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的燃气灶没开,我问问李叔怎么开。”林早早捡起手机,说了句:“李叔,我烧个水就出去,你在门口等我就好了。”
“小姐,这个小区看着有点黑,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朋友住的离门口近,我很快就能走过去。”说完,她匆匆挂断电话,打火盖盖一气呵成。
李温被她的模样逗笑,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几年前初见她的样子,也是这般笨拙地想要去掩饰着,可表情偏偏出卖了一切。
他很想伸手去抱抱她,告诉她在他面前不必如此,不必小心翼翼,不必总觉得抱歉,只用做自己就好。
偏偏他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不是他的介入,她并不会遭遇后来的种种,留下可怖的如同噩梦一般的经历。
那天林早早来医院送他礼物,下午林母就找来了医院,她的话还回荡在耳边:“阿姨不想棒打鸳鸯,你们互相喜欢是好事,或者对来说很好,你们能够再续前缘。可对早早来说并不好,你的存在只会让她想起过去所发生的所有不好,想让早早好,那就是离开她,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原来他才是她梦魇的来源。他以为那次拒绝后,两个人不会再见了,可看到网上那条热搜和评论时,完全可以想到她会是什么心情,想见她的心达到了顶峰。
答应林母的话,全都抛之脑后,只想见见她,安慰她,不让她伤心。
水扑簌扑簌沸腾了,顶着锅盖发出响动,李温瞬间回过神,敛起情绪。林早早关掉燃气灶开关,打开柜子想要拿水杯,身高不够,垫着脚还是没能拿到,歪着头向他求助:“那个……李温,我够不到。”
李温扯着唇,走过去,轻抬起手,拿下两个波纹水杯。林早早拿过水杯用热水烫了杯子,接上满满一杯水,摆在那:“需要晾一晾再喝。”
“你不喝一杯吗?”
“我不喝啦,李叔还在外边等我。”说完,又想起医嘱:“你明天早上记得按时吃药,还有记得烧热水喝,冷水会比较伤胃,不要腿还没好,又得了胃病。”
林早早把医生说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见李温还是愣愣的,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腿又疼了?”
“没有,溜了号。”
“那还好,要是腿疼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医院。”
林早早拿起手机准备离开,不放心地问了一遍:“真的不疼吗?”
“真的,我不骗你。”
“那你记住医嘱了吗?”
“记住了。”
林早早让他也跟着复述了一遍,才放心的离开。到了门口时,李温叫住她。转头看过去,客厅的灯正好在他的头顶照下来,在他脸上打下一道阴影,看不清表情,只觉得他那双眼睛特别的黑。
“对不起,早早。”
这突如其来的对不起,着实吓到了她,人都往后退一大步:“你为什么说对不起?”
李温眼神闪了闪,声音沉沉的:“我的腿没法送你出去。”
“这有什么关系,小区那么亮堂,我走几步就到了。反倒是你,这几天要好好休息,按吃吃药按时吃饭,我明天过来看你!”
“好啊。”李温突然笑了。
李温指着门口的小柜子:“那里有手电筒,你将就着点用一下。”
从单元楼出来,就一脚步入了暗淡的光线中,她打开手电筒,前方一大片的光亮,她三步化两步,小跑着向门口跑去,突然就觉得前面的路好像更亮了一些。
她回过头去看,十五层的灯全部开着,一个人影站在窗边,手上还有一束光照过来,和她手电筒的那束光连在了一起,好像完成了某种交接。
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点点荡开,她的脚步慢了下来,想着这条路是不是能再长一些,再多享受一下李温的特别待遇,却也怕他的腿那样一直站着会痛。
上了车,楼上的光才消失。李叔看了眼,憨憨的笑出来:“你这朋友真贴心,知道你怕黑,准备的这么齐全。”
“是啊,他对谁都很好,对小动物也好,是个大好人。”
李叔听出这话意有所指,一时间没有找到可以接茬的话,干脆静默的开着车。突然又听见后排座的林早早开口:“可我总觉得自己是特别的,对于他而言。”
这题他会,赶紧接话:“小姐这么聪明,你的感觉肯定没错。”
林早早抠着手指没有回应,目光透过车窗向外看去,浓墨般的黑夜好像在此刻都透着光,一束很长的,足够划破任何黑暗的光。
其实,好像只是做朋友也没有关系。
第67章 真面目
嘴上答应的好好的, 要休息几天,结果隔天林早早带着陈妈煲好的汤和营养餐来到小区门口,等保安和李温汇报, 却被保安告知李温一早就出门了。
林早早有点懵, 给李温打电话才知道, 他人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林早早没办法只能折回车上, 赶往医院。
一大早上,医院门口停满了车, 绕了一圈也没找到停车位,她只得将车听到一街之隔的后巷。
走路到医院的路上才发觉到不对劲, 那些车上下来的人不像是来给宠物看病的,倒像是来做节目的。
各个拿着话筒和摄像机守在门口,逮住人就问谁是李院长在吗?
