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
原本以为睡着了的男人现在看来哪里有半分困意？那逞凶的架势让沈粲粲根本没有精力再教训他，只能攀附着他的脖颈沉沦其中。
这边春色正浓，而隔壁气氛也分外和谐。
李蓉回家后将手里攥着的陶土娃娃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她以往到了这个点早就困顿了，但今天精神很足，脱去棉衣后坐在桌子前，继续给陶土娃娃涂颜料。
程锦也不出声打扰她，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拿着一本书看，可他显然没有看进去，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李蓉，见她从沈粲粲那边回来后嘴角一直挂着清浅的笑容，一直以来的担忧缓和了不少。
直至夜深了，李蓉将两个陶土娃娃都涂上了五彩斑斓的颜色，看着它们感觉自己晦暗的人生终于迎来了色彩，这心一下子就畅快了。
“阿蓉，洗脚水烧好了，你的脚一直冰凉，多泡脚是有好处的……”
程锦将打湿的热毛巾递到她手上，李蓉一开始不习惯这种太过无微不至的照顾，但不管她说了多次，程锦还是一意孤行，她只好心有不安的接受。
李蓉和前夫的婚姻一地鸡毛，相处的时候也少，就算二人凑在一起也无话可说，那事对她来说是痛苦难忍的折磨。她大多时候和公婆住在一起照顾他们，可她宁愿受照顾老人的苦也不想和前夫待在一起，甚至于前夫和女同志乱搞的事情爆出来后，她隐隐觉得解脱了。
“程锦，你为什么多年不结婚？是……因为我吗？”
李蓉和沈粲粲她们在一起聊天，难免聊到程锦，她们说程锦年轻有为，部队领导肯定给他安排不少相亲，他坚持这么多年打光棍肯定是心里有人，而那人就是她。
李蓉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不信，她觉得程锦是可怜她，救了她之后更是出于责任娶了她，但经过沈粲粲的连环质问她渐渐动摇了。
为什么年少时程锦会揍那些欺负她的小流。氓？为什么在她定下婚期前用复杂隐忍的目光看着她，还硬塞给了各种糖果以及一块儿红棉布做嫁衣？为什么会在她绝望投河时救了她还坚决要娶她？而婚后尊重她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程锦耳边嗡鸣，心跳如雷，紧紧攥着手里的毛巾，眼神定定地看着李蓉。
时隔多年，李蓉再次看到他隐忍复杂的目光，但此时带着庆幸与喜悦。
“是啊，现在我们结婚了，是要过一辈子的夫妻。”
李蓉嘴唇微颤，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不知什么时候又泪流满面，她多年来自我封闭的内心开始有所触动，此时更是在为面前这个男人心疼。
程锦看不得李蓉哭，将热毛巾轻柔地覆在她脸上为她拭去眼泪，等他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轻松的话题时，一阵馨香传来，是李蓉扑到了他的怀里，也是第一次主动拥抱他。
“别哭，都会好起来的，雨过天晴了就好了。”
程锦宽阔坚实的胸膛为李蓉撑起了一片天，李蓉原本茫然游离的心突然安定下来了。
这边屋子小，只有一张炕，程锦刚来的时候打算用几个凳子拼张床凑合一个月，李蓉难得态度强硬地让他一起睡在炕上，只不过前一晚她缩在角落，一晚上没有睡好，她是有些害怕男人的，而程锦强悍健壮，她更是害怕。
但今晚二人泡过脚后，躺到炕上，她一点都不害怕了。
“阿蓉，安心睡，你不愿意我永远不会强迫你，这样已经很好了……”
