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啊!”姜庭宣撇嘴:“小白脸怎么了!这不是夸赞的话吗?为什么不高兴!”
被这么一打岔,沈欣瑶也就记不起她要和苏以寒理论的事了,挺起胸脯说:
“兄长既然要待在扬州,我也要待在这,苏以寒,给本小姐收拾一间厢房出来吧。”
“你待在这?”苏以寒不解道:“你父亲答应你留在这吗?”
“为什么不答应。”沈欣瑶眼底一闪而过悲伤,她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
“我娘现在又怀了,又快要生了,听说是个弟弟,他哪还能来管我去哪。”
老来得子,清安侯爵欢喜的很。
苏以寒若有所思:“要我答应收留你也成啊,你得听我话。”
“什么叫收留!”沈欣瑶不满道:“你要与我兄长成婚的,这叫什么收留,不是应该的嘛!”
苏以寒浮现奸计得逞的笑容:
“是啊,那叫声嫂嫂来听啊。”
“我……”沈欣瑶张了张口,叫不出来。
倒不是不愿意不认可,只是不习惯
她们自始至终都骂骂咧咧打打闹闹的,叫了嫂子就低了地位了,那可不成!
苏以寒拉郎配起来:
“你若不想压我一辈也成啊,我家两位小舅舅,一位表哥,都一表人才,你若嫁我舅舅,那不就能捞我一句舅母了吗?”
她给她出主意。
出占她自己便宜的主意。
“表妹,这招叫你坑你自己。”姜庭宣啧啧称奇:
“三叔年龄不符,那唯一符合年龄的就是小叔叔了呀。”
“不。”兰浅端着食盒款款而来:
“唯一符合年龄的只有你了。”
她笑着与沈欣瑶颔首后继续说:
“你小叔叔刚议好的亲事,他答应了。”
“那姑娘谁啊?”姜庭宣闻着味的知道了这是娘亲手做的糕点。
居然让小叔叔答应了。
“你婉姐姐。”兰浅看起来心情颇好的样子。
姜庭宣惊讶:“婉姐姐居然回来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昨儿回来的,你们昨儿下午抵达的,你婉姐姐昨儿晚上到的,今日一早就来议亲了。”兰浅温声慢语解释道。
“婉姐姐心里只有小叔叔。”姜庭宣唉声叹气:
“明明小爷也是一块跟婉姐姐长大的。”
兰浅轻笑:“你跟你小叔叔对待你婉姐姐的方式可不一样。”
姜庭宣也笑,知道自己有多烦人。
沈欣瑶听的稀里糊涂的,苏以寒缓缓道:
“是同表哥与小舅舅一块长大的邻家姐姐,后来家里出事,举家都搬走了,不知所踪,小舅舅找了她很久,一直都没找到。”
姜庭宣调皮捣蛋喜欢欺负小姑娘,姜昀独独对婉姐姐情有独钟,姜庭宣每欺负一次,他就揍一次姜庭宣。
婉姐姐当然不喜欢欺负自己的人。
时间过去也起这么久了,还以为小叔叔忘了,婉姐姐也忘了,没想到两人都惦记着。
时隔多年,一个一回来便来议亲,一个一议便立刻答应。
沈欣瑶面露艳羡:“听起来真美好。”
她怎么就没遇见这么好的人呢。
哦,因为都是她欺负别人。
兰浅温和道:“一路劳累,欣瑶的住所已经收拾好了,忘忧,华夫人叫你一起去商讨一下大办还是小办的细节。”
“好。”
苏以寒点点头,桃椿扶着她过去了
华佩兰这次是第二次下山,为了沈域的婚事。
沈域见着她,立刻奔来从桃椿手中接过她来,牵着她的手:
“来挑选挑选婚服。”
面前摆着好几套婚服,满眼的大红大绿,并不俗气。
苏以寒眨眨眼,她挥手让桃椿将之前缝制好的那套取了出来。
华佩兰望着那身,她迟疑道:
“这会不会太简单了些……”
这一套,绣花精致,但却没有那样隆重。
苏以寒摇摇头说:
“我撑不住太重的,这套正好。”
华佩兰似乎也想到了她的身体状况,忙不迭道:
“抱歉,那就这套就好。”
“那婚宴……”华佩兰看着她,等她的答案。
“邀请一些熟人便好,不必操办的太隆重。”苏以寒回握沈域:
“新郎官不变,怎样都好。”
沈域眉间温柔,他揽着她,点头道:
“那就都听新娘子的。”
这样的话,之前拟定的名单就不要了。
只邀请一些必要的人,双方拟定名单。
时间,就定在五日后,算过以后,是个好日子。
苏以寒从姜宅被接走到不远的新的苏家。
虽说不要大办,可沈将军与前锦衣卫指挥使苏靳独女的婚礼,必然万众瞩目。
沈域换上艳红的衣,身边是沈欣瑶齐珏,封朝一众小将军。
姜家几位舅舅拦在门口,百般刁难,不许轻易的就入了这门。
苏以寒一身鲜红嫁衣坐在铜镜前,齐雪尤站在她背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秀发,她一直都是端庄落落大方的,从一开始认识到现在一直都是。
齐雪尤:“日后他若对你不好,来找我。”
苏以寒淡笑道:“他会一直对我好的。”
婉姐姐纵声大笑:
“我们小忘忧一直都是这样,自信又骄傲,一切都在运筹帷幄之中。”
兰浅一直探头注意外头情况,担心道:
“那几个小子不会不知分寸到现在都还在拦门吧。”
她急的要死:
“耽误了吉时可不行……”兰浅急的直跺脚。
那几个小子从小疼忘忧到大,忘忧出嫁定然心中憋着一股子郁闷,指不定要为难人小沈多久。
苏以寒不紧不慢叫来桃椿,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桃椿了然。
她哒哒的跑出去,挤进人群中央,朝沈域喊道:
“小姐说,这墙可以翻!!”
