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和她抱了一会儿,然后卸了点儿力度把她放了下来。
项清也双脚一沾地,还是有种漂浮感,她只能继续维持着抱着他的姿势。
她小声嘀咕着:“你让我坐下吧。”
江昼看她这个样子,微微弯了一下嘴唇,拉过了一旁的椅子让她坐了上去,接着自己靠到了桌边上。
空气安静下来。
项清也吸了下鼻子寻找话题,“你尝尝巧克力呀。”
他闻言拿过被他扔在一边的盒子,手中动作了一会儿后拆开了外包装。
接着他在她身边弯下腰,端着它示意她先从里面挑一个。
项清也随便拿了一个丢在嘴里含着,巧克力几秒后在嘴里化开。
她见他一直保持着刚刚的那个动作盯着自己,便舔了舔嘴唇问了句:“你不吃吗?”
面前的人眼神幽深,似乎就在等着这一句。
她看到他扯动了一边的嘴角,接着俊脸逼近舌尖一扫就带走了她嘴里的巧克力。
江昼重新靠回到桌边,腮骨一动一动地咀嚼着,醇香的可可味在口中散开,他真心诚意地夸了一句:“好吃。”
她怎么有点觉得,他好像越来越坏了……
项清也轻笑,“又跟我调情?”
“……”
她暗示道:“可是你吃了我的,我没得吃了怎么办呢?”
江昼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把嘴里巧克力吃完。
接着又往嘴里丢了一颗。
她看到他走到自己面前,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这是希望她主动。
项清也扬眉,偏偏不顺他的心意,坐在原位一副不吃他这一套的样子。
江昼直到把嘴里的那块儿吃完了也不见她来亲自己,他只能纵容地回身又拿了一块放进她的嘴里。
她又被塞进来一块齁甜的巧克力,心里一阵烦闷。
这人能不能懂点事儿!她又不爱吃这玩意儿!
项清也扯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离开的动作,“我不爱吃巧克力。”
江昼回身后看到椅子上的女人站了起来。
她捏着他的脖子把嘴里的东西推到他嘴里,“我只是喜欢跟你调情而已。”
第45章 苍耳
◎“别叫我娇尼了……”◎
吃饭的时候,她和江昼跟怀万明还有赵康讲了他们打算设定文旅景点的计划,讨论过后几个人都觉得可行,便打算实施。
所以之后他们两个一直在忙这个事。
过完年以后很快就到了二月十五号。
她依旧是和往年一样在这一天来到了卢依的墓前。
祭奠她的人开始越来越少,今年除了她和项威只有她零零星星的几个娘家人。
好像,时间在用这个方式告诉她,卢依存在的痕迹在越来越淡。
她很讨厌这个日子,却又不得不每年都要重回这个日子。
每次重回的时候脑海中都像是在放慢电影,又亦或者是在过着一辆注定要越轨的火车一般。
一个个的片段就这么拼接着,交织着。
这次同样也不例外。
从墓园回来,她坐在沙发上在这个重复了十四次的日子里回想着卢依,还有她的父亲项卓君。
从她有印象起卢依就是个非常温柔的母亲。
卢依是个从小学习小提琴的艺术生,气质也如所有刻板印象中的艺术生一样典雅浪漫。
她和项卓君结合起初只是因为家族联姻,但是意外的是他们却十分的情投意合。
项卓君作为项家长子拥有的爱和资源都是项威所赋予最多的一个,同时又娶到了卢依这样家室般配贤良淑德的妻子。
那时同圈人称他为人生赢家,称他们为人人艳羡的一对璧人。
而她的童年也因为父母的氛围过得十分幸福。
她理所应当以为她会一直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就这么一直幸福下去。
或许那时候沉醉其中的卢依心里也以为日子就会这般继续过下去吧?
