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皇后——啊哦哦【完结】
时间:2025-03-26 23:04:23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巧儿的肚子也越来越大。
  在我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的时候,听说信王递了折子进京。按说亲王进京递折子给皇上就行,可他偏偏还给我寄了封私信。
  信王楚铎,与楚玉梁同岁,是先皇最小的弟弟,依辈分我是要随着喊小叔叔的。
  亲王给国母上请安折子倒没什么,可小叔给侄媳妇私下写信,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我和楚铎也算有私交,于是怀着疑惑和忐忑打开信封。楚铎,你最好有事。
  真的有事,有大事!
  他在信里写:「思卿情切,寤寐思服。不日可归,卿卿勿念。」
  这货疯了吧?这要是被人看见,我说都说不清。
  我发誓!我和楚铎是从小认识没错,但真没什么突破道德上线的关系。
  楚铎凭什么给我写这种东西?还说什么卿卿勿念?我念他个大头鬼啊。他们楚家的自信是祖传的吗?
  这事可不敢让人知道,我亲自烧了信,又吩咐下人,将来无论谁想入宫请见,一律说我病了。
  可我还是低估了他们老楚家一贯的脑残作风,楚铎根本没打算入京见我。
  他借着进宫觐见,大摇大摆地赶赴京城,一路上悄悄集合兵力,打算剑指宫城。
  而且他丝毫不加掩饰自己那卑鄙又愚蠢的目的,甚至摆开架势,广而告之:他夺位就是奔着霸占我这个皇后来的!
  到头来,祸水竟是我自己?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一下给我砸蒙了,蒙的不只是我。
  叶绾眼睛看着我直放光,「叔叔跟侄子抢皇后,乖乖,这种事都让我碰上了。」
  宁妃干脆搬了把椅子坐我对面,开始盘问我:「怎么回事?楚铎个王八蛋真对你图谋不轨?」
  我苦着一张脸,愤慨道:「你听他放屁,他要真有这个意思,先皇在的时候他怎么不说?我没嫁人的时候他怎么不说?无非他早有皇权野心。现在小巧肚子大了,他瞧见江山后继有人,忍不下去了。」
  楚玉梁虽然不是个当皇帝的料,但胜在会用人肯听话,绝算不上是暴君昏君。
  在我爹这个百官之首的带领下,朝廷上下一心,并无争斗。这些年来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
  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诛昏君还是清君侧都不成立,所以楚铎根本没有正当理由起兵。
  于是楚铎选择剑走偏锋,既然没有正当理由,那不如索性离谱到底。
  叔侄共争一后,多好的噱头啊,再过千百年都会是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若楚铎真的上位成功,大家都只会记得这红颜祸水的荒唐事,成王败寇,反正这天下还是姓楚的,谁还会计较他皇位来路不正?
  「呸。」叶绾一口啐出来,「我当什么呢?利用女人的大猪蹄子,去死吧。」
  正说着,祥贵妃风风火火闯进来,一身战甲配长枪,英姿飒爽。
  我就说嘛,她郑花颜这个急性子怎么会来晚,原来还特意换了身装备。
  她一进来就吼道:「浓浓,你的令牌给我,我要出宫。和我父兄一起上阵,一枪挑了那奸贼的项上狗头回来给你当酒碗用。」
  当然不能让她出去,我哄着:「我的贵妃娘娘,您歇着吧,一年到头总共就那么点军功,您就别去和自家人抢了。」
  郑花颜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那贱人自己心里不干不净,还要拿你做筏子,你也忍得?那点子龌龊心思,恨不得闹得人尽皆知,白白连累你的名声。该杀!」
  我顺着她说:「是是是,你就当为了我,留在我宫里贴身保护,别想着出去了。好不好?」
  她不说话了,横着一把长枪在我殿门前站定。
  一直没说话的贤妃凑过来,「皇后娘娘,要是那信王真的对你痴心一片,只要你跟走,他就退兵,你答应吗?」
  「他就是想提条件也得有资本才行。」我瞥了一眼严阵以待的祥贵妃,继而反问贤妃,「你觉得他有这个胜算吗?」
  贤妃似乎是透过祥贵妃看见了其父郑大将军的威严武肃,顿时有了判断,笃定道:「绝无此种可能!」
  立守一旁的祥贵妃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来,颇为不屑,「就带着这么几个虾兵蟹将,也想来冲我父兄的阵,亏得他敢想,几个菜呀?」
  骄兵必败,楚铎确实是轻敌了。
  他从来都瞧不起脑子一根筋的楚玉梁,所以也连带着瞧不起楚玉梁治下的文臣武将。
  可是他错了,一个王朝的兴衰,皇帝或许是必不可少的,但从来不是最紧要的。太平之下,君主可以无为,但绝不可妄为。
  我大楚从来都不缺忠臣良将,更不需要一个眼里心里只有皇权和私欲的君主。
  楚铎也算能耐了,这场仗打到第三天,还真让他冲到了宫墙外围,着实引起一阵不小的恐慌。
  我吩咐宁妃静妃顾好陛下和巧儿,无论何时,他们不能有事。
  祥贵妃来宽我的心,「你别怕,我父辈一生沙场峥嵘,会打不过一个愣头青?信我,最迟酉时,也就有结果了。」
  祥贵妃预判得很准确,楚铎被活捉,押送到我面前,这是我父亲的意思。
  现在楚铎欲染指侄媳的事沸沸扬扬,更有传闻诬我与楚铎早有私情。
  楚铎由我亲自发落,一来出了我心头恶气,二来也堵好上那些贱嘴贫舌。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跪在地上,好一番深情,「浓浓,好好活着,别再为了我做傻事。」
  我:你没事吧?傻事都让你们姓楚的做完了,我倒也没有那个机会。
  那一刻我确定了,楚铎是真的认为我俩之间有点啥,并且已经两情相悦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当年你为了逃避入宫,不惜坠马,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
  什么时候的事,我这个当事人为什么不知道?入宫前夕我是坠过马,但这事和他有半文钱关系吗?