第210章 恍若初见
桃椿话音落下,顿时一片哄堂大笑。
绞尽脑汁拦人的姜庭宣当时就差点没给自己气死在大门前,姜昀掐着他人中给他顺气。
成熟的姜治与姜逸交换眼神,最终,姜治无奈叹气:
“行了行了,叫新郎官翻墙不好看,别耽误了吉时。”
这桃椿定然是胆大包天的小忘忧给使唤出来的,姑娘大了由不得娘家人咯。
沈域满面春风,即便刚刚被百般刁难一番,脸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与怒火。
齐珏摇着扇子,抬脚跟了上去,域哥能找到这么一位体贴人的媳妇可真是走了大运了!
羡慕不来……
洞房前,盖头不许掀。
新娘子被齐雪尤搀扶着走了出来,艳丽却不夸张的大红色婚服,发饰都是往简单了弄。
简单,也贵重。
红色的纱遮着脸,若隐若现,叫人看不清里边姑娘的娇容。
苏靳,姜老爷坐在主位上。
沈域从齐雪尤手中接过新娘子。
给长辈敬茶,长辈训话。
苏靳眸含湿意,捧在掌心里宠大的姑娘如今要嫁人了,心中难免不舍,他喝了茶,难得哽咽:
“日后,若受了半分委屈,来找爹爹。”
姜老爷喝了茶,也像模像样的叮嘱几句,等二人转身,他才偷偷抹了眼泪。
出门,当由家中兄长或长辈来背。
姜庭宣便揽过来了这活儿,他背着她,难得没有嬉皮笑脸:
“太轻了,若日后再背你没比这次重,我便联合小叔叔一起去揍沈域。”
苏以寒稳稳的被他背着,不禁追问:
“为什么是你和小叔叔联合?”
而不是单挑呢?
姜庭宣反问:“你当我傻吗?”
沈域是什么人?单挑?他疯了吧他!
那可就不是揍沈域,而是把自己送上门给沈域揍了。
苏以寒被她逗乐。
姜昀姜逸一左一右的驱散两边人群,保驾护航。
直至上了马车。
马车内四壁都有软垫,以免她磕磕绊绊到。
桃椿作为陪嫁丫鬟,在马车外陪着一同行走。
她隔着帘子与苏以寒说话:
“小姐,奴婢还记得小姐和将军第一次见面,沈将军冲撞了小姐的马车……”
—
苏以寒与沈域,牵着大红绸缎的两头,缓慢的走向正厅。
两方长辈立于高位。
周遭都是老熟人,从京城远赴而来的孔文郎韩蕊霜夫妇,段小侯爷段老父子俩,星月阁阁主携着几位主子。
双方家中亲眷。
司仪: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伴随着司仪话音落下,苏以寒被嬷嬷牵着走。
起哄声此起彼伏。
齐珏声音嘹亮:
“喝酒好办事,大喜之日,闹不了洞房,还不能闹闹新郎官?!”
花韵哼笑着附和:
“还想洞房?过了姐姐这关再说!”
阁主阴阳怪气道:
“老夫可怕极了新娘子来一句可以撂酒杯子走……”
显然,他在内涵之前的翻墙。
苏以寒还没走远,闻言,头也不回笑骂道:
“既然知道,趁早放人,没见着人新娘子可是要发脾气的!”
