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眼猫。”虞宴说着,眼神温柔地搓弄小猫鼻头。
方才为虞宴搬运行李时,付敛就注意到了,这一大堆东西,其实没几样属于虞宴自己,恐怕整辆车上只有那一个二十四寸大小的行李箱里,塞着虞宴的东西,其余都是猫狗用品,新旧不一。
有泛白老旧的塑料猫砂盆,明显不配套的窝和垫子,七零八碎各部位似乎不属于同一型号的猫爬架等等。
付敛好奇便问了一句:“后勤部里还有这些东西?”
“你问这些?”虞宴手指向后座的猫狗用品,隐隐生出点自豪,“这些都是我做任务的时候顺便从外面拖进来的。”
付敛道:“丧尸病毒爆发快五十年了,你能找到这些还能用的老物件,虞队长可真厉害。”
虞宴被捧得有些飘飘然,倨傲道:“那可不是,当初我拖回来的时候很多东西上都长满了霉斑,我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这些东西勉强能用,末世嘛,有就不错了,我要是不对它们好点,它们没法活。”
她说了一大段话,付敛却变得沉默,良久,他脸色不佳,仿佛压制着一股怨气道:“总部被你抛下的那些小猫,可就没有这份福气,虞队长是不是偏心了些,是否有想过总部那些猫的死活。”
虞宴愣神,不知道刚刚还和自己说笑的付敛怎么突然话里夹枪带棒,怔怔回道:“我给我爸养了啊。”
“那我呢?”
那个被你丢在总部,从此以后不闻也不问的我。
以付敛对虞宴的了解,她永远都不会明白,当初她那样绝情地抛下他,虽为他和猫都做足了打算,以为万事都得以解决,却不知人心肉长,也会害怕遗弃。他们都不理解虞宴为什么离去,一遍又一遍地剖析自己的问题,天天忍受着苦思的痛楚。
“你以为没有了你,我就能活得下去吗?”付敛再一次质问道。
这样的阴晴不定的付敛着实让虞宴感到害怕,她十分担心付敛的心理健康。
“没有人失去谁会活不下去,你要做个坚强的人,要为自己而活,”虞宴语重心长的宽解道,“而且你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吗,从总部最好的医学院博士毕业了,你现在才二十三岁吧,这个成就也很不错了,不枉费我当初花费那么多资源供你上学。”
她想告诉付敛,别将目光狭隘地放在小情小爱上,末世里,这些都是不那么重要的部分。
但付敛根本听不进去,他自认没有那样的格局,他就是一个为爱而活的人,愤愤道:“你如何断言,不会有这样的人。”
虞宴道:“你就是温室里待太久了,年纪又小,不明白很正常。”
付敛越说越难以自持,车内瞬间泄涌出男人炽盛的信息素,一猫一狗不安分地狂叫起来。
怕控制不住引出事故,付敛干脆把靠边车停下,将整张脸埋进方向盘中,尽管后头的车鸣不断,也依旧对外面的世界充耳不闻。
此时路面上的车并不算多,道路还算通畅,后头的小车干脆忽视挡在路旁的破旧皮卡,车流从左侧绕了过去。
就像是一座孤岛,两侧的萌动与潮汐,从未停留与属于这里。
“付敛。”虞宴轻声唤着。
付敛闷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所以,我也只是你养的一条小猫小狗是吗,喜欢的时候可以省吃俭用地供着我,不喜欢了,就把我丢掉,以后也会像对我一样,眼都不眨一下地把它们给扔了是吗?”
“你从前在外头找到了好玩的东西,也都会送给我。”
虞宴一言不发地聆听着付敛的抱怨,
“认识这只表吗,这是我十八岁时,你从旧屋里找到的,真的很破,但你还是花了好几天时间找人修复,把它作为我的成年礼物送给了我,我曾经也是你珍视的人,对吗?”
她记得那个手表,当初从上世纪的旧屋里找到这块表时,发现里面虽然留有泥锈,可整体完好无损。她很喜欢这块表,因为它是和平年代留存到现在的老物件,那里有她向往的生活,正巧付敛的十八岁生日到了,她便将这块表忍痛割爱。
送给最爱的少年。
可表上的指针还在跳动,两人的情感只能止步。
看着付敛黯然消沉的样子,虞宴也有着满腔的委屈无处发泄,即便一股酥麻从大脑到她的十指,像是透支了全身的力气,也不过是一句寡淡的道歉。
虞宴不喜欢每次和付敛的相处都被争吵填满,但这是她自己种下的因和果。
她想说自己不是那样没有责任心的人,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她当初虽为付敛缴纳了足够的学费,但头也不回地离开也是事实。
好像自己说出什么保证,都不会再那么令付敛信服。
除了一句抱歉,她不敢开口,更不敢做出承偌。
永远不会再离开你这样的承诺,她很清醒地知道,谁都有可能做到,独独除了她虞宴。
第6章 chapter 06
虞宴自觉理亏,已然没有了解释的底气,只怪她当初没有做好付敛的心理建设,让两人面对如今这样的处境。
气氛变得诡异起来,空气里似有若无地飘荡着栀子花信息素,起初虞宴并不在意,以为只是付敛心头激愤,情绪不稳导致信息素外溢。
可没过多久之后,虞宴感受到一阵浅浅的晕眩,隐隐生出一丝不适感。
栀子花香素淡清香,可要是这股香味太过浓郁,便会犹如醇香的酒,醉意直冲大脑,过犹不及的芬芳只会使人徒添负担。
虞宴从未接触过浓度这样高的信息素,这样难受的眩晕感倒是在周边人发热时感受到过。
Alpha和Omega因为生理特征,会在某一时间点抑制不住发热,此时他们都会被原始的欲望所压制,想要保持清醒完全是妄求,所以信息素也会像洪水猛兽一般,冲破理智的牢笼,倾巢而动。
付敛这种状态总不能是发热了吧,哪有人吵着吵着就发热的。
虞宴赶紧将这匪夷所思的想法从脑海里赶出去,担心地问道:“付敛,你消消气,我们回去再说好吗?”
