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莎莎成为妖精后，第一次在人间行走，对于人间的一切都很是好奇。
大眼睛眼花缭乱地看着，几乎停不下来。
莎莎的欢乐，让许清泠下意识放慢了下速度，直到掠过一家蛋糕店。
许清泠停了下来，买了一份小蛋糕塞给了莎莎，动作利索，语气依旧清冷，“给你吃。”
“给我的呀？”莎莎接了过来，炸了眨眼睛望着手里精致的小东西，很是好奇，“这是好吃的吗？”
“蛋糕，好吃，我喜欢吃。”许清泠言简意赅地回答。
她确实喜欢甜品。
莎莎觉得，姐姐喜欢吃的，那肯定是好吃的，而且这是姐姐第一次送给她礼物，开心！
不过，莎莎却是将蛋糕捧到了许清泠的面前，“姐姐吃。”
许清泠愣了一下，刚想拒绝，却在看到莎莎期盼的亮晶晶的眼睛时，犹豫了下，还是低头，轻轻咬了一口。
虽然许清泠只吃了一小口，但莎莎满足了。
她还想分享给苏倩，可惜苏倩没办法吃。
于是，她双手捧着小蛋糕，低头就咬了一口。
清甜的奶油味混着水果味，一下子让从来没有吃过蛋糕的莎莎眼睛骤然一亮，“好吃！太好吃了！”
没忍住的莎莎又低头咬了一大口。
许清泠看着莎莎鼻子上不小心沾上的奶油，微微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包纸巾，抽出一张，细细给她擦拭。
莎莎不敢动，眼底却满是笑意，待许清泠擦完，忙欢快道：“谢谢姐姐～”
苏倩看着穿着漂亮红色小裙子，扎着两条马尾辫的莎莎，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莎莎如今幻化出来的年纪，和小樱差不多。
她的小樱，也该和莎莎一样可爱没有烦恼的。
第8章 人鬼殊途
吃过蛋糕，她们也没有多耽误，再次启程。
没多久，一人一花一鬼就到了安明县的山上，到了苏倩的墓前。
此时，她们都是隐身的状态，这是印章本身自带的赋予司长的能力，而苏倩本身就是鬼魂，寻常人是看不到的，哪怕是现在她能请假来看女儿，但也只是她能看到女儿，赵樱想要看到她，还需要契机。
若是契机一直不到，很可能5天请假时间结局，赵樱都没办法看到苏倩。
至于契机是什么，就连许清泠也不知道。
“这就是我的墓吗？”苏倩望着眼前长满了草的小小坟包，或许是因为她太年轻就死了，也或许是因为她不是寿终正寝，所以按照这里的习俗，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对于自己被埋在哪里，苏倩并不怎么在意，如今她只在意女儿，还有赵元和林茵什么时候得到应有的惩罚。
“也不知道小樱什么时候来。”
正说着，山下忽然就传来了动静，莎莎忙上前一看，随即对苏倩高兴道：“是小樱来了。”
苏倩眼睛一亮，眼底满是激动，终于可以近距离看到女儿了。
此时，从山下背着画板，拿着书包上来的赫然就是赵兰兰。
赵兰兰是瞒着家人出来的，只和他们说，自己要出去找灵感画赵棠的那幅画，他们就同意了。
于是，赵兰兰背着画板，带着书包，坐车来到了隔壁市的安明县。
如今也到了这山上，她妈妈的墓地所在。
苏倩怔怔望着眼前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女儿，没忍住血泪流下。
17年过去了，小樱长大了，成一个清秀的大姑娘了。
可以看得出眼睛和嘴巴很像她。
当初，她临死闭眼前只来得及看一眼，那时的小樱还是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小樱……”苏倩没忍住，在女儿即将要走到自己面前，出声呼喊。
风轻轻在耳边吹过，赵兰兰恍惚间似乎听到一个有些陌生又很温柔的声音在喊着她的名字，但她抬头一看，扫视了下四周，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随即她眼神逐渐暗淡，缓缓从苏倩擦肩而过。
苏倩望着女儿的背影，想伸手去抓，手却从她的身体里穿过，根本触摸不到。
“苏倩，人鬼殊途。”许清泠在一旁淡淡开口。
苏倩看着空荡荡的手，这一刻，终于真正明白了许清泠口中那句人鬼殊途。
喃喃道：“小樱她，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在叫她……”
这边，赵兰兰来到了坟包前，她先是跪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眼眶泛着红，微微哽咽道：“妈妈，不孝女小樱来看你了。”
跪了许久，赵兰兰才起身，先是从书包里，把那束线做成的樱花放在了坟包前，随即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把镰刀，一边割着草，一边和苏倩说话。
