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淡定：“我看你简历上写3S困难级飞船驾驶成绩是满分？”
许知年侧过头看她，笑问：“郁总是怕出车祸？”
“不。”
郁寒否定，盯着他修长的准备去按按键的手。
“前几天刚报废了一架飞船，我看看满分的操作。”
许知年一愣，想起那天的飞船，忍不住弯了弯眼，琥珀色眸子溢出笑意。
“往后我会负责郁总出行的。”
先S后K再手动……嗯……缓慢滞空还能这样？记住了。
郁寒淡声回：“总会有自己出门的时候，凡事都依赖别人的话，会出大问题的。”
许知年微微侧目，看到的是Alpha认真注视着他手的眼神，格外专注。
和她工作时的状态一样。
他刻意把动作放慢了一些，顿了顿，问：“郁总，是上个助理的事吗？”
“你听说了？”
郁寒微微抬眼，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对，之前都是她负责我出行，整整三年我都没碰过飞船驾驶按键。”
“后来呢？”
“后来？一个多月前她离职了，带着一部分公司机密跑去了竞争对手的公司。”郁寒平静陈述。
这些都是已知的信息。
许知年垂下眼，最近几天克维恩身边出现了一个新的Omega，这个Omega就是从罗伊那里献过去的郁之薇。
这人的真实身份查不到，现在的身份是郁寒给的。
她和她关系似乎很亲近，连姓氏也是她的，在星网录入的关系上郁之薇是她的妹妹。
过往经历也只有三年前进入星辰公司的经历。
背叛了自己的姐姐。
先是罗伊，再是克维恩。
她到底想做什么？
许知年：“她离职前有什么预兆吗？是不是对公司什么人或事产生了厌恨？”
郁寒看着窗外，公司大楼亮着的几个窗口，就这么远远看着，恍若一颗颗小小的星辰缀在夜空。
她望着窗外，平静道：“谁知道呢。人类的情感就像潮汐，我总不能时刻注意着月亮的方向。”
她似乎并不想提到郁之薇。
许知年知趣地不再多问，安静下来。
郁寒的家离公司并不是很远，许久没有回家，她感觉还有点陌生。
解开安全带准备下飞船，郁寒看着指间夹着的一小撮白毛，有点愣。
噢。
郁寒回想起他飞船钥匙上的小毛球，转瞬便想明白了。
她搓了搓白毛，手感格外细软顺滑，要比市面上的毛绒玩偶的毛发软得多。
好真实的毛发。
反正都被知道了隐秘爱好了，郁寒也就没什么遮掩的了。
她转头，随口问：“小许，你这小毛球是哪个公司的产品？”
一转头倏地对上青年的视线，清清冷冷的琥珀色的眸子像是有些慌乱，忙不迭地挪开视线。
他顿了顿：“这个就是在学校边随便买的，没有牌子。”
郁寒嘀咕：“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帝国学校周边还有这样的店。”
“都是小毛球吗？有没有大一点的玩偶？”
青年：“……多大的？”
郁寒比划一下：“大概就是跟你早上见的那个毛绒小熊差不多大，50厘米左右，有没有这样的？”
再小的抱着不舒服，再大的放办公室又不方便藏，这样大小刚刚好。
“……”
青年沉默了许久，语气有点僵硬：“没有。”
郁寒没察觉出他的语气异常，听到他说没有也没太在意，她也就是随口一问。
“你平时在哪住？”
听到青年报了个略有些偏远的位置，郁寒点头：“来回都不方便，等个空闲时间搬来我附近住吧，毕竟之后要负责我出行，离公司也近。嗯……我记得附近还是有出租房子的，费用我来付。”
飞船停稳，她推开门走下去，转身刚要说话。
地下停车库光线昏暗，昏白的光愈发映得青年黑发毛茸茸的，望向她的眼睛干净清澈，一望就能到底。
他微微弯了弯眼，长睫压下，语气轻快。
“晚安，郁总。”
不像金毛了，像只萨摩耶。
郁寒在心里如此评价道。
“走了，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点。”
目送着Alpha离开地下停车库，慵懒的身影消失在住户专属电梯里。
青年缓慢收回视线。
光线昏暗，回想起Alpha捏着白毛的场景，隐在黑色碎发间的耳尖有一点粉。
微风清冽。
大团绒白倏地钻出来，占据了大半座椅，像棉花糖一样柔软。
青年抱着尾巴仔细梳了梳。
似乎正是在掉毛期，一两簇细软的毛被梳了下来。
梳了一遍，把这些毛毛揉成一团，放在手心也只有小半个手掌大小，是个顶多三四厘米的小毛球。
青年：“……”
还是算了。
第11章 第11章
时隔几个月没回过家，郁寒解锁出入权限的动作还有点生涩。
走进去，点亮灯，房间有人定期来打扫，和几个月离开前布局没有变化。
