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政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阴沉的很,黑的像是打翻的墨汁。
还不等他说什么,靳殊骁的声音还在继续。
“刚开始我发现公司被梁总贪污几十亿就觉得很不对劲,如果背后没有你的推波助澜和打掩护,这么多钱他一个小小的财务总监吃不下。”
罗政听到这里,呼吸急促起来,“靳――殊――骁!”
“怎么舅舅?我说错了吗?”他慢悠悠的反问,气场丝毫没有减弱。
罗政控诉的声音尖锐,“你真是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我怎么说也是你的舅舅!是你的长辈,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靳殊骁身躯微微后仰,神色一如既往,“我敬您是长辈,所以不会将这些事告知外公,你尽快补上亏空,不然,下次外公安排别人来调查,就不会再帮你打掩护。”
一时之间,罗政竟分不清他是在诈自己还是真心实意的想帮,思索过久,话语始终没有说出来。
点到为止,靳殊骁不想多废话,“言尽于此,舅舅。”
说完,他便从椅子上起身。
罗政下意识的想阻拦他离开,在他眼中,靳殊骁就是个炸弹,随时会爆炸,一旦炸开,伤的只有他。
“殊骁,眼下我正好有空,让我好好招待你吧?”
靳殊骁拒绝,点明他的意图,“不用,既然我说了不会告知就不会,让你填补亏空只是个真诚的建议,若是你不填补,外公迟早还要安排人。”
对于这个话题,罗政根本不接腔。
靳殊骁在离开之前,多问了句,“还请舅舅告诉我,梁总的死是否跟你有关?我需要实话,这件事,很紧要。”
这次,罗政说的斩钉截铁。
“跟我无关,他出事之后我有多次联系过,但均联系不上。”
靳殊骁会意后,拉着宋知恩彻底离开。
他重新坐回车上,意味深长的勾了下嘴角,看来,这位梁总身上没有吐露出来的故事很有趣。
宋知恩此刻已经看明白他怀疑的是谁,倒抽凉气,“哥哥,跟梁总一起贪污的真的是大舅吗?就凭借大舅是掌管公司的一把手,不会不知道这么多钱凭空消失?”
靳殊骁直直应下,“是。”
她心里很震撼,叹息口气,歪着脑袋问,“那哥哥,你准备怎么办?”
靳殊骁见她眉头紧锁,强劲有力的手臂抱着女人纤细的腰肢将其放在自己的腿上,微微暧昧,“知恩,这是我需要考虑的事,你不用管。”
她不是想管,只是好奇。
“你不想说算了,对了,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a市?”
经过这几天内服外敷,宋知恩觉得伤口好了很多,做大动作的时候只是微微疼,再也不是之前的刺痛。
她觉得是时候开始练舞,不然,过几日去电视台报道生疏了怎么办?
宋知恩不想让秦明月看笑话,想起这个女人,她心里掀起一阵不舒服的凉意。
还不等靳殊骁回答,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他滑动接听,“妈,有事?”
靳夫人声音在电话那头格外慌张,字字句句都透着明显的尖锐,“殊骁,快回来,出大事了。”
随意坐着的男人身躯瞬间紧绷起来,“出什么事了?”
“你父亲被不明人士刺杀,现在已经推入手术室抢救,生死未卜。”
靳殊骁抬起手臂的动作狠狠顿住,“刺杀?”
“是!”
在他怀中的宋知恩自然也听到,心里一阵暗爽,纤细的手指也跟着攥成拳头,她希望靳正就这么死掉,下了黄泉后好好偿还他自己做下的罪孽。
靳殊骁有些失控,用最快的时间带着宋知恩上了飞机,赶回a市。
宋知恩见他如此的着急,心里不是滋味,她忍不住的在想,若是有朝一日,她跟靳正正面冲突,他会帮谁?
肯定是靳正吧?那可是他的亲生父亲。
毫无悬念的事,她竟然还去猜想,多可笑,想到这里,宋知恩抑制不住的失落。
靳殊骁察觉到她不好的情绪,误以为是担忧靳正导致的,压下自己浓重的担忧,安抚道:“知恩,别怕,他不会有事的。”
宋知恩错开他的打量的视线,不去看,狠狠闭上眼眸时,心里闪现着期待――
最好有事!
