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最开始帮助刘丽的时候,十分的用心。
还要追问她的学习成绩什么的。
刘丽的初中高中,基本都是老人盯着读完的。
大学的时候,她没能考入心仪的好大学,但是还是考上了一所。
大学时候,她的弟弟也开始读高中了。
她家庭确实是不大好,所以老人又开始帮她弟弟。
因为后面的资助是没有官方渠道的,只有每个月一笔的汇款,所以这刘家渐渐被养大了心。
每个月,定点要钱。
刘丽嘴甜会哄,一口一个石大爷,一口一个以后养他的话。
毕竟是老了,自己没有子孙,也是喜欢孩子的。
他想自己毕竟还有国家养着。要是病了什么的,也不用自己花多少钱。所以除了吃饭钱,全都给那刘家寄过去了。
可毕竟他也有实在不能支持的一天。
退休之后,就只有退休金和一些补助。他一开始还能收废品,渐渐的身体不允许了。
收入就少了。
自己常常要吃药,少不了有些不能报销的,就自己花钱。
于是,渐渐给刘家的钱就比以前少了。
有一次,他实在是有点累了,就对刘丽说,人家大学生都能打工了。你也可以打工。这样轻松些。
没想到,就这一句话,就把这些年被惯坏了的刘丽惹火了。
她又哭又闹,说老人只是不想管了,给她希望又叫她绝望什么的。
老人听了半天,叹口气,只能再给她打过去两千块。
刘丽毕业后,她弟弟也读大学了。
他们家好像已经是彻底习惯了,哪怕日子早就没有那么难了,还是习惯性的管老人要钱。
家里已经盖了新房子。
刘丽妈妈都已经买上了金项链金戒指。
哪怕刘丽弟弟读书一个季度用不了那么多钱,可一个月五千块,还是要雷打不动的要的。
而最初老人资助刘丽的时候,是一个月二百块。
这些年里,不知道涨了多少倍。
水镜中,是刘家的商议怎么多要钱。
他们一口一个那死老头。
甚至,刘丽这个完全是老人供养出来的大学生,现在正在考公务员的女孩子,竟然说得出‘老头反正活不了几年了,还不趁早多榨一点出来?’这种话。
他们没有一个人,感激过石大爷。
他们只是吸血的水蛭,贪婪又丑恶,恶心又可悲。
又过了不知几个月,刘丽回家的时候,一脸晦气的跟家里人说那老头死了,居然死这么早。
刘丽弟弟捧着新买的手机正在打游戏,这手机,正是他用上一次老头寄来的钱买的。
还有脚上那双鞋也是。
老人看着看着,满脸都是血泪。
三娘叹气:“他们太过贪婪,你又太过善良,有这个结果,是必然。不过,不必灰心。”
她一挥手,水镜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是殡仪馆。
四个人给他鞠躬。正好两个男人,两个女人。
最大的那个女人,看起来有三十多四十岁了。
最小的那个女人,也应该是已婚有孩子的。
两个男人里,有一个带着眼镜,看起来精英十足。
第299章 骗来的总要还的
另一个差一点,应该是日子过的也一般。
老人激动起来:“这……这几个,这个是我最开始资助的那姑娘,那会她学习好的很,可她妈妈不许她念书了。”老人指着那个岁数大的女人。
画面中,他们四个看着老人火化。全程送老人埋葬。
最后,坐在一起,说起了过去。
最大的那个讲述自己的故事,就是农村女孩翻身的故事。
“后来,我去找石大爷,他搬家了,我过了好些年才找到。只是很可惜我不在帝都,没能经常去看望。”
最小的那个女人哭道:“我……我更是,我毕业后结婚了。身体不好,又生孩子。虽然常打电话,但是我也没能帮上石大爷什么。忽然知道他去世了,我总觉得过几年我就能好好看他了,可晚了。”
那个精英男叹气:“是啊,太忙了,我虽然每年给石大爷寄钱,可太忙,总是没时间看望。”
最落拓那男人什么都没说。
老人自己却笑道:“那是虎子。当初差点被他后爹打死。他过的不大好,穷,大学也没念上,考不上。我也没资助他几年,可他每年都坐长途车看我。来了就干活。陪我吃饭,他没啥钱。每次来,里里外外给我收拾干净。留上几百块。我知道他过的紧巴巴的。”
三娘挥手,将水镜打散:“所以,还难受吗?这世间的人,并不是每个都有良心的。但是,总有人,是有良心的。”
老人深吸一口气:“明白啦。明白啦。有的孩子啊,长歪了。但是没事,我能帮一个都是好的。”
三娘站起身,拿出照虚灯:“既然明白了,就该去你该去的地方了。”
老人擦眼睛:“哎,哎,好。”
开了冥府路,三娘引着这善良的魂魄入地府。
老人惊讶的看着四周。
“我以为这阴曹地府就血淋淋黑漆漆的吓人呢,原来不是啊,这么些花儿啊,真好看哎。”
“摘一朵吧。”三娘道。
老人就低头摘了一朵。拿在手里:“还真是好看。”
“是啊,善良的心,总是好看的。”三娘笑起来。
她又化作一身华美天衣。在这混沌的冥府中,如璀璨日光。
苦海依旧,小舟也依旧。
或许鬼魂也依旧,走过无数个来回了。
三娘看着那小舟远去,如每一次那么看着。
她从不觉得这里的风景吓人,也不觉得这苦海凄凉。
是终点,也是起点。是结束,也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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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骗来的,偷来的,总是要还的。
小偷要挨打,强盗要坐牢,未尝不是现世报。
刘家这样欺骗石大爷,怎么会没报应?