是来找李温的?可李温刚刚就在路上,现在应该已经在医院了, 这帮人是没碰上吗?还是李温可以避之?
林早早拎着两个大袋子,从台阶上来就被眼尖的记者认了出来:“林小姐,你怎么来这里了,是来看受伤的李院长吗?”
“我……”
医院的玻璃大门被推开, 林早早还没来得及看清怎么回事, 就被一双手拉了进去,将外头提问的记者直接阻隔在外。
是前台小姑娘,小姑娘放开她, 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没受伤吧?”
“没有,外头是怎么回事?”
“是院长的朋友, 他一般出去救助什么的, 都会带着便携式摄像头,昨天他们追捕虐猫犯的过程被录了下来, 就发到了网上,从早上开始,这群记者就守在外边了。”
小姑娘说的应该是盛洋,想不到他们还录了像。
“那李温人呢?”
“他应该在院长办公室吧,他也是刚到,怕被门口的记者逮住问个不停,从后门进来的,还特意嘱咐我,等你来的时候,别让你被他们缠住。”
“那我去找他。”
“去吧去吧。”小姑娘眼睛瞟向她手里提的东西:“我们院长要是吃了你的爱心餐,估计明天就能健步如飞。”
“这是家里阿姨做的……”林早早声音小小的,有点不好意思,别人的心上人生病了,都是特地花几个小时煲汤,她倒是图省心,直接让陈妈做的。
小姑娘大概也没料到是这么个结果,打着哈哈:“没事没事,都是你的一片心意。”
林早早替人尴尬的毛病要犯了,拎着袋子去院长办公室找李温,门虚掩着,她敲门叫了李温的名字,但是没有得到回应,轻推开门,里面并没有人。
她将袋子放在他办公桌的边上,从办公室出来在走廊里找他,每一步都格外小心,怕惊扰了狗狗安置房的狗狗们,最后在猫猫安置房找到了李温。
李温正在猫猫房子翻找着什么东西,大概要找的东西放得很高,人更是站在了凳子上。她没敢敲门,怕吓到李温,只能守在门口静静地看。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吓得肩膀一耸,扭过头就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刘医生,正学着她的模样往安置房里头看。
“看什么这么专注?”
“啊?”林早早指着李温:“不是我,是他,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刘医生就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脸色一变,随即直起身朝着自己的诊室走去。林早早这才想起来还没有给他道过谢,要不是他提了的建议,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高胖男的踪迹。
刘医生抹了一把脸:“不用谢,我也没想到这个方法真的有用。”
“你看看什么时间有空,我请你吃饭。”
“好啊。”刘医生还要说什么,小姑娘从前台跑了过来,看到刘医生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刘医生你可算来了,外头有不少人来就诊,院长一会儿要接受采访,我先安排给你吧。”
“行,你先安排着。”刘医生又看向安置房:“那些记者来采访什么?”
“就是抓虐待猫猫的事,院长好像是知道谁是幕后的主使者。”
“这么厉害?”
