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屋——ranana【CP完结】
时间:2025-03-28 17:25:53

  《高屋》作者:ranana/甜丝丝/腰果好吃
  标签:非耽美/原创/已完结/2022/篇幅:中/口味:清水
  简介:
  住在高屋里的人。
  ――
  住在一栋烂尾别墅楼里的一些人的故事。过去,现在,未来在某一个时刻是相通的,是不分彼此的。周一到周五日更,周末不更新。
  叙述风格看了可能会让人头大,不喜欢分段,虽然很短,但是这个就是文案哦。朋友们啊,网络世界这么大,有人这样写小说,有人那样写小说,有人写这样的小说,有人写那样的小说,这个故事吧,看不下去大可不必勉强,觉得合口味的那我们也算是有点缘分的样子!
第1章
  裁缝来了。
  良姐站在窗边目不转睛地望着。裁缝是个年轻男人,穿着灰衬衣,天蓝色牛仔裤,清瘦,脖子很长,尖脑袋,黄头发,爬坡的时候摇摇晃晃,走两步就要歇一歇。琳琅走在他前头,手里拿着个小纸箱,闷头闷脑地带着路。两人之间已经拉开了很长的一段距离了。良姐嘟哝了句:“怎么就这样空手就来了?”
  裁缝又要休息了,周围没有遮阴的地方,烈日曝晒,他用手扇风,手腕上的大金表闪闪反光。良姐嘀嘀咕咕:“那怎么做啊?做什么啊?”
  琳琅回头了,裁缝仰起脸来往良姐这里张望,人确实年轻,最多二十出头吧,嘴上无须,眉眼也青涩,懒懒散散地斜着肩膀杵在路边,怎么也不肯动了。家里从没来过这副模样的裁缝。
  钟师傅的学徒也是个没毛的小年轻,人倒很精神,鬓角贴脸刮成笔直的粗线,一年四季都梳着二八分,黑头发和脚上的黑皮鞋永远一样的油光锃亮。钟师傅就这么一个徒弟,带出带进。
  笃笃笃。客厅里的茶几抹到一半,良姐听到这声音,瞥一眼座钟,就快下午三点了,再瞅一眼墙上的挂历,月半十五,她赶紧去开门。钟师傅就站在门外。良姐擦了手,开了门,再在围裙上擦擦手,迎了钟师傅进门,回去把茶几揩干净了,打了个手势。请吧,东西请放这里。笃笃,笃笃,钟师傅踩着高跟皮鞋进来了,小徒弟含胸低头耸肩跟在钟师傅后头,腋下夹着两个大纸包,不声不响地把纸包在玻璃茶几上放下。
  太太从书房里走出来了,牵着一缕墨香,穿的是蓝布上衣,宽宽的蓝布裤子,黑色布鞋子,白帮布袜子,乌亮顺滑的头发扎成一根粗大的麻花辫子甩在肩上,一块白娟刺绣的帕子掖在交衽的领口,活似一个女学生。太太和钟师傅见了面就开始讲苏州话,钟师傅来哉啊,正好昨日嗒买兹条裙子,带转去帮我改改。太太细声细气地吩咐了,阿姐,绿豆汤里再放点冰,盛点大家一起吃吃。太太说,今朝下半日热得嘞。
  良姐去厨房张罗绿豆汤,先前煮好的甜汤,连同一些碗勺一块儿在冰箱里冰镇着。她又从冰箱上层取了些碎冰块。
  太太在外头问,苹果派阿要吃点?先生早上送过来格。
  笃笃,笃笃,钟师傅在屋里到处走。厨房沿街,西向,灼眼的日光射进来,冰过的碗开始往外冒汗珠,良姐一头分舀甜汤一边跟着嘟嘴撅唇说苏州话,先生阿是真家伙,阿弗提前讲一声,我么早上就开始剥百合,嗯煞生头里送兹个苹果派过来,格么今朝下半日是吃派好呢还是吃百合汤好呢。
  钟师傅说,妹妹的苏州话以哉讲得蛮好。没有脚步声了。良姐回头瞄了一眼,小徒弟把纸包里包着的衣服料作一块块铺展开来,客厅里立着个风扇,往四面八方吹风,钟师傅和太太坐在沙发上说话,蜡油纸被吹得哗啦哗啦响。楼下好安静,怎么会这么安静呢?
