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以寒正好看到医术上所记载的黑色曼陀罗的配方和解药配方。
不再当监工盯着沈欣瑶,苏以寒抱着书起身,朝刘大娘和夏大娘的住处而去。
既是救她们性命的医师,自当敬重,夏大娘转身投入厨房拿来了一盘糕点:
“这是自己做的糕点,医师大人尝尝吧。”
苏以寒看了一眼,并未伸手拿。
夏大娘立刻解释道:“是干净的,净过很多次手的。”
苏以寒顿了下,才伸手拿了一小块,轻轻送入唇中。
匆匆跟来的桃椿一看小姐又在吃生人给的东西,赶紧的把剩下那一盘都给抢了:
“小姐!”
她道:“才一会没看着您。”
苏以寒细嚼慢咽,吞下去以后,那双清澈的眸子无辜的弯起:
“我就吃一小块,无碍的。”
桃椿睁着圆润的眸子望着苏以寒盯了几秒,看向一旁不明真相的夏大娘和刘大娘。
她无奈的叹息一声,跟两位大娘解释:
“我家大人身体不太好,不太能吃这些。”
倒不是完全不能吃,只是怕吃了出意外,因为糕点中所放的成分不知道有哪些,小姐忌讳的东西太多了。
就算吃,顶多尝尝味道。
“这样……”听到解释,夏大娘之前的尴尬褪下:
“没事的没事的。”
苏以寒微微点头。
桃椿抱着那盘糕点,秉着不浪费的美德,站在一边看着苏以寒把脉,一边手抓糕点啃。
夏大娘见姑娘这么大大咧咧吃的样子内心松了一口气。
其实桃椿也知道,小姐吃这个是怕人大娘觉得心里不舒服,所以很多时候,带上她处理案子,一般都由她来接受百姓的善意食物。
苏以寒在两位大娘那间小苑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天黑了才回去。
长时间动脑久了,头昏眼花,苏以寒脚下一个颠簸,险些摔倒,所幸旁边有棵树,她撑着粗大的树干,低着头轻喘着气。
“小姐……”桃椿赶紧翻弄几下,从袖子里掏出来药瓶子,喂进苏以寒嘴里。
苏以寒胡乱几下干咽下去。
“没事……”她哑着嗓子,等状态恢复一些了,松开扒着树干的手继续往前走。
忽然身体腾空,苏以寒被拦腰抱起,她挣扎间望到了沈域那张冷峻的脸。
沈域那双眸子如皓月般皎洁明亮,如湖水般清澈见底,倒映着她的脸。
腰间那只手宽大而温暖,稳稳的没有一丝颠簸。
数日不见沈域,他身上少了平日里那股子欠欠儿的劲,冷着一张脸给人以铺天盖地的压迫感。
“干什么……”苏以寒停止了挣扎,蹙起秀气的眉头,话中有她自己不曾察觉的娇气。
“挺有能耐啊苏以寒。”沈域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知道自己身体什么德行还整整一个下午待这。”
他先是翻墙去了趟姜府,看到她所住的院子空了,一阵心慌,找到姜庭宣问了才知她因为新的案子搬来了府衙偏院。
结果寻到此处也没见着她人,沈欣瑶说她去找那二位大娘研究解药去了,于是乎等了半天,想着等她回来,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人还不回来只好来这找她。
便见到了她这副摇摇欲坠的病袭之态。
苏以寒闭上眼睛不想搭理沈域这语气。
不是她能耐了,是沈域能耐了,才多久没见他语气就横成了这个样子,敢情是不踹不知道轻重。
“呦,您还懒得搭理我?”沈域又好气又好笑,抱着她往她院子走,半威胁道:
“眼睛都闭上了,那我可轻薄你了。”
闻言,苏以寒立刻睁眼,出口就是来自最亲切的问好:
“沈域,要不要点脸?实在不想要,脸皮连着脑子一块捐了做下酒菜,菜名就叫麻辣人脑花。”
沈域:“……”
能不能有点爱啦,许久不见的一见面你就这么嘴毒我!
想象中的苏以寒温言软语问他这次回京可还安好的画面并未出现,依旧是苏小姐专属的调调,只怕是再过几天回扬州,这位苏小姐都能将他给忘的一干二净。
沈域刚摆好的谱子散的一丝不剩:
“……宋简大夫呢?”
“谁知道宋简大夫跑哪去了。”桃椿三两下跟上来:
“那老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平时无事压根见不着他人的。”
沈将军来了就是有安全感,让人觉得天塌了都不是事儿。
他在小姐身边总能安心下来。
沈域:“……真不靠谱,是没给够银子吗?”