信息素有些透过狭窄的车窗缝隙,飘散出去,虞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躲闪不及的Omega脸上泛起难以言说的潮红,拉着他们的Alpha伴侣跑开了。
“谁这么没公德心,随地发热啊!”Omega身旁的伴侣怒从心起,大骂道,随后便将Omega护在风衣下,匆匆离去。
付敛难耐地仰起头,细密的汗水已经浸润他额前的碎发,自上而下都滚烫的身体终于抑制不住,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
虞宴彻彻底底地慌了,她可没有那个能力,去帮付敛纾解,只能焦急地问道:“车里有抑制剂吗?”
“在你前面的抽屉里。”说完这句话,付敛立刻噤声,他害怕被情.欲掌控的自己会发出什么奇怪的音节。
虞宴手忙脚乱地在抽屉里乱翻,找出一直能够常温贮藏的抑制剂,这种抑制剂效用远远弱于低温冷藏的哪一种,也不知道只靠一支,付敛能不能缓过来。
破旧的皮卡一身毛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时心急乱了神,取到抑制剂的虞宴死活关不上抽屉的锁扣,干脆任由里面的东西掉落一地,先给付敛打上了抑制剂。
可付敛并没有好受一丝,虞宴转动针筒问道:“你这抑制剂不会过期了吧。”
付敛艰难的回复:“不知道。”
他现在只能用谨慎的理智去对抗想要把虞宴一口吃掉的冲动,这种事,只要虞宴不愿意,他不会强迫她。
虞宴一下子惊了,连忙再次仔细查看一遍针筒上是否标注着生产日期,可转了几遍都没找到,怒道:“过没过期你都不在意,知不知道过期的抑制剂会要人命的啊,你是医生连这种自觉都没有吗?”
付敛的嗓子黏在一块,每一个字节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道:“应该没过期,可能是以前打太多,身体产生抗性了。”
虞宴不想和一个正值发热期的人做过多争吵,无奈地将手抚上付敛脑门,想要看看他处于什么程度。
付敛的面部有一瞬间的惊愕,随后像是抓住了一块浮木。露出惬怀的表情,贪婪地磨蹭着,感受虞宴带有凉意的手背。
“摸摸我。”
虞宴骤然收回手,被付敛的心底的想法吓了一跳,因为短暂的触碰,付敛心头的画面一起被投射到虞宴的脑海中,除了源源不断的渴求以外,还有一片让人脸红心跳的旖旎景象。
她只想逃离。
尽管两人都是Alpha,尽管她有能力反制住付敛,但读到了那片场景后,虞宴真的会害怕他会付诸行动。
他们不仅仅是两个Alpha,也是一对男女,虽彼此交.合纾解不了发热期的燥热,确也可以寻一.夜.欢畅。
虞宴大可以一走了之,跟当年一样,但看着付敛哀求的表情始终狠不下心。
她好像也觉得自己是个卑劣又懦弱地Alpha,明明前几分钟还想对付敛负起责任,可见到付敛展现出的浓烈欲望后,第一想法只是逃避。
想到这里,虞宴愧疚地慰问道:“要不,你自己解决一下,强忍伤身体。”
付敛的脸已经不能更红,像是整具身体都在剧烈焚烧,他乞求似地握住虞宴手腕,眼睑微翕,连泪水都昭然显露出难以克制的欲求,唤道:“姐姐。”
这么一喊,虞宴又想起那个乖顺内敛的少年,不禁主动拉近距离,关切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可还未等付敛说出口,那种景象又猛烈冲进虞宴的脑海里,闭上眼也甩不掉。
付敛哑着嗓子开口道:“姐姐,帮我,求你了。”
虞宴突然感受到脚踝处有什么东西触探着她,吓得一激灵,把两条腿都放在车座上,双手环抱。
“你车上有蛇!”那冰凉触感的长条状物体,让虞宴尖叫着大声呼喊。
付敛已经将衣领扯开,想让自己好受一些。领带松松垮垮地绕在付敛锁骨,衬衫的头两颗纽扣被解开,露出平摊光滑的肌肤。
“不是蛇,你别怕。”想到刚才自己的手被虞宴毫不留情地挣开,付敛不敢再靠近一步,想要抓住什么,也只能紧紧握住拳头,伺机而动。
这一吓,倒是让虞宴记起来,后排的包里放着几只她的抑制剂,收拾的时候特地找了冰块和保温袋里三层外三层地包着。
车门是不能开,不然这一车子的信息素外溢,照付敛这信息素强度,半径一公里内Omega都得遭殃,所以虞宴只好将猫箱放在脚边,前身硬挤到后排,在一堆行李中翻找一直小背包。
虞宴找出了满头大汗,还要时不时推开热情扑上来的狗子,终于在一堆沉甸甸的杂物下找到那只不起眼的破旧背包,还没等她转过身,腰身就被付敛一把抱住,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处不敢动弹。