  薄薄一片冰从良姐的手指间滑进了水槽,她擦擦手,揿了揿头发丝,往一碗绿豆汤里多加了些冰块。
  钟师傅说,苹果派搭绿豆汤,想得出格。钟师傅又说,格块蓝丝绒格看看呐,水钻帮银线,还有法国进口格蕾丝花边,做一副手套正好。
  良姐备了三块擦手巾,端着三碗绿豆汤出去了。太太和钟师傅正研究料作,乱风吹动她们的发丝,小徒弟站在沙发后头,一双眼睛到处乱看,良姐瞪了他一眼,小徒弟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太太摸了摸几块料作,说,蛮好,蛮好。良姐在圆餐桌上布置好两块毛巾,两碗甜汤,太太和钟师傅就来了这圆桌边坐下了。钟师傅拍拍边上的座位,妹妹一道吃点呐。
  良姐笑着推辞了,拿了一块毛巾,一碗绿豆汤去给那小徒弟。小徒弟擦了手和脸,坐在一张单人沙发椅上吃甜汤。良姐又开始打扫房间,擦沙发上的竹编垫子,掸灰尘,清理玻璃柜子,把柜子里的粉彩花瓶,鼻烟壶都拿了出来,一一擦拭。钟师傅又喊她,妹妹一来吃点吧末哉。太太说,随便唔,让唔忙去吧。
  钟师傅问,啥格裙子。太太说,等歇拿备。钟师傅喝汤,连连点头,蛮好,蛮好。钟师傅说,下趟好放点糯米,稍微蒸一蒸塞落下去。太太说,弗晓得馕回事,唉搭格糯米一蒸塞烂忒哉,上趟帮嗯一来弄兹点,只必过五六分钟,啥宁晓得,一开蒸笼,一粒粒塞开出花嘞哉,囊么吃兹一顿绿豆糯米粥。两人笑作一团。钟师傅说,我有一趟登嘞店里看见点鸡头米。太太快嘴接话,芡实阿是。太太拿起了桌上的一把白娟团扇,轻轻摇风,桂花鸡头米是真格蛮牵记格。钟师傅说,是格呀,我想么,干货拿转去泡一泡估计上去差往弗多。钟师傅没说下去了,一味摇头。太太用扇子掩着嘴笑,一条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挺腰坐着。钟师傅也不吃了,扶了扶颈后云堆着的卷发,她往外看,一片阳光落在她脚边。楼下传来了收旧货的声音。书报杂志,通通都收,铁通竹竿,样样都要。
  玻璃柜子边上是张供奉着尊老郎神的红木桌子,桌面长,桌腿高,老郎神坐在一张描金太师椅上,黑发黑须,慈眉善目,一身月白袍。神像前摆着些龙眼花生之类的瓜果,另有个香炉,两侧分列着一支未曾用过的红烛。香炉里燃着三根线香。香炉前头堆着些报纸信件。一些寄往徽平市的信全被退回来了,也有几封拆了封的,都是从新加坡寄来的。
  太太打开了收音机,喇叭往外播京戏。良姐一下就听出来了,张口说,阿是在唱《贵妃醉酒》。太太冲她笑。钟师傅又说话了,前两天跑兹一趟先生搭,先生搬到兹半山上头去啧。太太知道,是格呀。太太微微歪了头,拨弄扇柄上挂着的玉坠。钟师傅穿了一身橘黄旗袍,欧根纱罩面,底下是缎子,罩面上绣团花,一朵朵绷在她身上,满是富贵。良姐取下了墙上的一副相框擦拭,框子里框住的是水彩勾勒的太太,顶着和钟师傅一模一样的发型,藕粉旗袍,凭栏倚坐,边上描金写了四个楷字:明月美人。
