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这么会？
今天晏总的心情似乎特别好。
刘秘书的心情也因此特别好。
之前晏总让他去拟订一份结婚协议，他还以为自家老板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没想到……
刘秘书将晏长霁送上车，关上车门的一瞬间直接喜形于色。
又是不用加班的一天，衷心希望晏总天天都准时回家吃饭，感谢老板娘！
晏长霁的心情确实很好，他靠在真皮座椅上，指节无意识地轻叩膝盖。
车窗被暮色染成琥珀色，也映出倚窗人微扬的唇角。窗外不息的车流和行人，或许也在奔赴他们的归途。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推开家门。
“霁总！”
门轴转动声响起，林霏用极快的速度绕过沙发，移动到晏长霁身边，嘴
里还深情地呼唤着，“你回来啦！”
晏长霁像一棵路边最常见的行道树一样愣在了门口。
这是……什么？霁总又是什么称呼？
他想到林霏提到的“奇奇怪怪地说奇奇怪怪的话”，所以是已经在拍视频了？
晏长霁余光看到站在一旁的李管家，对方的笑容都要从皱纹里溢出来，见他看过来又一秒切换成了严肃的专业管家风范。
……看来是了。
所以现在应该怎么做？
晏长霁低头，正好对上林霏亮晶晶的目光，她靠得很近，纤细白皙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臂上，尽管隔着好几层衣物，灼热的错觉也仿佛枝蔓一般攀上他的肌肤。
他僵硬地应声，只吐出一个单音节词，“嗯。”
林霏却脸色大变骤然松开手，脚步不稳地退后两步，皱着眉凝视晏长霁，质问道：“你就没有带什么回来吗？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李管家幅度夸张地直拍大腿，情绪比林霏本人还激动，“是啊少爷，您忘记了吗？”
“……”她的剧本是情侣吵架吗？晏长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林霏的脸色，一时沉默了下来，倒是恰好扮演了一副死样的冷漠男友。
“什么日子？”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一起逛公园的第六百六十六天纪念日！”
林霏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声音陡然拔高，“就是那个湖里有天鹅的公园啊，你这都忘记了吗？”
就算他们真是一对爱侣，也不会有什么一起逛公园的纪念日吧……但忘记纪念日应该要积极认错，晏长霁果断道歉，“是我的错。”
“那个什么天鹅湖公园是吧，我记起来了。”
他的眼中虽然写满了不解，声音却低沉清晰，带着十分的真诚，“你喜欢天鹅吗？我们的花园里也有湖，要养几只吗？”
林霏：……
什么天鹅湖公园，你这是芭蕾舞演员吧，她被晏长霁噎住，到了嘴边的台词差点变成噗嗤的笑声。
“你总是这样，你根本就不明白。”林霏狠狠扭过头，继续感情充沛地背台词。
“你只知道带我去海岛旅游，都不知道把岛买下来送给我。”
“我生病了，你也只是叫来家庭医生，都不愿意开私人飞机带我去纽约市第一人民医院治病。”
林霏语速很快，完全不给晏长霁插嘴的机会，怕他会再次语出惊人，弄出几只天鹅逗她笑。
“还有上次我说想养猫，你就带我去猫舍选猫。”
“你不知道我喜欢看猫和老鼠吗？我想养的是会弹钢琴的汤姆猫，这很难猜吗？”
林霏说着，拽住晏长霁的袖子拼命摇晃，没控制住力道把人拉得一个趔趄，吓得她赶紧松开手。
不对，她现在是作精，就拉你怎么了，这样好像很没气势不符合人设啊。林霏的手在空气中纠结地晃荡两圈，揪住了晏长霁西装的下摆。
晏长霁低头看着自己被揪住的衣角，在扯出来和让林霏松手之间犹豫了一下，选择脱掉了外套。
脱下外套之后他才想起来，在林霏的剧本里他们是男女朋友吧，这样是不是太冷淡了，要不要补救一下？
晏长霁一抖外套又抬手给林霏披上了。
“天冷了，穿这么薄，你真想去纽约市第一人民医院吗？”
“？”肩上一沉，林霏的眼眸瞬间睁大，她下意识伸手触碰外套的边缘，指尖轻轻捏住布料，连同上面残存的暖意。
她一开始没给晏长霁安排台词，也根本没计划让他有台词。
按林霏的猜测，晏长霁听了她莫名其妙的话，应该是诧异地沉默，礼貌地沉默，或者感觉她很怪担心地沉默，总之就是沉默。
然后她就可以掩面假哭，说出：“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台词，完成这一次作精视频的拍摄。
可是谁知道晏总这么会自我发挥啊！
很会自我发挥的晏总还在发挥。
“你现在还想要岛吗？我可以给你买。”晏长霁嘴角轻扬，眼尾弯起一道温柔的弧。
明明语调如常，林霏却觉得他口中的字句各外松软，像是晒过太阳的棉絮轻轻落在耳畔。
“汤姆猫应该是买不到的，但是我也可以给你弹钢琴。”
.