程锦自然知道昨晚李蓉如惊弓之鸟防备着他，但他只能装睡不敢出声，就连翻身都很少，生怕惊吓到她。
李蓉轻轻嗯了一声，想起沈粲粲说的话，她犹豫片刻还是说了。
“程锦，粲粲说生不了孩子不一定是我的问题……等你进修结束，可以陪我到粲粲妈妈所在的部队医院看看吗？你也看看好不好？”
李蓉这么多年真的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就算现在她还分不清对程锦的感情，但不可否认这个男人是优秀的，是一个好丈夫，以后更会是一个好父亲。
“……如果我不能生怎么办？”
程锦在心有绮念的夜晚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呼吸不稳，但听到最后这心一下子就凉了。难不成还没发生那事呢，李蓉就怀疑他不行？要是真不行是要和他离婚吗？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要是不能生我们就不要孩子，粲粲说真正相爱的人不会因为对方无法生育就嫌弃对方，一切随缘就好……”
程锦闷闷地应了一声，他爱李蓉，但李蓉对他只有感激之情，他们算是相爱的人吗？
“你放心，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我肯定会为你守寡一辈子的，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
李蓉敞开心扉后话多了不少，直白纯粹到令人哑口无言，这句话又在程锦心上砸了一颗雷。
“阿蓉，我会惜命，不会让你守寡的。睡吧。”
程锦不舍得李蓉守寡，但想到她嫁给别的男人又接受不了，他等了这么多年才得偿所愿定是要好好惜命的。
李蓉脚下放着程锦从医务室买来的输液瓶，里面灌着热水给她暖脚，但今天她转身对着程锦那一面，鼓起勇气慢慢挨近，直到二人近在迟尺，听到他呼吸停滞，但生生克制着依旧保持背身姿势。
她伸出手抱住了男人紧实的腰，夫妻俩睡在了同一个被窝，此时没有暖水瓶她也感觉像是抱着火炉浑身暖和了起来。
“等回家我给你，我愿意的。”
第二天，李蓉睁开眼，感觉自己睡了几年来为数不多的安稳觉，身体不是深入骨髓的冰凉，浑身暖洋洋的像是在明媚的午后。只不过她注意到程锦满眼红血丝，面容疲惫像是一晚上没阖眼，浓浓的愧疚袭上心头。
“对不起，今晚我还是……”
“不要，这样很好，我很喜欢，我们慢慢来。”
程锦着急到连嘴里的馒头都没咽下，昨晚是甜蜜的折磨，他只是第一次经历难免心浮气躁，今晚会好的，也必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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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沈粲粲困倦到睁不开眼睛，勉强睁开一道缝，发现他们已经从空间庄园出来了，而此时天光大亮，她看到谢沉澜端着昨晚剩下的红烧肉包子和粥过来，瞬间清醒。
她身上穿着毛茸茸的连体睡衣，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谢沉澜给她换的，而且现在感觉饿到能吞下一头牛。
沈粲粲吃饱喝足后睨了一眼旁边神清气爽跟汲取了精气似的男狐狸谢沉澜，本来看他不爽，奈何男色太动人，她没忍住伸手摸了一把他光洁的俊脸。
“果然男色蛊惑人心，看着你这张脸我对你容忍度也越来越高了。”
“嗯，晚上继续？”
谢沉澜现在是尝到甜头了，觉得男人这张脸也得保养好，起码在得寸进尺后可以平息媳妇儿的怒气。
