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站起来,但是笼子太矮,她只能弓着身子。擒妖链让她无法做出大动作,好在她的嘴还能动。这次,她依然试图念咒,可是还没念完一句,她身上的擒妖链骤然收紧。
她五脏六腑都被挤到了一起,剧烈的疼痛让她□□了一下,那些咒语也没办法念。逃出去很难,芙钩观察了一会儿,四周非常静,偶尔能听见一两声鸟语。
芙钩猜测这应该是在山上,或者说是离山不远的地方。
她积攒力气,想要试试能不能用灵识的力量来对付身上的擒妖链。
突然她听到外面有人进来,她停下了动作,警惕地问:“谁?陌巫臣?”
“没错,是我,”一道黑影飘了过来,陌巫臣的脸虚虚的,看不太清楚,“我说过,你很聪明。”
“你把我抓到这里来做什么?”芙钩直接问他。
“我还说过,你要报恩啊。”
“报什么恩?我之前可不认识你。”芙钩的确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九百年前我被一个臭道士打伤,急需恢复修为。恰好知道你是纯阴女,虽然死的比不上活的,但好歹是补药。所以我就把你从棺材里扛到了我的地方,想要把你喝血吃肉。谁知道你体内居然有臭道士下的禁制,我咬了你的脖子,不仅没有提升我的修为,反倒你还将我的法力给吸走了大半。我没办法,只好休眠。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肉身已坏,修为也没能增加,所以才附身在云泽的身上。”
陌巫臣说出了原委之后,又盯着芙钩道:“因为我你现在才能这么厉害,变成僵尸,还能够练习术法,所以你不该报恩吗?这么久了,我也该拿回自己的东西了。”
“原来是你,是你咬了我,让我变成僵尸的?”
芙钩愤怒地质问,她自从想起了往事便一直想弄清楚自己怎么会成为僵尸的,现在终于知道了,知道自己是被当成什么灵丹妙药来吃,结果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天知道,她从来都不想当僵尸,她只想好好地当一个人。
“那又如何?”感受到芙钩的愤怒,陌巫臣眉毛一挑,“想杀了我,恐怕你现在办不到。”
“我会做到的,”芙钩虽然弓着身子,可是她却像一棵迎风挺立的绿竹,她手紧紧地抓着擒妖链,恨恨地说,“我会杀了你。”
陌巫臣笑了笑,一脸嘲讽。
他施法打在芙钩的身上,芙钩痛得身子又弓了起来。
“你没机会的,我现在就将你的功力全部吸走。九百年了,我早该下手了。”陌巫臣说着就双手合十,一股光柱打在芙钩的身上,陌巫臣闭上眼睛,芙钩感觉自己灵力在慢慢地流失。
突然,那光柱断了,就像有人从源头切断了。
陌巫臣被一阵风吹在了炉鼎上,黑色的袍子立刻有了糊味。陌巫臣急忙从炉鼎上下来,他一脸怨恨地站在一旁,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传了过来:“你是想魂飞魄散吗?”
这声音,这声音……
祭沅真人!
第66章 云言死亡
一身天蓝色道袍的祭沅真人信步闲庭般走了进来,芙钩看着他的视线先落在自己身上,然后又瞥向陌巫臣道:“我不是说过了,你不能动他吗?”
陌巫臣看起来想说什么,只不过,他还是退到一边,沉默了下来。
芙钩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她故作惊喜道:“祭沅真人,你是来救我的吗?”
陌巫臣发出一声嗤笑,祭沅真人轻轻一抬手,陌巫臣立马跪落在地,身子像是被什么压着起不来。
“我是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可以见证我的成仙路。”祭沅真人丝毫不在意陌巫臣,只回答芙钩的问题。
芙钩被他盯着十分不舒服,好像自己是一块放在砧板上的鱼,马上就要杀了被吃掉。
可是,祭沅真人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仙风道骨,德厚流光的前辈,怎么会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难道他也是被附身了,还是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之前都是在伪装?
