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宁州不可思议地回了句：“牛逼，”接着妥协道：“快点吧大小姐，求你给我点防脱发的方法。”
项清也扯了下嘴角，“周灵开了美容院，她挺懂这方面的，你问她吧。”
冯宁州瘪瘪嘴，“你明知道我俩不对付。”
“那你自己取舍呢，”项清也轻笑，“看是你的头发重要还是你的面子重要喽。”
“……”
两个人一路闲聊着，时间就过得很快。
到了金乌以后，她指挥着冯宁州开到了江昼家。
冯宁州看到这里感叹道：“呦环境这么好呢？怪不得你不愿意走呢。”
不愿意走岂止是因为环境好。
项清也没解释，拉开门扣准备下车，“走吧，村长和赵爷爷都在里面等你呢。”
她下车后从后面拿上自己的包，又拿上从项威那里顺过来的礼盒，就这样和冯宁州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赵康听到门口的引擎声，立马和怀万明走了出来。
冯宁州是个话多的，看到人之后立马笑着热情道：“叔叔爷爷你好你好，我是清也的朋友，我叫冯宁州！”
怀万明握着他的手，“小冯别客气！是我们得感谢你啊！”
项清也没听他们的客套寒暄，四下张望了一圈儿，结果并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人影。
估计他是在养殖场吧，她想。
她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四点钟了，再过一会儿他应该就能回来了吧。
赵康招呼完冯宁州，赶紧走到她旁边，“清也，小冯这个事还是我听老怀说的，你咋不先跟爷爷说？”
项清也解释道：“我也是这两天才确认的这个事，没确定之前哪好让爷爷白期待嘛，到时候落空了你多不好受。”
赵康眼里似乎有隐隐的水汽，他拉了拉她的手，“这个养殖场是我一生的心血，爷爷很希望它能继续开下去。”
“会的，冯宁州公司很牛，”项清也说，“肯定能拉养殖场一把。”
赵康认可地点了点头，感动道：“那就借清也的福气了！”
她哪有什么福气？没爹没妈喜欢的人还讨厌自己。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无所谓，反正她还挺有钱的，一点也不惨。
项清也内心安慰着自己，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爷爷，这是答应你的，我家的月饼。”
赵康接过，满意道：“好好好，等阿昼他们回来咱们一起吃。”
一听到他的名字，她就有点伤心，说出了决定好的事情。
“爷爷，冯宁州应该会在这呆几天，直到都办妥之后再走，”项清也说，“到时候我会跟他一起回太溪，以后就不在这工作了。”
赵康立马收回了笑脸，忙不迭地问道：“怎么这么突然？我们可都不想让你走啊！”
“早就有这个计划了，打算帮养殖场办好这个业务就走的。”
赵康有点着急，“再住一阵吧！别当义工了爷爷给你发工资，你觉得累的话隔天一去就行，阿昼也不想让你走啊！”
她看他挺想让她走的。
项清也苦涩道：“不了爷爷，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赵康欲言又止，只能安抚道：“别急，你再想想，反正好几天呢。”
她有点艰难地扯了下嘴角，顺应地点点头没有再反驳什么。
……
几个人进到屋内以后，很快江昼和赵云就回来了，米乐两三天没见一看到她就兴奋地扑了过来。
项清也弯着唇承受着来自热情小狗的欢迎，边抚摸它摇来摇去的身躯边宠溺道：“想我了呀小米乐。”
江昼进屋以后先是看到了站在屋子中间的人，她那时正在跟她对面的男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接着他就看到自己的狗扑到了她的怀里，然后她对面的男人也因此往旁边撤了两步坐到了沙发上。
她今天下午会带着一个男人从太溪回来，他一早就听赵康说了。
江昼盯着这个陌生男人，心里一阵阵翻涌。
难道这就是她喜欢的人？
项清也让激动的米乐情绪稳定了一点儿之后，她下意识去找这个屋子里唯一一个有着蓝灰色瞳孔的人。
下一秒她就发现他正站在她的身后。
他脸上的伤今天看起来已经好多了，颧骨的淤青消了大半，剩的几处伤口也开始结痂。
他懒懒地靠在一边，穿着薄衫长裤，单手插兜，此时正盯着沙发的方向，眼底没什么情绪，面色也极为冰冷。
看着他这张低气压的脸，她拧了下眉。
她回来了他就这么不爽是吧？
江昼确实不爽。
他看着冯宁州那张眉开眼笑的脸，觉得眼睛都快被刺瞎了。
她就喜欢这样的？这人到底有什么好喜欢的？
没他高没他壮连头发也没他多。
还从头至尾都跟个喇叭花一样嘴角就没下来过，她审美是不是有点问题？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妄图从中挖出这人身上的所有，以此来寻找她喜欢他的原因。
