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温从安置房里走出来,脸上浸满悲色,身后响起痛苦的哭声,在门关上时被完全隔绝,可耳朵里好像还能听到抽泣声。
李温看眼林早早:“走吧,把空间留给她们。”
“嗯。”李温走了两步,见刘医生还站在安置房门口,又看了眼他的衣服,皱紧眉头:“你怎么还穿着大褂,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不要穿成这样见饲主,他们会更难受的。”
林早早这才发现李温穿着的是会场回来的那套衣服,不是白大褂。
刘医生低头看眼身上的血迹,又去看安置房里的女生:“太着急,怕她们来不及见最后一面。”
“下次注意点。”
刘医生摸摸脑袋,把大褂脱下来搭在臂弯,顺势摘掉口罩,露出清秀的下半张脸,他的唇角微微上挑,像是天生的微笑唇,朝着两人点点头,推开正对面的办公室门走了进去。
透过猫形窗,看见女生打开了猫笼,头紧紧地贴着铁笼,伸手进去抚摸着橘猫,脸上挂着泪滴,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李温走到她身侧,抬手挡住了她的眼睛:“别看了,不管人还是动物,生命都有尽头,生离死别更是常态。”
“死别也许还好,闭上眼就离开了,可生离太苦,活下来的人要面对无尽的想念,好像怎么都走不到头一样。”
“但告别总是难免的。”
“是啊。”林早早收回视线,垂头看着手上只剩下半瓶的水,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水撞击在瓶身上,最终回归平稳,好像激荡的不是它。
“你怎么没回家?”
“我下车买水,出来的时候就碰见了这个女生,她很难受,我就跟过来了。”
“养宠物的那一刻,就要明白会有这么一天,要时刻做好心理准备。”
“小温暖才两岁,年纪还小,我在网上看它们可以活十几年。”
“流浪猫的情况会不同,吃的不好,生存环境不好,看着身体素质看起来会比宠物猫强健,实际很多内伤。”
林早早心一沉,想起这个女生电话里所说的,她的猫才四岁,那小温暖今年两岁,岂不是也有危险。
“小温暖会好一些,它出生在寺里,寺里的人对她照顾有加,没有人让它受过很多苦,每半年的体检它的指标都很正常。”
“小温暖的绝育也是你做的?”
“嗯,绝育后的宠物寿命更长些。”
李温看向安置房:“今天情况特殊,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饭了,天马上就黑得更厉害了,你快回家吧。”
“那我能带走一瓶好喝的牛奶吗?”
“没问题,我去给你拿。”
林早早拎着两瓶牛奶上了车,开到一半想起便利店门口还放着一提水,又折返回去拿水,见到刘医生正站在门口的台阶下看手机,十分专注,她没打扰,默默地开车离开。
回到家已是十一点,整个小区里独一家灯火通明的,盲走都知道是自己家。小区里开不了太快,她车速极慢,就比走得能快一点。
林妈急得不行,在家门口来回踱步,见到她的车拐过来,立马迎了上来:“快下车吧,我让你爸的司机等着呢,车让他开进去吧。”
“好。”林早早从车上下来,把车钥匙递给院子里等着的司机刘叔:“刘叔,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应该的,不然今天老总一天的会,回家也晚。”
“那你帮我把车停进去后就快回家吧。”林早早把手里的牛奶分给刘叔一瓶:“我朋友给我的,据说很甜很好喝。”
“有心了。”
林妈走过来拉着她往屋子里走:“你啊要么就别开车,妈再给你招个司机算了,不然你晚上开车,太不让人放心了。”
“没事的,我以后尽量都早点回来。”
“你每次都这么说,最近一次比一次晚。”
“安啦,我心里都有数,而且这次去可不是一无所获,这不是还拿回了爱的牛奶。”
“这点小恩小惠你就知足了。一个男人和你谈恋爱,对你好只是基础,其他的才是加分项,明白吗?”
“妈,你平常没少看鸡汤文吧?”