芙钩惊疑不定,祭沅真人将她的擒妖链收了回来。芙钩手脚得以活动,只是依旧没法站起来。那祭沅真人用灵识扫过芙钩的全身,芙钩顿时以灵识反抗,恶心得差点吐了。
祭沅真人把灵识收回,看着芙钩道:“果然是纯阴女,这下我的修为一定能突破了。”
纯阴女,他的关注点是这个?难道他也跟云泽一样,是要收集阴时女来增强修为吗?
“祭沅真人,是你让陌巫臣把我抓来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已经有如此高的修为能力了,为何还要作孽?”芙钩疑惑又愤怒,祭沅真人的功力连素千白掌门都不能比过,为什么他自己还不满足?
“你懂什么。”祭沅真人面无表情,跟他平日的慈眉善目相比,此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闭关那么久,始终无法再进一层,我的师兄早已经得道成仙,我还在尘世里苦苦修炼。我自问非常努力,可是典籍都看了无数遍,每日也只睡一个时辰,偏偏怎么都不能突破。我已经三百岁了,死期将至,如果不能够成仙,便会堕入轮回。我修炼这么久,怎可从头再来。”
祭沅真人将自己的事说了一遍,芙钩从这里听出了他的不甘,她明白了,原来他是快死了,所以才这么急切要突破。
“祭沅真人,我知道诸暨山灵力充沛,如果你在诸暨山修炼,也许很快就能参破道的个中精妙,你可以试一试。”芙钩想出了这个主意。
“诸暨山?”
“对,这里有很多灵兽,奇花异草也经常见,祭沅真人去看一看就知道了。”芙钩诚恳地说。
祭沅真人看着芙钩,好像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假,突然他笑了一下:“诸暨山即使真的有灵气,于我而言,修炼也是太慢了。芙钩,你就不要劝我了,我只能对你说一声抱歉了。”
看来,他的打定主意要取自己性命,芙钩眉头紧皱,她赶紧又说了句:“祭沅真人,你一直修炼的是正道,如果真的用阴时女来增强修为,岂不是要入魔了吗?”
“魔,突破之后我既成仙,谁又会知道,我曾经做过什么?”祭沅真人不在意地说。
芙钩没有办法说服祭沅真人,心里着急万分。祭沅真人一伸手,芙钩身上的聚魂塔到了他的手上,他露出一抹笑容问:“这东西怎么在你的身上?”
芙钩见聚魂塔到了祭沅真人的手上便发出了古朴的钟声,她吃了一惊反问道:“你怎么会用聚魂塔?”
“哦,这是我的东西,之前被我一个不争气的徒弟给偷走了,他还偷了我的集魄瓶,是不是也在你这里?”
不争气的徒弟?难道祭沅真人说的是风策子?
“你的徒弟是风策子?”芙钩迟疑地问。
“想不到他还改了名字,我算过他已经不在人世了,这聚魂塔既然在你的手上,是不是你杀了他?”
芙钩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紧张,都到这一步,芙钩也不怕了,她点头道:“是,是我杀的,他就是道貌岸然伪君子,我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所以杀了他。”
“蠢货,”祭沅真人轻蔑地说,“死不足惜,那另一半经书是不是也在你这里?”
“经书,什么经书?”
那个孽徒,当初偷跑的时候,撕坏了我的经书,还拿走了一半,难道你不知道吗?”祭沅真人眉头一皱。
芙钩仔细回想,她倒是的确看到过,风策子拿了什么经书。但是,那场大火已经把那经书都烧了,所以,她身上并没有经书在。
但是,见祭沅真人十分紧张,她就明白了,经书对他一定很重要。
这样一来,她想到一个拖延时间的办法。
“经书,哦,我想起来了,经书当然也被我拿走了,那经书道法精妙,所以,我想要拿来修炼。”
“那你把它藏在哪里了?”祭沅真人忙问道。
“我一时想不起来,好像是在诸暨山,又好像是掉在了冀城,这样吧,祭沅真人,你带着我我去帮你找找。”芙钩提议说。
“放了你,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那经书我不要了,有你在手,比什么都重要。”祭沅真人冷笑一声。
“祭沅真人就这么轻易地放弃经书了吗?”芙钩急道。
“你是纯阴女,只要在月圆之夜将你的灵力修为全都吸走,我便可修为大涨。当然如果有其他的阴时女在一块效果会更好。”
芙钩听到这里,大吃一惊:“你这话什么意思?”
