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暨!”穆靖南缓缓转身,目光如刀,声音冰冷,“你竟敢带兵擅闯太庙,这是谋逆之罪!
白暨大笑,战刀直指穆靖南:“穆靖南,你昏庸无道,宠信奸后!已令社动荡,江山不稳!今日,我便要取你性命,以正天下!”
白暨的兵马并非从城外调来,而是早已藏匿于长安城内的各个隐秘府邸中。他布下周密计划,将五干精兵分批潜入城中,只待今日祭典时刻一举袭击。
穆靖南眯起眼睛,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城中禁军与巡防营竟容你潜藏五千兵马?看来,你是提前买通了人。"
这些人,也需好好清算一番的
。
不过…….穆靖南垂眸看了眼正在人群中略有些惊慌失措、又被他早早安排的护卫围护着的阮如安。
这些后话便该是由她来裁夺了。
白暨冷哼一声:“废话少说,穆靖南,受死吧!”
白暨一声令下,土兵如潮水般涌向广场,瞬间与禁军短兵相接。刀光剑影交织,战鼓震天,鲜血洒满青石地面,哀嚎声、怒吼声不绝于耳。
“杀!” 白暨高举战刀,一声怒吼贯穿战场,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冷峻,亲自指挥攻势。他身后是整齐的骑兵方阵,战鼓声震天,震撼人心。
禁军虽全力迎战,却在敌方精锐的猛烈进攻下稍显“吃力”。刀枪相接,火光与血光交织,战场上哀嚎声与怒吼声此起彼伏。
“太庙内的皇帝不过是瓮中之鳖,杀进去,把他拖出来!” 白暨厉声命令,士兵们疯狂冲向台阶,目标直指高台上的穆靖南。
穆靖南身着黑底金纹的龙袍,立于台阶之上,周身寒风呼啸。他的目光冰冷,隐透一抹淡淡的讥讽:“白暨,你当真以为朕毫无准备?”
对峙间,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与号角声。紧接着,一抹青影从黑暗中迅速杀出,为首之人正是阮如晦。
“杀!”阮如晦一声怒吼,带领数百精锐破风而来,长剑在手,如虎入羊群。他的剑刃快如闪电,每一击都精准致命,敌军瞬间被切断阵型。
“阮如晦!” 白暨瞪大双眼,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位年轻的阮家子弟杀入战场,“你竟…..!”
这几个月以来,他们派了那么多人出去找这个阮家唯一的儿郎,却都没有踪影。
现在他却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背后还带着那么多兵将。
再看看上头皇帝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白暨忽然有些心慌。
更有一种,中计了的感觉。
这一家子人难道是合着伙的演戏给他看呢?
“白暨,受死吧!” 阮如晦冷笑,长剑直指敌军腹地。他带领精锐士兵一路斩杀,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
随后,他只身纵马冲入敌阵,与白暨短兵相接。
他的剑法迅猛凌厉,招招致命,逼得白暨连连后退。两人激战数十招,阮如晦以一记漂亮的劈斩击断了白暨的武器,将他压制在地。
他虽少年心性,但一身武功皆有阮相延请名师指点,自然也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更何况他此番跟随阮相前往漠北历练,实战经验更是丰富,哪里是白暨这个文官公子哥比得了的?
-
眼下,白暨倒在地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震惊与愤怒。
他盯着眼前的阮如晦,牙关紧咬,冷汗从鬓角滑落。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曾经不被放在眼里的阮家小子,竟能在战场上如此凌厉,甚至带着如此精锐的队伍从天而降。
阮如晦长剑横在白暨的咽喉上,目光冰冷如霜:“白暨,今日就是你的末日。”
白暨的目光四处游移,试图寻找翻盘的机会,但看着周围逐渐被禁军压制的残军,以及太庙前虎视眈眈的精锐,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
他被两名禁军押住,挣扎着站起身,转头望向台阶上一直冷眼旁观的穆靖南。
“穆靖南!”他怒吼着,声音中满是怨毒,“你竟用这种卑鄙的计策对付我!”