桃椿挠了挠后脑勺:“沈公子真聪明。”
那老头多少银子都嫌不够的,他贪心的像个无底洞。
“日后以身体为重,别折腾自己了。”许多的责备的话最终还是化为无奈的叹息:
“我在了,万事不必着急。”
——
作者有话说:
恭迎沈将军回归~终于是正常的出场方式了啦~
第97章 慈悲为怀
苏以寒抿了抿唇没说话。
沈域便锲而不舍的逗弄她说话:
“苏以寒。”
“苏忘忧,听见没?搭理搭理我?”
“哦。”苏以寒面无表情的道:“将军真厉害。”
沈域:“……”
没得聊了!掀桌!
其实苏以寒听到沈域这话内心要一点触动没有那是开玩笑的,只是细细一想,依靠别人这事……下辈子吧!
抱着苏以寒回到院子里,沈欣瑶忙碌了一下午,饿的饥肠辘辘,再没了之前的挑食,去厨房叫厨娘做了碗清汤加几片绿色菜叶的汤面吃的津津有味。
看到了横抱黏在一块的两人,嘴里的面啪嗒一下掉了:
“嫂……嫂子?”
不是吧不会吧,她虽然不讨厌苏以寒,可也不想下半辈子都和苏以寒有那么多的见面机会被她怼还要忍气吞声喊她嫂子啊!
苏以寒:“不会说话就安心吃你的面!”
“挺会说话的啊。”沈域微微含笑,轻轻的把她放下来,以免她站不稳,扶着她的肩有一会才慢慢的放手:
“怎么着,苏小姐就这般瞧不上本公子?”
“公子?”苏以寒理了理裙子的褶皱:
“您不是本小姐的奴才吗?”
沈域挑了挑眉:“有钱了,不当您仆从了。”
“可以,够豪横。”苏以寒敲了瞧暗下来的天色,淡淡的道:
“那这位傲气的,本小姐不熟的少爷,请您抬抬脚往外走,男女授受不亲,不方便留您在这住宿。”
沈域不紧不慢的掏出银票,颇有几分沈欣瑶挥霍家产时的傻逼模样,不亏是兄妹:
“本公子买了!”
“不卖!”苏以寒同样豪横的看着他:“公子还能强买强卖吗?”
沈域平静道:“加钱。”
苏以寒:“就不卖。”
沈域那副从容的姿态崩了一道裂痕,他可怜兮兮的望着苏以寒:
“小姐,小的错了。”
他微微弯着腰双手把银票捧上:“这是小的孝敬您的,请问柴房在哪?”
您看小的这够自觉吗?
苏以寒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把他的手推回去,吩咐桃椿:
“桃子,给他收拾间房出来。”
“好勒!”桃椿开心的去收拾了。
“欣瑶,去厨房找点吃食来,要清淡的。”沈域使唤沈欣瑶。
沈欣瑶“哦”了一声,放下筷子碗给兄长跑腿去。
只剩下两人,沈域打破宁静:
“案子具体是?”
苏以寒娓娓道来:
“去查一个分家产案子时,意外发现那户人家的死因不一般,毒的种类和最西边传来的一种毒很像,那种毒并不广泛运用于平时的下毒害人,甚至很难得到那毒药,潜伏期甚长,难以察觉。那一方数几十人在把脉后发现都中了毒,如今最早的那一户人家已经都死了。”
谭家三兄弟在她们去后的第二天便都死了,苏以寒找了人守在那看着,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
所以即便她把人带回来,短短那么点时间仍旧是没法救到他们的。
死亡率百分百,无解药。
沈域皱了皱眉:“有什么我可以帮到忙?”
“还真有一事。”苏以寒在那待了一下午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解药的配方已经有了大半:
“时间紧急,不能等全部配方都找出来才开始搜集需要用到的药草,其中三种是常见的三味草药,不麻烦。还有两味,一味是价格昂贵的玄霜草,另一味是洛书宝花。玄霜草在各大医馆都有的卖,只是数量不多,所以得跑遍这方圆百里。而洛书宝花寻常不卖,它名字好听,却是毒草,长于水岸边。”
“好。”沈域点点头:“南宫迁有来寻你吗?”
“没有。”苏以寒摇摇头::倒是孟济衷的大儿子孟广习自投罗网了。”
“拉出来溜溜?”沈域笑吟吟的和她对视。
“你当他是狗吗?”苏以寒悠悠道:
“孟公子,偷听什么呢,快出来溜溜。”
孟广习挪着小步子慢吞吞的移出来。
沈域悠哉悠哉的打量孟广习。
这位孟公子被折腾的挺惨啊,双手被扣着,那双眼睛饱含了沧桑和泪水以及无尽的疲惫,衣裳破烂,脏兮兮的,那头发丝都劈叉了。
本来阴柔的长相此时看起来倒是不那么娘了,很惨!
