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宁吐槽道：“我看啊，你是因为枝枝喜欢才发现的。”
金枝玉跟着晋宁和方映月笑起来，笑着笑着把头倒在了池京越的肩膀上，池京越侧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又专注。
谢聿岚疏离地旁观着这一切，他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忍不住把视线投到她的身上。
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多余的人。
哪怕那个人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但在她身侧的人也不会是他。
谢聿岚，你有什么资格难过呢。
从那件事发生以后，你就从此失去了站在她身边的资格，难道不是吗。
可为什么他的心脏还是会揪着疼。
像是感知到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金枝玉朝他这边望了过来。
她的面上因为沾了笑意染上了点桃花般的粉色，眼睛在此刻也亮晶晶的，弯成了月牙的形状。
金枝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小聿哥哥，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呢，连口味都这么一致。”
当然，她不止指的是口味，还包括几次见面。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意思，只是感叹一下。
但她的这句话落到谢聿岚的耳朵里，却有了不同的含义。
第78章 不是梦
谢聿岚拿着筷子的手收紧了一些。
他和她，也能称得上算是有缘吗？
如果是真的话，那命运之神一定从来没有眷顾过他。
以前她身边有那个人，现在她的身边有池京越。
他从八年之前就从来没有得偿所愿过。
所谓的缘分就是，一次又一次地再遇见她，再一次又一次被她忘掉。
“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可以做我的好朋友吗。”
“哥哥，你能一直在这好吗，我好喜欢你，要是你回去了，我一定会很伤心的。”
“哥哥，今天谢芝叶惹我生气了，我以后不和他订婚，你是他的哥哥，我和你订婚也行的吧。”
“哥哥……没关系的，就算你爸爸是神经病，你妈妈不爱你，你弟弟还可坏，也没关系的，你有我啊，我保护你。”
“哥哥！”
……
谢聿岚的手被拍了一下，他像做了一场噩梦般惊醒，有些恍然。
“小聿，你没事吧，”方映月对他露出关切的眼神，“怎么脸色这么差。”
不止是方映月，其他人也纷纷向他投来了目光。
这其中包括金枝玉。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抱歉，我出去一下。”
谢聿岚刚站起身，方映月就拉住他的手腕，“诶，小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姑姑，我没事，只是最近项目上遇到一些难处，想得有点多了。”
方映月仍有忧心，放开了他的手腕，开解他道：
“工作的事就不要再带到生活上来嘛，不然你年纪轻轻头发白完可不好了。”
谢聿岚微微点头，“我会的，姑姑，抱歉。”
他推开包厢门出去，等门关上，晋宁说：
“阿月啊，小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看他那样可不像是在想工作。”
方映月记挂着谢聿岚的表情，对晋宁的话若有所思，“可他不是在想工作，还能在想什么别的，我可想不出。”
金枝玉吃了一块池京越夹的冰烧肉，眨眨眼说：“聿哥不会是失恋了吧？”
她刚才无意间瞥见谢聿岚脸上的表情，简直就跟心碎了一样。
“不可能，”方映月抢着说，“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那孩子谈过恋爱。”
晋宁却拍了拍她的手，“你别说，说不准还真有可能噢，虽然说那孩子本来就冷，但我总感觉他今天是不一般的冷，肯定是遇到了点伤心事呗。”
“再说了，小聿比较内敛，就算谈了恋爱也不会跟你说啊。”
方映月快要被她说服，“不是吧，可、可他……”
她蹙起眉头，看向正在给金枝玉剥虾的池京越，“越越，你觉得呢，你也觉得你小聿哥哥是失恋了吗？”
池京越诚实地摇摇头，“不知道，我没失恋过。”
他这话一出来，晋宁当即在餐桌下踢了他一脚。
池京越委屈，“本来就是，枝枝是我的初恋，我又没失恋，怎么可能知道失恋是什么样。”
方映月有些着急，“越越啊，你和你小聿哥哥都是男生，要不你帮阿姨去问问他？”
谢聿岚失恋，这可是大事，作为他的家人，方映月有义务要搞清楚这件事。
池京越和谢聿岚哪有熟到能聊这个话题的地步，他想了想，说：
“方阿姨，其实，就算聿哥真的是失恋了，也没必要太在意，我相信他可以挺过来的，挺不过来也最多难受个几天。”