最开始,是刘丽失恋了。
失恋不算什么,可她失恋后发现自己怀孕了。
去找那男人,才发现人家根本有老婆,是个已婚骗炮的渣男。
还是那种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这种事的,根本不怕。
老婆也是奇葩一个,不肯跟男人离婚,反倒是次次出来撕小三……
最后就是,身孕没保住,刚考到手的公务员工作也没保住。
下一个是刘爸爸。
他一对女儿基本上是石大爷给他养大的。他没负担,整天喝酒打麻将。
过年不买几条好烟得瑟都不行。
然后,得了尿毒症。
这种病,就不是一般人家能看的起的。
他家就算是榨干了石大爷,有点钱,可对于尿毒症来说,那就是九牛一毛。
最后除了等死也没别的办法了。
刘丽弟弟之前习惯了石大爷给钱,学费用不了那么多,他就买名牌鞋子之类的。
如今没有了,他又习惯了,就去买假货穿。
然后被一个富二代同学嘲笑。
他之前得瑟惯了,就把人家打了。本来没啥,就打破头而已。
可谁叫他如今倒霉呢?那富二代也是个滚刀肉。
无风还起三尺浪的货色,这挨了打还有个好?
纠结了一帮子同学,直接把刘丽弟弟给打出去了。又花钱,买了个开除刘丽弟弟。
刘家正翻天呢,哪里顾得上他?
开除也就开除了,哪怕还有一年就毕业也不行了。
没几年,刘爸爸死了。
刘丽也结婚了,不过她这个婚姻真是十分难熬了。
本来吧,这年头,婚前性行为也好,还是打过胎也好,不是个大事。只要别遇见那种格外保守的就行。
但是你有这种事,和有这种事还闹大了,是两回事。
刘丽之前那一段,可是闹的整个县城都出名了的。村里的人更是没有不知道的。
除非远嫁,不然怎么瞒得住?
可她偏就没有远嫁,后来也只是找了个县城里的工作。嫁给一个县城里的人。
婆家一开始不知道的,婚后慢慢就知道了。
知道了,也不离婚,就成天吵闹辱骂。
生了孩子之后,也是隔一段时间就提起来了。
反正别提多拧巴了。
刘丽不想生二胎,在她婆婆嘴里,就是早年间鬼混多了坏了身子怀不上了。
婆婆也是个泼妇,逢人就说。刘丽本来有三分坏名声,也成了十分。
刘丽弟弟被开除后,颓废了一段时间就去打工了。
可惜上学时候也不是个好材料,能有什么好工作,混了几年,岁数大了,也不得不回家相亲。
最后靠亲戚,县城里找了个工作。
娶的还是他们同村媳妇。
没什么钱,成天吵架。
一吵起来,媳妇就挖苦,说你早年间有人资助的时候,过的多滋润。
这话也是村里人津津乐道的。
一提起刘家,就免不了提起资助这个词儿。
都说是刘家人坏了良心,报应啊。
虽说,这群人过去也没真的为石大爷打抱不平过,可不耽误他们批判啊。
刘家姐弟后来没怎么样。
就是过的穷了点,拧巴了点,心情不顺了点。
可是这与他们拿着别人好心资助的钱去买名牌时候的心境,是天差地别。
那时候他们都做梦,自己可以在大城市里成为人上人。
可惜骗来的,总是要还的。
或许,没有人资助的话,他们读不起大学,但是会勤恳的好好工作。
就算不能发财,但是日子也会比如今顺利很多吧。
只是人生,没有或许。
第300章 范小勤
这几天的天气很不正常。
雪一场接一场,眼看这个年都过不好了。
帝都一处小巷子里,一个女孩子瑟瑟发抖的求饶:“你放过我吧,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求你了。我真的不会再纠缠了,求你了。”
“放过你?怎么可能!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十年前就跟你说过了,不要缠着我儿子!你这个贱人!你还敢缠着他。”中年女人扭曲的笑着:“我今天就打死你!”