林妈戳着她的脑门:“就你知道。”
吃了碗热乎乎的馄饨面,洗漱过后她趴在床上玩手机,刷到了张怡发的微博。她晚上的时候发了参加救助大会的相关微博,配的是现场的图和大合照,亮眼的是最后一张。
四个人的合照仅剩下她和李温两人。左边的她和右边的小旭,被完完整整的剪裁掉。
多多少少有点意料之中。
她倒是无所谓,只是这世界多了个小旭这样的伤心人。
第19章 失踪
两天后是花圃直播, 这一次,林早早决定进行一次特别的联动,邀请附近的农户们一起参加。
不止有花卉场, 还有果蔬的售卖场, 特邀嘉宾是小温暖。
林早早特意请了专业摄影师帮他们拍了合照, 在徐婷鬼斧神工的P图技术下, 一张堪称影视级别的直播预告图就出现了。
质朴的笑容,鲜艳的花束和新鲜的水果, 光是看着就很让心动。
这一次预约直播的人,比以往每一次都多。叔叔阿姨有了几次直播经验, 这一次都跃跃欲试。
叔叔阿姨们一点都不怯场,在直播间除了聊新鲜的水果,就是唠家常,天南海北的聊, 评论区的互动特别高,销量狂飙。
叔叔嘿嘿直笑:“你们可真热情,有空可以直接来我们这里吃,现摘现吃。”
叔叔阿姨的场次结束, 才轮到林早早上场, 她抱着小温暖出镜,评论区里一堆人刷屏:“我为小猫狂打call。”
“这猫好像有瑕疵,寄过来给我检查一下。”
“小温暖太太太可爱了, 我也要去莲花寺绑架猫猫。”
直播的盛况可谓空前热烈,吸引了大量的观众。
林早早亲自示范了不少花束的制作过程, 教大家如何挑选花材、搭配颜色, 绑扎和包装技巧。
这些实用的技能,让观众仿佛置身于一个迷人的花艺教室。
小温暖在在摄像头前调皮地玩耍, 爬上花架伸着懒腰,偶尔向观众挥挥小爪子,大家呼呼刷评论,快得根本让人看不清。
林早早应大家的好奇心,拿着手机走进花圃,为大家展示了里面的样貌。
巨大的温室之中,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植物,两侧是高大的棕桐树,棚顶被少量的藤枝缠绕,天然卵石铺垫的一条条小路,通向不同的区域,各色的花按照品种和习性做出了区分。
大片的花,是油墨精调也调不出的色彩,争相斗艳。
这种亲近自然、分享美好的氛围,不由地让人忘却了城市的喧嚣,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宁静与美丽。
直播结束是三个小时后,夕阳西下,橙黄色的光打在花房的玻璃窗上,如同黄金般的光线,房间内的每一个物品,每一寸空间,都被这温暖的光线包裹着。
大家自发的留下收拾残局,忙活得差不多了。她定好了附近的饭店,招呼大家一起去吃饭。
程亮拿着车钥匙去开车,林早早留下锁门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扭头看向徐婷:“婷婷,看见小温暖了吗?”
“小温暖,下播之前就在花架上睡睡觉。怎么了,不见了?”
“没看到。”林早早重新回到花室,一边叫着小温暖的名字一边到处找,把柜子箱子都搬开也没见到猫。往常小温暖听见她的叫声,都会喵喵叫着回应,可这会儿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心顿时一沉。
“小温暖可能跑出去了。”
刚刚大家忙着收拾现场,进进出出的搬东西,环境很乱,估计是没来得及关门,没人注意的功夫,小温暖就趁机跑了出去。
林早早急忙跑到花室外边,边跑边叫小温暖的名字,还学着猫叫。大家刚要上车,见到是小温暖不见了,哪里还顾得上吃饭,也跟着一起找。
果农大爷让大家先稳住不要乱,随即把人聚集到花室门前,分配大家的寻找路线,分四批人沿着四个方向找。
大家把花圃的周边区域搜寻了一遍,但小温暖似乎跑远了,反而见到了几只流浪猫。
天色越来越晚,能见度越来越低,林早早打开手机照明,微弱的灯光只能看清周身几米的路。
大家分头找两个小时了,至今一个电话都没有,证明还没有小温暖的下落,心越来越沉。夜晚的郊区不比莲花山,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危险,她怕小温暖会有什么危险。
她急得快哭了,总觉得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她出主意让小温暖来直播,就不会走失了。
手机突然来电,光突兀地消失,瞬间置身于黑暗,林早早顾不上害怕,只怕错过任何和小温暖相关的消息。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李温的名字,犹如一束光,要划破这片黑暗。
电话接通后,李温温润的声音徐徐道来:“我看了你们的直播,很成功,小温暖被你养得很好。”
不提小温暖还好,她的鼻头瞬间一酸,想哭的感觉情绪涌了上来,压着声音回道:“嗯,挺好的。”
“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她憋着嘴,不敢再出声。
李温继续追问道:“早早,你怎么了,是花房出问题了吗?”
