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该你来动手!”
萧承宁不卑不亢,言辞正色,“臣奉命搜捕,于熊抗令不从,应当就地格杀。”
皇帝猛地拍向书案,龙颜震怒,“你奉谁的命,朕怎么不知道!”
“臣受封于天子,承得陛下恩情,自当护我朝安危。于熊忠心有异,臣自当有治其之责。”
话落,皇帝挥袖将面前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一旁的大监拼命地给萧承宁使眼色,然而萧承宁的神情从一而终,没什么波动,“陛下还有其他事吗?”
“朕让你过来,还非要有事不成!”
萧承宁挥袖拱手,眸光随意落在某处,“陛下若无要事,臣便先行告退。”
“放肆,是朕平日对你太过纵容了,让你如此无法无天。”皇帝指着萧承宁,气得脸色涨红。
“臣不敢。”萧承宁往后退了几步,避开砸来的东西。
皇帝冷笑,“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萧承宁,你是在怪朕收了你的兵权吗?”
“臣不敢。”萧承宁没什么情绪,只是垂眸应声。
“北部军的军符是你自己交给朕的,朕可有逼你吗?”皇帝又将砚台朝着萧承宁的脚边扔了过去,一时气不顺,咳了几声。
大监小心地给皇帝顺气,安抚着他的情绪,“哎哟,陛下,太医都说您不能太过动气,可莫再如此了。”
“臣碍了陛下的眼,臣就此告退。”萧承宁颔首行礼,直接甩袖离开。
萧承宁快马加鞭地出了宫,绪文半道汇合禀告,“王爷,常修水找到了,但......和死了也没两样。”
宁王府。
“王爷,常修水被带到了这里。”绪文领着萧承宁到了一间房,紧绷的脸上闪过不忍的神色。
察觉里面异样,萧承宁脚步加快,浓重的药味充斥鼻间。萧承宁偏头问道,“怎么回事?”
绪文紧跟其后,“是在乱葬岗找到他的,发现的时候尚有一息,但始终不见苏醒。”
指尖探在脉上,萧承宁的神情逐渐沉下,最终更是黑欲滴墨,他猛然低咒,“该死。”
“兄弟们已经被打散,一部分还在禁军营中,但剩下的分散各处,情况都不太好。”绪文在一旁汇报情况,被门口一阵骚动打断。
很快,绪武抱着一堆东西走到萧承宁身旁,“王爷,没烧毁的全都在这了,看看有没有阿水用得上的。”
萧承宁快速地翻动后,看向一旁站桩的两人。
“嗯?”绪文绪武满头雾水,萧承宁扬了扬沾满烟灰的手,“去端水。”
绪文眼眶泛红,手心收紧,“北部军的三个副将,除了阿水,其他都没找到,或许已经......”
连常修水都是在乱葬岗找到的,以另外两个牛一样的脾气,怕是早就遭遇了不测。
萧承宁沉吟片刻,转眸对绪文吩咐,“你去趟将军府。”
还沉浸在伤痛和愤恨中的绪文一愣,“啊?去将军府做什么?”
“拿个东西。”
绪武打水回来后,萧承宁正要将常修水身上的最后一根针收起。
“三天后,本王回府,期间把这个药喂给他。”说着,萧承宁往绪武怀里塞了一张纸条。
见萧承宁洗完手就要离开,绪武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常修水,又赶紧追着萧承宁问道,“不是,王爷,你要去哪儿啊?”
“你有事?”萧承宁停住,莫名奇妙地看向绪武。
“没有啊,就是......”绪武说一半,突然住了嘴,“没什么。”
对啊,王爷从来不欠北部军什么,他们又凭什么让王爷事事
操心。
萧承宁沉眸,最终没再多说什么,“东街那边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有大动静,不过提前进京的那批北蛮人最近在东街活跃。”绪武说完,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王爷,南枫院最近好像有点动静。”
“嗯?”
“具体好像是有什么大整改,不过奇怪的是,最近没看到陆家小姐。”
“知道了。”萧承宁不咸不淡的反应让绪武有点奇怪,之前王爷不是对陆家大小姐很感兴趣吗?
难不成两人吵架了?
不明确萧承宁的态度,绪武也不敢多问。
然而,在萧承宁临走之际,绪武突然听见他的声音传入耳内,“本王和她这段时间要住竹苑。”
“哦......啊?”
竹苑屋内。
萧承宁全然没有察觉到陆云伊的气息,他的脸色一凌,身形闪影,往后林奔去。
还没到鸳鸯泉,萧承宁就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内力波动。
“陆云伊。”萧承宁看到一道身影掠过,抬步跟了上去。
密林内,陆云伊只觉得浑身内力倒流,像是要冲破血管,她根本压制不住这股强劲的力道。
纤细的四肢传来一阵撕裂感,额角的青筋暴起,胸口艰难地起伏。
“嗯哼......”陆云伊难受地闷哼出声,内力再也抑制不住,直接抬手将身旁的高树拍倒。
白皙的面容涨红,陆云伊跪倒在地。原本洗净的身子再次满身脏污。
她的身体,不至于半刻钟的温泉水都承受不住吧?!
