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信安侯火急火燎的样子,谢慎玩味的笑了笑,懒懒开口道:“不见!”
这毕竟是信安侯亲自求见,而且信安侯求见之人还是二公子,可见之前已经在老爷那边吃了闭门羹了,所以管事颇有些为难道:“二公子,老爷对信安侯下了逐客令,这信安侯只能受着。可您,信安侯怕是会觉着您乖张不知规矩呢。”
看着管事担心的目光,谢慎似笑非笑道:“乖张!那本公子便要让信安侯看看,什么叫做乖张!”
说罢,直接甩了话给管事,让他传话给信安侯道:“你便替本公子问问,信安侯府是真的觉着我们谢家就差这么一桩婚事,他们信安侯府的姑娘当真就是天仙,我非求娶不可了?”
很快,管事就去传话了,闻着这话的信安侯如何能不恼羞成怒。可都是男人,他冷静下来之后也觉着这事儿是他们信安侯府做的的太不地道了,忙对管事道:“这说到底也怪不得我们信安侯府的,谁能料到陈皇后会强让宝华去冲喜。还请二公子莫要生气了,我那嫡次女生的不输嫡长女,断不会委屈了二公子的。”
信安侯嘴上道着歉,可私信里,他是觉着谢家太拿大了。他们信安侯府到底是皇上的母族,即便出了什么糊涂事儿,那谢家也该受着,而不是这样故意给他难堪。
说到底,谢家还是门第太小,出身不显所以才没有远见的。
等谢慎听说信安侯竟然要让嫡次女取代嫡长女嫁给自己,继续这门婚事时,差点儿没有给气笑出声。
“这信安侯当真是太脸大了,他那女儿是什么货色,也能进的了我的眼!”
说罢,谢慎也不再犹豫,起身便带人往颐春园去了。
而不过半个时辰,谢家二公子御前请旨求皇上赐婚,把安阳郡主指给他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时间,满城皆惊。
“什么?谢二公子竟然要求娶安阳郡主,他可真敢想啊!这谁不知道安阳郡主是太后娘娘的心肝宝贝,太后娘娘如何肯答应郡主下嫁,还要离经外嫁!”
“这别
是谢二公子被气糊涂了,才这样不管不顾了吧。”
“哎,要换做事我,被信安侯府这样打了脸,也要这么做的。要我说,谢二公子是有血性的人。”
“可皇上会同意吗?皇上不是一直想要信安侯府和谢家联姻?”
“瞧你说的,信安侯府做的那些破事,几乎是把谢家的脸面按在地下踩了。谢家若就这么受了,岂不让天下人耻笑。要我说,皇上即便动怒,也不可能不赐婚的。毕竟,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若把谢家逼急了,投靠了靖北王府,皇上日后如何还能酣睡。”
姜妧倒没有想到,谢慎会这样的雷厉风行。她原以为,谢慎会瞅着更合适的时机。
直到她听闻信安侯今个儿去了谢府,说什么要把自己嫡次女嫁给谢慎,她噗嗤就笑了出来。
信安侯还真是蠢啊,当她信安侯府的姑娘是什么香饽饽不成?嫡长女去逼着冲东西了,就把嫡次女推出来。这不是故意打谢慎的脸骂?
豆蔻见自家郡主眼中的嘲讽,却是担心道:“郡主,谢公子御前求娶,只怕靖北王府那边也坐不住了。这些日子,因着东宫太子良娣有喜,还有皇上在那里装糊涂,靖北王世子受伤一事,靖北王府也未有更多的动作。可如今,闻着谢公子求娶您的消息,指不定怎么手忙脚乱呢。这谢公子若是娶了您,不管怎么,可就是谢家和安国公府站在一起了。靖北王府那边如何能不慌乱。”
姜妧听了,轻抿一口茶,半晌之后,幽幽道:“只怕他们再不甘,也翻不了什么浪的。毕竟,过几日那高阳老太妃的身子骨应该就撑不住了。而只要高阳老太妃一薨世,靖北王府那边只能守孝,他们再不甘心也只能灰溜溜离京了。”
“而且,若不出意外,他们应该会抬了高阳老太妃的棺柩回西北的。毕竟高阳老太妃这大半辈子在京城,实则是为质子,如今她去了,靖北王他们但凡有些孝心,就该给老太妃自由的。而不是独独留了老太妃在京城。”
姜妧说话的这功夫,老太妃住的行宫离,靖北王和靖北王世子来回的踱着步,别提有多挫败了。
而没等老太妃开口,靖北王世子就道:“这谢家怎么敢!他们算什么东西,竟敢求娶安阳郡主,想攀上安国公府!”
