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相究竟如何,只有已经死了的周珩才能知道。
......
到了四五月份的时候,天气已经变暖了许多,京城里也逐渐恢复了一片祥和的氛围,远在边关的战火并不能磨灭这些百姓们想要好好活着的心。
朝中事由都由温郢一手打理,谢太妃偶尔会跟着帮忙。
温宴清在封后大典之后就被接回了温家休养身体,于她而言,深宫就像噩梦一样,扰得她每一日都心神不宁,回家以后,在家人的陪伴下她的状态才渐渐好转。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已经长达整整一个月没有收到信的温宴初,就连边关的战报她都已经很少能收到了。
日子就在担忧中一天一天的过,直到六月份,院里传来小厮的通报:“回来了!回来了!大军班师回程了――!”
几乎是瞬间,温宴初就从屋里站了起来,她的脑袋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最先做出了反应,“蹭”地一下窜了出去,海棠色的身影掠过,像是一阵风,一路在街上疾步奔跑着。
街上乌泱泱地一大群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温宴初知道,这场仗,是他们打赢了。
她一路越过人群,迎着夏日的暖风奔跑在路上,发丝与裙袂都在空中飞舞。
终于,她在不远处瞧见了那高坐在马背上的人。
周锦在最前面,万众瞩目,受万民爱戴,从此,他将成为名正言顺的一朝之君。
他的身后左右两边分别跟着解停云与温晏丘,温宴初几乎是瞬间就将目光落在了解停云的身上。
他瘦了,气质也更成熟了,下巴上一层胡茬,整个人看上去都乱糟糟的,手臂上还缠着绷带,看上去狼狈极了。
但温宴初看着这样意气风发的他,却觉得这个样子的解停云,更加耀眼,更加让她......疯狂的心动。
马背上的解停云跟着他们一同承受着这样早就该属于他的殊荣,在万千人群中,他像是察觉到了那道熟悉的视线,随后准确无误地对上了温宴初的眼眸。
他骑着马,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
在经过温宴初时,他却突然勒停了马,众目睽睽之下,他俯身按住了温宴初的脖颈,炙热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人群中立即响起了呼声。
他们在人声鼎沸中尽情接吻,阳光沐浴在身,融融暖意一路蔓延进心底。
既定的命运已经被改写,从此以后,家人、朋友,还有爱人,都将陪伴在她的身边。
永远。
......
回朝以后,周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给陈、祝、解三家定罪。
勾结突厥意图谋反是大罪,理应诛九族,但念在祝知微做出的种种贡献外且祝家并非主谋的份上,祝家除祝知微以外尽数被流放,永无回京之日。
解家最终前前后后竟然罗列出了多种罪名,其中,弑妻杀子的罪名让满朝哗然,解停云将这些年与解停修一同搜刮来的所有证据尽数上报,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解家人最终的结局与上辈子的温家一样,男丁尽数斩首,女眷流放,而冒名顶替的孙雅兰同样被判了死刑。
下朝时,解停云沐浴着殿外的阳光,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自从长大以后,他已经很少会哭了,可是今日是他为母亲与兄长报仇雪恨的日子,知道真相的那一日,他哭了很久,既然以眼泪为开始,那便同样以眼泪结束这一切。
出宫时,解停云看见了温家的马车,帘子被掀开,温宴初正探出脑袋笑着朝她招手,身后是温晏云与温晏丘兄弟俩一人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臭小子,我说你下朝以后怎么跑得这么快,敢情是有人接。”
温晏云咂咂嘴,显然有些不是滋味。
马车里的温宴初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切,立即扬声朝着两位兄长喊道:“喂!天儿现在这么热,你们两个想挨晒,别拉着我男人一起啊!”
温晏云一听眉毛瞬间一皱。
“嘿,好你个温宴初,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你也不嫌害臊!”
温晏云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拍了拍解停云的肩膀,把他给推了出去,还不忘嫌弃地摆摆手:“赶紧滚过去。”
自打大战以后,解停云也被封了将,现在是温晏丘的副手,他们仨经常一起上下朝。
可惜啊。
只有解停云这臭小子才有被人接的待遇。
温晏云叹了口气:“走吧,今天又是咱哥俩儿一起。”
然而他刚要拉着温晏丘走,却见他去的是与温府截然相反的方向。
温晏云:“?”
