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池老太扭脸看着池二婶丑人多作怪地摸摸油光发亮几日没洗的头发,不满的喝道:“他娘,送他去医馆。”
“老不死的”,池二婶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又瞅见池老太无意接连在那处按压,有感觉的早大声嚷嚷了,嘴巴一扁,眼里嫌弃意味甚浓:“送什么送,一个太监说出去还不够丢人呢。”
她可不当太监他娘。
池老太老脸一拉,语气不善地说道:“什么太监?”
池二婶上去补刀,隔着布料捏起不成形的物什,朝池老太努努嘴:“瞧,不能用了,您老呀现在是太监他奶了!”
魔音入耳三百六十度循环播放:太监他奶,太监他奶。
池耀祖脸色灰白,神情扭曲,阴沉沉的盯着池年和池老太,犹如阴暗爬行的臭虫,连他娘也记恨上了。
他嘶吼着:“滚啊,滚!”
池年在思考一个富有哲理的问题:鞋比较重要还是踩成一团的不能用的烂黄瓜重要?
她想这个问题她还是分得清的,弄脏鞋的是儿子,赔鞋的自然是他娘!
“婶啊,您现在是太监他娘,我是太监他妹,咱现在可是太监一家人,你说说太监弄脏了他妹的鞋子,您这娘是不是得给我买一双?”池年轻声说道,杏眼眯成一条线。
“赔鞋?我看你是碰瓷来了。你那是金鞋还是玉鞋啊,不过是一双破布鞋,让老娘我赔你没门。”
田蜜不知如何打听到她家,突然冲出来摔了池二婶一个过肩摔,挥散她荡起的土,温声温气地对池年说道:“年姐儿,你交给我。我活动活动筋骨。”
池二婶头上的花稀烂,糊的眼皮都是紫色粘液,她呆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弱女子,一张娇媚可人的脸身高七尺,她失了神长大嘴巴,门牙晃动,啪,掉落在地。
“啊,啊。”(你有病啊,神经。我的牙,我的花,凭什么就能池年碰瓷,我现在浑身哪哪都疼,我…赖上你了。)
田蜜一只手拎起她的布条腰带,勒的她肚皮都翻出三层肉,看着她眼神无赖翻白眼,声音更温柔“你看,你还有一只门牙,现在开门喽。”
蜜姐儿咯咯的笑成一团,池年也乐的开怀,低眉敛目的偷笑。
“窝,豁牙。”池二婶发出声来,手指颤颤的指着田蜜,“尼,尼。”
池年适时给田蜜使了个眼色,颠倒黑白的说道:“您瞧,我这鞋上沾染上不干净的秽物,说出去还是太监的,多给咱家招晦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这男的不中用,让二丫姐娶个赘婿一样一样的。”
池二婶咋一听,转念一想:年姐儿说的对,太监一家人确实蛮难听,说出去断根后继无人,她脸可就丢大发了。看在她出这主意的份上,不如她就应下?
“窝滴牙…”
池年清清嗓子,忽悠到:“缺颗门牙算啥子,门牙大开,虽说有点漏风但有福气。开门迎福,婶子福气大着呢。”
池二婶拿眼瞅瞅池年又看看田蜜,两人神情严肃,开门迎福倒是这个理,不像骗她的,难不成?之前就是池耀祖那个太监阻了她的福气,池二婶觉得自己真相了。
却忘记了把池耀祖变太监的罪魁祸首就是池年。
她没好气地瞪田蜜一眼,用衣袖掩饰缺牙的豁口:“放窝下来。”
池年鼓励道:“婶子这可是真正的有福气,万万不用掩饰。”
“嗯,赔。”池二婶满意自得的适应缺了牙嘴巴,凉风一吹,呼,福气都进门了。
她叫池老太拖拽着池耀祖,往他脸上糊了一坨用脏水搅拌的黄泥,彻底认不出来个人样,才带着回家。
人走后,田蜜和池年对眼相视而笑,噗呲一声,装也不装了,笑的脸皮疼,捂住肚子还忍不住吐槽:“幸亏还换来一双鞋。”
“你呀,你呀。”
*
田蜜这次来是邀请池年和她夫君一起参加她的婚事,带着给她的礼钱,羞涩腼腆的笑着:“日子定在五日后的黄昏,我等你来。”
临走时,随意给池年抛了个媚眼,魅气横生,眼里流波宛转,“小娘子,别忘了想我哦~”
池年眼睛一亮,粲然一笑,捂住小胸口:“哦,丘比特。”
周宛如路过村口槐树下,那池二婶眉飞色舞,咧着豁口的大门牙,咬字不清的吹捧:“窝福气大者梨。”
这小机灵鬼~
*
宋余赶去翰林院销假,今日是最后一天,上职不久就误时,实在不利于往后的晋升。
他销完假来跟上司报道,不知不觉间,那些同事眼神贼溜溜,互相配合,交流声也慢慢无了,室内颇为安静。
他身形一顿,对着同期的探花试探道:“你们继续。”
