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虞煜进入己方的攻击范围,司翔激动之余心中大定,原本他还担心己方人马过多导致虞煜不敢向前,没想到他就这么带着身后的两千余众直直闯了进来,这样的无谋之举让他对王耀祖的鄙视又上了一层高楼,忍不住对着奔驰而来的虞煜出言嘲讽,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虞煜身后的人从腰间摘下一物,疾驰着向他们冲来的时候,将其以火折子点燃,并迅速投掷到他们的军阵之中。
“砰!”
此物在落地之时突然爆开,盛在其中的液体顿时四散飞溅。
第76章 有新武器了,想炫耀一下……
随着爆裂的声音响起,遭到攻击的区域周边一时人仰马翻,谈毅赶紧让人以军旗指挥着他们恢复平静,可虞煜身后的两千余人也开始行动起来。
只见他们和此前那人一样,丝毫不把他们城门前这声势浩荡的军阵放在眼里,一边驱策着坐下的马匹向他们奔驰而来,一边从腰间摘下了同样的东西引燃投掷,爆裂之声不断响起的同时,有火焰开始在军阵之中燃烧。
“这是什么?”
爆裂燃烧产生的动静也吸引了城楼之上翁太安等人的注意力,纷纷围到墙沿处低头查看,只能隐约看到对方投掷进他们的军阵的似乎是一个罐状物,具体为何却无法看清,但其迅速燃烧的质地,还是引起了他们的高度警惕,在苟良兴指示之下,城墙上专职灭火的士卒也尽皆到位。
谈毅一边操纵着自己坐下的马匹躲开飞掷而来罐子,一边小心查看这个能引起爆炸和燃烧的物体到底是什么,见其流淌在地上的液体蜿蜒燃烧,虽然此物造型奇特,还散发着一股他从未闻过的刺鼻气味,但从其的质地,他还是迅速分辨出了这应该是用来助燃的油脂,一瞬间就领悟到虞煜方战术要领的他迅速下达指令。
“敌军攻击之物是油,各军分散阵容防御,严防遭受敌方群体火攻!”
听到对方攻击的物品是油而不是什么其他的神异之物后,原本被爆裂之声和热油烫伤的士卒们平静了下来,依照着谈毅的指令分散站位,准备对奔袭而来即将和他们短兵相接的敌军展开回击。
虞煜看到对方平复得那么迅速,也不恋战,指挥着投掷完油罐的士卒火速后撤,直撤到了与扶风郡大军相隔数百米之外的地方才停住脚步,在对方守城器械攻击不到的地方,等待着下一轮侵扰的机会。
“殿下,他们好像不太怕这个呀?”韩破山一边跟着虞煜撤退,一边不解的询问,他记得这个武器刚刚制造出来试验的时候,他们在场的人都被它弄出的动静吓了一大跳。
“扶风郡外全是空地,燃。烧。弹在没有其他物品的加持下,是发挥不出太大作用的。”
“那您选择它作为首轮突袭武器的用意是?”韩破山迷惑了。
“你可以理解为,有新武器了,想炫耀一下。”
面对虞煜的回答,韩破山满脸不信,这白白浪费了一堆燃。烧。弹,还让对方提前看到了自己的底牌,怎么也不像他们殿下平日里的的作风。
看着韩破山的满脸不相信,虞煜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说的可都是真的,想要让扶风郡的人见识一下燃。烧。弹的威力,只是这个威力缺少了大批桐油和脂水的加持。
他现在要做的,还是尽可能的为大军的抵达拖延时间,不然对方人多势众,兵种齐全的十余人万,还占据着城楼的优势,怎么可能被他们这区区两千余人就随意击溃。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激发燃。烧。弹的真正威力的东西,还在和大军一起走在赶往这里的路上,就先给这些人听个响吧,不要到了真正战斗的时候,还盯着他们的新武器看个不停。
见到虞煜指挥着士卒退去,谈毅也没有急着下令追击,而是安排士卒尽快把军阵中四处燃烧的火焰扑灭,虽然对身后城墙的防火性很是信任,但也要尽可能的避免它受到明火攻击。
“虞煜,你想要以火攻入扶风郡,未免也太过天真了。”
因站位靠前遭受到第一波油罐攻击的司翔见谈毅没有下令追击,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策马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正常说话也能被虞煜听到的距离,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刚刚被飞溅的热油烫伤的脸颊,咬牙切齿的说道。
然而刚刚站定了位置的虞煜却根本没有理会他,只是目光幽深的看了看不远处的城墙,他发现这堵墙虽然看起来比以前的古渡和广通两郡的城墙好上许多,却也没有凌得明口中说的防御性那么强,起码在他眼中看起来,还挺好烧的样子。
“虞煜,有种出来和我单挑,躲在大军背后算什么本事!哦~忘记了,你这个点还不够我们两脚就踩死的人马,确实称不上大军,难怪作风如此软蛋。”
被无视的司翔再次提高声音,对着虞煜极尽嘲讽,想要激将他出来单挑。
“哪里的疯狗在叫?”