接着就感受到付敛亲密地拿头埋在她的腰线里,顺滑的发丝被他蹭得静电竖起。
虞宴觉得这样的付敛有些可爱,像只毛茸茸的大狗,忍不住抚上付敛的后脑勺。
心想付敛虽然处于发热,生出狂热幻想,但做出的行为却这番可爱,这么久了都未逾界。
然后虞宴就被打脸了。
付敛的手不安分地从虞宴下衣摆伸进去,炽热的手掌让虞宴寒毛惊现,又不住地僵住,可付敛还不满足,一口啃咬上虞宴腰上的软.肉,再转为叼住厚实的衣料,一寸一寸松开,白色外衣上留下一块显眼的水渍。
虞宴此刻心中如万马崩腾,这些年付敛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他从哪学来了这套要命的手法啊。
就在付敛想要更进一步,虞宴游离在外的神经终于回归,将两只抑制剂同时推进付敛体内,怕抑制剂效果不够快,还在付敛脑门上补了一拳。
两只抑制剂的效用太足,付敛马上瘫了下去,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清醒了吗?”虞宴不悦地问道。
付敛拢着被扯开的衬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个受伤的小媳妇,闷闷不乐道:“清醒了。”
明明差一点吃亏的是她,怎么付敛还不乐意了,虞宴没好气道:“清醒了那就开车吧,大伙都赶时间。”
车子再次启动,拥挤的道路因为罪魁祸首的离去再次变得通畅起来。
发动机的轰鸣声响了一路,因为刚才的事情,两个人不免觉得尴尬,无言地将车上行李尽数卸下来。
付敛虽然结结实实挨了虞宴一拳,但还是帮着虞宴,把行李都搬进他花了一晚上整理出来的房间。
组装猫爬架的时候,付敛眼神时常往虞宴那边撇去,结果都被虞宴带着杀气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本来想找个时机和虞宴道个歉,谁知虞宴这边先开口了。
虞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嗫嚅道“付敛……你这些年……是都把心思花在学习上了吗?”
“什么?”一回想起车上他对虞宴做的那些,付敛就忍不住地脸红,但他绝对不会承认,只能装傻道,“除了学习,我还能干什么。”
虞宴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分化以后,都是怎么度过发热期的。”
付敛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淡淡道:“当然是打抑制剂了,所以只只打一支的效用才不够。”
手臂上留下的针孔消失没多久就会舔上新的,这个家里最不缺的就是抑制剂,因为他不知道下一次发热时,需要用上几支才能抵住那阵狂潮。
但他还有一件仍旧不会将之说出口的事,那便是这些年,他都是靠想着虞宴,挺过一次又一次的发热期。
虞宴没有再追根刨底地问下去,默默地将余下的抑制剂放进冰箱,道:“你下次发热,也可以用我的。”
付敛垂着脑袋应下了虞宴的好意。
正说完,就有人敲响了大门,二队队长正站在门外,是来告诉虞宴,那个双胞胎警卫已经醒过来,但得知兄弟已死,便一句话也不肯说。
虞宴问道:“他在哪里?”
“医院,我们SPC还是很人道的,他受了伤,需要治疗,”话说一半,二队队长转变为疑惑的样子,道,“我们查到他的贡献值是那一批警卫中最高的,他也曾为SPC忠心效力过,而且醒来后也没有表现出敌意,怎么就通敌了呢?”
虞宴当即要跟二队队长出门。
付敛紧紧跟在后头,道:“虞队长可别忘了任务,把我丢下了。”
“哦对,那你一起去吧。”虞宴一拍脑门,说道。
看着那辆遗留着Alpha发.情信息素的皮卡,虞宴头也不回坐上了二队队长的车。
第7章 chapter 07
“他叫洪潇,四年前加入SPC,是个未觉醒异能的Alpha,他兄弟叫洪清,胸口有靛青色狼头纹身。”二队队长抽着烟,见后座的付敛蹙眉,切下车窗,继续道,“那个俘虏说他什么也不知,只是洪清说缺人手就跟着来了。”
付敛呼吸一口窗外的新鲜空气:“那就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所以这不是来请虞队了嘛,要不是用了一堆办法也撬不开这两人的嘴巴,也不会来打扰虞队的休息时间。”二队队长恭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