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莞没有接银票，只是示意素玉收起来。
素玉了然，检查过银票后，就装了起来。
钱货两清，祝莞还等着跟唐母告辞，便对南慕风道：“前头还在举办宴席，阁下请自便。”
“多谢唐二姑娘割爱，”南慕风绅士地退到一旁：“请。”
祝莞冲他点了下头，便带着素玉径直离开。
等走远了，素玉这才一脸担心地小声问：“姑娘，我怎么觉得刚刚那人不像个道士啊，道士怎么会这么有钱？会不会有麻烦？”
素玉在担心什么，祝莞清楚，小声安抚她：“不会有事的。”
素玉很不放心：“可他真的不像个道士，哪有道士一身贵气还出手这么阔绰的？”
祝莞轻轻笑了下：“他确实不是道士。”
素玉瞪大了眼睛：“啊？”‘
祝莞小小声道：“他是镇国公府世子，嘘，不要表现出来也不要跟别人说。”
素玉眼睛如铜铃，整个人都傻了。
被祝莞拉着走出老远素玉都还没有回神。
祝莞倒是没太在意，反正过一会儿素玉自己就消化了。
主仆二人并不知道，她们以为的距离足够远声音足够小就很保险，对于耳力超凡的南慕风依然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并不认识他。
现在却能一口道破他的身份。
刚刚湖心亭她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时迅速灭火救人，果然不是凑巧。
南慕风低着头爱不释手翻看新得的玲珑包，良久，嘴角笑意加深。
有意思。
这一趟出来，收获巨大。
碰到了个有意思的人，还得了这么个精巧的物件，正好拿回去讨阿尧开心！
哪怕他是沈家大公子，也决计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彼时，同样阳光明媚的京城。
刚喝了药准备午休的沈言卿，突然打了个喷嚏。
第17章 第17章冷漠
揣着五百两巨款的祝莞，压根不知道自己用过的玲珑包将要落到谁的手里，只一门心思想着赶紧去找唐母告辞离开去看铺子。
早上出发时，她的打算是先租个铺子，等银钱充足再买铺子，现在完全可以一步到位。
刚穿过一个游廊，陈夫人的陪房就找了过来。
陪房先冲祝莞行了个礼：“我们夫人请二姑娘过去。”
祝莞认得她，见她神色都很和善，祝莞态度也客气很多：“不知陈夫人找我是为何事，我有些不舒服，正要去找母亲，直接过去怕冲撞了夫人。”
陪房猜到她的顾虑笑着道：“唐夫人也在呢，都在等着二姑娘，二姑娘放心就是。”
祝莞确实放心不少，先同陪房道了声谢，这才问道：“刚刚在前厅人多，我也受了点惊吓，不知道我姐姐现在如何了？”
陪房笑吟吟道：“二姑娘机敏勇敢，大姑娘一切都好。”
祝莞当然知道唐蓁蓁一切都好，毕竟她出手确实快，她这么问，只是好顺着往下继续问：“姐姐一切都好就好，我一直都担心着，现下也能放心了，要不然只怕外祖家的顾表哥要担心坏了。”
唐蓁蓁要和顾时安订婚的事，满城皆知，陈夫人的陪房自然也知道。
她还知道顾时安和祝莞曾经的事，闻言，诧异地看了祝莞一眼。
祝莞却一脸平静，好像刚刚提及的不是自己的心上人，而真的只是作为妹妹，作为表妹，对姐姐和表哥的正常关心。
陪房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念着她刚刚也算是帮了陈家一把，现在也礼貌懂事，又长得漂亮，乖乖巧巧的，看着也招人疼，便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祝莞有些惊讶，这意思是说，顾时安没出现？
系统适时开口：【宿主大人只是泼了女主水，并没有与女主厮打掉落水中，男主就没了英雄救美的剧情。】
祝莞脚步顿住。
剧情变了。
系统语气极其不解：【当然会变啊，宿主大人完全不按剧本行事，宿主大人又是主线剧情的重要一环，牵一发动全身的啊。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祝莞迫不及待追问：“那就是说我原本的悲惨结局也能改变？”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不太能。】
祝莞皱眉：“什么意思？”
系统：【小情节，细节处，会有偏差，但主体剧情，没那么容易更改。】
祝莞没好气：“行了，闭嘴吧。”
突然被骂的系统：【………………】它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啊！
因为不敢顶嘴，系统只能委委屈屈缩起来。
见祝莞突然停下，脸色也不太好看，想到刚刚她说的身体不适，陪房体贴道：“二姑娘可还好吗，距离有些远，我还是找人抬二姑娘过去吧。”