金枝玉见方映月面色苍白，晋宁额头上冒出青筋，捂住池京越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这张欠揍的嘴，自告奋勇道：
“两位阿姨，要不我去打探一下小聿哥哥的情况吧，我从小就容易让人放下戒备，还能顺便安慰一下他。”
池京越把她的手从自己的嘴上拉下来握住，“没必要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凑近他耳边说：“别说了，你看方阿姨多难受啊，问问又没什么的，你就闭嘴吧。”
池京越这才注意到方映月眉心已经拧在一起，应当是很担心自己的侄子。
金枝玉站起来，“你们就交给我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方映月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好，谢谢你，就麻烦你了，枝枝。
她的这个侄子从小就早慧又内敛，再加之他爸又是个疯子，生长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方映月一直很担心他的心理状况。
要是谢聿岚真的失恋了，他万一想不开，有个什么闪失，她这个做姑姑的可如何是好。
金枝玉从包厢出去，拐了两个弯才在走廊的尽头发现谢聿岚的身影。
他正倚在墙边，低头思考着事情，兴许是他刚洗过脸，额前碎发沾了几滴水露。
她走过去，“小谢总，怎么今天没见到你的两个戏精保镖呀？”
谢聿岚身体一顿，抬起头来，来人竟真是金枝玉。
不是在他的脑海里，而是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维持住嗓音的平静，“我让他们去吃了饭再过来找我。”
“你……”谢聿岚的语气带着停顿，“怎么来了？”
走廊灯不算亮，金枝玉没注意到他眼神的不对劲，“哦，我去了一趟洗手间，迷路了，就走到这儿了。”
谢聿岚皱眉，“真的？”
她笑吟吟地说：“当然是骗你的呀，我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会在这迷路。”
“我是受人之托来打探你的情况的。”
“我的情况？”
金枝玉点点头，“对呀，你在包厢里表情太不对劲了，方阿姨很担心你。所以托我来问问，你是不是失恋了？”
谢聿岚将头靠在墙上，“让她担心了。”
他直直地望向金枝玉，眼神淡淡的，“我没有失恋，只是有些情绪不佳。”
这回轮到金枝玉说：“真的？”
场面有些似曾相识，谢聿岚的眼神微不可查地软了下来，“不骗你。”
他以前就说过，他不会骗她。
金枝玉看出他说的话并不像作假，点点头说：“好吧，信你了。”
谢聿岚声音像半融化的冰般凉，“我等会就回包厢，你才回去吧。”
“行，那我回去告诉她们你的情况了。”
她转身打算离开，没走两步后转头对他说：
“对啦，你酒量不好的话，以后就少喝酒吧。”
“上次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啦。”
上次的事？
谢聿岚瞳孔微缩。
也就是说，那一次，不是他的梦？
第79章 针锋相对
金枝玉刚走回第一个拐角，就和池京越面对面相遇。
她没仔细看他的表情，眉头上挑，眼里有笑意，“你怎么也来了，晋阿姨叫的吗？”
池京越嘴角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枝枝，你和谢聿岚之前认识吗？”
哦，原来是他听到了她对谢聿岚说的话，来试探的。
金枝玉面色冷下来，“你什么意思？在搞偷听吗，是以为自己是间谍？”
“我没有偷听，刚好……”
她冷冷笑一声，“这么刚好，隔了这么一段距离你都能听得这么清晰。”
池京越见她生气，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却被她一巴掌拍开。
这一刹那，金枝玉生出了对池京越的一丝厌烦。
不只因为他刚问的那句话，还有这几天他总是在她面前吃醋生气的缘故。
她脾气本来也没有多好，池京越又总是要她哄，要不是因为她对他还有一些热恋期的包容在，她早就翻脸了。
他被她眼里的那丝厌烦给刺到，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解释什么，干脆说：
“是，我是听到了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可我只是好奇而已。枝枝，我没有恶意。”
“好奇？”金枝玉双手抱胸作出攻击姿态，“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想说的事情会说的，我不想说的你就别好奇了，行不行。”
其实她和谢聿岚也没有什么事，只是刚巧之前碰过几次面罢了，话都没有说上过几句。
可金枝玉为什么要向池京越解释这些，她只是谈个恋爱而已，有什么必要把自己先前发生过的事情一五一十对他全盘托出吗。
就算她和谢聿岚是什么前任关系，只要她不想说，那池京越再怎么问也没用。
金枝玉的恋爱观其实还挺残忍的，她只想享受恋爱的甜蜜，除此以外的感情上会发生的酸苦辣咸这些情绪，她一个都不想拥有。