靖北王也未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比起儿子的震怒,他却是觉着,谢家如此举动,不过是觉着脸上难堪的无奈之举罢了。
“谢家从入京便和安国公府未有任何的来往,这绝对不可能是突然生了投靠安国公的心思。要我说,不管怎么,皇上不可能答应他的。再说了,不还有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眼中安阳郡主可是个宝贝疙瘩,只要太后娘娘不点头,这婚事便不可能成。”
见父子两人都乱了阵脚,高阳老太妃反倒是平静道:“那老东西不可能让她这宝贝外孙女离京外嫁的。何况,谢家是什么处境,那些族人都是大老粗,郡主嫁过去之后,那便是下嫁。”
说完,老太妃继续道:“你们与其在这里干着急,不如差人把谢家那些家事传遍整个京城。别的不说,就那谢家大公子是原配的儿子,最得谢家老夫人疼爱,而这谢二公子,不过是一个绿叶,日后即便谢家真有什么荣宠,也不过是给谢大公子做了嫁衣。太后闻着这些消息,当真肯让外孙女嫁过去,不可能的。”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在高阳老太妃看来,这一切只要李太后不松口,谁说都没用的。
毕竟,周家以孝治天下,李太后若拼了老命也要护着自己外孙女,天下人谁敢拦着。
“老祖宗说的是,我这就安排。”靖北王世子说着,忙要退下。
可没等他出门,却见高阳老太妃猛的一阵咳嗽,高阳老太妃年岁已高,如何能不让靖北王和靖北王世子心惊,质问的视线就看着一旁的周凝虞。
周凝虞诚惶诚恐的摇了摇头,不知所措道:“父亲,哥哥,太医院的人日日给老祖宗请平安脉,汤药虞儿也日日喂着……”
说到这,周凝虞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
高阳老太妃最是要强之人,她这几日虽觉着身子有些不爽,可也并不觉着自己大限快到,毕竟在她看来,自己虽不能再活个十年八年,可撑个一年两年该是没问题的。
可高阳老太妃到底高看了自己,这晚子时刚过,行宫里便传来一阵哀嚎,很快,消息便到了内宫,说是高阳老爱妃薨世了。
第59章 嫌弃 若不是姜妧重生一世,闻着这流言……
却说一个时辰前, 高阳老太妃因为身子不爽,早早就歇下了。
可等到了半夜,她猛然又咳嗽起来, 周凝虞闻着动静, 踉跄着步伐端了汤药上前。
高阳老太妃喜静,加之又是极其苛责的性子, 所以这些日子里,屋里几乎只留了周凝虞一人守夜, 就连身旁侍奉的嬷嬷, 也被她打发出去了。
周凝虞一个王府嫡出的姑娘,日子过的竟不如一个贱婢, 高阳老太妃这个岁数,身子骨又重,她一个姑娘家,侍奉起来,可不是费心费力。可老太妃竟对她丝毫不知道怜惜, 又因着担心这个时候有人会害她, 生怕自己一死就拖了靖北王府的步伐,是以连身边侍奉的嬷嬷也不信任了,只留周凝虞一人使唤。
周凝虞这般被老太妃蹉跎着,原本心中因着自己暗中给老太妃下、药,还有些不安和忐忑。可如今, 也只剩下了憎恨和疲惫。
想到这老东西竟还奢求着会多活一两年, 周凝虞的眸子中便都是讽刺和冷意。
“老祖宗,虞儿给你弄了汤药,您快喝下吧。”周凝虞强压下心中的恨意,一副乖巧而又恭顺的样子, 递了汤药上前。
高阳老太妃也不知是人之将死,心底生了些怀疑,还是只是这些日子疑心病又重了,一把就抓了周凝虞的手腕,阴沉道:“说!是不是你也要害我!否则,我这身子骨怎么一天不如一天了!”
高阳老太妃原也未真的揣测什么,可心里有鬼的周凝虞猛然一惊,而没等高阳老太妃反应过来,周凝虞便一把扑倒高阳老太妃,拿了枕头直接就捂了老太妃的嘴。
八角床上,老太妃眼珠子瞪的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嘴里挣扎道:“你……你竟敢!”
不一会儿,所有的挣扎都停止了,老太妃两腿一蹬,再没了任何的气息。
周凝虞只感觉自己浑、身都浸、湿、了,一方面是因为吓的,一方面是因着方才太过用力,出了汗。
这会儿看着寝宫里一片静宜,她终于强压下心慌,慌乱的替老太妃整理好衣服还有乱了的头发,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她才一声惊呼,哭泣出声道:“老祖宗!老祖宗!”
丫鬟们虽不在屋里守夜,可也不敢真的歇吓,闻着屋里的动静,俱都敢了过来。
等到靖北王和靖北王世子匆匆赶来时,老太妃已是连温度都没了。
靖北王看看女儿:“怎么会这样?老祖宗白日见时还好好的?”