说着就要去喊人，被祝莞拦下：“不要紧，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过去就行，多谢齐妈妈好意。”
听她这么说，齐妈妈笑了笑：“二姑娘客气了，有什么跟我说就是。”
祝莞笑着点了点头，一起往正院去。
路上，祝莞发觉齐妈妈在观察自己。
事实上，齐妈妈一找过来，就在打量她了。
平日里齐妈妈为人，祝莞清楚，怕是陈夫人交代的，她便不动声色，只当没发现。
——换了她，自家重要的宴席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怕比陈夫人还要谨慎。
最主要的是，她没从齐妈妈身上感受到恶意。
就连刚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南慕风，她也没有察觉到恶意。
不知怎的，她又想到了南慕风，便从原主的记忆中搜寻关于他的讯息。
还真让她找着了。
原主确实不认识南慕风，也没见过他，但南慕风的名号，举国皆知。
出身尊贵就不说了，主要是南慕风这个世子，不走寻常路，不像其他勋贵那般神秘高贵，他最爱游山玩水，遍寻能人异士，性格更是放浪不羁，偏生又长了一副好皮囊，导致他在民间极其有名。
就连原主都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事迹。
这让祝莞越发明白，为什么他又是派陈月琼去跟自己客套又是亲自拦她，非要买她手里的包包。
无他，性格使然，南慕风这个人，就是这样，还真和传闻一模一样。
思量的功夫，便到了陈夫人的正院。
因为知道他们都查明了真相，顾时安也没出现，祝莞进屋的时候，很是放松。
哪怕一进屋就被无数道目光注视着，她也平和坦然。
陈夫人坐在上首，唐母在她左手边第一个位子坐着。
陈家的几个姑娘都在陈夫人身边，唐蓁蓁也和她们一起，在陈夫人身旁的榻上坐着。
屋里还有陈府其他房的主子小姐以及重要姻亲们。
祝莞看了看陈夫人，又看了看唐母，径直走过去，先行了个简单的礼：“见过诸位夫人。”
行礼问好也落落大方。
陈夫人看着她，目光柔和开口：“你这孩子，到哪里去了，你母亲可担心了，总算把你找回来了。”
这话，祝莞一个字都不信。
但她还是看向唐母，顺着陈夫人的话，乖巧道：“母亲找我了？什么事啊？”
唐母脸上的笑有些撑不住，但还是硬撑着：“刚刚蓁蓁在亭子里衣服被烧着了，你当时离得近，怕你出什么事，只一直没瞧见你，快过来我看看。”
祝莞嘴上说着自己没事，还是朝唐母走过去。
唐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落到她掌心破皮的地方，眸光闪了闪，便迅速移开道：“没事就好，你陈伯母说要好好表扬你呢。”
祝莞心里觉得好笑，但面上只当什么都没发现，哦了一声，又看向陈夫人。
在听到这件事时，陈夫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祝莞蓄意害人，但很快这个猜测就被她自己的儿子给否决了。
当时在高处看到亭子里一切的，除了南慕风，还有陈子瑜，他俩是在一起的，只是事发后，陈子瑜忙着去稳住现场混乱的情况，南慕风则是去找祝莞。
自己儿子的性情陈夫人心里有数，她确实信了八分，但还是留有一丝疑虑。
现在瞧见她磨破皮的掌心，那点疑虑又淡了些。
“手怎么了？”陈夫人怜爱的拉着她的胳膊要看她的手。
祝莞当然知道她们还是对自己心有怀疑。
她大方的摊开手握了两下：“想来是我不中用，提了一桶水就磨破了，不过也不要紧，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哎呀，”见她如此坦荡大方，陈夫人打消了疑虑，一脸担心地吩咐人：“快去拿药膏子来，破皮了也不能不当回事。”
唐母这才起身过来查看，还心疼地问她疼不疼。
祝莞皮笑肉不笑摇头：“不疼。”
虽然伤得不重，但有药擦，总比不擦要好，陈夫人让人去拿药，她便没说不用。
见唐蓁蓁也朝她掌心看过来，祝莞轻轻笑了一下。
唐蓁蓁本就一直在盯着她观察，这声轻笑旁人没留意，她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抬头。
祝莞也不躲避，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
没一会儿，唐蓁蓁坚毅的目光就松动溃败，连嘴唇都抿了起来。
她迟疑片刻，起身，朝祝莞行礼：“今日多谢妹妹及时出手相救。”
祝莞这才收回视线：“不算什么，不用这么客气。”认真算起来，她刚刚确实‘救了’唐蓁蓁。
丫鬟已经拿了上好的药膏，唐母和陈夫人两人亲自给她上了药。
等上完药，用干净帕子包上后，陈夫人叮嘱道：“这几日，先别沾水了，也别用力，好好养着。”