她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池京越皱眉，他被她的话伤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这还是他在和金枝玉谈恋爱以后第一次见她如此冷漠又残忍的神情。
好吧，池京越承认，他问出那个问题，的确是醋意上头，一时冲动。
可池京越想不明白，他只是听到了她说的话，想问一问，这也是不行的吗，他的语气甚至并不是质问。
金枝玉笑着说喜欢他的画面和她此刻冷着一张脸的情景不断冲击着他的心脏。
他感到了一丝痛苦的情绪在他心里蔓延开来。
可少年人的自尊让他继续说下去，“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金枝玉心情烦躁，“池京越，我们只是谈个恋爱而已，你能不能收起你的控制欲，还有，我不想像哄小孩一样和你相处。”
“你是要做我男朋友，还是要做我儿子，天天要我哄你，烦死了。”
其实她不厌恶池京越偶尔的吃醋和占有欲，但她不喜欢他每分每秒好像总是在吃醋的路上。
苍天，全国的醋都要被他吃完了。
池京越根本招架不住她一连串的话，他不敢相信，这些残忍的话是怎么能从金枝玉的嘴里说出来的。
他的心都快碎掉了。
池京越声音颤抖，“你……是这样看我的？”
现在他仿佛心脏被人用锤子狠狠敲碎，再灌入腐蚀性的液体中一般痛苦。
金枝玉见他眼眶已然泛红，撇开了眼，“你自己冷静一下吧。”
她迈开腿就走，没再说什么。
池京越的情感想抓住她的手挽留她，求她不要走，可仅剩不多的尊严又让他收回了手。
除开尊严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怕挽留她，会听到从她嘴里说出更残忍更令人心碎的话语。
金枝玉离开以后，池京越捂住了脸，倚靠墙而立，全身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疲惫。
他的太阳穴不住地狂跳，心脏也像是配合一般剧烈地跳动着。
这是池京越从小到大都从未拥有过的痛苦感觉。
池京越的大脑自虐不断反复地播放着方才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还有她面上的每一丝表情。
她讨厌自己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会不会和他分手。
不要、不要、不要。
绝对不要。
池京越像缺氧一般喘着气呼吸，他的心咚咚作响，敲得他几乎要晕过去。
一道成熟冷冽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还好吗。”
是谢聿岚。
他睁开眼，谢聿岚就站在他不远处看着他，面色不悲不喜，也没有波澜，似乎这句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池京越紧紧皱着眉，他克制不住地想要迁怒于谢聿岚。
“假惺惺，我需要你关心吗，刚才在旁边看我和她吵架看得很开心？”
谢聿岚像看不懂事的熊孩子一样看池京越，“这就是你的礼貌和教养吗，晋阿姨教你这么说话的？”
池京越轻嗤一声，“谢聿岚，比我大四岁而已，别装得好像是我长辈一样。我怎么说话和你有关系吗，用你教我？”
他知道现在自己很不理智，也很幼稚，但他还是没法控制自己说出这些话。
大脑嗡嗡作响，他只要一冷静下来心脏就会酸涩得快要爆炸。
况且，谢聿岚也不无辜，要不是他，他和金枝玉也不会吵架。
谢聿岚不想和现在看着并不理智的池京越说太多，只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就打算离开这里。
“我先回去，你冷静下来再回包厢吧。”
冷静？谢聿岚以为自己是谁啊，他是怎么敢说出金枝玉刚才对他说过的这个词的。
池京越被他的这个词给刺到，面色冷厉，“等等，谢聿岚，我问你，她说的‘上次的事’是什么事？”
谢聿岚停住步伐，他的声音毫无变化，一如既往地冷，“跟你没关系。”
又是跟他没关系。
池京越气得快要炸开来。
他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眉眼锋利。
“谢聿岚，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她刚才说过的话来刺我，这是在挑衅我吗？”
“你是不是想当小三，插足我和她之间？”
谢聿岚转身，看向他，“池京越，你说话之前要动动你的脑子。”
“不要因为一时冲动，什么话都敢说出来，你担得起后果吗？”
池京越愈发厌恶他这幅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变化、永远高高在上的表情。
他眉峰桀骜，“像你这种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凭什么在这里教育我。”
“劝你还是不要肖想自己不配得到的一切，你根本没有资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