“妈妈，本来今天周敏阿姨是要来的，之前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一直有来，不过昨天，她发信息给我，说有很重要的事，暂时不能来，可能得过几天才能来看你。”
“妈妈，最近我过得挺好的，这次的月末考试，我又拿到了全年级第一，我想你如果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
这边，许清泠，莎莎和苏倩都一起席地坐了下来，听着赵兰兰说话。
苏倩一边听，一边回应，哪怕知道女儿此时根本听不到。
“周敏啊，她是妈妈的闺蜜，一直都跟妈妈很好，很维护妈妈，当初，她其实是不建议我和赵元在一起的，可惜，妈妈没有听……”苏倩的语气有些怅然。
“全年级第一，我们小樱真厉害，比妈妈当时还厉害。”苏倩看向女儿的眼底满是骄傲，以前苏倩读书时，成绩也不错，但最多就是进全年级前十，她更喜欢画画。
“妈妈，我不想为赵棠画画，我想为自己画画，我想自己参加比赛。”
“当然可以。”说起这事，苏倩就气，“我苏倩的女儿，凭什么要为他们的女儿作弊，既然没本事就不要去参加，干嘛还要用你的心血和成果，真是不要脸。”
“还有那个赵元，同样都是女儿，他怎么就那么偏心！真是应了那句，有了后妈就有后爸。”
苏倩气呼呼的，连带着周围都阴风肆起。
“苏倩，控制好你的情绪，你女儿若是身体受到阴气的侵蚀，是会生病的。”许清泠出声警告。
苏倩一听忙收了情绪。
赵兰兰看着忽然平地骤然刮起的有些冷的大风，没一会就消散了，她怔怔看着，若有所思。
赵兰兰继续讲述着她这一年来的生活，发生的各种有趣的事。
“妈妈，其实我喜欢看电影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妈妈一起去看。”
“当然可以，找个时间，我们母女俩一起去。”
赵兰兰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而苏倩句句有回应。
直到草割完，赵兰兰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太阳升起来，也晒得她的脸有些发红。
虽然有些累，但赵兰兰很高兴。
“傻孩子，其实可以不用管这些草的。”苏倩想伸手给女儿擦脸上的汗，手伸到一半却顿住了，想起自己没办法触碰到女儿，只能将手缩了回来。
割完草，赵兰兰将画板支好，又开始调起了颜料。
“妈妈，这次画画比赛的主题，是妈妈，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要怎么画，但现在，我知道该怎么画了……”
“是吗，那就让妈妈看一看。”
很快，颜料调好，赵兰兰席地而坐，开始了她的画。
这个时间点，阳光照射下来，本来该很热的，不过苏倩就站在赵兰兰的身旁，用她的魂魄挡住了这炽热的眼光，默默为女儿造出一片阴凉。
赵兰兰画了多久，苏倩就站了多久。
她也不知道她这样挡有没有用，但她还是一直站着，没有停歇。
风轻轻吹拂着，掠过山林间，树叶发出沙沙的细碎声音，阳光照射下来，但赵兰兰却并不觉得热。
因为投入在画画中，所以赵兰兰也没有多想。
就这么专门地画着画。
许清泠和莎莎也安静地坐在了一旁，和苏倩一起，静静陪伴着赵兰兰画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也逐渐安静下来了般……
许清泠莫名觉得，这一刻有些惬意。
第9章 母女终见阴阳交界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伴随着赵兰兰最后一笔落下，她的画，也终于完成了。
只见那画板上，被分成上下两部分，是两幅画。
第一幅画，是女人躺在产室里，奄奄一息，弥留的目光落在一旁被护士抱着的襁褓上。
第二幅画，山上，一个小小的坟包前，一个少女正在画画，阳光分明投射下来，却没有落在少女身上。
只因有一个女人，她站在少女身旁，用她自己的身体为少女挡住了炽热的眼光，而草地上，除了少女和画板的影子外，并没有看到这个女人的影子。
“姐姐，她是不是……”莎莎看到这幅画，似乎意识到什么，看向了许清泠，低声询问。
许清泠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而苏倩看着这幅画，第一幅画，她知道，是她在产室生小樱，小樱把它画下来了。
当她看到第二幅画时，她的眼睛骤然瞪大，瞬间意识到什么，若是她此时有呼吸的话，此时呼吸都该停滞了。
而此时，一直面对着画板，却背对着苏倩的赵兰兰，不，更准确地说是赵樱。
她的头低低着，只是握着画笔的右手却在微微颤抖着。
滴答一下，一滴泪从她的脸上滴下，滑落到草地上，没入无痕。
滴答，滴答……