探花也瞄他一眼,点头眼含笑意。爽朗应声:“来来来,我们交流交流。”
“哈哈哈,好好好,我这宽敞来我这。”
只是他们说归说,眼神却没从他身上挪开,看的宋余以为自己衣着不整,他眉头一皱,低头一看,处处熨贴。
忍下心中的疑惑,进去内室躬身行礼,“下官假已销,明日就能按时上职。”
上官眼含打量,绕着他转了一圈,甚是欣慰:“小宋不愧是有福之人,连我都瞒着?你娘可连红鸡蛋都送过来了,哈哈。”
他拍拍宋余的肩,高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成家立业,既要成家也勿忘立业啊!去吧,干好份内之事。”
暗含提点之意,份内之事虽然繁琐细微,但做好合了上头的意,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宋余缓缓退出,轻轻合上门页。喧嚣的声线,洋洋洒洒。
“小宋大人,真是好福气,听说娶了闭月羞花的女娘,让人羡慕又嫉妒,是不是啊,探花郎?”旁边一官员忍住泛酸,调侃姿容秀美的腼腆红脸的少年。
“堂堂大丈夫岂能贪图享乐,沉浸在美人乡里。”说着说着弱了声势,“也不知小宋大人一家怎么长得,他家妹子许人没有。”
那小宋大人的妹子温柔可爱,笑起来淡如水,但就是牢牢揪住他的心肝,让他寤寐思服。
周围文官哄笑,少年人就该意气风发,求自己不可得之物,事实嘛反倒不重要。
“哦?”
宋余故意发出声响,望向不敢直视自己的腼腆少年,眉头一挑,轻轻一笑,这一笑当如乌云退散,春风拂冬雪。
清冽的声音春风化雨,“宋某在此先谢过各位,不知有无荣幸到时宴请痛饮一杯。”
又打量了少年一眼,补充一句:“家妹待定闺中,暂无许人家。”
那少年眼角眉梢都透着喜气,傻里傻气的憨笑,顺杆子爬,语气高扬:“兄长,受小弟一拜。”
…
五日后。
田蜜披着红盖头,白嫩的小脸涂着桃花粉的胭脂,细细的远山眉,眼含泪花,“娘,尘雾太大,儿不甚被迷住眼,您别哭。”
粗粝略带细茧的纤细手指擦去田母眼角的晶莹,新娘子拉过年姐儿的手,转泣为笑,调动气氛:“娘,这还有一个呢。到时候您还不得再哭花眼啊?”
池年面红耳赤娇羞躲在田蜜身后,脸颊趴在她的肩头,露出半张羞答答的红脸,不好意思地道:“我还早着呢,今儿可要好好的喝一杯田蜜姐的喜酒,祝田蜜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田蜜一噎,用着额头抵了她的小脸,笑着看着依偎着自己的小丫头。田蜜心里想到:这年姐儿哪哪都好,怪不得遭人惦记。
接亲时,池年眉眼弯弯,张口无声的对着她说:“要幸福哦!”
田蜜回头深深地望着父母看了一眼,又从人群中找出鹤立鸡群的一对,池年的半个身躯被那高大的身躯笼罩,似是她唤他一声,说了什么小话,那男子眉梢冷意尽消,风吹散了离愁,声入人耳:“我娘也等着见儿媳妇,池娘子…”
田蜜上了花轿,默默在心里说道:不光我,你也要幸福。
第30章 030 心疼夫君 鸡蛋……
宋余拦住周围欢呼的人群, 尽量护住身旁小鸟依人的女子。一手抚摸过柔顺的发丝,一手虚抚住她的肩头,稍作动作就能佳人在怀。
欢声笑语中, 宋余的手勾着池年的发丝绕着圈,宽袍大袖慢慢凑近的在她的手心挠着痒痒, 他俯身低语呼着热气:“我娘也等着见儿媳妇, 池娘子…”
池年挡住他胡乱动作的大手, 杏眼瞪圆,嘴角的小痣活泼不已。心中恼怒:大家都看着呢, 怎么不分什么场合。今日的主角明明是蜜姐儿,不安分的左右手好生讨厌。
她的目光随着粗粝的手指眼神涣散, 努力从身边拥挤的一角站稳位置,神色朝着蜜姐儿笑得灿烂,不看讨厌鬼。
池年又想:难道见婆婆是什么好事?自古婆媳多纠纷,无非是老一辈吃过苦, 看见儿媳后撕破那层伪善的脸,一同拉着下地狱。婚姻可是爱情的坟墓, 谁傻了吧唧一头钻进去碰个头破血流。
“池娘子难不成不想嫁我?”宋余拿着发丝撩过她的唇齿, 眼神装的人模人样, 目不斜视从容优雅, 看着真不像禽兽不如的狗男人。
“你有病。”池年肯定的说道。
“嗯, 相思病。”
池年话语一窒, 很快恢复如常:“病的不轻, 去精神病院看看吧。”这种神经病到底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还能不能让好好看新娘子了!