林霏坐在桌前端着茶杯，如一个真正的大导演般观看自己剪辑出来的成品，半晌后发出长长的叹息。
她的本意是拍个夸张的搞笑小段子，但是现在……
这后半段怎么看怎么都满是粉红泡泡啊！
系统看完评价道：“挺好的，虽然晏长霁没露脸，但你们身高差体型差都很有cp感的，声音也好听。”
“我都有点嗑你俩了，真夫妻就是好嗑。”
林霏：？
“你还记不记得。”林霏点点自己，“我，女配。”
又点点屏幕，“他，男主。”
“这重要吗？”系统语气做作地揶揄道，“他都要给你弹、钢、琴、了。”
“但是我也可以给你弹钢琴。”
晏长霁低哑的尾音仿佛再一次擦过耳畔，林霏捏着茶杯的手指倏然顿在半空，茶水在杯口晃出细碎涟漪，许久都未能平息。
“呜。”她趴到桌上，把脸埋进手臂里，颈侧的发丝散落下来，露出染上红晕的耳根。
晏长霁今晚就是随口说说吧，他一直很迁就她，知道她在拍视频自然会配合，所以编了一些情侣互动时很正常的对话嘛。
很正常，很正常……
不是他怎么这么会啊，之前看八卦新闻不是都说，晏氏集团的晏总醉心事业、洁身自好，难道是天生高情商无师自通？
不愧是霸总啊，说完那种话还那样镇定自若，不像她直接大惊失色缩回房间了，也不知道她当时有没有脸红得很明显。
想到这个视频要发到网上，林霏又是一阵脸热。
那这样她精心设计的引流标题还能用吗？本来只想搞点抽象，现在变成恋爱向，真超绝标题党了。
不管那么多了，林霏在几个平台上都注册了新账号，把昵称设为“木木”。
她把视频在每个平台都上传上去。
“对了宿主，之前你说要拍视频的时候，很有把握能获得流量。”
系统问：“我好奇很久了，是什么好办法啊？”
“流量这个东西是玄学，我们初出茅庐，哪能保证一定会火？”
“但是……”林霏单手撑着脸，抽出黑卡往桌上一拍，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
“我有钞能力。”
在那个普通的夜晚，一个标题为“相恋七年的男友对我说了这些话，我该分手吗？”的视频横空出世，铺天盖地地对各种人群进行无差别推送。
其中的一部分人点进了这个视频。
视频开头是一段悲伤的bgm，林霏落寞地独自坐在窗边，缓缓念出旁白：
“相恋七年，我本以为爱能抵过岁月漫长，没想到……”
网友们刚以为是什么悲情的感情向视频，或是痛骂渣男，没想到画风一转，苦情女主叭叭叭一顿输出，哀婉的语调的配上奇怪的台词莫名抽象。
原来是搞笑视频，网友们的嘴角刚咧起来，晏长霁来了几句直球发言，猝不及防就塞大家满嘴狗粮。
网友：……
这些林霏都不知道，她自觉今天承受了特别特别多超过的东西，早早就窝进被窝里睡了。
.
