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渡苍肯定道。
栖迟抬头和他对视，若是天雷……
电光石火之间，她好像觉得有些事情隐隐连在一块。
“曾经有道声音让我定要毁了登天梯。”
栖迟将那道让她毁了登天梯的声音，以及在听到声音之后，她脑子里便开始多了很多事情的事一一告诉渡苍。
“或许就是那道声音，弄出了你识海里巨石上那道封印裂缝。”渡苍猜测道。
若是能降下天雷，破了那道封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还是有些奇怪，为何只让我想起来一点点事情？”栖迟没想明白。
很多事情都是星流之力穿过封印中的裂缝，帮她一点点击碎巨石，才想起来。
渡苍：“不想让你想起所有事情。”
望着他的眼睛，栖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像，整个人界所有人都失去那部分记忆一样。”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从望归山跨越到雾涯秘境，依旧是顺畅无比，没有丝毫阻碍。
栖迟站在荒漠之中，看着天上那道裂缝，“为何暗族没有通过裂缝进入望归山？”
“做不到吧。”渡苍道。
这次不需栖迟寻找，古神便自行寻了过来。
栖迟对这瞬时变幻已然习惯，倒是渡苍挑了挑眉，似乎是没想到刹那间便置身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空间。
“小星流。”上次那名黑衣男子招呼着他们进院子。
院内，上次在下棋的两名古神，这次正在树下作画。听到栖迟来了，也冲着她挥了挥手。
栖迟走进院内，并没有看到上次那位白衣女子。
“那位呢？”她问道。
黑衣男子指了指屋内，“有些累，正在休息。”
栖迟点点头，将神骨一事告知古神。
渡苍站在她身旁，只在有遗漏时才进行补充。
听完，不远处正在作画的女子率先开口，“看来还是我猜对了。”
她身旁的男子宠溺地笑了笑，擦掉她脸上的颜料。
栖迟听着，面露不解。
“万物有灵，人界怕是有了自己的意识，生成界灵。”黑衣男子道。
“界灵……”栖迟缓缓道出这两个字。
“若是由神骨而生，界灵自是会继承我们的意志，小星流大可放心。”
悬着的心逐渐放下一些，栖迟望着古神，“那我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另外两位古神也凑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同栖迟商讨着接下来如何行事。
“这几日我们会故意露出破绽，让暗族进入人界。”黑衣男子道。
“好，他们并不知道我已与各位见过面，这便是我们的底牌。”栖迟道。
其余两位古神也同意此举，讨论着该如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配合行事。
“小星流。”屋内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
栖迟望向屋门。
“去吧。”黑衣男子道。
栖迟点点头，往屋里去。
渡苍犹豫一瞬，见黑衣男子正望着他，便没有跟上去。
“您有事找我？”
“嗯。”
……
屋内，女子倚靠在榻上，面色惨白，隐隐呈现透明状。
“您……”
女子让栖迟坐到榻边，“时间快到了。”
栖迟在她身边坐下，“可有我能做的？”
女子笑了笑，“不必，如今让你强行背负上人界未来，已是对不住你，这本是我们该做的事。”
“您言重了，哪有必须由谁做的事。我既已知晓，就绝不可能置之不理。”
女子抬手，抚上栖迟额心。
额间顿时感到一股暖意。
“这是？”
“你如今用不了，但迟早有一天会用到的。”女子道，“至于你的记忆，设下封印的不只是暗族强大之人，还有你自己。”
“我自己？”
“嗯，以我如今的力量，已无法窥探你的过去、未来。但，小星流，你封印的不只是记忆，还有别的东西。这是一道极其强大的封印，怕是倾尽你所有力量。未知全貌，我不能轻易帮你解开。”
栖迟明白对方意思，既是她自己所为，定会留下退路，在合适的时间解开。
若是直接解开，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那种石头，名唤星石，是万物之力的化形，能吸收这世间一切力量，也能提供力量，全看使用者如何使用。”
“是我将力量都化作星石，封印住了记忆和别的东西。”
“嗯，巨石之下究竟是什么，只能靠你自己去探索了。”
“我明白了。”
