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庭春夜——梨旧【完结】
时间:2025-03-27 23:13:57

  没曾想到,先皇李召猝死,李重a深陷战局,脱身不能,安居长安的李元Z便顺利即位。
  王保全笑着问道:“陛下,是有什么喜事?”
  皇帝道:“晋王今夜回宫,我们兄弟二人也有许久没有见面了,安排下去,朕今夜要与晋王抵足而眠。”
  王保全记下,准备着夜里迎接晋王,他忽想起一件事,说道:“陛下,您今晚召幸甄宝林,只怕宝林已经在路上了。”
  恰在这时,杨七宝在殿门口道:“陛下,甄宝林到了。”
  王保全冷冷看杨七宝一眼,他和杨七宝颇有些不对付。
  王保全和杨七宝虽同为太监,可派系不同。王保全如今是清思殿里太监的头一号人物,可杨七宝依旧没有低头,而是时常跃跃欲试,想要挤掉他自己上位。
  王保全混到这位置也不是善茬,怎能容许杨七宝这样的人在眼前晃。
  *
  甄华漪缓步走进殿内,寝宫温暖如春,她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她一眼就看见居中站着的那个着赭黄袍的男人。
  皇帝平静说道:“过来。”
  甄华漪慢慢走到他的身边,皇帝往榻上坐下,仰头看了她一眼,甄华漪顿了一顿,而后低着头跪了下来。
  皇帝说道:“朕记得,你从前从不往朕跟前凑,如今是想通了?”
  甄华漪说出了准备许久的说辞,说道:“圣上误会了,妾从前只是没有机会亲近圣驾。”
  她乖顺跪在皇帝的面前,甄华漪知道皇帝喜欢何种美人,她含着胸,露出了纤弱可怜的姿态,她抬起脸来,将微颤的手放在皇帝的膝上。
  这几年来,傅嬷嬷教过她不少讨好男人的手段,她的母后有妖后之称,作为她身边的老嬷嬷,傅嬷嬷耳濡目染的不少。
  可是从前她做公主的时候,傅嬷嬷严防死守得紧,生怕母后将自己教成一个以色侍人的祸水,因为她是公主,只有驸马和面首来讨好她的份儿,她断不能有纡尊降贵的可能。
  皇帝伸出手放在她的脸颊上,甄华漪握紧了手指,颤巍巍贴了上去,皇帝的手有些冰冷,她不可自控地抖了一下,皇帝猛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甄华漪抬眼去看,看见了他眼底深浅的光。
  皇帝的
  手按住她腰肢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一道极为为难的声音:“圣上,贵妃娘娘的宫女急着要进来,说是娘娘病了。”
  皇帝放开了手,一下站了起来。
  甄华漪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感到失望,她看着皇帝走了出去,朦胧风灯火光之下,王保全为他披上了墨狐大氅,他冒着寒气大步走了出去。
  *
  凤仪殿内。
  贵妃甄吟霜正在剥一个橘子,她长长的指甲染着蔻丹,往橘肉里用力地戳,汁水挤在她的手上,她清丽的面孔上隐约有黯淡之色。
  今夜皇帝要幸她的妹妹甄华漪。
  甄吟霜轻轻将橘子放在案上,宫女小心上前,将热水和帕子递到她的手边,甄吟霜净了手,从银盆里瞄见了自己的面孔。
  她叹息:“拿镜子来。”
  宫女虽不知贵妃娘娘为何在这时候有了揽镜自照的兴致,但她不敢多问,忙取来了镜子捧在贵妃面前。
  甄吟霜端详这镜中的面容,忽然觉得不安起来。她一向知道自己生得不如甄华漪,是她的才情和品行让她得到了皇帝的心,可在她心底,总是对皇帝的情谊感到犹疑,若自己更美一点,她就不会这么慌了……
  她心思还没转完,就听见殿门口的太监兴奋道:“娘娘,圣上来了。”
  甄吟霜面上一喜,拢了拢发髻,忙迎了过去。
  甄吟霜小心伺候着皇帝脱下氅衣,皇帝面露无奈之色,道:“不是病着么?这些活儿让下人做就行。”
  甄吟霜抿嘴一笑,忽然露出不安的神色,道:“妾不该打扰陛下,今夜时陛下和妹妹的好日子,陛下快回清思殿吧。”
  甄吟霜如此懂事,皇帝顿时心中生了愧意,揽着她就坐了下来,甄吟霜好不容易将人引了过来,当下使尽浑身解数,极近讨好之能。
  甄吟霜蜷在皇帝怀里,听见皇帝说道:“宝林千方百计要见我,所以我今夜召了她。”
  甄吟霜尚且满心柔情蜜意,这时候听见枕边人谈起她的妹妹,甄吟霜只觉一盆冷水迎面泼来。
  方才皇帝的心不在焉究竟是在想着什么。
  甄吟霜眼中含泪柔声问道:“陛下想要妹妹名副其实做陛下的宝林?”