其实在郁寒眼里家和公司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一个暂时休息的住所。
抬眼扫视了一圈，整个家里没什么人气，连空气都是冷冰冰的。
不知道是回来之前不好拂了小助手好意喝的那杯热牛奶起了作用，还是在飞船上光线昏暗里看了那么会夜空导致的，郁寒觉得有些困意泛了起来。
朝记忆里存放咖啡豆的地方走去，郁寒还没拆开，智能手环忽的响了声。
是不久前才加上了联系方式的萨摩耶小狗。
许知年：【学姐早点休息，明早我来接你】
郁寒低头看了眼，没理，继续拆咖啡豆。
她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接着去了书房测试游戏，直到凌晨四点多才打了个哈欠眯了几个小时。
早上七点半在别墅区出入口看到了靠在飞船旁的青年，看上去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今天穿了一身深色的衣服，看上去倒是稳重了不少，见了她打招呼，替她开门。
“早上好。”
懒洋洋应了声早，郁寒脑子里还在想昨晚测试出的几个bug，刚坐好，身边修长的手忽然递来一只纸袋。
郁寒掀起眼皮看了眼，包装是中层区一家挺出名的早餐店，离她这还挺远的，应该是绕了路买的。
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亚利兰星的食物我吃不惯。”
即使在这里生活了几年，郁寒也还没有适应这里的口味，一般吃饭也是挑选蓝星人开驻的餐馆。
许知年动作一顿：“抱歉。”
郁寒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没事，我本来也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青年微微蹙眉，语气有点低：“你之前也一直这样？”
也不止是早餐，忙起来的时候郁寒都记不起来吃饭，她低低嗯了一声，觉得有点困，靠在旁边闭目养神。
许知年侧头看她，女Alpha似乎是昨晚没睡好，微微垂下眼，透着困倦。
很显然并没有早睡，还熬夜了。
“……”
许知年看了片刻，收回目光，将窗户升起深色隔绝光线，放慢了一些速度。
将近八点时刚好抵达，郁寒感知到飞船停下睁开眼，看到比预计时间多了十分钟也没在意，只以为是上班高峰期。
到公司时前台妹妹小桃刚到，正在打哈欠，看到郁寒有些疑惑。
郁总昨天没在公司吗？
转眼一扫，看到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进电梯的漂亮青年又是一愣。
欸、欸！？
这不是昨天来的那个……
上班路过的姜珠珠也看着那两人身影，随口道：“昨天听柯丽说了，这就是新来的总裁特助。”
小桃眨眨眼：“看起来很年轻嘛。”
姜珠珠吸了口豆浆，没想那么多地答：“对，帝国学院刚毕业的，算算，应该比我还小两岁。”
没有工作经验，能不能当好这个特助，姜珠珠暂且还持怀疑态度。
站在门口把早餐吃了，姜珠珠把垃圾一丢，洗了洗手，上了楼，抱着交接资料去了二十八层。
之前还没有新助理，整合资料这些小工作就由她暂时代理了。
敲了敲助理办公室的门，青年出来，姜珠珠把这些资料都给他，并一一告知都是哪部分。
青年一直安静听着，没有出声。
姜珠珠怕他没听懂，交接完反过来提了相关几个问题，许知年淡声一一回答。
嗯，业务能力还不错。
姜珠珠点头：“这边的资料是早会要用的，等会不要拿错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去财务部找我。”
许知年应了声。
姜珠珠正要离开，忽的听到他问：“郁总平时的作息是怎么样的？”
啊？
忽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姜珠珠一时之间还有点懵，不过转念一想他是总裁助理，了解一下倒也正常。
提到这个姜珠珠就叹了口气。
“郁总是那种工作第一位的人，这么说吧，从我进公司两年了，就没怎么见郁总下班回过家，经常是住在公司。嗯……其他不在公司的时间，基本上就是出差了。”
“上个月更是整整一个月没下来过，饭都没吃几顿，几个经理都担心她身体出问题，商量着轮流上去给郁总送饭。”
“知道了。”
许知年垂下眼，长睫掩映，看不清眸底情绪。