“想得美！最少隔三天。”
难得孩子不在身边，谢沉澜这一个月也没有什么训练任务，单纯上些理论课，一整天加起来也就四五个小时，因此夫妻二人有更多的时间相处。那种事情上沈粲粲一般不过跟他作，毕竟这种事情两个人都乐在其中，除非他像之前一样没分寸瞎折腾，她才会上纲上线收拾他。
吃罢早饭，谢沉澜正准备换上军大衣，沈粲粲难得有兴致走过来接过他的衣服，帮他穿上，还戴上军帽。
“诶？似乎缺点儿什么，你等一下。”
沈粲粲想到在海浪岛的时候，林芳得知要到京市的消息后便开始织围巾和手套，还建议沈粲粲一起，她当时毫不犹豫拒绝这档子麻烦事了，可当天回到家，想到要是魏东明和小远航戴着媳妇儿/妈妈亲自织的围巾手套，偏偏自家男人和孩子眼巴巴羡慕着，她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不过家里孩子多，她手慢肯定赶不上，到了京市后干脆买了现成的给三兄妹和自己，而谢沉澜不怕冷，她就慢慢悠悠亲手织，来津市前刚完工。
谢沉澜见她手里拿着藏青色的围巾和手套过来，眼神讶然，这些天魏东明没少在他眼跟前炫耀林芳给他织的围巾和手套。他又不怕冷，对魏东明夸张的显摆姿态根本无动于衷，也不想让沈粲粲辛苦给他准备这些，但此时此刻还是忍不住激动欣喜。
“谢崽崽，你是高兴傻了吗？低头！”
沈粲粲做任何事都力求尽善尽美，做饭上确实没有天赋，但这围巾和手套织的格外好，她将围巾一圈一圈围在谢沉澜修长的脖子上，结束的时候还垫脚亲了亲他的下颌。
“外面下了雪，别高兴傻了出门摔一跤，你看你好兄弟会不会是笑声最猖狂的那一个！”
沈粲粲觉得她这天下第一好媳妇儿对谢沉澜够好了，他居然还能因为一条围巾和手套喜形于色，一点都不稳重，也是稀奇！
谢沉澜刚开门，恰好程锦和魏东明也出来，三人自然是一起去上课。
“呦？谢团不是说不冷吗？怎么今天戴上围巾和手套了？”
魏东明带着黑色的围巾和手套，神情了然地打趣谢沉澜，见程锦好些好奇，都是结了婚的男人，魏东明干脆把那些事抖了出来。
“咦？是我这眼神不好吗？程团长，你帮我回忆一下，咱们昨天见他，他这张脸是不是还糙到不行，这今天突然皮肤就好了，该不会是口是心非抹了我送的润肤膏了吧？”
魏东明还知道给谢沉澜留面子，声音压得低，眼神还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保证这话只有他们三人能够听清。
三人当初是同军校毕业的，程锦比他们早毕业一年，所以以前也有过数面之缘，如今再遇，家属也投缘，三人的关系自然融洽，所以魏东明也不避讳在程锦面前调侃谢沉澜。
“多嘴，上完课找个地方练练。”
谢沉澜一个眼风扫过去，刚才在沈粲粲面前的温和不复存在，活脱脱一个无情无义冷阎王。
“对，练练，看看咱们几个如今身手怎么样。”
程锦不羡慕他们的围巾和手套，但羡慕他们夫妻情深，想到再过不久，他和李蓉也会很幸福，心情瞬间愉悦。
李蓉在程锦走后，见时间还早，不好去找沈粲粲和林芳，于是找了几个刺绣花样，准备等会儿让她们选一下，这一个月好绣手帕。
只不过没等她上门，沈粲粲和林芳倒是过来敲门了，她忙去开门把她们迎进来。
三人经过昨天的交心，今天友情突飞猛进，少了拘谨。
“粲粲，芳芳，你们喜欢什么花样？我想送你们手帕，你们千万不要拒绝我！”
李蓉说话磕磕绊绊的毛病也慢慢没有了，社恐的人也不是生性内向孤僻，在熟悉愿意亲近的人面前还是侃侃而谈的。
沈粲粲和林芳看到那些花样以及李蓉绣好的成品，喜欢的不得了，自然没有拒绝，沈粲粲选了玫瑰花样，林芳则是丁香花样。
“嫂子，你其实可以和国营厂合作，你的刺绣水平完全是专业级别的。”
昨天李蓉说不想靠程锦养活着，就算他很好，和嫌弃她的前夫一家不一样，但她还是想靠自己，就和沈粲粲林芳一样有底气。