可是生活不是童话,它会让每一个天真的人认清现实。
她八岁那年。
她清晰的记得那天是她刚过完生日的第三天,卢依和项卓君有了她印象以来的第一次争吵。
内容很简单,项卓君出轨了。
虽然长大后她觉得正常无比,但是八岁的时候她觉得这件事荒唐到难以置信。
年幼的她以为那一次争吵只是个开端,没想到却是积压已久的爆发而已。
原来从她五岁那年项卓君就被卢依发现了苗头,只不过心软的卢依一直都在选择容忍。
两人的婚姻是两个家族的事,他们没选择离婚,而是选择从那次争吵以后变成貌合神离的夫妻。
可就算貌合神离卢依也依旧拿项卓君当做自己的丈夫,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童话般的婚姻就这样落幕,似乎还心存希冀他会待她如初。
逐渐项卓君的经常不归和冷言冷语慢慢击垮卢依迷幻于梦里的想法。
四年后,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卢依精神崩溃选择了自我了结。
从此那场噩梦开始萦绕着她。
而极度可笑的是,卢依走了,项卓君反倒后悔了。
给卢依办完葬礼,他开始每天酗酒,仿佛在扮演某种深情一样,也不知道是深情于卢依的离开还是他失去的那个令人艳羡的头衔。
人心就是这般,周围人看到他们家变成这样几乎人没有真情实感替他们难过,全是表面惋惜实际抱臂观戏。
除了项威。
他是真的心痛。
他非常失望项卓君做的事情,更受不了他现在整日醉醺醺的这副样子。
他为了挽救项卓君开始放权,他希望他忙于公司的事能够转移注意力从而早点走出来。
结果这也引发了项卓鹏还有项卓远长久的不满。
似乎卢依是个导火索,打翻了项家本来表面平和的池水。
项卓鹏和项卓远为了争权在工作中不停给项卓君使绊子。
项卓君在高压的工作下酗酒越发严重,最终在她十五岁那年死于酒精中毒。
他离开那天,她为项卓君流了最后一场眼泪,算是告别了他们之间的父女之情。
自此,她再也没有去看过项卓君。
因为这件事,每年项威都要跟她闹一次意见。
但是她还是不去。
没有原因,她就是觉得不值得。
他在卢依走之前出轨是对家庭的不负责,而在卢依走之后又后悔沉溺其中是对他自己的不负责。
他没有一件事做好了。
她觉得他很蠢。
他哪怕重新再婚生子让她可以明着讨厌他都比这样强。
都比这样一走了之当所谓的受害者强。
后来还有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以为是他们夫妻伉俪情深,一个走了一个紧随其后呢。
项威从他离开之后仿佛一夜苍老,而这一切的局面都是项卓君造成的。
她没觉得死者为大,她不想原谅他。
因为项威实在太过于沉痛,那段时间身体也差了很多。
所以她住进了项卓婷家由她照顾。
项卓婷起初对她很好,她也很依赖这个小姑。
变故是在一年后。
她撞到了项卓婷和她丈夫的对话。
“你让项清也就去你爸家住呗!你到底管那么多干什么?”
项卓婷:“她名下可全是我哥的遗产,股份我争不过,这个我总得争一争吧?”
“等跟她关系好点把她过户到咱们家。”
“过户过来遗产也不一定是咱们的吧?”
项卓婷不屑一顾地笑了一声:“切你以为我没考虑到?”
她眼神变得心机可怖起来,“我听说有种慢性中毒的方法,连法医也查不出来……”
……
听到这些以后,她像是浑身猝了寒冰。
没有人值得相信,她不敢再在这个家多待一秒,所以她没有找他们质问,而是直接去找了项威,告诉了他她听到的全部。
项威听后面色铁青地沉默了很久。
第二天他把项卓婷找来,收回了她全部的股份作为惩罚,但是为了家族名声并没有大肆宣扬这个事情,所以知道的人也就只有他们几个。
项威打算把她接到自己身边住,并且开导安慰她,说大家族就是如此,因为利益关系过分庞大所以真情很少,希望能借此规劝她不要放在心上。
但是没什么用。
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不想住项威这,因为项威这经常会碰到项家人。
然后她搬到了现在的房子里,一直独自住了十年。
脑海中的片段依然放映着。
项清也在这个住了十年的房子里,盯着面前不知道在演什么的电视发着呆。
“铃铃铃”
她因手机铃声被迫回过神,打眼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三个大字。
项清也眨眨眼点开接听,没什么情绪的“喂”了一声。
洪笑笑那边很吵,她扯着嗓子喊:“清也!你忙吗?江昼喝多了!我们要找人送他回去他死都不走,非要找你!你要不要过来把你老公弄回去啊!”
项清也整个人状态很差,但是还是强撑着起身问了她那边的地址。
开车到了的时候,江昼就坐在洪笑笑所说的卡座上,周围灯光闪烁,所有人都兴致高昂地唱歌喝酒跳舞,就他孤零零地歪在角落。
像只迷路的小兽。
“清也你来啦,”洪笑笑走了过来,指了指角落里的人,“靠你了!反正我们谁也拉不动他!”
项清也点点头,接着抬起步子走到了他的身边。
她在他面前站定,轻缓地说:“你喝多了啊江昼?”