正在他一门心思嫉妒那个男人的时候——
赵云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Johnny你出来一下。”
他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停了两秒后跟着赵云走了出去。
项清也看他俩出去了，顺着他的脚步往他离开的方向看。
江昼和赵云很快停在了门口。
赵云一回来赵康就跟她说了项清也要走的事，她对着江昼说道：“清也过两天要走了。”
江昼听到后像是心脏被重重地往地上一摔，他立马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赵云想推他一把让他做点什么，所以说起了现在的情况：“到时候小冯给你外公弄完养殖场，清也就跟他一起走了。”
跟……那人一起走？她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人才想走的？
江昼开始胡思乱想，根本不知道赵云的用意。
赵云继续添油加醋地给他插刀，“清也这回走了，肯定就不回来了，你俩社交圈也不重合，以后肯定就见不到喽。”
“……”
他满脑子都是她要走、她不回来了这种诸如此类的话，什么都听不进去。
赵云还想继续跟他说点什么，结果他扭头就走了。
不过走去的不是屋内，是大门口。
“……”赵云看着这拧巴的背影，丝毫没有按照她期待的方向发展，无语地小声咒骂道：“臭小子怎么这么别扭！真是指望不上一点儿！”
赵云气呼呼地站在原地，觉得这事儿还是得靠她自己。
她转过了身子变成了抱臂的姿势，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这几天冯宁州被安排住在怀万明家里。
所以晚饭冯宁州和赵康就顺便去了怀万明家，几个人打算边吃边聊。
本来晚饭他们也想叫她和江昼同去的，但是因为江昼不去，她也就不想去了。
毕竟马上要走了，能多跟他吃一顿是一顿，她哪怕吵架也不想在此时跟他分开。
赵云看他俩不去了，便提议自己留下来给他们弄晚饭。
晚饭时赵云照例把他俩安排到了一起，“Johnny你坐清也旁边，别耽误我看电视！”
两人从下午到现在一句话都还没说，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冷战。
赵云：“清也，我听我爸说你要走了，为啥呀？”
这句话一出现，整个屋内像是又笼罩了一层低气压。
她也不想走，但是不走又有什么办法？
项清也解释道：“我来的也够久了，养猪我也体验的差不多了，没什么理由继续在这了。”
江昼只觉得这顿饭味同嚼蜡，没什么理由……确实没有理由，她喜欢的人也不在这，她确实没必要留在这。
“没理由？”赵云思索了一下说道：“金乌可有个暗恋你的人哪！”
第25章 苍耳
◎答案◎
谁？
这是江昼和项清也脑海中同时出现的一个字。
赵云打哈哈敷衍过去，调侃道：“开玩笑的嘛！你俩怎么都这么紧张？”
项清也狐疑地看了旁边人一下，他也紧张？为什么？
昨天那个“对方正在输入中”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就这样她寻找着这个问题的答案，继续默不作声地吃着。
赵云吃到一半戳了一下全程冷着脸的人，编排道：“Johnny你快把香辣虾给清也剥两个。”
江昼听闻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眼看向赵云。
“清也要走了，”赵云不满地说，“你照顾照顾怎么了？”
他倒是想照顾，但是他能以什么身份？
可现在赵云给了他一个理由，江昼就顺势剥了起来。
他一声不吭地拿起盘子里的基围虾垂着眼一点点剥着，脑袋里全是“要走了”这三个字。
项清也看到他白的像翠玉一样的长手，就这样拿起了色泽光亮又红艳的香辣虾。
她盯着他的动作，有点难以置信此刻的画面。
他在干嘛，人家临别赠言，他临别赠虾吗？
他这是知道她要走了，开心的都善良友爱起来了？
平常他都不会做这种事，他现在是在干嘛……
很快江昼就剥完了一个，她以为他会自己吃掉，但是下一秒他的手就来到了她的眼前，随即把指尖的虾放在了她的碗里。
她盯着碗里这个肉质紧实一看就很好吃的弧形食物，却没有任何胃口。
项清也眨巴两下眼睛，胸口开始酸麻。
他是不是真的很希望她走……
她没有吃这个虾，她只是把筷子放到了桌子上，平静地说道：“我吃饱了阿姨，你们慢慢吃。”
她没在这里多停留一秒，就转身上楼回到了房间，在她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眼角的泪也随之掉了下来。
此时楼下的二人，一个眉头皱的比一个深。