  钟师傅烫着高高的卷发,脖子上戴金项链,手腕上套金手镯,耳上坠金耳饰。钟师傅说,格搭么阿蛮想一来搬过去。太太说,再讲吧。钟师傅说,一个头阿厌气格。太太摸了摸脸,手肘撑着桌子,跟着戏腔缓缓晃动身子,翘起了一根兰花指。太太说,蛮闹猛格。太太又说,本来想今年春节阿要转去看看。钟师傅说,还是算啧吧,倪荻呷想过来。太太收起了手指,继续玩那玉坠,说,老三估计要去马来西亚哉,格个男宁盯来兹。钟师傅问,啊是格啊?马来西亚帮香港倒近格,老倪呢?太太说,无被信,老三阿联系弗上,老三想转去,又有点怕,我帮唔讲,新加坡登弗下去,到诶嗒来寻我。钟师傅拍了拍太太的手,喝了一口汤,咂咂味道,说,老倪哆倪子应该蛮大啧吧。良姐收拾到了太太身边的一台留声机架子附近了。架子最上层放着一台留声机,下面三排架子上整齐排放着好些黑胶唱片,西洋乐的和昆戏京戏的混在一起。良姐忍不住抱怨,先生又乱堆乱放。她蹲在地上,把那些西洋乐唱盘和戏曲的分开罗列。
  太太说,今朝正好早上帮阿姐一道去庙里看兹看,阿姐哆小宁已经会走啧。
  良姐正擦一面屏风,用夹生苏州话应和,还好不在我身边带着呀,不然真的讨债厌,我自己的小宁我看到都头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阿可能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我在庙里听说哦,前几天九龙城那边有个女的亲手把小孩子摔死了,就是不喜欢,真的是没办法的事情。
  屏风双面绣花,都是梅花,一面白梅迎春,另一面白梅傲雪。
  钟师傅一拍大腿,哎呀,想起来哉,上趟弗是帮讲格个刘师傅走忒啧么,我莅镂已白乓桓鼋师傅,本来我还怕来不急中秋堂会啧,现在算一算来得及,来得及。太太说,不要紧的,不要紧的。太太瞅着茶几上的丝绒料作说,好看是好看,就是有辰光裹着穿嘞身上,压着身子太重了。太太捏了捏肩膀。钟师傅说,那还是登样比较重要。太太含笑说,是的呀。钟师傅说,格肩架着戏服忒好看哦,肩格太平看上去硬邦邦格,像啥么事,弗好看。太太又笑,弯了腰轻轻去挠小腿上的一道光。
  太太的手帕上也有刺绣,猫咪扑蝴蝶,太太一用手帕,猫咪就动起来扑一下蝴蝶。钟师傅问太太,格么中秋还是好唱白娘娘格。太太说,看唔哆格意思吧。
  良姐扭头看太太,太太坐在照不到阳光的地方,太太的骨架还像个女学生,缩在单人坐的沙发椅上,闭着眼睛,脖子微微歪着,像是睡着了。她身后的墙上贴着一张铺满了热带雨林植物的斑斓墙纸。良姐摸着墙壁从窗边走开了。她和太太说:“这个小孩和你一点都不像,一点都看不出你的样子。”
  她拍了拍太太的手。
  琳琅还在领着裁缝爬坡。野山坡,长满了齐腰高的荒草,日头很高,裁缝皱着一张脸,不大乐意,又有些好奇,问道:“这里真能住人啊?”
  琳琅点了点头。裁缝又问:“这不会就是那个新闻上说的什么八旬老太三百万拍下法拍烂尾楼的那个房子吧?”
