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京城谁人不知,德昭长公主甩了休书给宁国公,如今潇洒的住到了西宁行宫去,好一个快哉。
和德昭长公主素来不对付的荣康长公主,心里如何能舒服了。所以一时间被气着了,也是有的。
“就是,我也觉着荣康长公主不单单是因着孝顺才如此铺张,说不准她是想借着这寿辰,给勇毅侯世子相看婚事呢。”
“这谁人不知道,宁国公世子当年娶了裴氏,出身并不显。荣康长公主若借着这寿辰,给儿子相看了高门贵族的姑娘,岂不就赢了德昭长公主一筹。毕竟,这世子爷并非荣康长公主亲生,她都能给世子寻得一门好婚配,这不愈发显的德昭长公主自己这些年私德有亏才连累了儿子的婚事。”
荣康长公主怎能不知道今日设宴,必然是惹来不少的揣测。
可她是个厉害的,便是想故意借着这寿辰,压了德昭长公主一头,她眼高于顶惯了,她就不信,等她相中了高门贵女,德昭长公主还能继续在行宫优哉游哉的。那些随之而来的流言蜚语,便够她难堪的了。
众人知道荣康长公主的心思,更是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只这样的窃窃私语很快便被高阳老太妃前来赴宴的消息给打破了。
这高阳老太妃是谁,如今无人不知的。更别提,靖北王世子前些个儿还被太子给伤到了。
可老太妃竟肯往勇毅侯府来,这对于勇毅侯府来说,无异于是莫大的荣耀啊。
荣康长公主不由心里也泛起了嘀咕,毕竟这些年,她和高阳老太妃并不亲近,和靖北王府更没有来往。
可高阳老太妃这个时候现身,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荣康长公主心里不由有了一个大胆的揣测,这莫不是因着自己的贤名,高阳老太妃想把那周凝虞许给自己儿子,借此让靖北王府在京城愈发有了名望。
毕竟,谁都知道,她是这京城一等一的规矩人,若能和靖北王府联姻,于靖北王府来说,也是不小的助力。
说话间,高阳老太妃便被人搀扶着,缓步走了进来。
荣康长公主自然不敢拿大,忙起身相迎。
勇毅侯老夫人也不敢坐着,起身迎了出去。
而出了这样的意外,席间众人不由开始面面相觑起来。
“高阳老太妃怎么会突然来贺寿呢?”
“这事情肯定不简单的。”
“这莫不是高阳老太妃想把那周家姑娘指给勇毅侯世子?”
“可那周家姑娘已经二十二,是个老姑娘了吧。勇毅侯世子娶了她,岂不觉着委屈。”
大家压低了声音说着话。
谢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只自顾自的喝着酒。
而坐在他身侧的正是信安侯世子,因着整个京城都知道谢家要和信安侯府联姻,信安侯世子早就把谢慎当做了自己的妹婿,这不,猛灌几杯酒之后,便和谢慎勾肩搭背起来,一副兄弟好的样子,说起胡话来:“妹夫,我叫你妹夫没错吧,贵妃姑母虽还未给你和妹妹指婚,可这事儿铁定没差的。”
“我那妹妹虽骄纵了些,可没事的,这京城的贵女哪一个不骄纵,你谢家草莽出身,该知足了。你娶了她,和娶公主一样,对谢家来说,算是祖坟上冒青烟吧,你可不许因着她这些日子的闹腾,日后亏待了她。”
谢慎看着他自说自话,只眼神变得深邃,淡淡道:“世子,你喝多了吧。”
信安侯世子猛地打了个酒嗝,突然又道:“你看今个儿高阳老太妃前来赴宴,不就是想把那周家姑娘塞给勇毅侯世子,那姑娘可是个老姑娘啊,让你去选,你肯定选我妹妹啊,哪里会选那个老姑娘。所以你的福分,可比勇毅侯世子强多了。”
说着,信安侯世子突然想起了什么,面露揶揄道:“不过我这妹子姿色虽不差,可到底比不得安阳郡主的。可安阳郡主那姿色,又是寻常人可以觊觎的。别的不说,就连我有贵妃姑母做倚仗,也不敢在安阳郡主面前放肆的,背地里也只是偷偷寻了和安阳郡主容貌相似之人,玩玩罢了。”
信安侯世子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醉酒之下说了什么,谢慎没接话,只淡淡的看着他,吩咐他随行的侍从道:“你家世子爷喝醉了,你带他下去先去醒醒酒吧。”
那随行的侍从也知道自家世子越说越没谱,忙扶了自家世子下去。
而等到这日寿辰结束,荣康长公主亲自送了高阳老太妃离开,往后院去歇着时。
