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自顾自的拧开水龙头，刚接了一捧水，裴锐就抱着盆子冲进来了，嘴里一边说着“让让”“借过”这样没有诚意的话，强行挤在边上，将阮鱼跟别人隔离开来。
洗漱完了，两人一起回去，裴锐道：“你有刀吗？我那有把小匕首，给你带着。”
阮鱼：“我都行。”
第10章 赚点积分吧
早上六点半，食堂开餐，吃完之后又鸭子一般的被赶到院前广场，那里已经有五辆大车等在那里。
军部负责会把所有人送去樟木林，晚上时候再统一接回来，而军用卡车的货箱是用来载人的，一辆车可以坐许多。
猎人们各自收拾了工具，以队伍为单位上车。
有的背着包，有的抱着武器，氛围大多沉默，偶尔会有人攀谈几句。
路上摇摇晃晃，走了大概一个小时，下车之后，军部的人开始分队伍按照人数派发皮艇和工具例如船桨网套小刀，还有防毒面具。
许多人是第一次见到樟木林，因此十分新奇，人群闹哄哄的，像赶大集似的。
其中就包括没怎么见过世面的288队伍。
所谓的樟木林，其实就是半沼泽地里的模样，底下全是水，一棵棵的樟木光秃秃的插在水里似的，树冠叶子遮天蔽日，绿色和暗红色的，远远的看上去，竟然还蛮好看。
只是气候就没这么讨喜，炎热潮湿，不多会儿就要潮乎乎的出汗。
慕容正也跟来了，他背着手，站在人群中间，面容严肃，进行出发前的最后训话。
“规矩只有三条，第一，红色的果子不要碰。第二，我知道，你们当中，肯定有人偷偷带了枪，但在这片林子里，热武器是严令禁止的。”
“第三，傍晚六点三十分，要准时回到这里，统一集合。好了，解散！”
所有人都带着装备下了水。
这樟木林，远看的时候挺好看，这真进到里面就发现，一点也不好玩。
闷热，潮湿，光线基本照不进来，压抑要喘不上气似的，尤其是树木与树木之间隔得很远，飘飘荡荡跟浮萍似的，脚不粘地，让人心里也跟着飘起来。
且不知道是树林的构造原因还是沼泽的原因，消音非常严重。
下水的皮筏子足足有五十多个，跟下饺子似的，可是樟木林很大，慢慢的，就各自散开了，彼此都看不着，也听不着了。
四周回归一片寂静。
阮鱼仰头，果然在树叶间看到零星的果子。
这树冠实在是太茂密了，只有很零星的阳光能射进来，光斑投映，星星点点的在水面上，将那雾气照射着，能看到细微的浮动。
这些果子，有的长得高，有的长得低，密度不大，但是也不算难寻。
丁符瑞仰头看看，道：“我看这里的果子都是青皮的，也没有红的。”
裴锐：“我之前听有经验的人说过，樟木林里，红色的果子很罕见，但附近可能会有奎雀。”
奎雀是比较少有的非变异种，但通常有剧毒。
“不过，这不能用枪是什么道理？”
“不知道。不过麋兽身形灵活又很小只，用棍棒或者长刀是最合适的，乱开枪，可能会打伤人或者把气垫船打破？”
众人听了，也觉得有道理。
所谓规矩，只要遵守就是了，不用太寻究来源。
他们往前划了一段，用网子将路过时候看见的樟果都摘下，操作起来并不容易——低一些的还好，高一些的，只能人顺着爬上去，再用刀割下来。
这种果子，长得实在是太结实了，力气小的还拽不动。
就比如说吧，有一颗格外结实的，网子套上去，人能拽着打提溜，而力气用的大了呢，筏子就容易失衡的打转。
毕竟也是头一回划筏子，也是头一回采果子，没什么经验。
很快，两个小时过去了，樟果攒下一小筐，麋兽却是连影子都没看到。
倒是看到别的有个队伍，不知道怎么的皮筏子翻了，几个人在水里摸索着打捞工具。
水不算深，只是那些樟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摸着挺沉，但竟然能在水上飘着，而且很快速的都飘远了。
让人一通忙活都做了白工。
在这样的地方飘荡着，时间一久，就容易产生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几乎没有光线，几乎听不到谈话以外的任何声音。
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北薇薇喃喃的：“其实这地方挺美的。好像童话故事里的一样。”
裴锐发出直A的声音：“空气里有毒素，会麻痹神经和大脑，让人反应迟钝。你最好将面罩调整一下。”
换言之，其实就是轻微中毒的迹象。
而如果不戴面具，现在怕是现在连摇浆的力气都没有了，飘到哪里得看运气。
艾纪严思忖片刻：“...原来是这样，不过，这片林子真大，尽头在哪里？”
“不知道，以前只来过一次。”alpha含糊道：“也就在边上转了转，没有太深入。”
众人虽然说着话，可是手上是没停的，摇桨和采摘分工明确，闲聊的时候也不耽误高效率的干活。
果子可以飘在水上，为了不占用空间，就用网兜装起来，放在皮筏子后面拖着，倒也是个挺好的办法。
阮鱼仰着脸看，突然道：“那里有一颗红色的果子。”
“哪里？”
众人也都抬头望去，果然，细密的枝叶当中，红色的果子十分鲜艳而显眼，散发出柔和的光泽，非常漂亮。
边上跃动着一只漂亮的小鸟，羽毛鲜艳，歌声婉转。