然而虞煜却依旧没有理会他,倒是跟在他身侧的另一个战将,也就是方才率先朝着他所在之处投掷油罐的人有些不耐烦的用手挖了挖耳朵。
韩破山!
看清对方的面容之后,司翔一下子就体会到了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的感觉,虽然恨不得生啖其肉,但司翔始终牢牢记得此战自己的目标是生擒虞煜,于是也不打算给韩破山丝毫眼神,继续面对着虞煜言语嘲讽,以先帝为中心,开始问候虞氏的祖宗十八代,可虞煜还是不为所动,期间他又被韩破山嘲讽了一句“花斑小狗汪汪叫”。
这句话瞬间让一向以自身华美盔甲为荣耀的司翔瞬间破防,虞氏先祖骂无可骂之后,又开始问候起了太子的母族,直至他的问候语就要延伸到谢皇后的身上,一直听着祖宗挨骂不为所动的虞煜突然将目光投向了他,透着寒意的锋利眼神,生生让他把即将脱口而出的粗鄙之语咽了回去。
“你说够了没有。”
虞煜的声音很平静,但不知为何司翔却从中听出了一种让他有些胆寒的杀意,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一转眼又看到了虞煜那张看起来不大健康的脸庞,胆气又足了起来。
他就不信这个病秧子能凭借着这两千多人能干些什么。
“自然是没有,你什么时候出来单挑,我什么时候就住口。”恢复了以往胆气的司翔又开始得意洋洋的挑衅了。
“你个花斑狗,也配在我们殿下面前叫嚣,不如让尝尝我大刀的滋味。”说着,韩破山将一直背负在身后的长刀拿到手中,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烁寒芒。
“好刀!”
对武器一道见多识广的苟良兴一看此刀,就忍不住赞叹了一句,从刀刃上泛出的寒芒,他就能断定这一柄并不是寻常所见的青铜所制的寻常兵器,只是不能肯定是不是由精铁打造而成的,若真是,那此刀就堪称神兵了,正好他也是用刀之人,询问的目光瞬间投到了王耀祖的身上。
“都尉,我此前从未见过韩破山用此刀,他以前的兵刃虽也为长刀,但却是由青铜打造的。”
这就奇怪了,苟良兴忍不住和翁太安对视一眼,原以为此刀是韩破山的私有物,如今听来却是到了古渡郡才配上的,可他们从未听说古渡郡有精铁的事情。
“你个狗山贼,也配在我面前叫嚣,等我收拾了你的主子,也有教训你的时间。”
司翔虽也被韩破山突然亮出的兵刃惊艳了一瞬,但他身处战场中央,丝毫不敢过多走神,微微愣怔了一下之后就将韩破山骂自己的话又骂了回去。
“殿下!”