穆靖南缓步走下台阶,目光从容而淡漠,仿佛白暨只是一个正在垂死挣扎的笑话。
他低头俯视着对方,声音不疾不徐:“白暨,这不是计策,这是因果。你今日的一切,不过是你自己的选择。”
-
就在这时,战场远处传来更加震天的马蹄声与沉重的号角声。
火把如长龙般蜿蜒而至,为首的银甲将领正是阮丞相。他带领着浩浩荡荡的大军从四面赶来,将残余的叛军彻底包围。
阮丞相翻身下马,披风翻飞,步履沉稳地走向台阶前。他银甲上染着鲜血,面容冷峻威严,一步步逼近跪在地上的白暨。
他单膝跪地,朝穆靖南拱手行礼:“微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岳父大人免礼。”穆靖南忙两三步将人扶起,遂让开些许,让阮如安有足够的空间过来与许久未见的父亲说话。
“阿耶!” 阮如安的声音在宁静的广场上回荡。
她望着那个久别的身影,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泪水滚落,快步跑下台阶。
“安安。”阮丞相转过身,目光复杂,带着掩饰不住的柔情。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搭在阮如安的肩膀上,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慰藉:“无事便好。”
阮如安的眼泪滑过脸颊,唇颤抖着,却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本该是收着些情绪,可这次久别多时,是真真难得见到年过半百的阿耶,且又看到对方此刻一身盔甲的模样,连日来堆积的那些个所有复杂的情感自然是不受控制的、在这一瞬间涌上心头。
阮如晦也走上前,长剑归鞘,跪在阮丞相身边,低声道:“阿耶。”
阮丞相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难得的欣慰:“你做得很好。”
穆靖南站在一侧,看着自己的妻子难得失态,更是一阵恍神,心生羡慕,更生出几分遗憾。
听闻,阮氏子弟素来看重族中荣耀,也看重至亲家人。
可惜,他自始自终都没能被阮如安纳入至亲的范畴里。
-
却说白暨目睹阮丞相的大军赶到,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的怒火转为绝望。
他原本布下的天罗地网,此刻却像是自己编织的囚笼。
他明白了,自己不但从一开始就没有一丝胜算,甚至从一开始就落入了穆靖南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冷笑一声,抬起头,目光扫过眼前的一众人:“穆靖南,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告诉你,宫里还有我的人!早有契丹人潜入,今夜便是他们动手的时刻!到时候,就算你稳住了朝堂,又能如何?妃嫔尽死,看看那些臣子吧….还有谁会为你卖命!”
此言一出,场上气氛陡然一紧,所有人脸上皆露出几分惊疑不定。
确实,当初送进宫里的那几位嫔妃虽不多,却都是在朝在野举足轻重的家族精心挑选后送进宫去的。
若真是这样被“牺牲”了,那些家族纵然不敢明面上闹,私底下怕也要生出异心来的。
然而穆靖南神色如常,只是轻轻扬了扬手。
也亏得上次那位突厥刺客吐出的消息,穆靖南在齐修仪试图对阮如安下手以后,便派人将其囚禁。
一直到今日,白暨彻底落败,他才有机会重提此事。
不多时,几名禁军押着一个女子从暗处走来。女子衣衫凌乱,面如死灰,正是假扮齐修仪的契丹间谍。
此刻,她的伪装早已被揭穿,低垂的眼眸中只剩无助与悔恨。
白暨见状,瞪大双眼,嘴唇颤抖着:“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穆靖南缓步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暨,语气平淡却蕴藏着锋利的嘲讽:“白暨,你的每一步朕都清楚明白,她不过是朕饶你多活几日的筹码罢了。现在,她的作用也该结束了。”
白暨怔怔地看着穆靖南,半晌未发一语。许久,他颓然闭上双眼,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的绝望尚未散尽,场上的气氛却因他的话骤然紧张。一时间,无论是阮丞相麾下的大军,还是守卫太庙的禁军,皆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穆靖南。
他们都在等待君王的裁决。
而就在这短暂的寂静中,俞朔猛地从押解他的禁军士兵中挣脱,眼神狠厉,直如困兽。
他一个箭步冲向最近的侍卫,夺下一把短刀,矮身一翻,避过了禁军的第一轮拦截。
他不再试图救白暨,也不再挣扎。
他的目光锁定了人群中的阮如安,带着疯狂的决绝。
“只要杀了皇后,就算战败,也足够让江山震动!”