  甄华漪并无册封之礼,宫里给她面子的唤她一声宝林,不给她面子的只叫她一声小甄娘娘。
  当年政权几度更迭,甄氏一族曾沦为奴婢,皇帝将甄氏姐妹收入宫中,为她们脱了奴籍,算是帮了她们一把。
  细究下来,甄华漪在宫中还算不得嫔妃,着实地位尴尬。
  甄吟霜眼中突然有了惊惶之色,像是想起了害怕的东西,她僵硬说道:“臣妾失言,圣上若是喜欢妹妹……”
  皇帝拥住了她,他道:“不要胡思乱想,我心里最看重你,你自然知道。至于宝林,我只好给她另一条路了。”
  他眸中隐有冷色。
  *
  清思殿寝殿内,灯火昏暗,宫人们沉默安静,站在角落里宛若灯架,但眼神来回之间,已经把想说的话说了个清清楚楚。
  甄宝林这样被撂下,仔细算算,也有了好几回。贵妃不知为何偏偏和妹妹过不去,每回甄宝林侍寝的时候,总会找借口将圣上勾走,今日又是如此。后宫无聊的妃嫔们等着看今夜姐妹相争的笑话,有人宫里设了赌局,清思殿有几个宫女就赌了钱。
  甄华漪对众人的打量熟视无睹,她安静地在寝殿内等候,只用手握了握腰间的荷包,殿内一片窒息的静谧,听得更漏声滴答滴答。
  寒意渐渐重了,甄华漪忍不住拢了拢外衣,这时候皇帝去了凤仪殿应当不会回来了,他没留下只言片语,甄华漪略带犹豫,不知是继续等下去,还是悻悻回绿绮阁。
  王保全也不知去了哪里,甄华漪想问也找不到一个可以拿主意的人。
  甄华漪咬了咬唇,还是决定回宫,她并没有资格在清思殿待上一宿。她走出寝殿,过了几道门,经过正殿之时,忽见有人从殿门口大步走了进来。
  她身旁的宫女顿时慌张道:“请宝林回避。”
  甄华漪隔着骰频拇贯⊥外看了一眼。
  来人身披墨色大氅,带着凛冽的寒气走了进来,风风火火的,有些不同寻常。
  一阵冷风刮过,吹灭了灯树上的几盏火光,殿内更暗了些。
  他高挑的身影蒙在昏暗的灯火中,乌黑的眉眼,皙白的面容。
  李氏兄弟都生得极好,若非位高权重,恐不少人会生出不敬的心思来。
  男人随和不羁的神色中隐着一股锐利之气,中和了俊秀之色,直让人不敢逼视。
  甄华漪匆匆瞥一眼就安静地垂下眼睛,不得窥视君王。
  她忍不住想,是凤仪殿甄贵妃那里出什么事了吗?
  甄华漪退回寝殿,心神不宁地想着外头的皇帝。
  他回来了,为何不进来?