虽然名声不好，但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祝莞确实凭借快速的反应，把影响降到了最低，陈夫人还是记着她这个好的。
——若真出了什么大事，母亲定然要责备她。
这般想着，陈夫人便退了手上的镯子，直接套在祝莞左手上：“今日的事，到底让你受累，伯母也不知说什么好，这个镯子水头清透，趁你这样的年轻女孩，就给你戴着玩吧，算是伯母给你压惊的。”
原本觉得大家都挺虚伪的祝莞顿时心情大好，再开口时，语气都亲近不少：“多谢陈伯母厚爱。”
水头极好的玉镯子！
就算她不识货，也知道，很值钱！
又赚啦！
陈夫人明显察觉到她前后语气的变化，但也没多想——她怎么能想到祝莞现在这么市侩财迷。
“这些药你也拿回去涂着，”陈夫人又道：“千万别不当回事。”
到底帮了自己，要不，传出去，都说她管家能力有问题，她也烦得很。
祝莞又道了谢，这才把盘子上三四瓶药，全都收了。
效果好的金疮药难得还昂贵，虽然她现在不缺钱了，但多存点好东西，关键时候能应急。
神经紧绷的唐母，瞧祝莞如此配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情也有些五味杂陈。
她好像看到了之前那个聪明体贴人人称颂的菁菁。
如果她一直都这样，他们就会是饱受赞誉的一家人，该多好，她为什么就不能一直这样呢？
没等她幻想结束，祝莞就在转过身时，冲她做了个头晕身体不适的动作，提醒她，她戏演完了，现在到了来之前就说好的
提前离场环节。
唐母神色很明显僵硬了一瞬。
她到底还是担心祝莞会撂挑子搞事，在陈夫人招呼众人前去宴会厅开宴后，还是以两个女儿都有些受惊，留下怕扰了宴席兴致，主动提出带两个女儿先离开。
陈夫人很给唐母面子，挽留了几句，就应了唐母。
出了陈府，祝莞就对唐母道：“什么时候对外公布，让人去跟我说一声就是，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就要带素玉离开。
唐母追上一步：“菁菁！”
祝莞转身，冷漠地看着她。
戏都演完了，还要怎么样？
唐母被她冷漠的目光刺得有些心惊。
“正午了，”唐母不自在地道：“你还没吃午饭。”
祝莞觉得很可笑。
她也真的笑了下：“我等会儿自己会去吃。”
唐母却道：“一块吧，我有话想同你说。”
话落，她又道：“不会耽搁太久的。”
祝莞不是很情愿：“我今天的时间很紧张，并没有……”
唐母打断她的话：“你刚刚救了蓁蓁，于情于理，我都该有表示。”
祝莞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点头。
行吧。
要是给她钱的话，她就‘勉为其难’收下！
第18章 第18章撞破
不出祝莞意料，刚在酒楼雅间坐下，唐母就推给了祝莞一沓银票。
她看了看银票，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唐母。
唐母这么爽快，祝莞是真的没想到。
没等她有反应，唐母便道：“这些银子是谢你今天救了蓁蓁。”
祝莞伸手，敢摸到银票，就听唐母又道：“如此，蓁蓁就不欠你了。”
祝莞动作一顿，抬眼朝唐母看过来。
片刻她，她轻轻笑了下。
唐母被她这个看透一切的目光盯得有点不太自在。
祝莞倒是没太在意她自不自在，只是直接把银票又推了回去。
五百两确实不少，再者唐蓁蓁当时的情况也不算危机，说救，其实也只能说是顺手帮了个忙。
唐母这是在用银子堵她的嘴——当然这种方式是她最喜欢的！
只是她现在还有比银子更重要的事，毕竟她现在也不缺银子了。
见她把银票推回来，唐母和唐蓁蓁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唐母，眉眼间还染上了恼怒。
银子不要，她还想要什么，别不是以为如此就能借机提非分要求了吧？
还以为她真的转变了，其实本质还是跟以前一样，怪不得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在陈府还心痛祝莞为什么不能一直都如此和睦的唐母，胸腔又堆满了嫌恶。
“我不要钱。”
听到这话，唐母面色冷极了：“你想要什么？”
话落，她又道：“如果是过分的要求，你开口我也不会答应。”
祝莞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只觉得好笑。
她看了看唐母，又看了看同样警惕的唐蓁蓁，并没有逗她们的心情，只道：“我要素玉的卖身契。”
唐母：“？”
唐蓁蓁：“……”
祝莞：“素玉的卖身契给我，今天的事我和唐大姑娘就算两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