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很粗很长的针刺入卵巢，对身体的伤害她们一无所知。
她们会因为排卵针的刺激，浑身难受，可整容也需要恢复期，所以她们觉得自己可以接受的。
接连半年，被不停的取卵，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要丧失生育能力了。
第283章 人啊
终于攒够了钱，又被送去整容。
只可惜，也不是什么特别正规的医院。
她想削骨，她也知道削骨不好，可谁叫如今就流行呢？
为了瘦脸还拔了好几颗牙。可她生来就是下颚骨比较宽的人，拔牙也没用。狠下心，终于是做了这个手术。
可是没想到，就死在了手术台上。
她死后，父母才知道她居然跑到了帝都。
手术之前，是她自己签字，出事了自己负责。
那个医院赔了十万，还是出于人道主义……
她爸妈就是小城市普通人，找了律师，律师也说没什么办法，就只能带着她的骨灰走了。
说到这里，赵静叹气：“那时候我就像是中了降头一样。直到我死了，我才知道自己蠢。或许是，再也没有什么娱乐圈梦了，我才终于清醒过来。用自己的健康去换美丽，尤其是那种假的美丽，真的值么？可我已经死了。”
“我的朋友肖钰还在整容，我甚至看到她做最新的那个技术，什么神经阻断……就为了瘦腿。”
“我死了两年了，她还在做手术。她还没真正进入娱乐圈。他们这是杀人。把一个个女孩子杀死。用这种慢性的手段，榨干我们。”
三娘看着她，半天也没说话。
饶是龙三公主活了万年。
也没法理解如今这个世界的人。
追求美，可以不惧生死。
追求瘦，可以不惧生死。
连什么是最珍贵的也不在意了。
“我知道我错了，可我当时真的，每天都能看到各种娱乐圈的人各种消息。以前不好看的，后来好看了，以前不火的，也渐渐火了。她们的生活太令人羡慕了。”赵静看三娘沉默就道。
“置身于那个氛围，周围每天都是这样那样的声音。仿佛长得不好看，胖，就是有罪的，你不能不完美，哪怕那个完美其实是假的。”
“所以我想救救肖钰，也想告诉所有人，不要去整容。”
三娘摇摇头：“我不做赔本生意。”
“好，你要什么都好。我都这样了，也没什么舍不得。”赵静道。
“九十年阴寿吧。”
三娘都不忍心告诉她，她这样，等于将所有子女都提前送出去了。
换了钱。
这是有罪的，这女鬼一时半会的，别想投胎。
这种扰乱了正常秩序的人，没个好。
赵静不懂什么是阴寿，自然答应了。
正如当初她不懂捐卵会有多严重的后果，也就答应了。
三娘只是摇摇头，也没试图拯救她，还是等下去恕罪后，喝了汤下辈子再说吧。这辈子脑子就这样了。
最后，三娘叫她给那肖钰托个梦。
当晚，肖钰就在宿舍里梦到了死去两年的赵静。
这两年里，肖钰有些工作机会，其实这时候她已经明白，这个公司就是个小作坊。他们确实能接触娱乐圈，但是好的工作机会太少了。
他们也根本够不到，除非是自己争气吧。
可没有这个公司，肖钰连这一点机会都没有。
直到如今，她还跟两个姑娘合住呢。而那两个姑娘，又在重复她的老路。
捐卵，整容。
而肖钰本人已经不再捐卵了。
其实当这条路行不通的时候，她就知道以后生育会很困难了。
但是没关系啊，她会做明星的呀，生不生孩子无所谓的嘛。
梦到赵静的时候，她听着赵静讲述那些，也劝她不要再整容了，回老家去吧的话，只是嗤之以鼻。
醒来一点都没当回事。
都走到了这一步了，怎么可能就算了?