祭沅真人笑一下:“月圆之夜你就知道了。”他转身就走,芙钩一想,生怕他会将其他的阴时女都抓了。她忙道:“我带你去找经书!”
可是祭沅真人置若罔闻,已经慢慢地走了出去。芙钩又被擒妖链给困住了,嘴也被封住了。
她躺在地上,心如油煎。
仅仅只有两天,月圆之夜就到了,芙钩终于明白祭沅真人的意思。
果然如她所料,他捉来了,大概有,十几个女子,全部都是阴时女。
这些女子被捆好,封了嘴巴,连同芙钩一起被带了出去。
月朗星稀,亥时一到,祭沅真人设坛做法,引月华照耀所有的阴时女。
芙钩被放出来,站在阴时女围城的圆圈内,祭沅真人将她定在原地,开始摇铃做法。
铃声越来越响,那月光阴时女身上开始渐渐的往祭沅真人身上流淌。
肉眼可见,那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那些阴时女初时还挣扎,后来身子便软了下来,没了力气。芙钩在中间,能将周围的动静看得清清楚楚,她心里又着急又难过,痛恨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见祭沅真人慢慢地升腾,那些阴时女快要死亡,芙钩再也忍不住。她自己灵力所剩无几,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可是她不能坐以待毙,即使要死,也要救几个人,不能让祭沅真人的阴谋得逞。
她极力凝气,拼尽自己的全力使出老树新枝术。
周围的花草都抽出枝芽来,伸向阴时女跟芙钩,然后把她们往山里拖。
祭沅真人没想到芙钩的灵力都被吸得差不多了,还能够使出术法来,差点坏了他的事。
他动了气将周围的树木,劈倒一片,结果那些阴时女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气急败坏,飞到芙钩身边,将缠绕在她身上的树枝劈断。然后双手用力按在芙钩的头上:“本来想留你一命,可是你坏我大事,我岂能饶你,是你自己找死。”
他一下子将芙钩的灵力全部吸走,芙钩瘫软在地上,不停地颤抖。她试着想要站起来,结果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她真的失去了全部的灵力跟修为,死亡从未像此刻一样离她如此之近。
祭沅真人试了一下,发现他虽然,体内灵力充沛,但是总差一点,他简直愤怒到了极点。
他突然想起来芙钩的纯阴女身,灵光一闪,他手一抬将芙钩扔进了炉鼎中。
“是你坏了我的事,现在将你炼成丹药,吃了它,我就能成功了。”他盯着这个炉鼎嗯阴狠地说。
芙钩摔在炉鼎中浑身痉挛,四周都是火,她感到自己也要着了一般。
良久她觉得身上有处清凉的地方,她吃力地摸了摸,发现是水麒麟,给她的避水珠。想不到避水珠在炉鼎之中还能够护着她一些,她紧紧握着碧水珠,全身缩成一团。
这样的酷刑不亚于处于刀山火海,她想要赶紧结束,又想坚持的时间长一点。在这种复杂又矛盾的心情之中,她能感觉到自己皮肤一点一点的开始溃烂,甚至能闻到自己皮肤烧焦的味道。
她怕是真的要灰飞烟灭了吧,可惜,可惜的是她还没能告诉云言他真正的身份。
她是画扇,是他找了那么多年的画扇,她一直,就在他的身边。
昏昏沉沉中,她听到外面有动静。
有人!
有人来了,是谁?
她心下一跳,微微抬起了头。炉鼎虽然封闭,但是她觉得自己没有听错。
“画扇,画扇!”
有人在喊。
云言,是云言的声音!
芙钩清醒过来,她想应声,喉咙嘶哑到发不出声音。她的头发已经全都烧没了,想要看清,视线却极其模糊,只能看的到火,火,到处都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