年轻女孩子喝了有迷药的水,能支撑住不晕过去就不错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拼命护着腹部:“阿姨我真的……真的没有勾引你儿子,我只是跟他遇到了,所以说好参加他的钢琴比赛的。我已经结婚了,求你放过我吧。”
“你胡说!我亲眼看见你们抱在一起了,你这个贱人!”中年女人神经质道。
“阿姨,求你了,那只是……只是多年不见的一个拥抱,没有别的啊,我结婚了,对我结婚了。我已经结婚了啊。”年轻女孩伸出手叫中年人看她的戒指。
可本就扭曲的人哪里听得进去,他们只会认为自己想的才是多的。
她甚至趁机往年轻女人手上挥舞木棒。
年轻女孩被打的惨叫起来,惊动了人。
中年女人不解气,抡起木棒狠狠的在年轻女人身上打了好几下才跑了。
她之前从酒店将她骗来就用了好久,不可能再留下了。
风很大,雪也大,所以尽管惊动了人,可看着这边没人,也没有人过来看。
范小勤捂着肚子,在雪地里,她叫不出声来了。
最后那一棍子,砸在她的头上,头顶破了一个洞。
此时血像是不要命一般流出来。
下体也渐渐湿了。
她刚才就不敢说自己怀孕了,怕这个疯子更加疯,可现在她知道,孩子也保不住了。
她眼泪混合血液落在早就被融化的雪地上。
心里是无比的怨恨。只可惜,在这个北方的寒夜里,她注定是逃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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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的无味馆里,这几日跟今日一样,生意也不是很好。
主要是天太冷,大雪大风的。
只有斜对面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们今日聚餐,大概来了一半。
阿黄今天不想干活了,撒娇耍赖化作原型,就在店里最暖和的地方窝着。
三娘也没说他,他平时很勤快,猫最怕冷了,冬天不想动也正常。
苏医生吃的差不多,就来撸猫了。
阿黄也懒得躲了,算了,这人很干净,摸就摸一下好了。
谁知苏医生一边撸猫一边还碎碎念:“你主人好漂亮啊,可惜有对象了。我好想追她啊。哎,没戏了。”
“你们家招人是不是光看颜值?厨子也帅,也美。长生也帅,还有阿黄,对了阿黄今天没来哦?阿黄又帅又妖娆的。”
阿黄……当我面就说我是吧?
正撸猫呢,苏医生接了个电话。
就招呼了几个人急匆匆回去了。
等店里人都走了,三娘进了后院,果然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女鬼站在树下。
“这里是哪里?”
“无味馆。你跟着你自己心中执念来的地方。你想要什么?你已经死了,你应该清楚吧?”三娘问。
“死了……是的,我死了。我想要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好恨啊。我好恨啊。”女鬼眼睛里流出血泪。
“一尸两命,你确实该恨。”三娘道。
“我什么都没做,我没有做啊。她疯了,她一定是疯了!”女鬼范小勤哭诉。
“雪这么大,坐下来吧。”三娘摆摆手。
就在树下摆上了桌椅。
胡惜从厨房里端出三娘之前做的蘑菇汤。
热乎乎的。
“来,吃点东西。”
蘑菇汤清淡美味,最好安抚她此时的情绪。
三娘挥挥手,她身上的血迹就消失了。
虽然苍白,也看得出是个知性的女孩子,脾气很好的那一种。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喝了那一碗热乎乎的蘑菇汤。
薛冲回来后,就来后院,用自己的大衣盖在三娘身上,揽住她,坐下等着女鬼说出自己的愿望。
“我叫范小勤。今年二十九岁。结婚四年了。”女鬼叹气:“我跟葛柯是中学同学。高三那一年,他跟我表白。其实我都没接受他。对他是有好感的,可是我家里管得严。我也想着大学以后再说吧。可是毕竟有好感,偶尔在一起玩耍就很正常。”
“葛柯的妈妈真的有病。她年轻时候离婚,带着葛柯。葛柯成绩好,那时候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她就很骄傲。我是个学习一般的人。中游水平。她觉得我这种人不配跟她儿子做朋友,所以只要知道我很她儿子一起玩就要当众说难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