俞朔怒吼出声,嘶哑的声音犹如垂死野兽。他的动作快若闪电,短刀寒光森然,在
火光与血色的映衬下直刺阮如安。
“娘娘小心!”有人高喊,但一切已晚。俞朔的身形快如奔雷,刀刃划破空气,直取阮如安胸前。
阮如安下意识后退,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看见那寒光逼近,看见那双充满疯狂的眼睛,甚至听到了周围惊呼的声音,却仿佛身体被钉住一般,无法动弹。
下一刻,一道高大的身影如疾风般挡在她面前。
“噗——”
刀刃刺入□□的声音清晰可闻,鲜血迸溅。那熟悉的祭服被染上猩红,穆靖南闷哼一声,稳稳立在阮如安身前。
短刀刺入他的左胸偏下数寸,深可及骨。
可他像是生怕俞朔还想去伤害阮如安一般,他的手死死攥住刀柄,不让俞朔有拔刀的机会。
这样一来,伤口更深了许多。
“阿南!”阮如安猛然回神,失声尖叫。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抓住穆靖南的肩,却又因触到那温热的鲜血而颤抖不已。
这一场景似曾相识,可又不同于上次。
阮如安觉得,有什么真的要从她身边消失了。
第89章 遗诏 皇后阮氏德昭四海,特尊号为摄政……
夜幕笼罩, 太庙内香火氤氲,哀声震天。
穆靖南半倚在阮如安怀中,鲜血浸透了他的龙袍,顺着衣襟滴落, 染红了青石地面。
阮如安双手死死按住他的伤口, 血液从指缝间涌出, 她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脸, 哽咽着:“穆靖南, 你不能死!”
穆靖南虚弱地睁开眼, 勉强露出一抹笑意:“安安……这次……不是假的了。”他的声音低得像风中残烛, 带着难掩的疲惫与无力。
阮如安怔住,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的指尖微微颤抖, 声音中夹杂着难以置信:“假的?你上次也是这样……是不是又是在骗我?”
怪道不得上回穆靖南受伤,叶太医和他的反应都也怪怪的, 是既不允许她探查到底, 也又是开口左右拉扯不讲正理的。
原来竟是装的演的…….
真是个疯子。
穆靖南闭了闭眼,似是极力忍住胸口剧痛, 低声开口:“上次……我确实……试探了你……只想知道, 你是否……还在意我……”
阮如安闻言,浑身一震,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
她的目光复杂,似痛恨, 又似悲凉, 双手无力地垂下:“你竟然……用这种方式试探我?!”
是疯了不成?
那刀剑无眼,哪里是值当拿自己的命去作赌的?
穆靖南无声苦笑,眼中尽是歉意:“安安……这一次是真的……能护你一命……我死而无憾。”
阮如安猛然抬头, 声音哽咽,眼中满是痛楚:“不!你不能死!你是皇帝,你要活着!为了江山,为了百姓,也为了我——”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咬住了唇。
穆靖南看着她,眼底多了一抹不舍与释然,语气温柔如水:“安安……这是你第二次……真心为我哭,可惜……也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了……”
他知道……原来他都知道…..
他知道过去的她并非真心实意,也看得清她眼底的算计真假,只是他从来不会问,也从来不会有任何犹疑破绽。
阮如安啊阮如安,你算计一生,可曾想过会栽在这样一个人手心里。
但……这样好的一个郎君,陪伴了你六年的丈夫,就要这样离去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她呜咽着将人紧紧搂住。
妻子的怀抱格外温暖,穆靖南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缓缓流逝,归于冰冷,他的手轻轻抬起,却在半空中无力垂下,气息逐渐微弱。
意识消失前,他最后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李大监,似是提醒。
-
一侧的李大监见了此状,忙抹去满脸泪痕。
他看着自己服侍多年的主子彻底昏迷过去,遂颤抖着展开不知何时藏在袖中的明黄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制诰曰:
白俞二氏,狼心犬行,窃弄兵柄,犯上作乱,逆天弑君,罪贯盈天,不容赦宥。赖天佑洪福,忠臣效死,风雷荡寇,社稷复安。然朕重伤垂危,恐难久续君临之责,谨遵祖宗遗训,深惧贻误万民,爰颁诏书,如下:
一曰:太子宸承天启命,绍膺储贰,命即登大宝,改元延庆,赦罪囚三载,以示朝廷宽仁,抚兆民之心。
二曰:皇后阮氏德昭四海,母仪天下,宽厚仁慈,扶危定乱,勋绩卓著。特尊号为摄政太后,辅佐新君,共掌朝纲。凡军国大事,悉禀太后与新君议定,以保兵权归一,邦本永固。
三曰:尚书令阮循先因奸臣程筑谗害,蒙冤革职,然忠心未改,御敌守城,挽狂澜于既倒,功勋卓著。兹晋封护国公,赐铁券丹书,世袭罔替。兼授辅政大臣,与新君共理朝政,内安庙堂,外护黎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