不多时,飞机照常降落在a市机场。
等待许久的司机看到两人后,急忙上前,“靳公子,宋小姐,这边。”
上了车,两人很快来到了政客专属的就诊医院,时隔十年,再次踏入这个地方,宋知恩小脸惨白。
第119章 生死未卜
那些不好的记忆如同洪水猛兽般涌上心头,狠狠地朝着她席卷而来。
宋知恩抗拒的不肯往前走,声音断断续续,“哥哥……我难受,想缓一缓,你先去看靳伯父,我……”
话语还没有说完,破碎的哭腔跟着显露。
靳殊骁顿住脚步,突然想到什么,将人一把拉入到怀中,“别怕,很多年了,都过去了。”
男人的怀抱很温暖,但冲散不掉宋知恩心中的恐惧和阴影。
“哥哥,我不想进去,你一个人先去好不好?”
靳殊骁眉眼深沉,指腹擦拭着她掉落出来的眼泪,泪水灼热,像是烫到了心尖,“你是害怕父亲也会如此吗?”
宋知恩不是害怕靳正会死,是恨不得他跟自己的母亲一样丝状凄惨,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她只是时隔多年,再次踏足这里,想到可怜的宋母,绷不住罢了。
对上男人的眸子,宋知恩虚情假意,“是啊,哥哥,靳伯父对我多有照顾,我不忍心看着他那般模样。”
靳殊骁再次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没事的,不会如此,走吧,有我陪着你。”
她抵触的往后缩,最终想了会还是决定去看看,她想要看到靳正凄惨的模样,这样也算是稍稍的能抚平点她心中的崩溃。
“好,哥哥,我跟着你过去。”
两人很快赶到手术室前,靳夫人看到靳殊骁,像是看到了主心骨,崩崩直跳的心脏稍稍抚平了些,“殊骁。”
靳殊骁安抚她,同时也是在安抚自己。
“妈,你别太担心了,爸他一定会平平安安,吉人自有天相。”
靳夫人整个人都要碎掉了,哭的眼睛猩红,她从来都没有这么的失态过。
“殊骁,你不知道啊,你爸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上腹都是血,白色的衬衫都要被染红了,血腥味好浓重。”
回忆起那一幕,她手指狠狠揪着胸前的衣服。
宋知恩听着心里暗爽,但见靳夫人这样,又不是滋味,至少这个女人是真心实意疼爱她的。
她忙不迭的上前抱着,无形中给其力量,“靳伯母不要怕,我跟哥哥都在的。”
靳夫人声音沙哑,“好孩子……”
“咯吱――”
手术门自动打开的声音,靳夫人急切上前,走路的身形都有些不稳,“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一字一句说道:“不用太担心,人没事,还好刀锋避开了重要的位置,若是再偏离一点点的话,就要捅到肾脏。”
肾脏若是破裂,会麻烦和棘手很多。
靳夫人悬着的那颗心终于可以稍稍放下,“那他什么时候能结束手术?”
医生看了眼手术室内,“已经推出来了,会直接送到病房,不出意外,一个小时后就醒了。”
话音落下,靳正被推了出来,三人一路跟到病房。
靳夫人看着病床上躺着始终昏迷不醒的男人,手掌探了上去,亲昵的抚摸着,心疼的说道:“你受苦了。”
宋知恩听到他无事的时候,心里非常不痛快,紧咬的牙齿始终没有松开。
他为什么会没事呢?
怎么没有命丧黄泉!
她不甘心啊。
靳殊骁视线落在女人脸颊上时,清晰的捕捉到强烈的恨意,等他要再次确定,那抹流露出来的情绪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错了么?
视线落在靳正身上时,靳殊骁询问出声,“妈,我爸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啊?”
靳夫人嗓音沙哑,“听他的助理说,是下乡视察工作被不明人士给捅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抓到!”
说到后面,明显愤愤不平起来。
宋知恩捕捉到话语中的重点,“靳伯母,你说是下乡视察工作才这样的?那个位置具体是哪里?”
或许这是个可以调查的方向,万一当时靳正不怀好心,才被捅的呢?
不等靳夫人说什么,靳殊骁率先出声,带着明显的探究,“知恩,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知恩怕暴露什么,随意道:“我只是想知道,哪里的民土风情竟然是这样,敢贸然行刺他们的衣食父母官。”
靳夫人头疼,“具体的我不清楚,殊骁,你跟进些,若是他们那边调查进度慢,你也安排人查查。”
靳正这么多年不是第一次遭遇刺杀,但却是第一次出事。
还出了这么大的事。
靳殊骁点头应下,“好,妈,我会调查的,你放心。”
三人说话期间,病床上的男人有了细微的动静,张了张嘴巴,发出微弱的声音。
“水……水……水……”
靳夫人听到靳正呼喊的音调,心中大喜,但也不敢贸然喂水。
她只能边喊医生来边安抚着他,“老靳,稍微等等,医生若是说你可以喝的话,再喂给你。”
靳正嗓音始终没停歇,拖得长长的。
“水……”
医生快速的过来,伸手在他的身上来回检查一遍后说道:“暂时性的可以先给喂点水,一点点就好,不能喝太多,他这么快能醒,可见手术很成功,靳夫人,您不用多过担心。”
靳夫人点头以作回应。
医生见没有问题,便转身离开了。
突然,宋知恩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扫了一眼电话号码,紧跟着心里咯噔出声,心虚的不行。
她抿了下唇瓣道:“靳伯母,哥哥,我出去接个电话。”
靳夫人没有放在心上,沙哑的说了两个字,“去吧。”
宋知恩急匆匆的离开,没有意识到后面的男人看着她的背影,眼眸忌讳如深。
出了病房,宋知恩躲到楼梯的转角处接听电话,水灵灵的大眼睛忍不住的四下张望,见没有人,才彻底的放心。
“宁深,你这个点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宁深眉头微微挑起,“发生了什么,这个点为什么不能给你打电话?”