众人划着皮筏子，默默的走远了一些。
惹不起。
然而正当他们要采摘另一颗樟果时，却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大响动。
乍听极远，但又似乎在附近，可分明只听到了枪声，没有一点人迹。
“这声音——有人开枪？！”
而慕容正先前就说过，在樟木林里，是严禁使用枪支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联想到他那样子，就知道这条规矩绝对没有在开玩笑。
正在惊疑不定的时候，水面上由远及近，突然荡漾起一层层的波纹，越来越密集，幅度越来越大。
然后整个林子都震颤起来，樟木枝叶也都哗哗的响成一片，仿佛有几千上万只鸟同时在扇动着翅膀飞了起来。
而似乎是随之响应一般，波纹荡漾的水面震颤的更加细密，乃至于临近的树干也嗡嗡的震动起来。
紧接着，四周氤氲的雾气里，密密麻麻的一群动物跳跃着往冲了过来，踏着疯狂迸溅的水花，密集的雨点一般的奔袭而至。
“把筏子固定在树上！快！用绳子！”裴锐瞳孔紧缩：“趴下！都趴下！千万别抬头！”
众人齐心合力，快速的将两只筏子固定在一处，固定钩跟最近的一棵树绑上，结结实实的缠了好几圈。
几乎是刚绑好的瞬间，汹涌的兽潮就扑了上来，所有人都趴在筏子上，彼此交叠着，牢牢地抓住了固定用的绳索。
动物的蹄子踏在身上，沉重的踩踏触感，整个世界都震颤的吓人，筏子也因此进了水，膝盖和胳膊都是湿漉.漉的一片。
足足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慢慢的安静下来。
裴锐第一个起身，将旁边的阮鱼拽起来，看她没事，才去把其他人也拉起来。
“好了，没事了，都起来吧。”
丁符瑞呲牙咧嘴的摸着身上的酸痛：“...刚跑过去的，那是麋兽吧？”
见鬼了！不是说麋兽难寻么，怎么这么大一群跑过去了！
看着个头不大，但踩人是真疼！
他们所在的这条筏子还好，另一条却是翻了，工具樟果的都掉进水里，人也浑身湿透了，手忙脚乱的往上爬。
北薇薇生气道：“哪个缺心眼的开枪！”
自己不守规矩，还连累别人！
“先别说那个了。”艾纪严道：“大家看看有没有受伤，东西收拾一下。”
“采实，别追了，果子丢了就丢了吧。”
简单清算一下，工具的确是如数捡回来了，不过那些果子，只找回来有十几颗，剩下的，早不知道飘到哪里去。
......
在樟木林里，越是往深处，就越没有阳光照射进来，雾气和树冠都更加浓密，靠天色分辨时间是不现实的。
已经是下午三点，而他们现在的成绩是，麋兽零只，樟果二十八颗——原来大概有五十颗左右，但大半都飘走了。
军方统一来接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只停留半个小时，也就是说，他们得在六点半之前回到出口的位置。
因为队伍里有个徐采实，所以不用担心会迷路，但是整整一天下来，大家的精力也消耗的差不多。
毕竟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无论是采摘还是划船。
六点十分，288小队的两只皮筏子回到了林子的出口，带着三十七个果子。
军方的卡车已经在出口等候，樟果也是直接收走，当场兑换了三千七百积分，刷在队长的账号卡里。
而其他的猎人小队，也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有的队伍收集了两百多樟果，还拎着五六只麋兽，有的队伍比较倒霉，成员被麋兽踩踏的受伤骨折，只好临时中止任务。
樟果交上去，准备返程的时候，有人却同军方的人起了争执。
原因是他们队伍还有一只皮筏没有回来，但是军方的人却并没有要等的意思，而且也表明态度，绝对不会派人去找。
这态度似乎是过于冷血，但实话也就是如此。
猎人小队不等于普通民众，既然接下这个任务，就要有独自承担风险的能力。
就算是发生了意外，也不会有人去救援。
第11章 枪打出头鸟
隔天早上，依然是统一集合送去樟木林。
但到达樟木林前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有人在了，大约五六个，围坐在一起烤火。
正是昨天没来得及搭上车的那些人，个个都是形容狼狈，浑身泥泞，满头满脸的包，看样子没少受罪。
在这种潮湿的地方，蚊虫叮咬是很令人头痛的事情。
他们见大队伍到来，脸上并没有兴奋的表情，反而还很气愤——不过是稍微晚了那么十几二十分钟，竟然都不多等他们一下！
但要跟军方的人尥蹶子，却没有那个胆量，就算有气也只能憋闷在心里。
这些人上交了樟果，拎着自己的背包工具，打算回归到各自的队伍去，却被几个士兵拦住。
紧接着慕容正走来了，他上下打量一番，似笑非笑：“你们的运气不错。”
几人都是一愣，似乎还没听懂是什么意思，慕容正却突然变脸，吼道：“所有人！如果天黑之前，不能从樟木林里出来，后果自负!”
