突然想做弄一下他。
只见他站起身来,狡黠的搓着手,一脸邪笑活像个登徒子一样向着言益靠近,“姜安不在你身边,你这一路全都得靠我保护,我打你一顿,算作报酬怎么样?”
“我劝你不要作死。”
言益就那么站着,让王子凡有一种他束手就擒的错觉。就在他走到离言益不足一丈的地方,一支泛着银光的寒钉直愣愣的插在他脚前的甲板上,硬生生将他逼退了几步。
“谁!”本以为是刺客,王子凡手上的剑早已做好了出鞘的准备,但顺着寒钉射来的方向看去,看清桅杆上站着的人,王子凡心里先是一松紧接着尬笑道:“哎,原来是点墨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都在。”点墨说完换了个地点将自己继续隐藏在黑暗中。
言益站久了觉得累找了个地方坐着,看他局促又尴尬的样子忍不住打趣他,“怎么,还打吗?只不过你想打我,可能的先过了点墨那一关。“
“嗐!跟你开个玩笑嘛,你还当真了。”
王子凡心有余悸,还好他刚才走得慢,不然那钉子可就戳在他脚背上了。他走过去坐到言益身边勾搭着他的肩膀,控诉言益不厚道,点墨跟着他也不早说,要是他刚才手真的碰到言益,这会他就成独臂大侠了。
都是言益的属下,同样武功高强,点墨和姜安那个憨憨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姜安作为下属偶尔还有点自己的小情绪,在点墨这里完全不存在,他只听命令行事,只要言益下令,让他杀了他老娘,点墨都不会迟疑一下。在他的认知里,言益说的话必然有他的道理。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身边就只有姜安这么一个护卫吧?”
“我知道你身边肯定还会有其他人,但没想到是点墨,这一次的任务这么艰巨的吗?”
言益点头,这次明面上是捉拿走私犯,实际上很复杂,私自贩卖的不仅有粮食,还有铁,甚至还有平民被抓去充当的奴隶。这些行动若不加以
遏制,一旦让他们成了气候,大夏源源不断的资源被送到境外,养肥了敌人必将是整个大夏的灾难。
“只能是点墨,我的命很金贵,必须活的再久一点。”至少要死,也得等他收拾完这一些烂摊子再死。
“那你还把姜安留在京城,有他在,你不是更安全了吗?”
言益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他不能离开京城,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典狱司,一旦他有什么动作,白楚延和宫里那两个指定得作妖,到时候他不仅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可能腹背受敌,所以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