韩破山一直跃跃欲试,就是想真刀实刃的尝试一下自己新武器的锋锐度,这是年前太子特意安排乐家人根据他们所用兵器以钢铁打造而成的,虽然拿到手后经常与同僚们切磋,但想要知道它真正的战斗力,确实没有实战检测来得精准。
“闭嘴。”
虞煜一开口,韩破山和司翔尽皆沉默了,一瞬间都感觉他是在骂自己,短暂的沉默之后,司翔意识到不对劲,虞煜现在可不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大雍太子了,自己也不再是大雍的臣子,怎么能因他这一句轻斥而噤声,该趁着他烦躁之时继续挑衅激他出战才是。
“嘿,我们殿下让你闭嘴呢。”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反击,就被急于甩锅的韩破山嘲讽了一一脸。
“让你闭嘴。”
接收到来自虞煜的警告眼神,韩破山默默做了一个噤口的动作。
“虞煜,不要再试图拖延时间了,就算拖到你的大军到来,也是毫无意义的,此战你们输定了。”
看到虞煜阻止韩破山前来对战,司翔脑中灵光乍现,自认为看破了虞煜意图的他得意笑道。
“我可不是你随便喊个阿猫阿狗就能打发的存在,让你单独出来对阵,不过是看在往日的君臣情分上,给你一个体面的结局,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拔出手中的长剑直指虞煜,他得赶在对方大军到来之前将其拿下,不然生擒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
至于虞煜身后的两千人马,他却毫不担心,因为他在此之前已和谈毅做好了约定。
果然,在他拔出手中长剑那一刻,一直在身后默默关注战局的谈毅就带着数千人马向前奔来,不多时就和虞煜身后的人马短兵相接战作一团,趁着其余人被己方人马牵制住的时机,司翔拿着长剑用力向虞煜直劈而去,本以为在自己这十足十的攻击之下,虞煜就算不落马被擒,也会因承受不住力道而暂时失去战斗力,没想到一阵让人牙酥的金属碰击声后,手臂发麻险些握不住长剑的居然是自己。
“怎么可能?”
控制住因撞击发麻而微微颤抖的手臂,司翔难以置信的看了虞煜一眼,见他依旧一副有些病歪歪的模样,心中的惊惧实难描述,这是他近日来第二次遇到人不可貌相的情况。
怎么现在的主君,都喜欢玩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游戏吗?
想起前几日在南安郡对战的百濮女君,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手中一柄巨镰却舞得虎虎生威,让他招架不住的连连败退。
虞煜在一击震慑了司翔之后,又顺手将一个拼杀过头直冲着他来的敌军解决,然后再看向难以置信的司翔,虽然没对他的疑问做出任何回应,但微微上挑的眉毛显示了他此刻的好心强,不得不说,对方脸上的神情很好的取悦了他,是他所期待想要看到的神情。
“你在发什么呆,快拿下他!”
一直带着人围攻韩破山的谈毅很是吃力,虽然此前接到传信,对韩破山的勇猛已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但万万没想到真实对战之时,这人的勇猛程度,居然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像是有一身永远使不完的牛劲,刚一交战就斩杀了他们两名将领,要不是剩下的人员还算配合得当,自己这一波缠上他的人只怕要全军覆没。
艰难的躲过一击之后,不经意却看到本该趁机拿下虞煜的司翔竟然拿在发呆,忍不住出言厉声呵斥。
这样面对面的和韩破山短兵相交,他们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只等司翔拿下虞煜,就让其他人前来援助,唯有以绝对的人数优势直接碾压,方才是对此人的取胜之道。
可他们拼命的时候司翔却在发呆,这让他如何不气。
听到谈毅的呵斥,双手被震得有些使不上力气的司翔有苦难言,若不是担心此刻逃跑会被虞煜发现他已经无力再战的端倪,他也不会在这里故作的镇定的对峙。
“嘿,你们那个花斑狗好像不太行的样子哦。”正在被多人围攻的韩破山听到谈毅的呵斥声,还特意抽出空来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司翔难以置信的这一幕,忍不住乐得哈哈大笑,一边乐,一边加大了对谈毅的攻击力度,要是不殿下吩咐要拖延时间,他早就让这几个人的头颅排排放了。
花斑狗?乍闻这个称呼谈毅一下子都没能反应过来,还是顺着韩破山的目光向前看去才知道他说的是谁,无语的同时不得不承认,司翔那身花哨的盔甲,确实和韩破山起的这个诨号很般配。
“和我对战,居然还有心思指挥花斑狗,看来是我给你们施加的压力还不够。”
在韩破山的刻意“招待”下,谈毅的处境更加险象环生了起来,丝毫不敢再分出神来去关注司翔那边。
“他们带着比虞煜多一倍的人马前去混战,怎么打得这么难看?”