“是小温暖,它在花房跑丢了,我找不到它了。”说着,林早早眼泪就掉了下来,声音不由地哽咽起来。
“别哭,你先别急,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她一路顺着花房的方向向南走,此时她也没注意在哪了,身旁都是的高耸的大棚,回头望过去,根本看不见花圃的位置。
“我也不知道,我就一直向南走,应该在距离花房不远处的棚户区。”
“你附近有亮光吗?”
“没有,这里没有光。”
李温似乎吸了口气,听见车门开关的声音:“你不要怕,先顺着原路回花房,找一找小温暖常用的物品,等等我,我马上到。”
“好。”
林早早用力地抹了把脸上的泪,握紧手机,借着朦胧月光,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来时没觉得走多远,回去的时间却格外长。
深一脚浅一脚走了接近四十分钟,欢迎加入七恶裙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追锦江连载文肉文不知从哪里来的远光,照得前方一片通亮,约莫的可以看见自家的花圃。
这束光的存在,减轻了她对黑夜的恐惧感,小跑着奔向花圃,看见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车,那束光正是车上的远光灯。
车侧站着一道修长的黑影,顶光的原因,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可她知道那就是李温。
李温在车前来回踱步,见到有人影靠近,停下脚步,在看清来人是林早早时,急忙迎了上来,前前后后检查着:“有没有受伤?”
“我没有受伤。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是不是等了很久?真对不起,这么晚还要麻烦你。”
李温看着她泛红的脸颊,抬手拨开她脸颊上的碎发:“像只小花猫。”
“我怕找不到小温暖,很害怕。”
“你先喘口气,我们会找到小温暖的。”
林早早没意识到他的动作,心思都在小温暖上:“大家分四个方向找,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我担心它有危险。”
“小温暖有过流浪的经验,不会那么容易有危险。”
林早早从包里掏出花房的钥匙,摸着门口的灯,摁亮后走到柜台后,拎起里面的猫包,抽出一条小毛毯。
“这是小温暖平时睡觉用的,算是常用物品吧?”
“可以的。”李温接过毛毯,抽出两张纸巾覆在她脸上:“我打算用流浪猫来找猫。”
“啊?那是什么意思?”
“流浪猫的嗅觉很灵敏,如果咱们把小温暖的气味给它闻一闻,它没准就能帮我们找到小温暖。”
“真的假的?”
“救助会里的确有人透过这个方法找到了猫。刚刚我来时的路上看到不少流浪猫,可以试一试。”
林早早六神无主,现在有李温在,不管这个方法听起来有些离谱,可心里有了底:“好,听你的。”
只要能找到小温暖,什么方法都愿意试。
第20章 回应
两个人一人提着猫包, 一人抱着毛毯,在车远光灯的照射下,走向了一处流浪猫的聚集地。
一片半人高的树墙, 底下蹲着两三只小猫, 有几只流浪猫警惕性很高, 见人靠近立马窜到了树丛中, 只有一只看起来很瘦弱的流浪猫留了下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们。
林早早微微启唇:“我都不知道附近有流浪猫。”
“很正常, 它们白天都在睡觉,晚上才出来觅食, 和你上班的时间刚好错开。”
花坛上摆着两个一次性的碗,一碗里装的是略显浑浊的水,一碗还剩下几粒猫粮和干巴巴的饭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