  “附近这一片烂尾楼挺多的。”琳琅说。
  “你说一个烂尾楼都要卖三百万,是不是离谱?老太太一定是被人坑了,还是她收到什么风声,就这一片产权的事情搞定了,要再开发啊?”裁缝一个劲说着:“水电怎么办啊?信号呢?能上网吧?得单独拉一根网线吧?”裁缝拿出手机,高高举起,找来找去都没有服务:“怎么又没信号了啊……”他东张西望,“不过还别说,你们住这里,这个时候倒正合适,方圆百里我看是找不到第二户人家了,这万一小道消息成真了,这要真是大家都只能居家了,在你们这儿居家就和度假似的,你看看,有山有水,还有……”裁缝指着边上的一片菜地,大喊了一声,“这还种着地呢!你们还能自给自足啊!”
  他跑了过去,跨过一排矮树丛,在整齐开垦出来的五道田埂间走来走去,琢磨着:“这都种了什么啊?我以前在老家也种过几年地,我瞅瞅啊,有萝卜,青菜,黄瓜,番茄,你这架子架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琳琅没接话,裁缝越看越起劲,拿出了手机变着角度拍菜地,说:“我刚刚还看到一个温泉酒店,就那个徽平湿地公园温泉酒店,我看都建好了啊,也这么烂尾了啊?”
  “我不是很清楚。”琳琅说。
  “你上班怎么办啊?还是你不用上班的啊?”
  琳琅往前一指:“快到了。”
  小进走在一片野草中,地上并没有路,草高过他的脑袋,他双手捧着一只玻璃罐子,用肩膀和手臂开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草丛间偶尔能看到一些或紫或黄的野花。阳光晒着他的脸。细叶擦过他的手臂,划开了几道口子,一些虫子盯上了他,小进停下了,他旋开了玻璃瓶的盖子,把瓶口凑在茂盛的野草丛中,一只狼蛛慢慢腾腾地从瓶口爬了出来,它的一条腿搭在一片叶子上时,那叶子往下一沉,小进伸出手垫在叶子下头。蜘蛛没有掉下来,周围许多其他叶片一起承住了蜘蛛的重量。
  蜘蛛缓缓爬到了茎杆上,缓缓地从一根茎杆爬往另一根茎杆,小进跟着它,缓缓、慢慢地走着。彩屏蹲在天井里看蚂蚁,太太呼唤了,彩屏啊,来。她就一蹦一跳地过去了,太太给了她一把粽子糖。老师傅从苏州带来的。彩屏坐在太太边上,坐得高高的,脚不着地。三个老师傅围坐在她们前头,一个把着一把三弦琴,一个腰间挂着竹笛子,一个老师傅唱曲,咿咿呀呀,不时翘起手指往天上看,彩屏就跟着看,天上飞过一群老雁。太太满面笑容,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挂竹笛子的师傅也开始唱什么,彩屏总归是听不懂,院子里石榴花开得热闹,嗅嗅鼻子,天好像要下雨了,瞅瞅边上,太太要掉眼泪了。蚂蚁乱爬。雨真的要来了。少爷回来了,穿着一身硬邦邦的蓝色衣服,伴着脸孔进了屋。太太说,今天就这样吧,要下雨了。妈妈来了,领着彩屏走了,彩屏给妈妈吃粽子糖,翘起舌头说话,太太说我唱得很像那么回事儿。妈妈挺着个大肚子,肚子里面有她们的血亲,她们将来要照顾的人。妈妈抚着肚子艰难地坐下。太太还坐着打瞌睡,良姐也就静静地坐着。
第2章
  徐业在院子里看到琳琅和裁缝了,就走了出去,和他们轻轻挥了挥手,打招呼。那裁缝见了他,眼神立即往他身后瞥,眼珠骨碌碌打了几个转,两道精明的目光再落到他身上时,脸上立即堆起了笑,快步上前,热络地要和他碰手肘,说道:“您好您好,您外婆在楼上吧?”