不管用什么办法，她一定会出人头地，一定要在娱乐圈混出个样子来。
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些年受的苦？
三娘早知道是这个结果。
三娘将赵静说的话，整理成文章，发在了几个热门的网站上。
无数人转载，可惜还是都被删了。
不过，她能做的，就是将这些告诉张正气。
叫他去跟前同事们说一说。
正经对那家公司调查吧，这毕竟是个黑色产业链。
至于结果，三娘不管。
就这件事里，她已经管的不少了。
赵静被她丢给了鹿头鬼。
鹿头鬼还贪心的要走了几个粽子。是的，大冬天，阿黄想吃，宠幼崽的三娘就包了些。
后续，那个公司被端了。
黑产也断了一环。
非法取卵的人被抓了。
整容医院也正式被叫停整顿。
再后面的事，三娘没有关注了。
不过她知道，肖钰的结果并不好。
她虽然整容整的很好看了，但是没用，圈里每一年，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美女。
她们或许也整容了，或许是天然美。
或许是出身贫寒，想改变命运，或许是出生富贵想来追梦。
每一个，都充满了干劲。
都想在这个圈子里发光发亮。
肖钰混在这群人里，是那么的不起眼。
蹉跎到了三十岁，没有人脉，没有资源。她只能演一些不入流的角色。最好的一个，也不过是个没有鬼的鬼片里的女二号。
死在凶手脚下的时候，弹幕上闪过一条：如今的好多网红演员都长得一样，锥子脸大胸一字眉，都认不出来。
肖钰只是演到自己死了而已，可事实上，她或许真的死了。
只留下一个躯壳。
没有灵魂的躯壳。
未来，她还要继续这么挣扎下去。因为做了这一行，就难以回归。
她也需要钱，维持这张假的脸。
哪怕这早就不再流行的一字眉早就看腻了。这尖尖的下巴甚至都不再是大家追求的。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还是要维持啊。
还有什么，比维持假象更难呢？
三娘早就知道，那文章也没用的。就算是一时半会的，有人觉得好可怕啊。一定不要去。
但是，总还有无知无畏的姑娘们，一头撞进来。
带着热情，带着向往，带着憧憬。如同陷入蛛网的虫子。无知无畏的挣扎。却最终难逃束缚。
没办法。
人啊，一边说整容不好，不要容貌焦虑。可一边又觉得腰细腿长脸小又白又少女感的女孩子最好看了。
一边说最喜欢清新自然的女孩子，不要化妆，不自然。
一边眼珠子总是盯着那些有精致妆容的脸。
有机会的话，谁又不想变美呢？
第284章 债
小明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听着哭声，把头埋在膝盖里。
他经常听到这样的哭声，那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小朋友们的哭声。他们总是这样，被送来这里，关几天，然后就又不知道被送去哪里。
小明九岁了，没有上学，他每天都在这里。
要不是因为他妈妈，他也会被送走的。
他一向不知道那些小朋友被送去哪里，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然，大家怎么都不说？
他听到有个小朋友很理智的说会救大家出去，于是他们就真的试图跑掉，可是跑不掉的。
除非……有人帮他们。
最后，小明推了一把那个小朋友，让他从只有小明知道的那个狗洞爬出去了。
那一夜很混乱，察觉丢了一个孩子，老大暴跳如雷。
最后盯上了小明。
小明的妈妈红姐疯了一样的拦着，可惜也没用。
“少了一件货，怎么交代？”老大看着红姐坏笑：“既然这么舍不得这野种，那你也去好了。”
他一摆手，自然有人将红姐拉走。
红姐是老大的情妇，长得很漂亮，可再是漂亮，陪了老大三年了，老大也腻了。
他这种人，怎么会有感情这种东西？
自然将这母子送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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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看着坐在她跟前，满脸疲惫的女人，她看起来三十多岁，容貌姣好。衣着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
首饰随便一件，都是十来万。
“我找了大师，大师说这是债，他们也没法子。叫我来找您。说您能解决。只是代价会很大。我愿意。什么都愿意，那是我唯一的孩子。求您救救他。”
三娘看她，果然她身上有债，命债。
“你杀了人？”三娘问。
“不不不，我没有，怎么会。”女人惊慌。
“罢了，我去看看你儿子，但是你要知道，我这里，不要什么钱。我要的东西，你都愿意给？”三娘问。
