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后跟着好几个健妇,手中拿着棍棒绳子,一副来者不善的架势。
“二小姐身为女子不知收敛,带领侍卫擅自闯入瑞王府,横行跋扈,伤人害命,二小姐,夫人一向宠您,却也不能够看着您如此坏尚书府的名声,请二小姐去瑞王府赔罪!”
想到得到的消息,青莹自觉自己事事占一个理字上,头颅高高昂起,即便是自下而上仰视着谢谨画的姿势,眼中却带着一丝丝的轻蔑。
再是绝色又如何,再是得老爷的宠爱又怎样?
得罪了夫人,尚且还如此愚蠢跋扈不知道收敛,最后还不知道要落的什么地步。
谢谨画今日只要去瑞王府赔罪,黄氏就有办法让她的名声更糟,甚至让谢尚书彻底厌弃她。
若是执意不去,身后的人自然会让她去。
青莹想的好,却没有想到谢谨画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谢谨画既没有一口喊着不去,也没有要直接转头去瑞王府赔罪的意思。
反而是慢悠悠的从马车上伸出了脚,车夫下意识的拿出了脚凳,谢谨画摆手拒绝,反而是转首看着青莹:“伺候我下车。”
青莹在意识到谢谨画的意思的时候,面色迅速的涨红了起来。
大家小姐上下马车都有专门的脚凳,若是让谁伺候,那就是让对方当那个脚凳了。
青莹虽然是奴仆,却一向在黄氏面前得脸,自觉自己也是个高贵人了,谢谨画如此吩咐,分明是当众打她的脸。
“二小姐,奴婢是来传达夫人的意思的,您不需要进府,直接去瑞王府赔罪就好了,若是二小姐觉得不便,奴婢身后的几个下人粗手粗脚的,只能够伺候在旁了,二小姐娇嫩,若是伤到了哪里,恐怕”
青莹的话还没有说话,啪的一巴掌摔在了她的脸颊上。
一巴掌还不算,谢谨画甚至伸出脚踹在了她心口的位置,她一下子被踹倒在地,捂住自己的脸颊,不敢置信的望向谢谨画:“来人!二小姐疯了,把她”
“来人!将这个擅自曲解母亲意思,污蔑本小姐杀人害命,妄图让尚书府蒙羞的奴婢给我拿下!”
谢谨画和青莹的声音同时响起,谢谨画的声音尤为清亮,透着一丝丝的威严。
谢谨画身后可还跟着十几个侍卫呢。
她实在是太坦然,太强硬,让本来有些迟疑的侍卫下意识的便伸手去将那几个动起来的奴仆给一把按住了。
“二小姐,你怎么敢,奴婢是夫人身边的人,你们几个混蛋,还不放开我们,我们是奉夫人的命来此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青莹怒斥着那十几个动手的侍卫。
她身后的几个本来摩拳擦掌的健仆则是被这发展弄的有些愣住,直接被按住跪倒在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谢谨画跳下马车,上前一步,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摔在了青莹的另外一边脸颊上。
“身为奴婢,不思为主子争光效劳,一日日的尽是想着给主子惹祸,如此奴婢,我谢家还消受不起!”
“你说我杀人害命,瑞王府来人和你讨公道了吗?”
谢谨画不知道自己走后是不是瑞王府真的有人死了,但是不论是瑞王世子还是二公子,都不会想要将事情弄大。
秦铮的身份对他们而言,自家关起门来处理可以,闹到人尽皆知就不好了。
更何况,谢尚书的名头还是很管用的。
“我堂堂谢家的女儿,你妄图让人捆绑了我去瑞王府陪那子虚乌有的罪,你这是生生的将尚书府的名声往泥地里踩落,将父亲的脸往地上扔,是连带着牵连我尚书府其他兄弟姐妹的名声,母亲是疯了才会下这样的命令,我看是你这奴婢居心叵测,别有用心,为了上一次我在母亲面前罚你而心怀不满,故意报复吧!”
谢谨画的话语如同连珠炮一般冲出,声声句句都说的张扬无愧,将几次想要开口辩解的青莹的话语尽数堵住。
青莹的面色涨红,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一连几个你字,反而更加显得的心虚了。
一时间那十几个侍卫制住包括青莹在内的几个健仆的动作都更加凌厉了几分。
“这样心怀叵测的奴婢我谢家还要不起,我亲自去和父亲好好的说说母亲身边的这些个仗势着伺候的年月日久便连自己姓甚名谁的奴婢究竟要如何处置!”