陆云伊已经无暇去思考过多的事情,劲风扫过,林中一片狼藉。
体内的躁动难以压制,陆云伊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好像烫得快熟了。
冷泉......
对,还有冷泉。她需要让体内的暴动平息,冷泉有这个功效。
眼前视野模糊,陆云伊跌跌撞撞地走到冷泉边。
裙摆尚未触碰泉水,腰间突然多了一股力道。陆云伊额角一跳,玉手化掌,直逼身后人的面门。
电光石火之间,萧承宁被迫和她对了一掌。掌心相贴,两人的眸中皆浮现震惊之色。
萧承宁缓步退后,陆云伊猛然吐了口血,脸上涌现痛苦之色,“内力压制不住。”
最差的结果,便是走火入魔至死。
“啊嗯——”陆云伊低吼出声,眼角泛着红意,看向萧承宁的眸中带着狠意,隐约夹杂嗜杀。
没再迟疑,萧承宁倾身想要控制住陆云伊的动作,却被她强攻击退。
两道身影纠缠在一处,陆云伊步步杀招,萧承宁有点不适应的格挡,趁机观察陆云伊的状态。
修长的手指侵袭穴位,接连被陆云伊攻破。
“陆云伊,冷静一点。”萧承宁的脸色有些不好,硬生生地接下几掌后,嘴角溢出一道血迹。
她只是十多岁的姑娘家,怎么会有强劲的内力?
萧承宁捏住丹药,强行扣住陆云伊的下巴。手肘一麻,丹药再次落地。
“......”陆云伊的力道逐渐加重,萧承宁不再多想,将最后一颗丹药放入自己口中。
四肢处处受制,陆云伊奋力挣扎,身形不稳,往身后泉水倒去。
第25章 吻 还给你还给你还给你
萧承宁没想到她突然脱力,来不及思考,倾身抱住陆云伊。两人身体翻转,萧承宁垫在陆云伊的身下。
泉水四溅,刺骨的寒意瞬间将两人包裹。
“唔......”陆云伊本能地开始挣扎,胸腔失气,却没有让她恢复意识。
宽大的掌心扣在纤细的皓腕间,萧承宁在水中抬手按在陆云伊的脑后,薄唇没有迟疑地覆上水润的甜软。
舌尖滑动,陆云伊猛然瞪大双眸。
水流涌动,周围尽是静默,激烈的心脏跳动声宛若擂鼓,在深空中逐渐放大。
没多久,萧承宁抱着昏迷的陆云伊上岸,两人身上的衣物也干得差不多了。
指尖搭在脉上,萧承宁控制不住地去看陆云伊的脸。眸光一点一点地扫过陆云伊的五官,不错漏一丝细节。
等陆云伊醒来,感觉到浑身发热,周围雾气缭绕,她缓缓睁开双眸。
“嘶——”陆云伊还没有看清眼前的景象,顿觉浑身一麻。
下一秒,体内的真气在流失,陆云伊骤然清醒过来。眉间浮现暗杀之意,入眼是萧承宁的脸。
骨感分明的俊颜沾染着一层水汽,身上单薄的里衣隐隐勾勒出身前的线条,还浮现着几道疤痕。
陆云伊的神情松懈,视线下移,还没触及水面,就被萧承宁捏住下巴。
双眸被迫抬起,对上深邃的黑眸。
“王爷想要废了我这全身内力?”陆云伊神色淡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萧承宁凝眸,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被水汽熏得发嫩的粉唇,喉间微动,“若本王说是,你当如何?”
“臣女手无缚鸡之力,又是王爷的药人,能当如何?”陆云伊发觉自己的肩头空荡荡,身体往下沉了沉。
没想到脚下一滑,接着就要往水里栽去。萧承宁猛然长臂伸展,将陆云伊搂入怀中。
肌肤相贴,萧承宁整个人都僵硬起来,愣在原地。
陆云伊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放在了岸边,半个身子泡在水中。而萧承宁已经披上了外袍,一副要离开的架势。
“你去哪?我还要继续泡吗?”
片刻后,陆云伊在泉水中背对着萧承宁。她轻啧问道,“你让我背对着你,你确定?”
“勿多言,再过半个时辰即可。”萧承宁原本是握着陆云伊的手腕,帮她卸掉多余的内劲。
但现在,只要看到陆云伊的身影,脑海中便像是在放走马灯,数不清迷幻的画面。
“王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闭嘴。”
陆云伊还是开口说道,“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应该还不到我能放心背对着你的地步吧?”