“还有先前同你所说的人界封印一事，你要相信，神会护佑你。”
栖迟愣了一瞬，对上女子璀璨的眼眸，点点头。
“对了，那条小龙，还颇有他父母的神采。”女子笑道，“最后如此，倒也满足了。”
栖迟惊觉不对，低头看到对方袖摆下已是空荡荡一片，眼眶微红，“您……”
“替我叫他们进来吧。”女子柔声道，“谢谢你，小星流，我很高兴能遇到你。”
栖迟含着泪，用力挤出“嗯”的一声，转身走出房间。
院内三位古神在看到栖迟红润的眼眶时，闪身进入屋内。
栖迟站在原地，泪水控制不住地落下。
渡苍大步走向栖迟，将她紧紧抱住。
“渡苍。”她闷声唤道。
“我在。”
“其实在凡尘界的时候，我就意识到喜欢你了。”
哽咽的声音犹如一道落雷，击中渡苍的心脏。
“砰”的一声炸开，激起层层涟漪。
他松开栖迟，看着她的眼睛，“你说什么？”
“可是当时我害怕，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复仇成功，我根本看不到我的未来，还时不时变得很奇怪，甚至在梦里一次又一次杀了你……我不敢，将你拉进这无尽的深渊之中。”
“我不怕……”
栖迟打断他。
“后来，在离死亡最近的时候，我脑子里不只是没有完成复仇，还有你。我担心，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还有好多话没和你说。”
“再后来，你出现在我面前。”
“我一直以为我很坚强，可是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很委屈。”
“我很想你。”
“我变了，尤其是……看到古神残念的消散后，我很害怕，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人……尤其是你。哪怕未来危险重重，我也自私地想要你陪我一起走下去……”
话未能说完。
渡苍捧起栖迟的脸，重重亲了上去，将剩下的话吞没。
栖迟愣怔在原地，瞪大双眼，失去反应，任由对方在唇上厮磨，将她的呼吸都吞噬干净。
内心的不安也逐渐被驱逐。
很快，渡苍松开她，手指在红润的唇上轻抚，“不管发生何事，我都会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
她终于找回自己，“嗯，我们一起替古神完成那些事。”
在这小小的院内，又有一位古神彻底消散在这世间。
可她对这个世界的爱，并没有消失，会有人替她好好善待这个世界。
第85章 出其不意
栖迟随着风，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F汜下意识想伸手拉住她，却只堪堪抓住最外层衣摆。
他看着手上被他拽下的红纱碎片，脑海里是最后一刻栖迟脸上胜券在握的神情。
暝面色沉黑，跑向边缘，只见一道白色身影接住了栖迟。
“你该知道，今日若是带不回这块石头会有什么后果。”暝冷声道，话语里尽是对F汜的不满。
F汜瞥了他一眼，“上次未能带回星石的是你弟弟，还是我救了他，他才有机会逃回去。”
暝ㄅ极，却也知道现下不是争吵的时候，飞身去追栖迟。
小白接住栖迟后，便往空中飞。
暝紧追不舍，广场上的暗族人也躁动起来。
小白在半空中突然停下，转身面对着暝ā
暝立刻停下，观察四周，疑心有诈。
“怎么，不敢过来？”栖迟大喊道。
F汜也追了过来，同样环顾着四周，最后视线落到小白身上，“这就是你的后手？”
“谁知道呢，或许吧。”
小白配合地发出一声长鸣。
暝ㄊ掷镙氲囟喑鲆话殉そ＃往身侧一甩，“这畜生拦不住我。”
广场上的暗族人四散开，不知在寻找着什么。
小白听到这话，发出低吼，周身神力暴涨。
栖迟从小白背上下来，小白霎时冲向暝ǎ犹如一道疾行的白光。
暝ㄌ峤５蚕拢被这股冲击撞得后退半步。他稳住身形，手一挥，顺势将小白甩开。
小白跳向另一方，嘶吼着。
“它恢复了八、九成的力量。”F汜道，话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确实足以作为后手。”
暝ㄊ忠换樱剑气袭向小白，“当年全盛时期都被我重伤濒死，如今这样，更不配入我眼。”
全盛时期被重伤……
栖迟在心里暗暗念着这句话。
“那为何不敢过来？”栖迟挑衅道，用一种明明不行，却满嘴大话的眼神看向暝ā
暝ㄌ峤Ｉ锨埃被一旁的F汜拦下。
“不可轻举妄动。”F汜道。
暝冷笑一声，“地下大阵是我破的，我自是知道她耗费多少心血在上面，你莫不是还当是从前？”
暝ㄋ档妹淮恚她在雾外山地下绘制的大阵确实耗费所有星流之力，到现在她还十分虚弱。
以至于渡苍陪着她时，全程都冷着个脸。
她只能同他解释，不这么做，暗族不会相信。