宋知恩深吸口气道,“靳正出事了,被人刺杀,是不是你做的?”
主要是这通电话打开的时间太过于巧合,让她不去怀疑都不行。
宁深狂笑,跟他平日里的温和完全不同,“他被人刺杀了啊?这是好事,怎么样,人逝了没有?”
宋知恩摇头,“没有。”
从他的回答中,她已经知晓不是宁深,那还能有谁?
第120章 好奇而已
宁深声音抑制不住的讥讽:“那真的是太可惜了。”
这个男人早就该下十八层地狱,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活到现在,简直是便宜他了。
宋知恩眨了眨眼睛,追问道:“那你这个点给我打电话来做什么?”
宁深一字一句道:“跟你说合同的事,里面有些条例对你很不利,我在合同上面标注出来了,顺便也改了改,已经闪送给你。”
不利?
宋知恩心里嘀咕,终究还是多问了句,“你觉得我应该走这条路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很久,将近两分钟,才响起声音:“你喜欢就好。”
她深吸口气:“好,我知道了,先这样。”
说完,她挂断电话,刚准备要回病房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宋知恩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眼眸跟着猛缩。
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她跟宁深密谋的事不能被任何人所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在开口说话的那刻,宋知恩心脏狂跳,“商公子,你过来怎么没有跟我讲呢?”
商奇漆黑如墨的眸子忌讳如深,“刚刚你在打电话,我也不好打扰。”
宋知恩头皮发麻:“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不答反问,嘴角扯出丝丝缕缕的笑意:“怎么了吗?为什么你会如此的询问呢?难不成你在电话里面说了我什么?”
她纤细的手指微微攥紧:“当然不是了,我……”
女人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商奇打断,“你放心,我也是才来的,没有听到多少。”
宋知恩不知道应该不应该相信,但这会心里满是忐忑。
“我没有说你什么,只是跟朋友聊得话比较私密,希望你不要多想。”
商奇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好,我不会多想的,走吧?去看看靳伯父,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出手行刺的人简直太猖狂了,不过,他出行是有人保护的,为什么还会如此?”
是啊,她也疑惑。
在防备下,正面刺入几率比较小。
除非是放下戒备。
宋知恩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我也不知道呢,关于这点咱们得问问靳伯父了。”
很快,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病房。
此刻的靳正已经苏醒了,从丝毫没有血丝的脸颊上可以看的出来,他很憔悴和疲惫。
看到他,宋知恩脑海中就不受控的翻滚出来过往的一些事情。
她好恨啊,恨的牙齿都跟着紧咬,狠狠的吸口气后,才将这股浓稠不甘的恨意压制下来。
宋知恩慢慢开口,“靳伯父,你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靳正对上宋知恩的视线,明显不准备多说,含糊其辞,“大意了,不过也没有什么大事,你不必过于忧心。”
宋知恩手指紧握,浑圆的指甲狠狠掐着软肉,这点疼意让她眼眶涌出了点泪水,“靳伯父,我怎么会不担忧呢,是什么地方?出手的人竟然如此大胆!”
靳夫人也好奇,心中更气,“是啊,到底是什么地方,你说。”
靳正浑浊的眼睛变了下,最终还是没有点明,“这些事情你们不用知道,警察会调查,让他们忙去吧。”
宋知恩见他如此说,有些着急:“那怎么能行呢,靳伯父,哥哥在你没有苏醒的时候,就想奉献一份力量,对不对?”
她话音落下后,眼眸一眨一眨的看着靳殊骁,卷而微翘的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上下动作。
靳殊骁没理她,只此一眼便错开视线看着靳正,“爸,不方便说?”
靳正勉强的扯出点笑,“并非如此,只是觉得这些事情他们查起来更快些,没有必要动用别的力量,好了,我也没事了,你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