  甄华漪在寝殿枯坐了良久,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要搏一搏。
  寝殿里很安静,似乎清思殿出了什么事,守在外头的宫人都忙着去应付去,于是甄华漪这里一时间没有人守着。
  甄华漪小心翼翼避开众人往外走去,她对清思殿极为熟悉,这是她幼年常来的地方,她知道除了寝殿外,哪处适合歇息,她也知道从哪里走不会被宫人发现。
  她提着一口气,走到了清思殿东阁,隔着窗纱一望,里头果然坐着皇帝。
  屋内只点了一盏灯,昏昏暗暗,胡床上坐着的男人一身的狐裘氅衣并没有解下,他微仰着头,似乎睡着了。
  甄华漪轻轻推开门,门吱呀一声,惊醒了里头的人。
  他的目光沉沉地压了下来,看向了甄华漪,不知何时,宫人安静地离开了寝殿。
  甄华漪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她抬头,眼中晕着盈盈的光,她道:“您回来了。”
  她谨记傅嬷嬷的教诲,还有记忆中的父母相处之道,她果然是“妖后”之女,勉强算是有一点谄媚的天赋。
  她伸手去解皇帝身上的氅衣,鞯牡苹鹬下,氅衣有些发褐,狐毛染着暖黄的光。
  她踮脚去拉氅衣上的系带,男人身上暖烘烘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她闻到自己胸口的燕宫秘香开始散发出丰腴甜美的气息,傅嬷嬷没有告诉她,这东西同样会让她发热。
  男人他冷峻的眉眼有些严厉,乌目紧盯着她:“你在做什么?”
第3章 错认究竟是不是皇帝?
  寝宫里晕黄的光覆在甄华漪的眼前,她仿佛看不清面前的人一般,她眨眼,费力仰着头,只敢去看他轮廓凌厉的下巴。
  她的手指因男人的话而颤了颤,她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妾伺候您歇息。”
  她抬高手指要去扯他氅衣上的系带,太过紧张,冰凉的手指却触到了他的喉结。
  她指尖被烫得一抖,男人身体的温度让她觉得万分不适。胸口的燕宫秘香幽甜的气息一丝一缕地冒了出来,被她的体温熏染得愈发馥郁。
  甄华漪感到手心微微冒了汗,不知是因为太过局促,还是被这秘香激出了妖后之女的本性。
  她慌乱要撤开手,却感到手心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骨头里的热气将要冒出来一般,她霎时间脸红得要滴血。
  她踮脚有些久,小腿微微发酸,慌忙撒手之际根本站不稳,直直就要扑到面前人的怀里。
  甄华漪羞恼,她希望皇帝不要误解,她并不是在投怀送抱,但转念一想她今日就是要做这件事,何必惺惺作态,于是她闭上眼睛,颇有些破罐子破摔。
  预料之中的拥抱并没有到来,男人一把拽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甄华漪感到手腕被锢得生疼,男人的力气实在是大,她心里陡然生出了一种担忧,害怕他将自己的手腕折断。
  甄华漪抬头,不期然撞进了他的眼睛中,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冷淡与厌恶俱有,种种情绪尖锐地扎进甄华漪的脑子里。
  皇帝离开之前一切正常,甚至还颇有意动,他为何突然间转变了态度。
  甄华漪转念一想,皇帝喜欢甄吟霜那般矜持的,或许是看不中她浅薄浪荡的勾。引。
  甄华漪决定解释一番,她并不是故意要跌到他怀里的,她抿了抿唇,刚要说话,他骤然松开了她。
  甄华漪毫无防备之下跌到在地,她轻微地“嘶”了一
  声,并不是跌疼了,而是手腕上的疼痛愈发明显,她低头一看,白生生的腕子上已经勒出了一道红痕。
  皇帝干脆利落转身,转身之际衣摆旋起一小阵凉凉的风,这凉意刮到甄华漪的脸颊,甄华漪瑟缩了一下,而后失落想到,这是皇帝今夜第二次离开,明日宫里大约会谈论她好久。
  甄华漪挣扎了一下,戚哀道:“别走……”
  在她视线中,那双鹿皮靴忽又转了过来,在她裙摆一寸的地方停下,他弯下腰,扼住她尖尖的下巴。
  他冷声道:“你在玩什么把戏?”
