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林早早长舒口气,很怕林爸再深究下去,再跑去医院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收起电话,看向柜台的方向,不见李温。
她往门口的方向看去,也没看见人,折回柜台问了收银员,才知道李温可能是去了洗手间。
林早早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几步,恰逢李温从里面走出来,正用擦手巾擦着手,头微垂着,顶光的原因,脸上落下一片暗色的阴影。
“你……”
“结好账了,我们走吧。”
林早早愣了下,跟着点头:“我刚刚以为你出去了,结果收银员说你在这。”
“过来洗个手。”李温声音平平淡淡的,将纸团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走到她身侧跟着她的步伐走出门外。
林早早要送他回医院,但被李温拒绝了。她有点不明所以,总觉得他的情绪不太对,但又说不清哪里不对,仿佛他在闹什么别扭。
“你不开心吗?”
“没有。”李温忽然转过身,漆黑的眼睛望向她:“林早早,你快回家吧。”
还是怪,但李温没说不开心,那她就当真了。毕竟她现在吃饱了,困劲有点上来了,刚刚又和林爸简单的过了几招,只想回家躺着。
和李温告别后,林早早开车回到家,话都不想多说,沾了枕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早整个上午都没有出门,一直等到下午消息提醒就诊时间,才慢吞吞的起来收拾。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眼眶有点青,大抵是睡多了有点反作用力。
刷牙的时候,还在捉摸着李温的态度,她翻到和李温的短信界面,最新一条是她俩昨晚发过去的:我到家了,你到了吗?
李温回了个“嗯”字,就没了。
饭桌上,林早早忍不住问了一下林爸关于见汪叔叔儿子的事情。她想知道李温那边的态度。
林爸笑着说:“正好你汪叔叔早上给我打了电话,他儿子才腾出时间,见面定在两天后。你这两天好好准备一下吧。”
林早早愣住了,她没想到李温会答应相亲,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一方面马上要和李温开诚布公的见面而喜悦,一方面觉得李温和未婚妻见面所代表的意义而不安。
林爸见她脸色不对劲:“怎么,反悔了?”
她极快的敛起情绪,然后看了看自己,开玩笑地问:“我还需要刻意打扮吗?”
“我宝贝这么美,不施粉黛都美,这不是怕你汪叔叔他们觉着咱们不重视。反正看你,你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好。”
这事舒服不了,也没法舒服。
第41章 求治愈
今天是周末, 和心理医生约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吃过午饭,再休息一会儿时间大差不差。林爸问她不在家休息干什么去, 她怕林爸问的太多, 搪塞去找刘媚她们玩, 才没有被继续追问。
车停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库, 照明灯不太好使,一闪一闪的, 莫名的增加了一丝恐怖感。她用手机照明,小跑到电梯间。等待电梯的过程, 后背毛毛的。
预约的医生在三楼,是一位姓陆的女医生,来得有点早,里头还有人在问诊。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时不时地有呜呜的抽泣声。
素来听闻很多人会在心理医生的开解下,会嚎啕痛哭,想不到还真让自己遇到了。她有点紧张,怕下一个哭的就是自己。
又等了一会儿, 里面的哭声小了不少, 距离林早早看诊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她拎着包站起身,等着叫到自己的名字。
正在这时, 隔壁诊室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年轻男人, 个子挺高, 冷着一张脸,但眼尾红红的, 看起来是哭过没错。
男人劲瘦有力的手,抓起搭在臂弯的卫衣外套,快速地穿在身上,帽子一并戴上,又从口袋里掏出墨镜。
林早早见他行如流水的动作,不自在地转向一边,好像窥见了别人的秘密。
诊室里又有个中年男人急匆匆的跑了出来:“陈晟,你得本子落下了。”
这声音有一点点耳熟,林早早偏过头一看,确实是见过的人,是她之前在医院见过的,她爸曾经的合作伙伴,杨震。
林早早视线移到办公室的门派上,上面清晰的写着是心理诊室,她爸的业务范围这么广吗,怎么还和心理学搭上了边。
杨震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林早早,略显迟疑的抬手和她招呼:“早早,你怎么过来了?”
秉着林爸的那一层关系,林早早还是起身走过去,指着隔壁的办公室:“我预约了隔壁,有点问题想要咨询。”
杨震的眼神变了下:“你来这里,和你爸爸说过了吗?”