沈粲粲和林芳还想着大家不在同一个地方，怎么帮助李蓉实现这个心愿，现在二人眼神默契对视，给她提出建议。
“对啊，嫂子，你只要解开心结，走出来了，和人交流完全没有问题。再说哪个地方不是对有本事的人礼遇三分，就算你不爱说活，那些欣赏你的人也会帮你把那些杂事处理好，根本不用你操心。”
林芳说完那话，李蓉心念一动，沈粲粲见她动摇了，连忙鼓舞她。
“我……我回去就联系国营厂，我试试！”
李蓉还是害怕和人打交道，但愿意踏出一步试不试，不过她想到这一个多月后见到沈粲粲她们的机会渺茫，这心里已经不舍了。
三人在屋里待了一会儿，见外面纷纷扬扬的雪停了，于是相携出去溜达。
这边是专门用来给在役军官进修培训的地方，大杂院的前院住着退伍老兵两口子，也是管事大爷和大娘，负责管理来来往往的军属，分配房子和送来的物资。
“娄大爷，这怎么只有土豆子和大白菜啊？我还带着两个孙子，偶尔也要沾点荤腥啊！”
三人走到前院，看见不少军属围在那里议论物资太单调，没有肉就连鸡蛋也不够分，隔三差五才能分到两颗鸡蛋。
“妹子，前段时间大雪封山，这还是这两天天气好些了才送来的，你跟我家老娄说也没办法啊，我们两口子待在这边也是吃这些……”
张大娘是娄大爷的媳妇儿，忙帮腔，这过来进修的军官今年大多都拖家带口的，也是因为上面下了政策，说是要提升军官家属的素质，毕竟能来进修的军官都是在部队各方面拔尖，综合素质极强的，他们在进步，家属自然也得跟着共同进步。
不过军属们刚来，还没接到通知，军属进修班也在紧急筹备中，最起码要在一周内开课。这家属院是非多，到了这边自然事情也少不了。赵美丽两口子是最早带着孩子来的，已经吃了四五天的土豆白菜了，中间只吃到两颗鸡蛋，两个孩子还不够吃呢，哪里轮得到他们两口子？看见今天还是这些，忍不住抱怨起来，还试图拉着刚来的军属一起控诉。
沈粲粲和谢沉澜是准备了不少物资，但明面上拿出来的刚好够她们和林芳两口子吃，昨天还给李蓉和程锦分了一些，现在这事也没法管，要是真拿出来空间庄园那些东西估计她和谢沉澜要惹上大麻烦的。
三人没法掺和这事，打算快步走出院子，谁知赵美丽不知怎么的瞅见了她们，十分热情地走上来。
“你们是中院边上三家的吧？咱们军属几乎都在这边了，议论的还是关于物资的大事，你们可得过来听听！”
赵美丽可能觉着沈粲粲和林芳不好接近，见李蓉娇娇软软的，于是上前热络地搀着她，还不忘招呼沈粲粲她们往人群处走。
“娄大爷，张大娘，军属都在这边了，咱们这事儿得想个办法啊！不然还有一个多月呢，这可怎么熬的过去？”
“这事儿我们也做不了主，物资都是后勤处准备的，肯定会有肉和蛋，这两天应该能到，大家再克服一下！”
除了赵美丽一家，剩下的人其实刚来一两天，而且刚才都听见张大娘说是因为大雪封山这物资进不来，军官进修事宜才拖到现在，如今这些事情有条不紊地推进，物资这事肯定问题不大，顶多是前几天难熬一些。
“我昨天好像看见中院边上两家带过来不少物资，这几天功夫他们帮着大家一起克服一下也不是不行吧？”
赵美丽朝王花花使眼色，她们是一个地方来的，在家属院就配合起来占一些小年轻军属的便宜，这次都是拖家带口来的，就算不遇到这种事情都要占便宜，更何况现在没肉也没蛋，逮着沈粲粲和林芳这两个大户，肯定要想尽办法占便宜。
“中院边上？那不就是刚过来的几个女同志吗？”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大家纷纷将目光落在沈粲粲她们身上，见她们唇红齿白打扮时髦，说句不好听的，就跟那资本家大小姐一样，家里肯定是不差钱的，不少觉得不好意思的人也心安理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