“哈哈哈哈哈……”沈域无情的放声大笑。
可真是够惨无人道的!
忽然发现苏小姐对他足够仁慈的了,至少只是嘴贱他,没有进行惨无人寰的折磨。
孟广习满脸幽怨:
“苏小姐,我想申请沐浴。”
“我怕你跑了不是。”苏以寒微微含笑。
“要不您盯着我洗?”孟广习顺着她的话道。
苏以寒还没说话呢,沈域冷笑一声:
“我盯着你来洗要不要?”
孟广习:“……”
苏以寒看热闹不嫌事大:“好啊好啊,那整日不沐浴带在身边臭死了。”
于是乎……故事便发展成了如今这副德行。
井水边,手铐被解下来的孟广习扭扭捏捏的捂着胸口站着。
沈域靠在一颗树上,就那么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
“脱啊,怎么不脱?”
孟广习咬牙,手伸向胸口,半晌都没能狠下心来。
他狠狠瞪了眼沈域:“你是断袖吗?有这看人沐浴的习惯!”
沈域:“……我有个屁。”
那不是人苏小姐下的命吗?他一届奴仆能有什么话语权。
最终还是孟广习败下阵来来:
“你看着,我逃脱不掉,转身,我沐浴完了自己戴上。
这话有理,沈域背过身去:
“快些解决。”
自然。
孟广习随意的打了一桶水从上往下泼。
沈域听到这动静,幽幽出声:
“给自己折腾病了苏小姐可抠搜的不会给你治病。”
孟广习不听。
在沐浴完后烧成了傻逼,烫的额头能煎嫩黄的鱼肉后,哭唧唧的找苏以寒:
“苏小姐,医者慈悲为怀,您救救我吧。”
苏以寒眨眨眼,一边喝厨房刚做好的羹汤,一边问沈域:
“慈悲为怀是什么意思?”
沈域睁眼说瞎话,配合苏以寒:“回小姐,那大概是和见死不救,视若无睹是一个意思的词儿,医者见病人当视若无睹,装没看见。”
——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洛书宝花
苏以寒“哦”了一声,捻起勺子舀了小块鸡蛋羹往嘴里送,慢条斯理的喝下去以后,眼神无辜的道:
“谢谢将军解答,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含笑望着哭唧唧的孟广习,气质温和,犹如那端着瓷瓶的观音娘娘:
“医者仁心,可救人得要病人愿意才行,既然孟公子主动提出要我漠视,虽然这样的请求让小女子十分不解,且不救人的内心愧疚不已,可这是你要求的,小女子也只能满足您。”
孟广习:“……”
狼狈为奸这个词你们两是理解的透彻啊!
说是这么说,等苏以寒慢吞吞的吃饱喝足以后还是丢给了他一瓶药,顺带在柴房给他添置了厚的被褥。
那位苏小姐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
“别死在了我这院子里,可不想背负上杀人的罪名。”
孟广习整个人都埋进了被褥里,原先还奇怪苏以寒年纪轻轻为何如此沉稳狠辣,如今才明白,她那哪是沉稳,分明就是少女的俏皮,故作姿态摆弄玄虚。
——
找药之事,玄霜草很快沈域便喊上了人集体去采购,半日内便买齐了所有的玄霜草。
他使唤着人搬着几个箱子进来苏以寒的院子:
“报销吗苏小姐,我未来娶妻的彩礼可都赔在这了。”
他唇边含笑,倚在木门边盯着苏以寒笑。
苏以寒一个一个开箱检查药材,闻言,掀起眼皮子瞥他一眼:
“那将军可小气了,娶妻就这点彩礼。”
苏以寒说着,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纸,步步生莲走到沈域面前,手指夹着那张纸,然后塞进了沈域怀里:
“这是沈欣瑶那日和段归帆在香满楼打斗后需要赔偿的单据,请将军过目。”
沈域:“……”
他仔细盯着那张单据看了好几眼,不可置信道:
“苏以寒,四双筷子是什么鬼。”
这算的可真够仔细的。
论无情冷漠,苏以寒的第一当仁不让。
苏以寒摊手:“如果将军实在不想赔这筷子钱也不是不行,以寒大气一点给您抹个零。”
她伸出白净的手,手心朝上:“所以将军赔偿吧。”
沈将军冷呵一声,把单据攥紧在手心:
“什么赔偿?耳朵不好,唉唉小姐这药材怎么样,没有哪个是质量不达标的吧?”
拙劣的转移话题。
苏以寒弯了弯唇,不再逗弄他:
“都挺好的,剩下的洛书宝花数量是这的一半。”
“怕你识不得它的模样,我同你一道。”苏以寒挺直了脊背。
画出来的洛书宝花总不那么的真实容易认错。
“我也要去!”沈欣瑶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