  自信是一种能力,自信到楚铎这个地步,我愿称之为——超能力!
  我忍不住想问:「咱俩认识十几年了,连小手都没拉过。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
  楚铎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是这么个反应,准备好的情意绵绵被生生憋了回去,「你我自幼相识,我早已视你为妻,若不是你入宫,我是要求娶你的。浓浓,我不信你对我没有感情。」
  此时叶绾教我的渣男语录终于有了绝妙的用武之地,我耸了耸肩,「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楚铎痛心疾首,还是那情圣般的口吻,「我明白,你是对我失望了。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死心的?是我眼睁睁见你入宫却不敢抗争的时候,还是我不得已娶了别人做王妃的时候?」
  这个问题让我沉默了,思索了半天,给出了一个十分确切的答案:「应该是三岁,你把指甲盖这么大的鼻屎弹到我新做的斗篷上的时候。」
  闻此言,楚铎灰败的脸色变得精彩纷呈,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欣赏,贤妃飞奔而来,「皇后娘娘,不得了了,巧儿要生了,你快去看看吧。」
  我脑子里那根弦一下就断了,「才七个月,也太早了。」
  我着急忙慌地,临走前把祥贵妃推了回去,「你别去了,留下替我把楚铎处理了。白绫也好,鸩酒也罢,别等什么秋后问斩,多留一天都是祸患。」
  叶绾也在一旁补充:「对对对,胜者败于墨迹,反派死于话多。早晚是个死,千万不能拖。」
  我不等传步撵,拉着叶绾一路狂奔,鞋都跑掉了一只,还没走近就听见巧儿的嘶喊和众人的慌乱。
  我什么场面没见过?这场面我真没见过。实在是没这个经验,我自己也乱了阵脚。
  太医禀报,巧儿分娩时间实在过早,这一胎恐怕艰难。
  叶绾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自告奋勇道:「我是医生……是大夫!我进去,我来想办法。」
  楚玉梁也急坏了,恨不得冲进去,被我拦下来了。我们这些帮不上忙的,最起码不要添乱。
  我攥紧叶绾的手,「我不管孩子是男是女,如果真的有什么,一定保大人。」
  她应了一声,进了产房。
  等了两个时辰,就连屋子里巧儿呼痛的声音都弱下来了,各宫里的人都陆续过来,大家都聚在这里,望眼欲穿。
  已经是夜半,室内传来一声微弱的啼哭,终于是母子平安。
  看见那个比猫大不了多少的小婴儿的时候,楚玉梁笑得像个傻子,我哭得像条狗。
  宁妃都被吓着了,侧头问叶绾:「浓浓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叶绾擦了擦汗,波澜不惊,「大号废了这么久,终于能练小号了,谁不激动啊?」
第5章
  这个孩子不足月,刚出生时小胳膊都没有我大拇指粗。为表期盼,我就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壮壮。
  壮壮满月以后,我就和巧儿商量,想把孩子养在我宫里。
  我知道这事强人所难,但这个孩子是未来的国祚承继,我很难放心交给她和楚玉梁一个憨的一个傻的来教养。
  而且壮壮有了嫡子的名分,将来会更好些。
  我对着巧儿一再保证:「你可以住到我的偏殿来,随时都能见孩子,无论什么时候,你永远都是壮壮的生母,我主抓教育,别的绝对不跟你抢……」
  我打好的一大堆腹稿还没说几句,巧儿一口答应:「皇后娘娘,我听你的。」
  那态度,仿佛我跟她要的不是孩子,是鞋子。
  她说得这么坚定,反倒是把我动摇了,「你……不多考虑考虑?」
  巧儿月子坐得不错,小脸红润,还是一派天真,丝毫看不出已经当了娘,「皇上说了,我们两个都不聪明,带孩子费脑子,费时间,还费命,不适合我。以后您替我教壮壮,我只要陪他玩就好了。」
  ……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憨的不是他俩,憨的是我。
  宫里连猫猫狗狗都不多,更别说是个孩子了。自从小皇子能见人之后,彻底激发了这深宫二十多名少女的母性。
  大家都围在一起看小皇子,只有祥贵妃站得远些,伸着头看,又不敢走近。
  我叫她:「颜颜,你站这么远干什么?」
  那是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类似于难为情的情绪,「我手里刚压了楚铎一条人命,怕过了煞气给孩子。」
  我嗔她一眼,「什么话?要是没有你父兄,这个孩子小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还煞气,我看你是傻气,过来。今天人都在了,我有事说。」
  我拿出金印和纸笔,环视着她们,「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并不是自愿入宫的,和皇上也未必有多深的感情,既无所出,更无恩宠,不该被别人一句话,就一辈子困在这里。
  「趁着此次宫乱,有想走的报上名来。我会赐一份财帛放你们归家,改个名字,重新置办你们家里的户籍,说你们在楚铎制造的动乱中不幸身亡。
  「就这么一次机会,过时不候,都想好了。」
  我爹说过,如果你有一个锅要甩,最好把它甩给死人,死无对证。
  楚铎失去的是生命,而我的小姐妹们得到的是自由啊!
