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她和华神医必须尽快回井田村一趟了。
楚辞在心中思忖着,也没忽略身旁的邢甜:“我现在带你去见紫衣使,你可愿意?”
邢甜点了点头:“若不愿意,我根本不会来此。”
“那好,我们现在便过去。”楚辞毫不迟疑,起身道。
至于邢甜此行是否有阴谋,楚辞选择相信紫衣使的能力。
果然,楚辞将邢甜带到紫衣使面前,把邢甜告知的事情又跟紫衣使叙述了一遍。
紫衣使很快便觉察到了异样,接着暗中做了个手势,立刻有两名秀衣执法将楚辞保护了起来。
紫衣使这才盯着邢甜问道:“蛊虫的能力与宿主本身的性格有关。”
邢甜似乎早已料到紫衣使会有此一举,她挺直了腰身,微微一笑道:“大人,您不必如此紧张。小女子只是区区一个弱女子,伤不了诸位的。”
然而这并不足以取信紫衣使,“若是将你的蛊虫取出,你的主子可否会察觉?”
楚辞原以为邢甜既然敢来,必然是有所准备的。
没料到,邢甜却摇头,十分光棍地回答:“不知道。”
要遭,这是楚辞第一反应。
果然,紫衣使眼里的防备更深了,“去将华神医请来。”
这是打算取出蛊虫了。
楚辞闻言,略微松了口气,“师父就在药房。”
紫衣使点头,继续盯着邢甜。
邢甜依旧十分放松:“请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渴望将体内的虫子取出来。”
“原因何在?”在紫衣使看来,邢甜的能力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
“我即便说了,紫衣使大人恐怕也不会相信,还是让华神医来告诉您吧。此外,请快一些,迟了我家夫君会着急的。”
仿佛邢甜面对的并非是官场中人人惧怕的秀衣执法,而她也只是单纯来串门的客人。
厉害!除了赞叹,楚辞对邢甜也生出了深深的忌惮。
就不知紫衣使是否会如邢甜所愿了。想到此处,楚辞拢了拢裙子,让“星儿”开启扫描分析功能。
然后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坐等看戏。
与此同时,在秀衣执法的带领下,华神医也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一眼还有精力看戏的楚辞。
华神医这才对紫衣使道:“找老夫何事?”
“华神医,您既能解蛊,想必也了解邢甜体内的蛊虫。我想知道,此蛊除了能魅惑人心,还有何损益?”
华神医明白紫衣使想问的是什么:“世上无任何事物可无偿获得,邢甜体内的蛊虫吞噬的乃是她的生机。”
“竟然是生机?”楚辞不禁又想起当初楚灵儿解蛊后的模样,浑身打了个激灵。对那股不知名的势力,愈发厌恶了几分。
同情弱者,是大多数人的共性。
即便一向在刀口舔血的紫衣使也不例外,听闻华神医的判断,即便是心硬如铁的紫衣使也不禁对邢甜生出了些许同情。
当然也仅是一瞬,他便想起楚灵儿解蛊后的状态,当下眉头微皱,盯着邢甜问道:“你想要什么?”
“拥有正常人健康的身体,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未来的她(他),不必像我一样沦为生死不由己的棋子。”
在楚辞看来,邢甜的要求很合理。
紫衣使却嗤笑一声:“仅凭一条虫子,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那倘若真假千金并非个例呢?”邢甜受此一激,又抛出一条令人三观震碎的消息。
楚辞心神一震,刚想询问她与楚灵儿的关系。
紫衣使便不屑地出声道:“即便如此,区区一枚棋子,你又能知道多少?”
听到“棋子”二字,邢甜浑身僵硬,终于失去了之前的淡然。“大人,我只是想活下去。”
此刻邢甜的情绪仿佛跌落谷底,让楚辞的心中不由闪过一丝同情。
这一幕被紫衣使看在眼里。他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华神医,酉时之前能否将邢甜体内的蛊虫解除?”
华神医不知紫衣使为何明知故问,依旧选择实话实说:“不行,且不说她的身体状况,单是所需药材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凑齐的。”
楚辞也想知晓紫衣使这是唱的哪一出?
却听到紫衣使丢下一句:“张夫人,你听到了吧?你先回去吧,回去后仔细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日后也方便本使查漏补缺。”
竟然就让邢甜就这么回-去-了-
别说楚辞震惊了,就连一旁的秀衣执法,也被自家大人弄得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进言道:“大人,此举不符合规矩。”
“规矩?维护大周江山的稳固,才是我们要遵循的规矩。”紫衣使突然发怒道,“你,就是你。务必将张夫人安全送回。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楚辞:这又是唱的哪门子的戏?她怎么有些看不懂了呢!