“是啊,不过不知道院长为什么还不去接受采访。”
“院长有自己的想法,我先去诊室,你安排诊疗吧。”
小姑娘应声跑回前台,不知道和哪个宠物家长说了句:“你稍等,刘医生稍等在三号诊室为你家小宝开诊。”
“好。”
林早早看见安置房里的李温已经从椅子上下来,手上不知道攥着什么东西,面色略显凝重,抬头朝着门口看过来。
透过猫猫形状的小窗户,对上了林早早的视线,表情怔了下,脸色缓和了不少。
李温将手揣进口袋,信步走过来,拉开门走出来,确定走廊没有狗后,将人带进办公室,一眼就看见桌子上的两大袋吃食,隐隐的散发着饭菜的香气。
林早早怕李温也误会是她的手笔,先开口解释:“不是我做的,是阿姨做的。”
“你那么早过来找我就是为了送饭?”
“嗯,因为你家的厨房看起来不像开火的样子,怕你没法照顾自己,没想到你来上班了。”
“家里确实不开火,平常都是院里一起叫外卖。”李温口袋里的手动了动,捏着一个小小的针孔摄像头,苦笑:“医院这边有点事需要我过来处理。”
“是外边那些记者吗?我听小赵说你已经知道谁是幕后的主使者了,是真的吗?”
“嗯,算是吧。”李温垂下眼,拉过椅子让她坐:“可能是一个我们完全没有想过的人。”
“是你认识的人?”
李温的表情无疑是回答了,林早早有点讶异,完全想不到李温认识的人中,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人。
“是谁?”
李温没说话,嘱咐林早早在办公室里等着,自己出去和记者交代一些事情。
从医院出来后,等候在门口的记者一拥而上,全是问昨晚惊险的追踪行径,问他知道现在群众叫他无名英雄吗?以及在昨天的追踪中,是否看到了凶手的脸?
种种问题接踵而来,李温有条不紊的一一回答,在采访的最后,他看向镜头,一字一句说道:“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不想闹得太难看,就出来自首吧,或者逃,逃得越远越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可以给我们解释一下吗?”
李温没有再解释,转身正要回到医院,人群中突然站出来一个人,将一张名片塞进李温手里,直接开口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综艺节目的制片人,有没有兴趣参加我的新节目?”
“不好意思,我只是个宠物医生。”
“我接下来要做的节目就是关于宠物的,对你宣传救助动物特别有意义的。”
李温对娱乐圈并不感兴趣,直接开口拒绝,走进医院,就见前台小姑娘一脸惋惜的看着他:“院长,你怎么拒绝的这么干脆,这个人做的综艺都可火了!”
“我不了解这些,就不给人家添乱了。”
“你要是参加的话,既能赚一笔邀请费,还能让咱们医院跟着火一把。”倒是劝他们接综艺,说多好啊,在里头做自己还能赚钱,到时候医院都跟着一起火。”
李温一眼看穿对方的小心思:“你想上电视?”
“想啊,镜头一扫到我,我就甜甜的一笑,这么免费的相亲广告位,我必须拥有啊!”
没等李温说话,旁边的等候区闹哄哄的,有个抱着猫包的阿姨,不耐烦的问道:“你好,什么时候才能看上啊,我家小猫现在精神状态很差的。”
李温看向小姑娘:“小赵,这是怎么回事?”
“啊,今天人有点多,每个医生都有点忙,我去问问进度。”小姑娘挨个走了一遍诊室,出来的时候还疑惑不解:“刘医生去哪了,刚刚还在呢?”
李温声音冷冷的:“可能是逃了吧。”
“啊?逃?”
李温不做回答,边走边解开衬衫的扣子,打算去找刘医生,在路过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脚步一顿,办公室的门开着,他记得走的时候特意关了门,怕路过的小狗吓到她。
这会儿办公室里空空如也,他心里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脚步急转,朝着医院的后门跑去,刚推开门就听见林早早的质问声:“为什么?”
推开门就见刘医生正拿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重重地抵在林早早的脖子上。林早早满脸的不可置信,李温顿时慌了:“刘易,你放开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