这次的早会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各部门总结汇报，姜珠珠坐在前方的位置，偷偷向首位的女Alpha投去目光。
离得近，她能看到今天的郁寒状态似乎不是很好，精神恹恹的。
怕不是昨晚又熬夜了。
她想。
姜珠珠收回目光时一抬眼，看到她身后的青年。
明明应该是在做会议记录，半垂下眼，目光却不轻不重地落在面前正在发言的女Alpha身上。
她微微一怔。
而郁寒确实觉得今天状态不太好。
奇怪，平时睡两三个小时都会恢复精神的，今天却一直在犯困，连汇报都不怎么能听进去。
好不容易开完早会，郁寒在结束时讲了了一下员工私下加班的事，散会后回办公室，想着倒杯咖啡提提神。
她低声吩咐身后的许知年：“你去把会议资料整理一下，然后把近几天的行程汇总一下……”
说着声音忽然停滞，尾音低下去，身体趔趄了一下，伸手扶住门框。
脑袋一片空白。
郁寒抬手扶着额头，觉得头晕目眩，耳边嗡嗡响，听不清身旁青年说了什么。
直到被青年扶着去沙发坐下，喝了点水。
郁寒靠着沙发，缓了许久才感觉好点，缓慢睁开眼，倏地对上他眼睛。
青年琥珀色的眸子一瞬不瞬注视着她，和平时一样温和，郁寒却无端觉得有些冷。
他语气很淡，十分平缓地开口。
“我想，接下来几天的行程，您心里应该有数了。”
-
帝国第三中心医院。
郁寒躺在病床上，慢吞吞喝着许知年买来的粥，挪过视线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青年。
正低着头，白皙的指节慢慢翻着她的体检报告，青年微蹙着眉，面色并不是很好。
Alpha的身体素质一向是顶尖的，很少会生病。
“长期缺乏睡眠，精神力下降两档。”
“饮食不规律，诱发慢性胃炎。”
“Alpha易感期周期紊乱，并发症暂未发现。”
不知为何，郁寒听他一字一句念出来，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明明生病的是她，她都没觉得有什么。
送她来医院的路上，青年格外安静，一句话都没说，直到现在是第一次开口。
她看着青年，明明还是琥珀色的温和眸子，气场却完全不一样了，眼神平静到她恍然觉得其实并不平静。
昨天看着还觉得毛茸茸的头发现在看上去像是长了刺，冷冰冰的，摸上去都会扎手的那种。
……不像萨摩耶小狗了。
像只成年的德牧狼犬。
郁寒垂下眼，勺子搅了搅碗里没怎么动的香芋汤圆粥，暗道这家蓝星餐馆做的什么黑暗料理，肉汤圆跟甜粥煮在一起？
这跟在披萨上放菠萝有什么区别。
都是邪道。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她问。
“精神力损耗严重，最少要住院两周接受治疗。”青年放下报告，像是一眼看出来了她在想什么，“我已经向公司告了假，您短时间内就别想着回公司工作了。”
郁寒：“不行，我要是离开了……”
许知年语气平静：“公司少了您半个月不会垮，但若是您执意出院，可能缺失的就不止是半个月了。”
郁寒：“……”
“至于公司那边您也不用担心，在这段时间里必要需要您批准的文件，我会在整理筛选后交给您。”
她默了默：“行吧。”
接下来的两天，郁寒治疗完后每天除了看星网新闻，就是看看狗血剧。
还是对手罗盛集团投资拍的，什么豪门婆媳内斗，看了两集她就忍不住关掉了。
至于许知年说的“必要文件”，她压根都没看到几件。
所以，这个整理筛选，指的是把文件全都过滤掉？
当郁寒终于忍不住问许知年的时候，却得到了对方这些非重要的文件都已经被他处理完了的回答。
郁寒：？
啊？
咱俩到底谁才是总裁？
戴着金丝框眼镜清清冷冷的青年从电脑里抬起头，见她眼神震惊，打印了一份策划案递给她。
郁寒翻开，刚好是公关部经理刘宇辰的策划案，距离上次被她全盘否决已经过了一周多，不知道这次他又有了什么新点子。
【根据星网数据显示，婆媳狗血剧的热度常年稳居第一，属于是流量型快节奏剧，但骂声也很多。而相反，星际战争的热度很低，但评价居高且死忠粉颇多。】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两者融合一下，首创星网第一部 星际婆媳剧呢！】
【我都想好了，演员就可以用大热的流量和实力派……】
郁寒：？
不得不说，出发点是好的。
但是她的建议是先别出发。
青年靠着椅背，金丝框眼镜在灯光下边缘泛着金属光泽，琥珀色眸子不紧不慢抬起来看她，露出些微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