她这刚走过垂花门,竟被一股蛮力给拽到了假山后面。
随即便是充满酒气的轻浮之举,荣康
长公主惊声呼叫,随行的丫鬟婆子忙掌了灯往里面看去,竟见行荒唐之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信安侯世子。一时间,众人都惊呆了。
这信安侯世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深宅后院,他这一个外男怎么偏偏藏在这里。
众人不由想起了外头关于信安侯世子贪恋美、色,行事荒唐的传闻,可信安侯世子竟敢对长公主殿下行荒唐之举,这未免也太放肆了。
荣康长公主守寡多年,当下吓的脸色苍白,可除了惊惧之外,她更多的是羞恼。
她最是规矩重,这些年从未私下里和外男接触过,如何受过这样的轻浮。
一时间,她满是羞恼便让人押了信安侯世子跪在地上。
府中出了这样的事情,荣康长公主受如此羞辱,荣康长公主即便是想下禁口令,想要瞒下此事,碍着自己的名声让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不过半个时辰,这事儿还是传遍了整个京城。
谢府
谢慎闻着外头的流言蜚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信安侯世子方才在宴席上口出狂言,我没直接杀了他,已是仁慈了。”
季谦听着自家公子的话,对着他道:“公子,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信安侯世子只怕是生不如死了。贵妃娘娘闻着这消息,也不知道会不会晕死过去。有这么一个侄子,信安侯府的名声也会跟着受了牵连,贵妃娘娘可谓是栽了大跟头了。”
第52章 反咬 “淑贵妃当真是好嚣张,她怎么敢……
好好的寿辰上, 出了这样的肮脏事,荣康长公主差点儿没有气晕过去。
她最是重规矩的人,这会儿只要一想着外头那些流言蜚语, 就恨不得活剐了信安侯世子。
“不可以, 我明日便要往颐春园去,跪在皇上面前, 让皇上替我做主。我就不信了,这样的荒唐事皇上还当真能护着这纨绔不成?”
荣康长公主可不能吃了这闷亏, 这自打勇毅侯去了之后, 她行为举止上生怕惹了什么非议,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 她避嫌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招惹这些麻烦。
所以,这件事情上,她一定要一个说法的。
否则,事情传来传去, 只怕会传出不好的流言来。毕竟这世人对女子最是苛刻。男人醉酒做了荒唐事, 别人不会说什么,最终反倒是给被害的女人泼脏水,弄的满城风雨。
孟嬷嬷是荣康长公主的贴身嬷嬷,见自家殿下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又是心疼自家殿下, 又是觉着此事怕是不好收拾。
“殿下, 奴婢知道您气不过,这若换作是旁人,您让人直接杖毙了这人便是。可您莫要忘了,这到底是信安侯府的世子爷啊。信安侯府也又是皇上的母族, 这些年,不仅仅是贵妃娘娘疼她这侄子,连皇上也颇给这信安侯世子脸面。您这样往颐春园去哭求,请皇上做主,您这是做什么,是准备让皇上杀了信安侯世子,还是让皇上褫夺这世子之位,或是让皇上治罪逐了这世子出族谱。可不管哪一样,皇上只怕都会觉着您不给他面子,故意和信安侯府过不去。”
孟嬷嬷这番话并非忧思过甚,毕竟只凭着信安侯府是皇上的母族,这事儿便颇为难堪。
殿下若执意要一个说法,说到底,最后也难免伤及皇上的颜面。若皇上因此记恨上了殿下,只怕勇毅侯府日后会不得皇上的待见。
荣康长公主怎么能不知道孟嬷嬷这番话是肺腑之言,此刻她更是气的牙齿都在打颤,将桌上的茶盏狠狠摔在了地上,对着孟嬷嬷道:“我顾忌这个,顾忌那个,怎么,难道我就只能忍了这委屈。我活了这大半辈子,和德昭明争暗斗,唯一能赢了她的,不过就是这名声。所以,这事儿我绝对不会上罢干休的,左右我膝下也没有自己的亲儿子,勇毅侯府日后到底会不会被皇上迁怒,又关我什么事儿!”