林早早立刻走过来,想要拉着杨震走到一边,年轻男人还站在一边看着,那架势似乎没打算走。
杨震将手上的一个文件袋递给男人:“陈晟,你不是还有事,你先去忙,下一次的时间再约。”
年轻男人接过东西,撇了撇嘴,再想看戏是看不到了,见人走了,林早早才靠近杨震身边,声音压得比较低:“杨叔叔,我来这里没和我爸提过,我怕家里人担心,希望你能够替我保密。”
“这个……”杨震略显为难,从医行业以来遇到的大难题,父女两个人不知道在演什么大戏,一个两个都让他帮忙瞒着。
刚刚他撞见林早早的时候,心都要跳出来,怕自己心理医生的身份曝光,被她发现自己曾给她做过治疗。如今再看,她根本没认出他是谁。但这不是关键,一旦她接受了治疗,那些被忘记的过去就会被记起,才真的会大事不妙。
短短的几分钟里,杨震心里七上八下,林早早只当他是看重和林爸的关系,陷入两难的境地,干脆也开始威逼利诱。
“杨叔叔,你身为医生,为病人保密可是你的义务哦。”
杨震哑口无言,斟酌起这件事的严重程度。林早早就诊的病房门打开,一个年轻小姑娘被一个漂亮女人领了出来,安抚的话又说了一遍。
林早早手指比在唇边:“记得你答应我的事,不要让我爸知道。”
漂亮女人看了过来,笑着和杨震挥手招呼,杨震惦记着两边的承诺,走过来拉着漂亮女人走到一边说话,声音太小,她是一点都听不见。
漂亮女人折回来,走到林早早面前:“是林小姐对吧,不好意思,耽误了几分钟的时间,我们进去吧。”
“好的,陆医生。”林早早进门前,看向杨震的方向,带了点强制对方同意的招呼:“杨叔叔,谢谢你啊。”
不知道从哪传来一声沉笑,林早早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空空的楼道,并没有人在。她揉了揉耳朵,怀疑是自己心眼子用多了,耳朵听错了。
在陆医生的引导下,林早早坐在舒适的躺椅上,椅子松软,躺下去时身体很轻盈,好像陷入一大块棉花上。
不远处的办公桌上放着玻璃沙漏,还有催眠会用到的牛顿摆,这些她在电视上都有看到过,手绞在一起,陆医生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温和地提醒她不要紧张,像普通的聊天一样轻松自在。
轻缓的曲子和淡淡的芬芳香气,林早早的身体慢慢地缓和下来,轻轻地靠在椅背上。
陆医生见状,开始询问她一些基础问题,关于工作关于生活,最后才问到她的困扰。
林早早轻轻叹了口气,坦然地表达出她的恐惧——恐惧狗,怕狗到了极致,影响的不仅仅是自己,还会吓到身边的人,她想克服这个恐惧。
陆医生平静地说:“每个人都会有恐惧,并不是每个恐惧都需要去克服。”
林早早很坚持,她解释说:“我喜欢的人开着一家宠物医院,不想因为恐惧而与他产生隔阂。”
“而且,我时常做一个关于恶犬的噩梦,一个人和一只恶犬被锁在一个阴暗不见光的房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恶犬撕咬了那个人。”
陆医生见林早早说这话时,身体在颤抖,走过去将人揽在怀里:“不要紧张,那只是一个噩梦。”
“我总觉得那是我的经历,因为我的确在高中时被同学锁进那样的房间。”林早早惦记着那道身救赎的影:“可结局不同,我被救了。但梦里的人,她没有。”
陆医生默默地听着,起初没有动作,林早早注意到她的视线中,似乎有几分难读的怜爱,一闪而过,不确定是不是眼花。
“陆医生……”
陆医生倒了一杯温水,声音软了不少:“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深究的结果未必是好的,保持现状反而是最好的。”
“我不想。”
陆医生从桌上抽出一张名片递给林早早:“林小姐,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我看我们再约一个时间吧。这是我的电话,随时可以联系我,不收费。”
“也好。”
出来后,见杨震还在走廊站着,紧张兮兮地往诊室里面看,陆医生也跟着走出来。两人对视一眼,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
林早早客气的点头示意再见,走进下行的电梯,临关上门之际,听见陆医生埋怨:“老杨,你在搞什么?”