明明那么吵,他却很快捕捉到了这句话。
眼前的男人听到她的声音立马抬起头看她,湿漉漉的眼睛此刻变得亮晶晶。
“清也,”江昼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接着用他的大外套裹住了她,“我没有喝多啊。”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地温暖,今天的所有坏情绪因为他似乎都变得不再容易想起。
项清也才不信他没喝多,她不理会他的话在他的怀里戳了一下他的后腰,“你喝多了怎么不叫他们带你回去?在这干嘛呢?”
他缩在她的肩窝里小声叮咛着:“等你接我。”
看他这个样子她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原来你还真是可爱型的啊?”
“……”
江昼听到这俩字似乎是本能性的抗拒,他反驳道:“我不是。”
“你不是吗?”
“可是我挺喜欢可爱型的哎。”
她喜欢吗?
“……”江昼觉得她喜欢好像比什么都重要,他小声道:“那我是。”
……
洪笑笑几个人在旁边看着不远处俩人的粉红泡泡,一脸的受不了。
她走过去对着怀里抱着大型犬的人控诉道:“既然来了就喝一杯意思意思嘛,我是孕妇喝不了酒就不跟你一起了,你喝完了再带你的粘人精走!”
她没抗拒,“祝你和程北明天婚礼顺利。”
洪笑笑摆摆手,“单身夜提什么婚礼!”
项清也指了指后面喝的东倒西歪的程北,提醒道:“可是你老公就在后面,你这算哪门子的单身夜。”
对面的女人指了指她怀里的人,“你这才叫‘老公’,”然后又指了指后面的程北,“我那是兄弟。”
她不想跟她争论,扯了下嘴角笑了笑接着把杯子里的酒全部送到了嘴里。
项清也把杯子放到了桌上,“那我走了,等明天我们再参加你的婚礼。”
洪笑笑点点头,笑道:“拜拜拜拜,门口就有很多代驾,注意安全哦!”
……
项清也从里面出来,又拖又拽的终于把身上这个牛皮糖带到了后座,上车后她询问道:“今天住我家?明天咱们正好一起去笑笑的婚礼。”
江昼埋在她的颈窝里低声应了一句。
她跟代驾说了地址以后,车就开始行驶了。
看着身上这个把她箍的这么紧的男人,项清也好笑道:“不是一杯倒吗?怎么还喝酒?”
“程北逼的。”
项清也把他额前的头发理顺了一点儿,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一直回到了家。
代驾走后,她提醒身旁人:“跟我进去吧,娇尼。”
靠在她身上的人听到这两个字立马一个激灵。
接着睁开眼开始看她。
项清也看着他开始变红的脸颊和耳朵,不明所以道:“忽然间怎么脸红了?”
他立马想起之前因为这两个字所引来的梦,酒精上头他不免控诉道:“别叫我娇尼了……”
“为什么不叫?”项清也觉得这个名字特别适配他,不愿放弃地说:“娇尼~娇滴滴的娇尼~”
“别叫了……”
人就是奇怪,越不让叫还越想叫了。
项清也逆反起来,“娇尼娇尼娇尼娇尼娇——”
江昼像是终于被刺激到了似的,直接堵住了怀里人喋喋不休的嘴唇。
“我说了不要再叫了,”他把她的下巴往下扣舌尖探入,吐出的声音含糊不清,“我梦里都是你在叫我这个名字。”
梦里?什么梦?
也不是她不纯洁,现在她脑子里很难纯洁。
她似乎是下意识就想起了他当时刚听她叫“娇尼”时的反应。
整个人跟熟透的螃蟹一样。
项清也似是恍然大悟,搂着他的脖子断断续续吐出一句:“原来是这样。”
江昼不满足于现状,接着把她抱到了自己身上。
她软着身子任由他随意操控局面。
……
时间在逐渐升温的车厢内一分一秒中流逝。
她慢慢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项清也停下了动作,她抚摸了下他的短发,边喘息着边对他说:“抱歉宝贝,我来例假了。”
江昼还没反应过来,“嗯?”
她勾了下唇角,接着把手往下探,“不过……我可以帮你。”
第46章 苍耳
◎助纣为虐◎
项清也站在洗手台看着身旁的男人。
此刻他喝的迷迷糊糊却正弯着腰给她慢条斯理地洗着手。
她蜷缩了一下发麻的手心,随之想起了刚刚的事……
说完要帮他之后,江昼就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的呼吸沉重,说道:“不用你做这种事。”
项清也笑道:“那你让我做哪种事?”她仗着今天有免死金牌开始口出狂言,“可是今天那种事做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