周凝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只顾着哭,半分的辩解都不敢有。
而没等靖北王再开口,靖北王世子猛地一脚踹开一旁的椅子,砰的一声中,他心有不甘道:“连老天爷都不要帮我们靖北王府呢。”
可他又如何能甘心这样败兴而归,他虽娶不了安阳郡主,可也断不会便宜了谢慎的。
这样想着,他一字一顿开口道:“父亲,儿子已安排妥当,明日起,京城各大说书的便会把谢家那些家事说的天下人皆知,儿子就不信了,太后当真舍得安阳郡主嫁给这谢二公子。”
“至于那谢家大公子,该也不会乐见他这异母弟弟娶了郡主,高自己一筹吧。这说不准,没等皇上赐婚,这两兄弟便要生了嫌隙,明争暗斗起来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靖北王父子两人安排管事料理高阳老太妃的后事,可这近身替老太妃修整妆容之人,就只能是平日里侍奉的嬷嬷还有丫鬟了。
周凝虞是见过高阳老
太妃最后的人,又因着常年在老太妃身边,所以便自告奋勇,要送老太妃最后一程。
靖北王感慨她有孝心,也未拦着。
可周凝虞见父亲丝毫不顾及自己未出阁,一个姑娘家丁点儿避讳都没有就留了自己下来,心中更恨了。
侍奉高阳老太妃身边的金嬷嬷却察觉到了周凝虞的不对劲儿,尤其方才,她亲自给老太妃换衣服时,发觉老太妃脖子和脸颊竟有些不正常的压痕,金嬷嬷当年也是跟着高阳老太妃在宫里经历过生生死死的,就她们手中也没少沾了血,看着这些可疑的压痕,她如何能不心惊,所以看着周凝虞的目光,便越发胆战心惊了。
而这样的静寂中,周凝虞打发了其他丫鬟下去,只缓步站起身,慢慢逼近金嬷嬷,似笑非笑道:“嬷嬷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此刻周凝虞的声音就仿若是鬼魅一般,金嬷嬷吓都要吓死了。
金嬷嬷瞬间装起糊涂来,顾左右而言他道:“姑娘,奴婢这不是担心您太过疲惫,所以想劝您回去休息一会儿。”
周凝虞见她和自己装糊涂,咯咯竟笑了起来。
而这样的笑声在这个也夜晚显的愈发骇人了,金嬷嬷见状哪里会不知道,这根本不是她多想,而是正是周凝虞害死了老太妃。
可她扫到周凝虞眼中的疯狂,却是半个字都不敢嚷嚷,只牙齿打着颤,问道:“虞姑娘,太妃娘娘可是您的长辈啊,您这样做,可是大不孝,您如何能安心。”
周凝虞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瞬不瞬的盯着已经全然没了呼吸的高阳老太妃道,“是啊,这些年,所有人都叫她一声老祖宗。可她既然是老祖宗了,总该给自己积点德吧,可她做的什么事情,留了小姑姑在她身边不成,连我的婚事也给连累了。她怎就不想想,姑娘家的风华就这么几年,花期很短的,她但凡有些慈爱之心,就不该让我们这般蹉跎。”
“两个小姑姑只能认命,可我绝不认命。我也不瞒着嬷嬷,你即便去找父亲还有哥哥告状,他们也拿我没办法的。你的声张只会要了你的命,毕竟这终归是家丑,你说父亲和哥哥会觉着你忠心不渝,会乐见你的告状?还是说,直接一刀砍了你,让这事儿再没第三个人知道。”
按说周凝虞入京也这么些年了,金嬷嬷自问自己识人眼光还是不错的,可现在她突然觉着自己错了,不仅仅是自己看错了周凝虞,连老太妃也眼拙了。否则,她一个唯唯诺诺的姑娘家,如何敢在做了这样的骇人之事后,还这样张狂,丝毫不怕东窗事发,不怕这丑事被世人知道。
见金嬷嬷脸色苍白,周凝虞呵呵又道:“嬷嬷,您是侍奉老祖宗身边的老人了,如今老祖宗这么一去,就依着父亲和哥哥的孝顺,肯定是要让近身侍奉的人给老祖宗殉葬的。可我,却可以给您留一条生路,我怎么说也是靖北王府的姑娘,又侍奉老祖宗身边这么些年,若我开口让嬷嬷接下来改为侍奉我身旁,父亲和哥哥,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的。所以,这一切选择权都在嬷嬷,你是要去揭穿我的真面目,自寻死路,还是想着后半辈子,转而投靠我呢?”
这个选择不难,金嬷嬷自然不会蠢到选错。
很快到了第二天,姜妧醒来时候才得知高阳老太妃去了的消息。
其实昨个儿晚上,就有消息传到慈宁宫了,可太后娘娘发了话,不想因着此事饶了外孙女的好觉,是以豆蔻等到第二日才敢回禀给了自家郡主。
什么?高阳老太妃昨个儿晚上竟然去了?
这依着姜妧的计划,老太妃怎么着也会熬到太子大婚之后。所以,这突然就薨世了,姜妧如何能不疑心这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可她确实也想不到,竟然是周凝虞活生生捂死了老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