“你干啥去?”
温晏丘冷漠地拂开了他的手:“我有约了。”
然后他就默默走开了。
温晏云:......
他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温晏丘没有骗人,他应该算是有约了,下朝以后他就开始急匆匆地往那家胭脂水粉铺子赶,带了满头的汗进了门,正在整理货架的姑娘显然被吓了一跳,但在看到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又连忙停下了动作,从怀里掏出了手帕。
“温将军怎么来的这么急,瞧,满头大汗的。”
祝知微一边说一边踮脚为他擦去一脑门的汗。
温晏丘的面色略有些不大自然,他轻咳一声,随后问道:“今日叫我来所为何事?”
“啊。”
祝知微愣了愣,随后指了指货架:“我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想问问将军是否有时间......”
“我有。”
温晏丘回的斩钉截铁,生怕祝知微不用他帮忙一样,如此认真的模样倒是将她逗乐了。
她狡黠般眨眨眼:“那就有劳将军了。”
等到温晏丘帮祝知微整理完货架以后,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他踩着饭点回的温府,一进屋就被温宴初问了一嘴:“三哥最近还在忙什么呢?怎么天天往外跑。”
温晏丘闻言依旧只是轻咳一声:“一点私事。”
然后换来温晏云一个白眼。
饭桌上,温晏云跟一大家子吐槽这个弟弟是如何抛弃他这个哥哥,控诉完以后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妻子慕情,似乎也想要让她来接,但没想到一向乖顺的慕情突然在饭桌上干呕起来,直接把温晏云吓坏了,都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我错了夫人!我不知道这件事能让你觉得这么恶心啊!我,我!你别吓我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而慕情则一直面红耳赤地抓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
到最后温宴初都看不下去了。
“二哥你是不是傻,二嫂要真的有什么事,我们这一大
桌子人能这么坐以待毙?”
这话把温晏云说的一愣一愣的。
“什么意思?”
这回换温宴初翻了个白眼,不论温晏云怎么问,她都懒得搭理一下,到最后还是慕情有些不好意思了,抓着温晏云的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怀孕了。”
瞬间,温晏云蹭地站了起来,差点把桌子掀翻,然后开始仰头大笑。
温家众人:......
最后得了温郢一声训斥他才灰溜溜地重新坐下去,然后就又开始抱怨。
“怎么你们好像全都知道了?怎么一大家子就只瞒着我?!”
温宴初呵呵一笑。
还不是因为怕你这样。
不过温宴初心里嫌弃,脸上笑得和所有人一样开心,二哥二嫂成亲多年,终于迎来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
饭后,解停云牵着温宴初的手往自己院里走。
月明星稀,晚风轻拂。
在蝉鸣中,他突然小声同她说:“二哥都有孩子了,咱们什么时候也要一个?”
温宴初听后突然笑了。
她凑到解停云耳边,湿热的呼吸反复喷洒:“你想要,随时都可以。”
解停云心一紧,浑身都紧绷住,呼吸都变得炽热起来,他大手毫不犹豫地掌住了温宴初的腰枝,将她整个人按进了怀里,急促的吻铺天盖地而落,月光映照出两道贴近的影子。
解停云将她一路抱回了房间。
“我爱你。”
意乱情迷之际,温宴初听到了这声在她耳边的呢喃。
这个晚上,温宴初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解停云,准确来说是从小到大各个时期的解停云。
她看到他从离家出走后的每一个生辰,都会偷偷去寺庙里许下一个愿望。
最开始,是希望温宴初有朝一日可以不再那么讨厌他,后来渐渐变成希望温宴初可以开开心心,等他再大一点,就成了希望有一天温宴初可以喜欢上他,想要和温宴初成亲,想要和温宴初在一起。
而他上辈子生前最后一个生辰,许下的愿望是――
“我愿意用我的命换温宴初的命,我要让温宴初永远平安喜乐。”
画面一转,温宴初又在梦中看到了上辈子解停云为她挡枪的那一幕。
这一次,她终于听见了他生前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爱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