  接下来是一阵罕见的沉默,胡婕妤最先出声,刘昭仪紧随其后,陈采女也默默跟着。
  我一个个把她们登记造册,最后发现,愿意留下的只有祥宁贤静外加一个叶绾。
  我很诧异,因为按照我的预想,她们应该是最想离开的。
  祥贵妃叹了一口气,「走了有什么用?这满京城里,我郑花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是出了宫,改了名字,祥贵妃这个名头也会跟我一辈子,我还是被困住的。」
  我无言以对,把头转向宁妃,「你呢?你们家世代守边关,你大可直奔塞外,天高海阔。」
  宁妃用肩膀撞了一下祥贵妃,「我不走,你们都不会拳脚功夫,我走了谁陪颜颜拆招啊,她憋也得憋死。就当我积德行善,救人一命了。」
  我被逗笑了,又问贤妃:「你呢?」
  贤妃忽的忧郁起来,「我进宫之前,是有未婚夫的。」
  我不解,「那你就更应该走了。」
  贤妃娓娓道来:「我有未婚夫,所以进宫的原本该是我姐姐。她不愿意,哭着跪在院门前淋了半天的雨,爹娘心疼她,就换了我。
  「他们告诉我未婚夫,说是我贪慕虚荣,毁了婚约主动要进宫的。爹娘愿意把姐姐嫁给他,以补偿我的『任性』。
  「我偷偷从家里跑出来,我想告诉他,不是我背信弃义。可我却看见他和姐姐抱在一起,好一对有情人。
  「这样的家,我回去干什么?」
  我气愤到极点时,贤妃话锋一转:「再说,我现在是贤妃娘娘,逢年过节,还等着他们进宫给我跪下磕响头呢。」
  说到这儿,贤妃想起什么来,忙招呼婢女:「对了,本宫最近身子不大康泰,你去传个话,劳烦爹娘、姐姐一家,再抄十遍经书为本宫祈福吧。」
  我在心里暗暗竖了个大拇指,又询问静妃,但很快我认识到这个决定是错的。
  静妃说话还是不疾不徐:「古人云,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悌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康诰》曰: ……」
  我打断施法,「我懂了,完全理解!你总有你的道理,我支持你。」
  我还没问,叶绾接着开口:「从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米虫。离开这里我不知道能去哪儿,也不确定能不能活得很好。我庸人一个,没胆量尝试。而且,她们在这儿都有家,我没有。」
  宁妃搭上我的肩膀,「别光说我们了,你呢?」
  我摇摇头,拿着拨浪鼓去逗壮壮,笑了笑,「一起留下吧。」
  她们都有得选,我没有。
  我是皇后,我的责任在这里。从进宫的那一刻起,我就没奢望过出去。
  进宫时,父亲说我这算是为国捐躯。只有我知道,我为国捐的,是我这一生。
  日子一天天过去,壮壮长大了些,有了名字:楚承。
  楚承天资聪颖,聪明可爱,懂事又肯学,比楚玉梁不知好了多少倍。皇太子如此争气,高兴得我爹笑了出一脸褶子。
  我想着大概是楚玉梁和巧儿这俩人把自己仅有的半颗脑子拼拼凑凑,硬是拼出一个完整的脑子给楚承。
  啊,父母的爱就是如此伟大。
  承儿七岁那年,正赶上适龄宫女出宫,我领着他站在城墙多看了几眼。
  他问我:「母后,您也想出去吗?」
  我一向秉承言传身教,所以从来不对他撒谎。
  我说:「是啊,很想。」
  承儿拉紧了我的袖子,「那您会走吗?」
  「不会的,承儿现在还不能好好照顾自己,母后不放心啊。」
  他仰着小脸看我,「母后为什么想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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