  甄华漪不明所以,她的目光柔柔地拢着他,慢慢从眉骨滑到嘴唇,甄华漪略带分心地想,从前在她眼中,皇帝和李重a有很大不同,现在她看着皇帝,却几乎以为他是李重a了。
  五年时间,改变了她良多。
  甄华漪的目光缓慢地打量着他。
  几息之间,男人扼住她下巴的手愈发用力了起来。
  他并非皇帝,而是晋王李重a。
  大败敌军后,他快马加鞭一刻不停,竟是提前了半个月回到京中,今夜他秘密进宫,有重要军情要与皇兄商量,他风尘仆仆进了清思殿,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了甄华漪。
  她曾是兄长的未婚妻,如今是兄长的妃嫔,却依旧不改风流本性,竟在今日寻机诱惑他。
  燕朝尚在时,甄华漪以势欺人,虚伪造作,嘴甜心冷,那时候李重a野心勃勃,怎甘心做她的面首,屈居人下。
  如今他终于挣脱束缚,自是一丝一毫关系都不想和甄华漪牵扯。
  皇帝将甄氏姐妹纳入后宫的消息传来军帐时,李重a神色不改,言笑如常。
  他没想到今日在清思殿见到甄华漪,会让他陡然生起一股淡淡的愠怒。
  他松开手,居高临下看着甄华漪,她抬眸看着他,泫然若泣,她轻咬着嘴唇,黏腻的檀红口脂微微晕开,她狼狈得很,仿佛被人狠狠尝过。
  鼻尖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幽冷甜蜜的香,他不知为何今日火气过盛,看着甄华漪,竟会想到那些事情上来。
  李重a按捺住某种悸动,头脑分外冷静地想着从前甄华漪的样子。
  从前的甄华漪也擅长周旋于少年郎之间,不过那时候她更习惯以势相逼,就算说喜欢说些甜言蜜语,也太过稚嫩青涩,无关风月。
  李重a拧住眉,又渐渐松开,不管甄华漪如今变成什么模样,总归他和她之间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不必有什么往来。
  李重a收回所有情绪,正要移开目光,却看见她肩膀猛地一颤,而后低下了头,慌张去扯衣襟。李重a不明所以,循着她的目光看下去。
  她用手掩上胸口,动作没有李重a的目光快。
  甄华漪进寝殿侍寝,多余的衣裳除了,身上仅着亵衣和单薄寝衣,她摔倒在地,动作之间寝衣已经敞开了些,露出其中藕荷缎面的抹胸。
  李重a投去一眼,正要转开,却看见她的抹胸生生崩开了线,李重a只觉眼前一跳,雪崩一般的白涌入他的眼中。
  香霭徐徐,钻进李重a的肌骨之中,让人生出了痒意,所以当甄华漪将脸颊贴在他腿上时,他忘了推开。
  夜色沉沉,廊下宫人安静侍立在灯烛之下,不知过了多久。
  李重a盯着甄华漪乌黑的发顶,他用手按住她的后颈,情不自禁让她更近一些。
  殿内水渍声隐秘地响起。
  方才甄华漪摔倒之际,不小心碰倒了桌几上的茶壶,水痕乱糟糟地溢满桌面,堆积在边缘,不断累积、累积……迟迟落不下来。
  不上不下的时候,李重a陡然清醒过来,他不顾自己依旧状态狼狈,硬生生推开甄华漪的脸颊,氅衣遮掩下,看不出丝毫不妥,里头却吓人得很,他端正站着,只是衣摆处微微凌乱。甄华漪跪在地上,眼角溢出泪,用衣袖掩着唇,咳嗽了良久。
  *
  靡靡宫室,内侍步履间擦出轻微的响声,杨七宝安静地来到东阁前。
  今夜是甄宝林承宠的日子,王保全因为贵妃的缘故,或许不愿意牵扯其中,只叫了他一个徒弟来守着,杨七宝却想着要在皇帝面前都露露脸,于是把王保全的徒弟换了下来。
  杨七宝没有细想为何今夜皇帝要在东阁幸甄氏,他来到门外,殿内只有黯淡的一点光,胡床上影子重叠着,颤巍巍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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