楚辞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再看一旁猛掐自己的华神医,目光一闪,开口道:“人是我带回来的,要送也该由我去。”
楚辞说完,亮晶晶地望着紫衣使。
紫衣使知道楚辞爱掺和,没料到在这种时候她还敢如此。
不过这正好能验证邢甜所言的真假,于是当即吩咐道:“程德义,你陪同范少夫人走一趟。”
第117章 八字
“是。”程德义虽心有不满,却也不得不遵命行事,故而故意喊得很大声。
只是怎么说呢,太假了。楚辞本想忍住,但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嗯,不愿意的话,可以不去的。”
程德义仍是一本正经道:“没有违抗命令的秀衣执法。”
“好好好,是我多嘴了。那走吧!”楚辞见状,也故作正经,说着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程德义这次并未推辞,一马当先,大步跨了出去。
而也正因程德义的存在,邢甜一改之前与楚辞的亲密,一路上也没说几句话。
楚辞也不在意,将邢甜送回张耀阳的府邸后,便以极快的速度折返回来。
与此同时,身在沈家村外金矿的五皇子和范景瑞也收到消息,匆忙往回赶。
就这样,三人在大门口碰了个正着。
看来,紫衣使颇为重视邢甜。
心中有数后,楚辞立刻蹿到范景瑞面前:“夫君,待会儿你可要帮我呀。”
范景瑞既未答应,也未拒绝。“娘子,此处并非谈话之地。我们回去再说吧。”
楚辞自然明白,但为了不让五皇子捣乱,她身子一侧,便插到了范景瑞与五皇子之间。
五皇子能和楚辞争吗?只能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即便到了紫衣使的院子,这种状态也没有改变。
紫衣使见此情形,目光微微一闪,神色却毫无变化,先是恭敬地向五皇子行礼问安。
然后才对楚辞、范景瑞道:“二位,请坐吧!”
楚辞夫妇也不客气,各自找了个合适的座位坐下。
楚辞二人刚一坐下,紫衣使便一挥衣袖,立刻有属下捧着一叠纸恭敬地递到了五皇子手中。
与此同时,紫衣使开口解释道:“这是从邢司徒老家传来的,上面有邢甜未出阁时的所有资料。”
楚辞诧异:“秀衣执法效率这么高的吗?”
紫衣使闻言,腰板下意识的挺了挺。嘴上却十分谦逊:“在得知张耀阳的岳家是司徒邢老大人的时候,本使便命人补录了邢甜的资料。没想到,如今派上了用场。”
听到这样的回答,楚辞略感失望。“还以为秀衣执法有独特的传信工具呢!白激动一场。”
楚辞的声音不小,紫衣使和五皇子听得真真切切。
但碍于楚辞的特殊,只能当作没听见。
范景瑞虽早已习惯自家娘子的口无遮难,依旧捏了捏楚辞的手心。
楚辞只是笑笑,转头盯着五皇子问道:“五皇子,除了信鸽,皇家就没有称霸天空的鹰隼吗?”
五皇子闻言,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我们是皇室,不是神仙。用鹰隼送信,你可真会想。”
楚辞转头看向范景瑞,见范景瑞点头,这才相信了五皇子的话。
随即挤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对五皇子道:“对不起,您继续。”
五皇子也懒得跟楚辞计较,接着一目十行地看完邢甜的资料,便递给了范景瑞。
范景瑞被楚辞带坏了,索性拉着楚辞一起看。
不过,嗯,效率确实快了不少。
但是,楚辞表示原谅,短短几页纸,实在看不出邢甜有什么异常。
不懂就问,楚辞自觉穿越后脸皮厚了不少:“我没看出这上面有什么不对,你们呢?”
五皇子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也没撒谎。“本皇子也没发现异常,范公子呢?”
范景瑞没有理会五皇子的疑问,而是向紫衣使问道:“当初调查的时候,是否有人特意去过邢司徒的老家?”
范景瑞怀疑,这些资料从根本上就是错的。
紫衣使也有同样的疑惑,但他更担心的是,邢甜所说的如楚辞一般的真假千金并非个例,甚至情况可能更糟。
即便紫衣使经历过不少奇葩案件,此刻也有些头皮发麻。
又想到邢甜对楚辞非同寻常的评价,只能试探性地对楚辞道:“范公子、少夫人,离家已久,不如趁此机会回去看看?”
此时的楚辞异常敏锐:“你相信邢甜说的?”
紫衣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楚辞又转头看向五皇子和范景瑞,两人也没有否认。
楚辞不可置信道:“所以,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
楚辞此言一出,范景瑞三人都懵了。
五皇子更是脱口而出:“你不知道,就敢向父皇要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
楚辞能说,给她底气的是灵魂深处的空间,以及空间内数不清的资源吗?