如此彪悍的新娘子,众人又是大笑。
沈域抬手抱拳:
“还望各位手下留情!”
都是熟人,都是真心祝愿新郎新娘的人,大家也就说说闹闹,知道苏姑娘身子骨不好,不好让姑娘坐在闺房苦等,都留了情留着下一次再灌。
沈域身上染了酒味,酒量好,只是这一轮下来多少有一丝丝醉意。
只不过夜晚的风凉爽,风一吹,醉意也都消散。
他快步往房间去,推开房门,一向不爱守规矩的苏姑娘,规规矩矩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等着他来掀开红盖头。
沈域笑着走近她:
“等久了。”
旁边的嬷嬷提醒着要喝交杯酒,教他不可以拿手掀盖头。
交杯酒后,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盖头一点一点的被揭开,露出了新娘子的真容。
往日常常施以素妆,如今眉如远黛,唇含朱丹。
“夫人久等。”
一语双关。
刚刚的久等,和这“夫人”久等,久等的名正言顺的“夫人”
掀了盖头,大半的流程都走完了。
沈域正要灭了灯,苏以寒抬手拦住他:
“等等?”
沈域:“?”
苏以寒借力站起来,给他看这一床的花生红枣。
沈域扶额,只能先将这一床的东西先处理了,否则睡觉时硌得慌。
“这次没事了吧?”沈域坐在床边,大大喇喇的双腿张开,拉着她,在腿上坐下。
最后一个流程——洞房。
在此之前,宋简特地的把他抓去好一顿叮嘱,叫他千万要顾及着她的身体,经不起太大的折腾。
平时经不起折腾,在房事上也经不起折腾。
宋简语重心长的道:
“新婚夜可别给老子闹出丑事,不然你跟那丫头可就没脸见人了。”
沈域像对待易碎的瓷器一样,小心翼翼。
一层一层的厚重的婚服被扔到了地上。
帘子拉下,烛火吹熄。
沈域在她耳畔低声呢喃:
“若承不住,及时叫停。”
他说着,又觉得不够严谨,补充道:
“若要停下,念佛经即可。”
听过来人说,女子嘴硬。
苏以寒嗓子眼挤出来一声“嗯”
娇软清甜的声音,沈域却不敢随着自己的本意,不敢肆无忌惮。
克制的隐忍的吻。
次日清晨床单上有一抹落红。
苏以寒依偎在他怀中,不禁想到她和沈域的初见,一辆马车,一匹马,与昨日很像,却又一点都不像。
初见时,他肆意潇洒,难掩身上锐利与杀气,一身玄衣,有少年意气风发,也有大将军的沉稳英勇。
语含调笑:
“谁家娇娇女,比圣上的架子还大,出街游行还清场。”
如今的沈域,手臂沦为了她的垫枕,另一只手环在她腰上,懒洋洋的睁开了双眼,盯着她,盯了几秒,绽开笑容:
“我家夫人真好看,就该被人伺候着吃穿住行,滴水不沾。”
他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伺候着她洗漱更衣画眉。
苏以寒坐在铜镜前,翘起了唇:
“滴水不沾被伺候着的是瘫痪病人,沈域,你咒我?”
不一样,那日,马车与马是对立面,昨日是要奔向同一个地点。
——正文完。
第211章 收尾番外
白苕被送往京城后,嚷嚷着要见姬衡,二人当初“狼狈为奸”一起干事,结果姬衡目的达成立刻抛下她,白苕想嚷嚷此事,却无力回天,姬衡心狠手辣,果断果决,送来当时,就下了圣旨,斩首抛尸。
而白苕身份,在大战前方水落石出,她原是塞外一位公主,养蛊一事被爆出后,明面上,她父王将她处死,实际上暗度陈仓,默默把她送走,并安置了人在她身边保护。
那些人,就是当初火烧神医谷的人。
名为保护,实则为看管。
他们不会让白苕死,可大事又不听她命令。
白苕要去神医谷找医术,为了医治自己身上被她父王下的药,逃离看管。
骗那群护卫说谁都惦记这医术,她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位。
可他们不知如何知道了她的目的,干脆一把火烧了。
养蛊的人,不需要会医术。
蛊虫一旦种下,便不允许后悔了。
便是这样,这世上已知的最后一个养蛊的人也死了,大战,因新帝登基发起。
大战时,边关硝烟弥漫,朝堂内亦然勾心斗角。
以南谢为首的一方拥护新帝的臣子,拼了命的稳住朝纲。
段老身体慢慢恢复,段渠重出家宅,接替了父亲肩上重担。
多年再次与阮暮川相见。
比起当年的难过不甘,此时已剩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