“愿意，无非就是我的命，只要换我儿子好好的，我愿意。”女人道。
三娘就挑眉：“那就去吧。”
两个人从无味馆出发，到了女人的家里。
她家在城中一处比较好的别墅区。帝都的别墅区，没有不贵的。
住这里，显然非富即贵了。
一进去，三娘就感受到了一种压抑的情绪，这里命债，显然不止一条了。
来往的佣人都是抬起头，用头顶看人的。
对上三娘，虽然客气，但是也不热络。
三娘心里好笑，没有理会。
那小孩子就在楼上睡着。
“他做了手术之后，一直都这样，白天就睡。晚上就……说一些胡话。一开始我们都以为他是病了，可渐渐的就能……他会说出很多我们听着都害怕的事。大师说，那是因为换心之后……有东西上了身。”
三娘上楼，看了看那个躺着的男孩子。约莫八九岁的样子。
满脸苍白，瘦弱，不过看得出瓷白的皮肤。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少爷。
而他旁边的角落里，正坐着一个头大身子小的小鬼。眼眨巴看着三娘。
“换的心，哪来的？”三娘问。
女人手一紧：“我不知道……我带他在国外做的手术。当时情况很紧急。就……没想那么多。”
“那你想怎么做？”三娘又问。
“我想叫他正常，代价我愿意付。”女人忙道。
三娘深深的看了她几眼：“你的十年阳寿，或者，你老公的十年官运。你选一个吧。”
女人一愣：“这怎么……怎么会是……”
“你也可以，不要这个孩子。再生一个啊。”三娘忽然笑道。
女人一愣，沉默了下来。
她又不是没想过。
要不是她有儿子，只怕是这家里早就没有她的地位了。
她丈夫早就不愿意跟她生孩子了。
“我选他的官运。”
三娘就笑起来：“好啊。”
然后，三娘翻手将那小鬼收起来，就闪身离开了。
吓得那女人当即坐在地上。
三娘通过床上的孩子，就收走他爸爸的十年官运。
那一瞬间，孩子爸爸感觉到失去了什么，但是很快，又觉得自己是瞎琢磨。
而回到了无味馆后院，放出那个小鬼。
三娘很快，就从他临死前的经历中，明白了一切。
他本来在这个国家极其偏远的东北一处小地方。
那是个窝点。
那群人拐卖孩子，还有拐卖年轻人。
他们丧心病狂的将这些孩子们当做……容器。
盛放器官的容器。
他们会将这些孩子运送出边界，然后分发去世界各地。
小鬼和她的妈妈，就都是被这样杀了的。
小鬼的妈妈罪孽深重，只怕是要做个孤魂野鬼永远在异国他乡游荡了。
而小鬼，跟着换了他心脏的孩子回到了这里。
这孩子也是一身孽债，都是他妈妈给的。
三娘叹口气，将早上给涓涓做的点心给他吃。
小鬼眨巴着大眼睛，小心翼翼的吃起来。
小明做了九年人，一年的鬼，也从未吃过这样的东西。
他没上过学，甚至没看过什么动画片。
更没有住过这样的地方，多明亮啊。
他的生命里，永远只有黑暗和血腥。
打骂是常有的事。
他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虽然妈妈也很好看，但是不一样的。完全都不一样。
吃完了小蛋糕，他又无所适从起来。
“不必怕，你跟着那孩子也没用。不如早早了了这一世，去投胎。”
小明不太懂，但是还是点点头。
三娘叫来鹿头鬼：“这孩子一身孽债，都是他妈妈罪孽。你带他下去，求求情。”
鹿头鬼点头：“三娘放心放心，我一定好好说。”
胡惜从厨房出来，坐在三娘跟前：“那家人会怎么样？”
“那家人，杀孽不止一条命。那女人明知丈夫早就出轨，还要硬拖着。她默认儿子要换的器官来路不正，就是默认杀了人。而那男人，对自己的儿子不闻不问。啧，以后啊，自求多福吧。”
少了十年官运，谁知道以后会如何？
反正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到了，自有报应。
今生没有的话，那就来生，总会有的。
还不完的债就慢慢还呗。
第285章 作
说来也是巧了，正好国家也查到了这个犯罪链。
虽说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铲除，但是对那个孩子的爸爸影响不小，他虽然凭借自身关系，将牵扯他儿子这件事拉扯出来了。
毕竟欠了这么大的人情不好还，以后他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后续，三娘实在是懒得关注了。
现在的人，人心都坏透了。
至少在她以前在凡间走的时候，没有卖器官的事。
最稀奇的，也就只是将孩子身上贴狗皮，装狗猎奇赚钱。（聊斋里无奇不有）
薛冲见她不高兴，就哄她：“今天我们那来了个新同事，改天带来给你看看，你肯定会高兴。”
“为什么？这么好看么？”三娘趴在他膝盖上。
“也不是好看，就很好玩。”薛冲不肯多说。
三娘还真有点期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