宋余疑惑的打量她一眼, “什么院?”
池年嘻嘻一笑,找到一碟卖相不错的点心,往帕子里放:“开个玩笑, 我说你适合去修道院。”让那些寺庙的老秃驴给你读读催眠曲,净化净化心灵,天天想些有的没的,害人害己。
这时,红衣礼者打着手势,鞭炮齐鸣,高声喝道:“吉时已到,请新娘入轿。”
好久不见的刘铁生身着锦衣,头戴花帽,脚踩凤霞彩金靴,大摇大摆的拉着马匹的缰绳,站在前头。
哟,大变样啊,老兄。
此时池年灵光一现。
她挥舞着双手,语气高昂,大喊一声:“阿姐!”
嗖嗖嗖,众人的视线无声转移,从身姿高挑的田蜜身上看向软糯娇俏的池年身上。
一条狭窄的小道,供她碎步轻移,宋余也神色无恙的松开她。
池年眨眼间来到轿子旁边,撩开窗间小帘,对着田蜜耳语一番,侧着身子挡住旁人视线,将刚刚抓在手里的杏仁糕,用帕子包好,悄摸藏在塞到她的手里,软声软气地道:“阿姐委屈,几块糕饼,不及你甜。”
田蜜脸颊染上了绯色的红晕,紧紧抓住那帕子,红盖头底下,眉眼斜看她一眼,啐她一口:“哪里来的浪荡子,骗人姑娘家的春心。”
池年嘴角微微露出白嫩的虎牙,倏忽放下帘子:“自是那妖精派来的,专门吃你们这种良善的滑嫩心脏。”
“起轿!”
池年被推开一丈之远,轿子被轿夫摇摇晃晃,她的眼神黯淡一瞬,又转瞬亮了起来。
扭脸朝着落寞田兄说道:“阿兄,今夜我夫郎要与你一醉方休哩。”
田兄哈哈大笑,“那感情好!叫我看看宋小郎的酒量。”
…
酒宴觥筹交错。
宋小郎被团团围住,田兄举着酒盅端起酒壶倒了三杯,眼看酒水溢出才将将止住。
突然间,刘铁生一口气干了三杯,眼含敌视的瞥向他:“宋小郎,区区三杯酒,对你亦不在话下。”
刘铁生本就是流氓混混,久经这种下三道。他娘子下了死命令,必不能招惹池年,这男人自然有男人的解决法子。他忍不下这口气,看见宋小郎被田家几个兄弟灌酒,哼,不趁这机会修理他一番,他刘铁生岂不是窝囊废。
顿时,他就打定主意,三杯酒水下肚,逼他喝个烂醉稀泥。
红红灯笼悬挂半空,剪彩的红色小人贴在纸窗,那纸窗离了一条缝,毛绒绒的脑袋从里头探出来一双眼睛。
池年飞速巡视着外头一桌又一桌的宾客,乐不可支的盯着宋余,小声嘀咕:“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热闹中,宋余撩起眼皮,冷冷的的看刘铁生一眼。那双冷清的双眸,渐渐沾染上疯狂。他微微低下头,看着刘铁生的头顶,学着他的动作,掂来三个杯子和一壶烈酒,豪爽的挽起袖子,水声潺潺,满满三杯,恰到好处。
眼神稍稍闪动,紧接着几乎听不见的笑音从他后喉咙里传出来。慢条斯理的说道:“刘兄好意趣,既然我们相识不巧又有纠纷,不如一杯烈酒穿肠过,往事前尘尽数消如何?”
他故意饮尽三杯,声音晴朗中带着酒意,神色从容镇定,若无其事地酒盅朝下,干干静静无一丝酒液滴下!
刘铁生沉思片刻,表情赞扬,走到他身旁,手拍的风声作响,按到他肩膀上,使劲往下按,神色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