看不到萧承宁在做什么,陆云伊只觉得浑身不适。
她极为讨厌这样的感觉,好像一切都会脱离自己的控制,只能任人宰割。
想法一出,周围的内力浮动,泉水隐隐泛起波澜。
萧承宁深吸一口气,从身后轻轻拥住陆云伊,双臂虚搭在细腰间,“陆云伊,有件事。”
陆云伊猛地顿住,瞬间感觉一股麻意直通天灵盖,她僵硬地应道,“说。”
“我刚才亲了你。”低沉的嗓音贴在耳边,让陆云伊头脑有些发昏,她觉得有点热。
不等陆云伊开口,萧承宁继续说道,“是因为喂药,你还浪费了我一瓶的药。”
话落,陆云伊转身将萧承宁推开,好笑地看向他,“原来王爷对药人喂药的方式颇有研究,臣女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以前没有,今天第一次。”萧承宁直勾勾地看着陆云伊,一字一句,干脆利落。
陆云伊动了动身体,伸手伏在岸边,语气懒散,“王爷,你不会还要说对我负责吧?”
接着,陆云伊想到什么,又继续说道,“啊......还是让我对您负责?”
“......”萧承宁不语,但陆云伊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好。
见他不说话,陆云伊轻叹一口,随即抬手拍了拍萧承宁的肩膀,“王爷不会还想让我再还你一......”
她的话还没说完,萧承宁就拍开了她的手,冷声道,“还治吗?”
“治,要治的。”陆云伊闭嘴伸手,但萧承宁没动。
陆云伊咧了咧嘴角,扯过萧承宁的手,硬生生地将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拳头里。
等正式开始后,陆云伊出声问道,“王爷,你有时间吗?”
萧承宁眼皮都不动一下地应声,“没有。”
“行吧。”陆云伊耸了耸肩,果断闭嘴。
“......”萧承宁等了一会儿,见陆云伊真的不说话了,眸色顿时沉下,轻哼出声,“有事说事。”
“我想去趟南枫院,找辆马车,我们一起去吧。”陆云伊的额角萌生细汗,齿尖死死咬在下唇,闭上双眸,掩去眸中痛色。
“理由。”萧承宁往她嘴边递了颗丹药,“此丹可麻痹意识。”
陆云伊
没动,但声线明显透出疲倦,“不用,王爷想知道什么?”
“你的内力。”萧承宁没有迟疑,单刀直入,“这内力,不像是你的。”
“王爷确定要我现在说?”陆云伊暗骂了声,她没力气了。
她体内的真气本就横冲直撞,现在被萧承宁引出,浑身像是骨头被拆了重组,筋脉的撕裂感让她濒临死感。
丹药入口,感觉瞬间淡没,陆云伊咬了咬牙,“有丹药不早拿出来。”
“有毒,早吃早死。”
“......”陆云伊闭了嘴,专心感受萧承宁的内力在自己体内游走的动向。
去南枫院的马车上。
“多谢王爷。”
“既然做了本王的药人,自然不会让你没完成任务就死。”萧承宁抿了口茶,转眸看向陆云伊,“你答应本王的事情,该说了。”
陆云伊懒懒地靠在一旁的软榻上,支着下巴回道,“王爷还真是公私分明。”
“那股内力是我母亲的,母亲在死前用一身内力护住了我的心脉,才让我苟活至今。”陆云伊的语气平缓,像是在说旁人之事。
萧承宁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动了动唇瓣,最终没有出声。
“王爷还有其他想要知道的吗?”
话落,车夫传话,“南枫院到了。”
陆云伊前脚刚买入南枫院的门槛,就被一股散发茉莉香气的力道拉住。
鹤野俯下身子,和陆云伊的距离一下拉近,声音压低,“主子,你可算是来了。”
“你......”陆云伊还没有说完,鹤野直接被萧承宁一道暗劲震开。
“咳咳咳——”鹤野咳出一滩血,眸中闪过惊色,视线落在萧承宁的身上,顿时慌得跪在地上,“参、参见宁王殿下。”
“滚。”说完,萧承宁拉着陆云伊的袖角,随手点了一旁上菜的人,“带路,最好的包厢。”
陆云伊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示意萧承宁停一下,“王爷,你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明目张胆不好吗?”
“带着我明目张胆不好吧。”陆云伊指了指自己的穿着打扮,又指了指周围一群人异样的眼光。
没等萧承宁开口,陌玦走到陆云伊的身边,轻车熟路地挽上陆云伊的胳膊,温润从容,“姑娘这边走,方才那是新来的,您勿怪。”
包厢内。
陆云伊摘下帽纱,神色冷下,“之前忘记跟你们说了,我不喜旁人触碰。”
陌玦弯腰行了一礼,“是,属下会吩咐下去。”
“这是宁王。”
“草民参见宁王殿下。”陌玦面色如常,倒是引得萧承宁几分注意。
萧承宁敲了敲桌面,对着他说道,“过来倒酒。”
“是。”陌玦走近,萧承宁骤然抽剑,呼吸间陌玦的脖子上多了道血淋淋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