“先缓一下,我想个办法。”
后边还说了什么,随着电梯下降,他们的声音完全消失,没有听清楚具体的内容,但应该和她没什么关系。
她只想治好自己的梦魇。
从医院出来,林早早将车停在路边的空车位上,昂起头看向医院的方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响了起来,是马灿灿打过来的,叫她过去救场,综艺拍摄结束,节目组弄了庆功宴,她的经纪人被灌醉了,那帮人还打算灌她,怕一会儿自己喝多了被人捡走。
林早早拿到地址,掉头去找马灿灿。庆功宴的位置在市中心的一家新晋网红店,门口就在排长队,里一层外一层的。她硬着头皮往里面走,才看见门在哪,里面的情况并没有比外边好到哪去。
报了包厢号,服务员引着她走向店的最里面,包厢门是推拉门的,隔着门都能听见里面热火朝天的嬉笑声。站在门口给马灿灿发了微信,不成想是左边的推拉门开了,一条纤细的手腕从里面伸出来。
“早宝,这里。”
林早早顺势走进去,才看清包厢里的情况,不少电视上的熟面孔,都是一陪一,被陪的那个都喝得不少。
马灿灿一笔带过的介绍后,就开始招待她吃饭的事,有个制片人递上了名片,被林早早礼貌拒绝了:“不好意思,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留一个,万一呢?”
林早早不希望马灿灿为难,将名片塞进包包的夹层。马灿灿借着酒劲推着制片人的肩:“萧哥,你就别想了,我们早宝要是有当明星的心思,不到毕业就被签了,可轮不到你这。”
等他们庆功宴结束,有几个爱热闹的人吆喝着第二场,马灿灿没心思再和他们一块,第二场也是喝,一个个跟酒闷子一样,一点明星样儿都没有,万一被拍下来,有嘴都说不清。
林早早和马灿灿携手把经纪人送上出租车,领着马灿灿去自己的车上,制片人紧追不舍,借着和马灿灿谈下一本电影的由头,请两个人到附近的店聚聚。
他们去的是一家清吧,名气不是很大,但环境和服务都特别好。制片人尽地主之谊,点了不少店里的招牌小吃,也点了一些酒。林早早要开车,滴酒不沾,吃了点小吃,反而是马灿灿来了个微醺。
他们谈着剧本的事,林早早听得个大概,觉得本子还挺有意思的,拍完之后完全可以冲奖。
马灿灿喝得不少,说要去上厕所,她要跟着,马灿灿让她坐着歇着就行。
制片人话题不少,但林早早作为圈外人,能搭上的话不算多。场面一下陷入了尴尬,她视线随意环顾着,突然停在了某一处。
那人自然地靠在椅背上,右手拿着酒杯,听着旁边的人讲话,衬衣的袖口松散地挽着。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忽然笑了一下。
林早早看了会儿,直到那人转过头来,视线短暂的对视。
制片人见她一直没反应,起身朝她杯子里倒了一点点酒:“林小姐,可以尝尝这酒,味道很香,不醉人。”
林早早收回视线看着摆在面前的酒杯,只是笑笑:“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还要开车,酒就不喝了。”
制片人只是笑,人倒是没生气的意思。
李温收回视线,旁边的刘医生问他:“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说。”
“目前医院的资源很多给了流浪动物,空间……”
医院每个月都有聚餐,今天的地方是小赵选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林早早。他的视线又落回林早早对面的男人身上,西装革履,看着为这次的见面做足了准备。
再看一眼,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挺规整,但也就那样,和帅哥二字根本沾不到边。
这就是她的相亲对象?
正在他思绪万千之际,手机来了提示,他根本没有看的心情,直到见着林早早和那人走出店里。
他才拿出手机看了眼,是林早早的短信——
“我刚刚看见你了。”
第42章 奔向你
聚餐才到一半, 旁边的人起哄叫玩游戏,孙姐和小赵张罗着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孙姐过来拉着李温和刘医生加入,短信编辑到一半也没能发出去。
酒瓶开始转起来, 最先被选中的就是刘医生, 刘医生选的是真心话, 小赵和孙姐她们几个女生, 合计了一遍,皮兮兮的问刘医生有没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