赵云看了眼旁边的人，只见他咬着后槽牙咬肌处轻微鼓起，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她看着他这个样子直接问出口：“你不希望她走为什么一句也不说？你这样她只会觉得你根本不在意她的去留。”
江昼抿着嘴角，自暴自弃般地低语道：“我在不在意重要吗？她连我剥的虾都不愿意吃。”
“你怎么知道她是不愿意吃才不吃的？”赵云说，“她第一天来的时候给你夹的排骨你不是也没吃？你那时候想的是什么？”
排骨……
江昼的记忆因为这句话立马被拉回到了第一次看到她的那天。
他第一眼发现她的存在时，她正在院子里跟周围人热络地聊天，所有人都围在她的身边，甚至一向最喜欢他的伯恩山犬都紧紧贴在她的脚边。
她看起来跟自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是可以轻易获得别人的喜欢也可以轻易向别人释放善意的人。
那么阳光鲜活又无限明媚的人。
他看着她，不知道为何会产生出一种惧怕感。
害怕靠近她，害怕让她知道他心中所想。
不要让她发现。
不要让她发现他的眼神正不自觉看向她。
所以他出口就是对她的恶意。
至于那块排骨……
他当时为什么没吃呢？
其实他挺想吃的，但是却不敢吃，大概是觉得吃了就被发现了吧。
他仿佛用这些行迹来伪装自己，与其喜欢她以后得不到她的回应，还不如装作一开始就对她毫不在意。
江昼终于在此刻体会到了自己之前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他在感情里阴暗胆小又扭曲，她那样炽热的人讨厌他是件多么正常的事情。
赵云看着他眼眶湿润着离开了座位，接着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大门。
她在后面对着他的背影吐出了一个音节：“John……”接着又停了下来。
赵云盯着这个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抬头望向了楼上。
楼上的人此时正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她平静了一会儿，接着带着点儿绝望地叹了口气。
正放空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她连忙说：“请进。”
赵云拧开门把手，笑道：“咋就吃那么点就上来啦？”
“不太饿。”
赵云也拉了一个凳子过来，坐到她旁边，“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听完以后答应我重新考虑要不要离开金乌。”
“？”项清也歪了歪头，“什么事？”
赵云：“上次你跟江昼去镇上，回来以后王姐……你们俩应该叫王姨，给我说了一件事儿。”
她想起了那天在车子后面放月饼的人，对上了号，“我记得她，王姨说什么了？”
“她说那天江昼发现你没在车上以后特别着急，撂下东西就去找你，”赵云说，“边走边给你打电话，特别担心。”
“？”项清也嘴里溢出一句：“什么？”
“那片有个台球馆，经常有社会青年在那晃悠，江昼大概是担心你出事。”
“……”
信息量有点大，她一时没有接受的过来，直接楞在了原地。
赵云摸了下下巴，“凭我这个亲妈对他的了解，他就是百分百喜欢你。”
“……”什么？
这信息量就更大了，她在说什么？
她稍微找回点理智，顺着赵云的话想起了拿月饼那天的事情。
他说他没烟了才去那边，也说自己是因为跟他们有过节才会动手。
如果像赵云说的，他就是专门为了她过去的，那就证明他在说谎。
他说谎是因为不想让她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为什么不想让她知道……
电话……她并没有看到他给她打过电话啊。
项清也随即思索了一下。
她那时候去买药，手机在糕点袋子里，而江昼也知道手机在里面，她的手机也没有设密码……
难道……是他把记录给删了？
他真的干了这事儿？
赵云看着对面人若有所思的样子，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对江昼什么感觉，但是我觉得你可以留下来观察一下，毕竟以我过来人的经验，我觉得这笔买卖不亏。”
“？”买卖？项清也搞不懂她这个用词，“啥意思啊阿姨？”
“我年轻的时候谈恋爱就只谈帅哥，”赵云说，“江昼他爸就特别帅，我就是因为这个喜欢他的。”
“但是照我现在看，我觉得江昼他爸没有江昼值得托付，因为他爸性格比江昼随和多了。”
“……”
什么玩意？性格随和怎么成缺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