第二天一早。
林霏被喧闹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半睁开眼睛，被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吓得一激灵。
什么情况，过年了？
林霏打了个哈欠定睛一看，原来是系统在放赛博鞭炮。
“你干嘛？”
“宿主我们火啦！”
系统的声音在连绵不绝地鞭炮声根本听不清，它加大了音量。
“生命值！涨了！整整七天！”
“！”林霏翻身坐起来，伸手摸过放在床头的手机，点开APP。
钞能力不愧是超能力，短短一个晚上，视频的播放量已经达到了上万次。
她点开视频的评论区。
网友们对俊男美女一般都会多一分宽容，再加上有水军引导，评论区一片和谐。
【现在的小情侣都这么诡计多端吗？把狗骗进来杀？】
她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晏长霁。
【看视频全程我的表情belike：→⊙_⊙→（F□′）】
【纪总进门时愣住的样子不像演的】
因为林霏故意在做字幕时没做“霁总”这个称呼，所以大家都以为她喊的是“纪总”。
【只有我的注意点是小姐姐长得好漂亮，就算假装发脾气也好可爱哈哈哈】
【揪衣角那一下超可爱谁懂！感觉纪总在镜头外已经被吊成翘嘴了】
【感觉纪总也是大帅哥，我绝对不允许美女配普男！美女就应该吃好的！】
【虽然知道是剧本但是好宠啊啊啊啊啊，纪总说他可以弹钢琴那一下谁不迷糊！】
这些评论背后都是蹭蹭蹭往上涨的生命值啊，林霏心花怒放，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又挑了几个评论认真回复。
比如夸她长得好看的，嘿嘿。
还没高兴多久，一条新消息提示从屏幕顶部跳出，发信人的名字一闪而过，却让林霏面如土色。
完了……
第10章 没有感情？
林霏颤抖着手，视死如归地点开那条消息，让聊天框占满页面。
那里只有很冷淡的一条消息。
方沐夏：【这个视频里的人是你吧。】
后面还跟着一条转发的视频链接：相恋七年的男友对我说了这些话，我该分手吗？
林霏：……
方沐夏是林霏的大学舍友，有车有房的A市本地人，两人从大学到毕业一直都是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被熟人刷到自己的抽象视频，社死不过如此。
更重要的事……林霏抓住被子把头蒙上，她这段时间失业又就业，甚至结婚出车祸，这么多大事，她一件都没告诉方沐夏。
她错了，在友情中，她完全罪不可赦。
木非：【是。】
林霏心虚打字回复，没想到方沐夏直接打来一个语音电话。
“林霏，什么情况啊你？一夜之间变网红啦？”
“就……感觉拍短视频挺有意思的。”林霏翻身趴在枕头上，含糊道，“我试一试。”
然后她一秒钟就被揭穿了。
“你骗鬼呐。”方沐夏在电话对面翻了个白眼，发出很大的嗤声。
林霏这么i的人，大学整天窝在宿舍打游戏的人，懒得参加任何社交活动的人，会突然来了兴致，雇个男演员演这种恋爱剧本？
她才不信。
果然糊弄不过去，多年好友太了解她，不如晏长霁好骗，林霏咬着唇，纠结了一下还是打算开口说实话。
但是先说一半。
“就是那天我在路上……”她简要地把晏成扬害她失业的事情说了一下，说到最后开始大吐苦水。
“我真服了，而且说好的支票也没给我。”
方沐夏听得直皱眉，林霏这么多年一个人在A市生活本来就不容易，现在还遇到这种欺负人的事情。
“所以你是找不到工作，才去拍短视频的？”
方沐夏越想越心疼，着急道：“你怎么不早和我说，你现在先把租的房子退了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晨光透过全景落地窗漫进卧室，林霏握着手机，好友熟悉的声音传出听筒已有些失真。
当时在大学里，方沐夏就一直很照顾自己，无论是学业上还是生活上，刚毕业的时候也提过去她家一起住的事情。
心中有暖流涌过，林霏抿抿唇，手指卷着被角柔声道：“不用啦，你看我的视频数据多好，昨天晚上发的连你都刷到了。”
“我现在的生活没你想象的那么艰难。”
林霏说着，环视了一下自己的这间卧室，比她曾经的小出租屋整间房子都大，精致的家具和装饰无一不散发着金钱的气息。
嗯，可不是没那么艰难嘛。
“那就好。”方沐夏知道林霏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不由得放心了一些。
她又问道：“不过真没想到你会拍情侣互动视频，别墅租金不便宜吧？还要雇演员是不是也得花不少钱？”
呃啊，果然所有人都默认她拍的是恋爱视频了，林霏捂脸，“其实还好，还好。”
“等下……”方沐夏眼睛一眯，对林霏的态度有些起疑。
之前她看到视频第一反应就是奇怪，现在回想视频里的内容，更是越想越不对劲。
按她对林霏的了解，就算对方要拍短视频，也应该会选择搞笑段子游戏实况之类的，但她弄了个恋爱剧本。
而且视频里，林霏叫“纪总”的时候怪情真意切的，那个男的给她披外套的时候，她脸都红成那样了，完全不像假的。
“那个男的不会是你男朋友吧？你谈恋爱胆敢不告诉我？！”
特别特别了解你的朋友在某些时候，真是敏锐堪比侦探。
好像搪塞不过去了，而且有她的作精任务在，她和晏长霁……林霏顺了顺乱糟糟的长发，闭眼一咬牙。
“其实吧……那个男的他，是我老公来着。”
她打开免提，但是把音量调到最小，然后迅速把手机丢到床的另一头。
果不其然，手机静默了一会儿，随后传来方沐夏的咆哮声，隔着一段距离都清晰可闻。
“林！霏！”
两个小时后，咖啡厅内。
方沐夏搅动着桌上的咖啡，而林霏宛如鹌鹑一般，缩头缩脑地坐在她对面。
“我不是故意的。”林霏小声解释道，“我和他是协议婚姻，纯协议没感情的那种，所以我没打算跟别人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