一滴滴的泪水本是无声地滑落，此时却一颗颗砸落在苏倩的心头上，让她的心疼得厉害。
苏倩颤抖着，想伸手，想说话，却又有些胆怯。
就在这时，一直低着头的赵樱忽然有了动静，她缓缓抬起了头，准确地看向了苏倩的位置，视线也落在了苏倩身上。
而她的脸上，不知何时，早就满是泪痕。
她手里的画笔掉落在地上，她就这么抬着头，看着身旁的苏倩，带着期盼和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妈妈，你是我妈妈，对吗？”
她就这么抬头看着眼前的苏倩，眼睛都不敢眨动，生怕这是自己的幻想，一眨眼自己心心念念的妈妈就会不见般。
此时的赵樱，就像是一只一出生就在流浪，无家可归的幼兽，此时终于找到了她的妈妈。
她缓缓伸出手，拉住了苏倩的衣角，然后缓缓攥得紧紧的，生怕自己一放手，妈妈就会离开。
她几乎是用祈求的姿势，眼底满是期待与委屈，再次用肯定的语气哽咽着问道：“你就是小樱的妈妈，对吗。”
“妈妈，你终于来见我了。”
“是我太晚知道你了，我做得不够好，妈妈，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她很是无措，语序也有些乱，言语间却是在祈求着妈妈的原谅。
几乎是在赵樱这句话刚落，苏倩就一把抱住了赵樱。
这一刻，终于将女儿拥入怀里，感知到女儿身上的温度，苏倩觉得她原本缺了一块的心，终于圆满了。
她忙着急地解释，“不是的，你是妈妈十月怀胎，拼了命生下来的，妈妈怎么会不要你。”
“妈妈，怎么舍得不要你啊。”
“我们小樱啊，是妈妈最惦记的人，也是最好的孩子。”
“呜呜，妈妈……”听着妈妈这些话，赵樱终于再也忍不住，在苏倩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似乎要将这十七年的思念和委屈都哭出来般。
女儿哭，苏倩也跟着她哭。
一时间，母女俩抱在一起，哭泣着。
“她们终于见到了。”莎莎憋着小嘴，眼眶也微微泛着红，“母爱真是伟大啊。”
许清泠望着这一幕，心底不知怎的，微微有些发酸，但也很快就消散了。
母爱？
那是什么？
作为一出生就被大冬天丢弃在雪地里，许清泠觉得，母爱这种东西，应该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因为她是被父母丢弃的孩子。
她的父母，并不爱她。
没有父母之爱，许清泠也并不觉得难过。
因为她有爷爷陪伴，虽然现在爷爷也离开了……
苏倩和赵樱抱在一起哭了好久，情绪才逐渐稳定了下来。
苏倩跟赵樱讲起了她的情况，此时赵樱也见到了许清泠和莎莎。
在得知妈妈如今是鬼魂，只是请假5天来看她时，而许清泠是酆都请假司的司长，是协助她来人间完成心愿的。
这么一说后，赵樱对许清泠很有好感，哪怕她看着清清冷冷，似乎不近人情。
但她是让妈妈回来见她的人，所以赵樱心底对许清泠是感激的。
虽然妈妈鬼魂，可能别人会害怕，但她一点都不怕。
因为，那是为她付出了生命的妈妈啊，是爱她的妈妈啊。
苏倩也将赵元和林茵早就勾搭在一起的事情说给了赵樱听，她不想对小樱有所隐瞒。
而且，她在人间只有5天的时间，她希望在她离开，能让小樱看清一切，也能帮助小樱解决障碍。
赵樱听后，才更加理解，为什么林茵对她和赵棠的区别会那么大。
原来，林茵是介入爸爸妈妈婚姻的那个人，而爸爸他……不，那不是她的爸爸，那已经是赵棠一个人的爸爸了。
最终，苏倩跟着赵樱回去了，苏倩还打算先去梦里小小惩戒一下赵元和林茵。
“可以，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就好，不要伤人。”
“凡人犯错，自有人间的律法和道德去约束和惩罚。”许清泠临行前，郑重叮嘱道，不仅如此，还用印章在苏倩身上留下一道印记，一旦苏倩动手，她会立马感知到，然后到达。
“是。”
苏倩和赵樱离开了，许清泠也打算回杂货铺，而莎莎，则有事回了黄泉路。
于是，只有一个人的许清泠再次用了瞬移。
只是……
瞬移着，忽然间，许清泠就察觉到不对劲。
她是不是走错路了？
明明本来还是白天，阳光强烈，怎么这会，天就昏暗了，风变大了，周围也陡然变得阴森了起来。
这里似乎是一片荒野，周围没有任何人烟和房屋。
这时，许清泠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块孤零零立着的一米多高的碑。
许清泠走了过去，这碑不知道在这里伫立了多少年，看着已经上了年纪。
只见上面刻着几个有些斑驳的红字――阴阳交界处
第10章 撞进鬼市
五个红色的大字，黑底的碑，在这样孤寂无人又阴森的地方，显得很是诡异。
许清泠很快又发现，这碑处有一道透明的屏障，似乎隔绝出两个空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