可渡苍心情仍未变好，一言不发，不断往她嘴里塞益气补血的药丸，还有各种糕点。
栖迟看着暝ǎ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今日之计，原是针对F汜或者暝础
没想到来了一个暝ā
但，这番意外让她更有把握了。
暝ê芮浚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他，比那两人更为自负。
F汜知晓暝ú换岢龃恚可他也明白栖迟绝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更何况……
“那人一直未曾出现。”F汜道。
未提及名字，但暝ㄈ词敲靼琢恕Ｋ面色僵住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目空一切的模样，“那又如何，如今的他不足为惧。”
说完，身形一闪，暝ㄏ向栖迟。
F汜虽仍觉有地方不妥，但也配合着暝ā
栖迟身边早早落下七星踏斗阵，挡下两人部分攻击。
小白也同时变大身形，护着栖迟。
广场上的暗族人也窜入雾外山各处，意图抓捕人族。
暝êF汜不打算重伤栖迟，可面对小白，却是处处下死手。
小白被暝ǖ慕；出一道血口，从前肩延至腹部，触目惊心。
“不过如此。”暝ㄊ战＃“都配不上我的剑。”
栖迟看到小白的伤，语气冷了几分，“是吗？”
暝冷笑，“不自量力……”
话未说完，“哐”的一声，天空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
整片天际像是被撕开一般，一道无形的封印碎开，露出真正的模样。
气息刹那间遍布整个雾外山，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龙吟响彻天地，神龙腾云驾雾而来。
金乌于神龙身后，鸣叫着照亮前进方向。数不清的神兽落后一步，随着神龙齐齐发出低鸣。
万兽朝临。
暝êF汜同时变了脸色，两人靠在一起，戒备着。
他们竟都没有察觉到神兽逼近！
“那道封印，不是为了掩盖大阵，而是为了遮挡这群畜生的气息。”暝ㄕ獠乓馐兜剑为何在大阵之上还有一道格外强大的封印。
栖迟飞至龙首旁，“想多了，那确实是为了藏住大阵不被你们发现。”
而真正掩藏住神兽们的阵法，是整个雾外山。
以山为阵，以剑为眼，才足以制造出这个巨大的假象，藏住神兽们的气息。
再加上小白不停在散发威压，就算气息泄露，对方也不会立刻反应过来。
神龙率领着众神兽，同时袭向暝êF汜。
神兽们虽有强有弱，但配合默契，威力巨大，惊天之势足以震天动地。
巨响传至雾外山每一个角落。
后山之中，白洛川、檀兮、南随等人在卿律几人的协助下，抓获这几日所有有异常的人。
北辰立即将这些人困住。
时间紧迫，他们只能稍后再去分辨这些人是被附身了，还是原先就与暗族合作。
四位掌门也意识到自己处在局中，被这些小辈一块骗了。
墨规、游泉稍好些，他们早有猜测。只有昆墟、薄华两位掌门气得够呛，十分不满为何没有提前告知。
井阳便在一旁说着好话。
广场上的暗族人也已逼近后山，他们原想偷袭，却没想到纷纷落入陷阱之中。
几名首徒听到动静，互望一眼，心道果然被栖迟猜中了。
暗族人此番前来，定不会只为雾外石，怕是仍然惦记着人族。
后山也陷入斗争之中，不过相比前山，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广场四周的山都被夷为平地，一眼望去，早已没有当初那片连绵不断的翠绿青山。
栖迟手握竹笛，指挥这些神兽。
星辰剑挂她在身侧，并未使用。
“你们，是不是不行啊？”栖迟嘲讽道。
暝ㄎ叛裕握着剑便要砍向栖迟，却被虹归拦下。
虹归这几日在雾涯秘境内同各神兽肉搏，摸爬滚打至今，已比先前更了解自身情况，现下也变得极擅长龙形作战。
他带头冲在最前面，熟练地运用身上鳞片挡下所有攻击。
龙鳞，可谓是世间最坚韧之物。
他绝不会再受伤了，也有能力护住想要保护的人。
重重加持下，他们与暝êF汜打了个平手。
栖迟再次对暗族的强大有了新的认知。
F汜感知到后山动静，明白他们这是彻底中计了，“暝ǎ抢人，夺石，立刻撤回。”
暝ㄒ咽潜缓绻橛肫艹偌づ，动作不停，仍与虹归缠斗，“你去拿星石！”
F汜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说，飞身往高台去。
两人刚一分开，暝ㄖ苌砹α勘┱牵剑身缠上一道黑气。
栖迟感到内心深处涌出无尽的恐惧，四肢顿时停下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