这番话出口,孟嬷嬷脸色都变了。可她也不敢再劝自家殿下,殿下的性子她是最清楚的,最是注重名声,确实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善罢甘休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消息传到宫里时,姜妧正陪着李太后打叶子牌。
闻着这消息,姜妧不由想到几日前自己差人把淑贵妃写给周凝虞的密信送到了谢慎手中,而这不过几日,荣康长公主就遭如此轻浮,姜妧如何能不联想,这事情背后是谢慎的手笔。
可姜妧并不对荣康长公主有丝毫的抱歉,毕竟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荣康长公主和母亲一直不对付,既如此,她不会圣母到同情荣康长公主的。
而且,出了这样的事情,勇毅侯府只怕会成为京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姜妙不打着主意想嫁给勇毅侯世子吗?这个时候,也不知她闻着这消息,会是怎样的五味成杂啊。
不过,不管姜妙会不会放弃勇毅侯世子,或者是应着荣康长公主名声有损,能够顺利嫁给勇毅侯世子,这些事情对于姜妧来说,都不重要。因为,在姜妧眼中,姜妙不管整出什么事情,她不过是乐的在旁看戏罢了。
“外祖母,荣康姨母平日里最是注重名声,您说她会轻易放过信安侯世子吗?这信安侯世子毕竟是贵妃的侄子,信安侯府又是皇舅舅的母族,她当真能为了名声,抓着信安侯世子不放吗?”
上一世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姜妧颇为好奇。
实在是,京城许久未有这样的趣事了。
李太后如何能听不出外孙女言语间的揶揄,也没忍住笑了出来,“她最是注重名声,若从头至尾忍了这委屈,只怕最后反倒是她的不是了。毕竟,这天下悠悠众口,她又是一个寡妇,别到时候被唾沫星子淹死的成了她自己。”
姜妧笑着道:“所以外祖母觉着她会找皇舅舅去替她主持公道?”
李太后呵呵一笑:“她也只能去了。否则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一张老脸往哪里搁。如今当务之急是护着自己的名声,至于其他的,有没有惹了皇帝不喜,和贵妃生了嫌隙,这就是其次了。”
在李太后和姜妧说话的这功夫,翊坤宫里,淑贵妃闻着这消息,一口气差点儿没有喘上了。
“这孽障,他平日里荒唐也就罢了,怎敢在荣康长公主面前胡来!”
淑贵妃怎么都没有想到,众目睽睽之下会出了这样的丑事。
可不管淑贵妃怎么气急,眼下也只能想着怎么解决这事儿了。毕竟,荣康长公主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若自己不能好生的安抚了荣康长公主,只怕自己儿子难逃劫难的。
“嬷嬷,你传话给哥哥,让那孽障酒醒后就往勇毅侯府门口跪着请罪,若荣康长公主不原谅他,那他就一直跪着好了!”
曹嬷嬷听娘娘这么说,却有不一样的看法,“娘娘,这荣康长公主这会儿肯定在气头上,您这个时候让世子爷去,只怕跪死过去长公主都不会消气的。”
“与其这样,您倒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放出话去,就说世子爷醉酒,确实是失了礼数。可也是因着勇毅侯府带路的奴才带错了路,这才让世子爷去了内宅,冲撞了长公主。”
淑贵妃听着曹嬷嬷这话,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而没等她开口,曹嬷嬷又道:“娘娘,这如今只有一口咬定这一切都是一个意外,是勇毅侯府的奴才带错了路,如此才能保住世子爷的名声,保住信安侯府的名声。否则,您这么直接让世子爷请罪,流言蜚语只会越演越烈,倒不如我们把世子爷摘出来,让长公主自己生闷气去。”
曹嬷嬷这是要变被动为主动了,淑贵妃哪里能不知道她的意思。
可淑贵妃细细琢磨曹嬷嬷的话之后,不免还是有些担心,“嬷嬷,我们把矛头指向勇毅侯府的奴才带错了路,荣康长公主真的会吃了这闷亏,本宫就怕她闹腾的愈
发厉害了,于彼此都不好看。”
曹嬷嬷缓缓开口道:“娘娘,您就放心吧,荣康长公主只能吃了这闷亏。毕竟,勇毅侯府设宴,世子爷是怎么出现在后宅的,这即便是大理寺去查,也不可能说是世子爷自己往后院去的。而京城这上上下下的人,闻着这桩糊涂事,也只能说一切都是一个意外了。毕竟,世子爷再是纨绔,再是贪恋美色,可也不看看荣康长公主坐四望五的人了,虽这些年她保养得当,可也不至于让世子爷昏了头,轻浮于她,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