“昨天谁用了枪！自己站出来！”
当兵打仗的人，自带了一股微威势，发火的时候，还是很能唬人的，更何况他本来就长了一张严肃的脸。
阮鱼离得近，被震的耳根疼，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
裴锐凑上来，低声的：“怎么了？”
“...没事。”
她心底里有点不待见这个慕容正了，声线平两声，就要起高调。
好好说话很难吗？
昨天开枪的人很快被找到了，那只队伍今天失去了继续参与任务的资格，被强制带回去接受处罚，而剩下的队伍，依然是跟下饺子一样的进了林子。
288队伍因为昨天的意外，收获的很少，所以今天是铆足了劲儿的想要多做。
报酬可观，谁会不想要积分呢。
队伍一共有七个成员，分坐在两只筏子上，但是统一行动，效率着实有些低——大都把时间浪费在了找寻上。
艾纪严在这一点上很坚持：“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不能分开。”
作为队长，他总得为成员们的安全考虑，如果是以往，也就罢了，但现在是在不甚熟悉的地方，且有那么多失踪的前例在，便不怎么敢掉以轻心。
在这种情形之下，收获少点就少点，总比发生什么意外要强。
两只筏子飘飘荡荡前行，一边探索道路，一边采摘樟果，不多时，就已经积攒下不少。
走了一阵，阮鱼突然道：“那边有人在向我们靠过来。”
众人也都看过去，但只看到一片化不开的浓雾。
丁符瑞笑道：“小鱼，你看错了吧？兴许是奇形怪状的树干？”
阮鱼笃定的：“他们马上过来了。”
就在众人怀疑的时候，果然，雾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然后逐渐清晰。
靠过来的是一只皮筏，上面有四个成员，都是alpha，浓密的络腮胡子，肌肉虬结，看上去就是很强劲的队伍。
对方主动打了招呼：“你好，我们是编号200队伍的，我们的方向仪掉在水里冲走了，请问你们还有多余的能借给我们用用吗？”
艾纪严：“有，送你们一个。”
他从背包里摸了个，隔着水扔过去。
这玩意儿不值钱，四五十积分就能买一个，通常为了保险起见，队伍里都会带上个备用的。
而且288队伍里有徐采实，这东西几乎用不上。
对方一把接住，爽朗道：“谢了兄弟！”
又诚恳的建议道：“对了，你们可以往那边走走，前面更密一些，果子也长的低，这边太费力气了，果子稀稀拉拉。”
“好，谢谢了。”
大汉们拿了方向仪，很快划着筏子走了，消失在浓雾里。
而288队伍得了指示，便也朝着那个方向走了一阵。
的确，这边的林子更加茂密，长势旺盛，果子也更多，有的都低压压的沉着到了水面上，筏子停下来，众人都动手开始采摘。
但很快也就发现，这边虽然果子多，地势却更不好走些，比如水里会有很多小石头，尖尖锐利的朝上，一不小心就会撞上去。
平静的水流缓缓带着皮筏前行，越是往深处，林子里雾气更加浓郁，迷迷蒙蒙的看不清道路，寂静的过头，显出几分无端的鬼魅。
裴锐伸手去探水面，庆幸的道：“——幸亏水流不急。”
否则万一撞在什么尖锐的石头上把皮筏戳破了，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这种情形跟恐怖片的场景也差不多了，北薇薇有点害怕，往身边人靠了靠，试探的道：“队长，要不我们还是在外围活动吧，太吓人了。”
艾纪严也皱起了眉头。
正在他决定是不是要原路返回的时候，又一次看到了200小队的四个壮汉alpha。
对方很友好的打了招呼：“你们怎么不进去啊？里面有的是果子。还有麋兽群。我们都出来一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