  徐业热情地回应:“在楼上,我陪你们一起上去吧。”他亲昵地和琳琅讲话,“小进刚才拿着他那黑寡妇出去玩儿了。”
  裁缝“哎哟”了一声,摸摸胳膊,挠挠脸颊,上下打量琳琅,不无意外:“你们这孩子都有了啊,都能自己跑出去玩儿了?那可真看不出来。”
  徐业顺口答音:“婚结得早。”
  琳琅没吭声,徐业就引路:“这边走吧。”他说,“那什么,室内我们口罩还是戴起来吧,老人家上了年纪了,那都属于高危人群。”他瞅了眼琳琅,往外虚指了下,“刚才保安大哥来说了,让我们少浇点水,说这天气水一多,白菜容易烂根。”他过去拍了拍琳琅的胳膊,琳琅抬起眼皮看了他一下,还是不出声,一动不动。徐业嘿嘿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医用口罩戴起来。裁缝也摸出了个口罩戴上,左看右看,说:“院子里也种了好多花花草草啊,你们着房子收拾得真不错。”他甚至竖起了大拇指,“你说这开发商还是有点眼光的啊,这选址,这设计,白墙红瓦的,又不是那种特别这样特别模仿西式别墅的那种土豪堆砌风,看着就特别有感觉。”
  徐业应承着:“是,是,开发商当时的蓝图规划得特别好,配套设施也都在建了,你这走过来一路也都看到了吧,那托儿所,那网球场,那温泉酒店都建好了啊,要不是那年股灾,资金链断,没开发下去,不然这一片弄起来,就算才五十年产权,现在随便一栋肯定都得这个数。”他竖起一根食指,裁缝啧着舌头摇晃脑袋:“一千万?说少了吧?”
  两人议论着进了屋,琳琅找了个片树荫坐下,点了根烟,往里再一觑,大门敞开着,门框里头,徐业和裁缝正沿着一圈旋转向上的楼梯走着。
  琳琅拾阶而上,盯着脚上的球鞋问高瞻,那你外婆在国内的家人呢。高瞻坐在轮椅上,轮椅被一条安装在楼道上的电动轨道往高处送去。琳琅落在了他后面。高瞻说,很早就不联系了,我确诊之后想了想,也不是办法,到了以后某个时刻,或许还是需要一些亲人在身边的,我就去找,还真的让我找到了,外婆的妈妈,也就是我的曾外祖母,好像是这么叫的吧,我也不清楚,她要生第二个小孩的时候难产过世了,外婆的爸爸后来又娶了个老婆,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四岁的时候得肺炎死了,两个女儿一个家庭现在还在徽平,另外一个家庭又分成两半,我的这两个姨外祖母,好像是什么称呼的吧……琳琅听得头昏脑胀,摇着头说,你可以直接讲重点吗,反正对我来说,妈妈的兄弟是uncle,爸爸的兄弟也是uncle。高瞻哈哈笑,人到了二楼了,把轮椅从轨道上卸下来,说,我那个uncle很搞笑的,我打电话去找他。我说,喂,您好,请问您是高慧珍的儿子吗。他说,是啊,我是。我说,我是高慧珍同父异母的姐姐的后代。他说,哎哟,我知道,我知道,采萍阿姨,以前唱戏很出名的,我妈一直念叨她呢,她嫁去香港之后就联系不上了,是不是老太太走了,留了遗产给我啊。我说,没有,人还活着,我们现在在美国,只是外婆得了失智症,我又查出胰腺癌,晚期,活不了多久了,我是她在美国唯一的亲人,我怕我走了之后没有人照顾她。我说,我从小母亲就不在身边,是外婆把我带大的,我实在放心不下她,我想最好还是和护理机构留一个亲属的联系方式,然后,那个uncle就问我,那我们这个关系,你能帮我办移民,帮我拿绿卡吗。他说,还是你帮我办那种十年任意往返的探亲签证,我来这里照顾她。我说,那我要去咨询一下律师,或许真的可以。他就继续问我,护理机构的钱谁出,我说,以前福州商会的会长是外婆的好朋友,会长过世的时候特意让自己的律师每年挪出一笔钱帮忙付费。他问我,你不会是诈骗吧,你是不是从保险公司那里知道我的电话和我家的情况的,他就把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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