看到司翔和谈毅同时上阵,城墙上的众人本以为此次定能十拿九稳的活捉虞煜,却没想到先是司翔和虞煜短暂的交锋之后,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然后又是谈毅带着几人围攻依旧被韩破山压着打,就连他们的士卒,在对方的士卒面前也毫无招架之力的样子,看着混战中兵力不断折损,城墙上的众人也开始有些着急了。
“司翔在发什么呆?”
苟良兴不比其他人,从韩破山游刃有余的招式中他就看出了此人极难对付,谈毅他们能在他手中坚持这么久还有继续缠斗之力已属不错,只是司毅的按兵不动让他摸不着头脑。
“都尉,司将军怕是已无再战之力了。”
王耀祖趁此机会,悄悄的来到苟良兴身侧提供情报,作为一个曾经直面过虞煜的人,他发誓对方的力气绝对不是一个寻常以剑做为武器的人所能拥有的,在他的全力一击之下,就连自己也无法抵挡,更何况本就力量偏弱的司翔。
“此话怎讲?”
听完王耀祖此言,不止苟良兴,有些焦虑的众人也纷纷出言相询,此刻他们可顾不上对王耀祖的鄙夷,只想知道司毅怎么突然就在战场上按兵不动了起来。
“虞煜此人力气极大,比之韩破山相差的也不算多,当日我与他对战之时,都险些招架不住他的力气,更何况是不以力量见长的司将军,虞煜刚才那看似平平无奇的回击,其实已用上了全力,若无推断不错的话,司将军的双臂此时必定已经脱力,一旦再次出招,就会被其发现不对。”
“太子……虞煜这么厉害的吗?”
听完王耀祖说完,众人齐齐的吸了一口凉气,从前也没有听说过太子的武艺如此惊人啊,开始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王耀祖。
“而且诸位没有发现吗?对方的士卒所骑乘之马,看起来也要比我方士卒骑乘的高了一些。”
“这有什么奇怪的,虞煜虽不受先帝看重,但到底身为太子,母族谢家本就是将门世家,虽然这些年来落魄了,但要为他寻摸点好马也不是没这个能力的,更何况他的岳父,还是镇守雍州的镇北大将军姜固,戎狄出好马,姜固虽然看起来对先帝忠心耿耿,但当刻薄寡恩的先帝臣子,哪有当宽厚温和的新帝岳父来得舒心,说不定他也帮忙寻摸好马了,这两个家族在加上那些明里暗里支持太子的人,能获得好马的渠道,可比远离中原的你我来得容易多了。”
官吏不明所以,他们锦州马不好本就是出了名的。
“不对,他们的马鞍和我们不一样。”翁太安突然出言,否定了官吏们的推测。
“的确,他们的马鞍看起来要比我们所用的坚硬和复杂,所以显得马匹也比我们更为高大,还有悬挂在两侧用来置脚的圆圈,也是我们没有的。”
“这套马鞍看起来,确实要比我们目前所用的更利于骑行,难怪这群人各个都像马背上的蚤子一样,进退迅速,丝毫不怕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