无奈,楚辞只能佯装糊涂:“作为五皇子的救命恩人,又找到两座金矿,为朝廷挽回无数损失的我,难道不配拥有一柄尚方宝剑?”
自然是配的,三人在心里回应。
楚辞见三人恍惚,趁机说道:“不管邢甜是不是冲着我来的,我都不能离开。如果可以,把楚家人接到连州来吧!”
“不行,没有皇上的旨意,流放之人不得离开流放地,这是铁律。”
楚辞也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紫衣使拒绝得如此干脆。
五皇子更是连声音都没出。
范景瑞则对楚辞轻轻摇头,暗示她的提议不可行。
楚辞撇嘴道:“好吧,我回井田村。夫君就随我一起回去吧!毕竟连州也没什么非夫君不可的事。”
五皇子刚要拒绝,范景瑞便应了下来:“我听娘子的。”
楚辞心里终于舒坦了:“二位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我们就回去收拾行李了,毕竟回去一趟不容易。”
五皇子:……
紫衣使:邢甜到底是谁惹来的。
楚辞表示,她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听不到他们的心声。
为了膈应他们,楚辞甚至一路牵着范景瑞的手。
京城,皇宫
再次收到五皇子同紫衣使的信,登基多年的皇帝也禁不住后背泛起阵阵寒意。
于是多年被不着急的凤延,仅仅半月,便再次被皇帝召见。“可能测出此人的命格?”
凤延也是有些真本事的,只瞄了一眼,便说:“皇上,这命格,恐怕世间并不存在。”
“不存在?凤延,你可知这八字是邢章亲自呈给朕的?这是邢章长女的八字?”皇帝震怒,却仍抱有一丝希望。
第118章 连锁反应
凤延不知皇帝为何突然发疯。
但邢司徒的长女邢云云,作为大皇子的正妃,其八字是经过钦天监正副使核算的。“皇上,蜀王妃今年十八,这纸条上的已经二十了,年龄对不上啊。”
皇帝闻言,在心里暗骂了邢章一句老东西,却没有接凤延的话。
大太监张让见状,立刻出声解释道:“蜀王妃是继室所生,大人手中的八字是邢司徒原配所生的嫡长女。”
凤延不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连忙认错:“是下官疏忽了。”
接着又是一番装模作样的掐算,“皇上,微臣之前的掐算没错,这命格在世间并不存在。恐怕邢司徒也被人给糊弄了。”
凤延很贴心,连借口都为皇帝找好了。
然而,皇帝此刻要的不是借口,而是真相。
因此,皇帝看和稀泥的凤延很不顺眼,“退下吧!”
凤延来时一脸茫然,走时更是不明所以。
自然更不知道,他刚一离开,皇帝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甚至连邢章都被特意召进宫,训斥了一顿。
堂堂一品司徒大人被训,不出一个时辰,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尤其是大皇子蜀王,在得知皇帝训斥邢章的理由后,更是诚惶诚恐。迅速招来府里的谋士。
“父皇此举是何意,难道本王借王妃之名掌控金陵商行之事被父皇察觉了?”大皇子心急如焚,直接免去谋士的礼节,开口问道。
几名谋士对视一眼,其中一位胡子发白名曰齐凉的谋士站了出来。
“王爷,皇上即便要敲山震虎,让皇后宣王妃进宫既可敲打,还能控制舆论外传。邢司徒,位高权重,打击面是否太广了些?”
见蜀王终于冷静下来,齐凉才重新提议道:“王爷,您或许可以亲自问问王妃,邢司徒是否真的有一位嫡长女?”
听到齐凉提及嫡长女三个字,蜀王突然目光一闪,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太靠谱的想法:“你们说,此事会不会是老二搞出来的?”
蜀王虽是胡乱猜测,但按照二皇子齐王的行事风格,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于是,另一名嘴角处有细细疤痕的幕僚鲁德仁也站了出来:“因此,我们更需要问清缘由,采取相应的措施。”
蜀王认为鲁德仁言之有理,当下命丫鬟去请王妃过来。
没想到,得到的消息却是,王妃已经回司徒府了。
蜀王等人虽急躁,却也不能跟去司徒府。
好在邢云云还是很为蜀王考虑的,在司徒府得到确切消息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
并且刚踏入王府大门,候在门口的丫鬟就告知了蜀王找她的消息。
与蜀王的一波三折相比,二皇子的消息渠道或许更为广泛,同时启动皇宫与邢家两条暗线,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甚至连事情的起因是连州紫衣使的传信,也是知晓的。
于是二皇子眼珠一转,一条毒计便应运而生。“连州,连州。若是将连州的瘟疫归咎于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