谢谨画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抬脚便直接向着尚书府的大门走去。
她心情不好,黄氏又派出人如此作态,谢谨画一点儿都不想给她留什么面子。
更何况,她现在急着去找谢尚书。
她想要做的事情,此刻唯一能够求助的也只有谢尚书了。
大门外几个下人看看那边被制住的青莹一行人,又看了看满目凛然之色的谢谨画,一时间再也不敢阻拦,悄无声的往后退开了几步,给二小姐闪开了道儿。
谢谨画的脚步突然顿住,她的眸子落在了前面一个人的腰间位置。
眸子睁大,一时间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是心有所思,所以产生了幻觉。
郑彦诃对上了谢谨画怔愣的眸子,有些好笑。
本来打算今晚夜深无人后再暗中拜见谢尚书的,只是想到白日里见到的谢谨画那隐隐感觉熟悉的容颜,不知道怎么的,便提前过来了。
谢尚书收下了师傅给的东西,也让他看了那位小姐,虽然那位给他的感觉不怎么好,但是看着却是一切安好,应该是能够好好给师傅交代的。
谢尚书甚至给了他师父那位故人的遗物,按说他来京城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若是尽快动身的话,城门关闭之前就能够出京了。
只是想到谢谨画,心底总是为了那份隐约熟悉的眉眼有些难安,留了下来,也便看到了一场好戏。
“在下郑彦诃,见过谢家二小姐。”
谢谨画愣愣的样子与方才雷厉风行不让人的样子完全相反,郑彦诃想了想,先开了口。
“二小姐如果是去找谢大人的话,他现在应该无暇。”
他离开的时候,对方的样子看着就不是多么愉快,郑彦诃能够理解,只是谢谨画这个眉眼熟悉,近看更有些亲近之感的少女,他不想对方去碰壁。
谢谨画还是没有出声。
郑彦诃有些后悔自己贸然出现了。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倒是像一个登徒浪子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善于说话的人,面对谢谨画这般的反应更是有些无措了。
郑彦诃转身便要走。
“等等,我不找我爹了,我找你!”
郑彦诃转身的一刻,谢谨画回神,她用着前所未有的速度,一把扑到了男人的背后,男人警觉的身子一晃,躲开了她的一扑,却没有躲开谢谨画顺势伸手拽住他袖子的动作。
郑彦诃侧身的力道有些大,谢谨画拽对方袖子的动作更是急切,只听到刺啦一声,谢谨画拽着半边的袖子,茫茫然的张大了眼睛。
那样子,看着突然觉得有些可爱。
第十八章奸夫?
谢谨画有些愕然的望着自己手中的半边袖子,头顶上方传来男人的低低的轻笑声。
说实话,现在这个情形,她也有些想不到。
顿了顿,谢谨画抬起头,面上没有了丝毫的茫然尴尬,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抬起手,将那半边袖子递给到了唇角还勾着点笑的郑彦诃手中。
“郑公子,方才一时心急,多有冒犯,还望见谅,小女冒昧询问一句,郑公子可识得松鹤堂的梁文大夫?”
郑彦诃唇角的笑消散,在谢谨画不自主的握紧了拳,有些紧张的容色下,轻轻颔首:“梁大夫却是我同门。”
他垂首望着自己腰间的玉佩,那是一块药佛佩,除了药仙门之外,一般人都不会佩戴这种图案的玉佩。
因为要来京城办事,便用了明面上的身份,倒是没有想到,恰好遇到相求之人。
郑彦诃在听到梁文的名字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了谢谨画的来意。
谢谨画心底彻底的松了口气,唇角勾起的笑更是真挚好看:“不瞒郑公子,小女有一友人身受重伤,若是郑公子能够相救,小女定然重谢。”
说着话,谢谨画端正的给郑彦诃行了一个福礼,耳后的发丝顺势落到了胸前,露出了一点纤细白腻的颈项。
她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没有丝毫的隐瞒或者是曲折弯绕。
对谢谨画而言,现在救秦铮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些个弯弯绕,那是有时间不着急的人才有心情玩的把戏。
郑彦诃望着少女深深俯低的身子,心底的那一点儿兴趣已然全部消散。
他不打算在京城久留,所以也不打算救谁的命去牵扯一堆麻烦。
白日里见到谢谨画匆匆纵马而行的身影,想来两者之间有那么一点儿联系。
郑彦诃正要拒绝,眸子突然定住在一个方向。
那是谢谨画耳后的位置。
那位置敏感隐蔽,平日里被发丝挡住,除了贴身之人或者偶然之外,大多数人都不会看到。
此刻因着谢谨画的动作,郑彦诃却是清楚看到了她左耳际那里一颗殷红的小痔,浑圆可爱,宛若一抹胭脂点在上面。
恰好,他认识的一个人,也在同样的位置有这么一颗痣。
郑彦诃心底不断的闪现出谢谨画那张从第一次见面便有些熟悉的容颜,有什么在脑海中闪过,却一时间无法理清。
他深深皱紧了眉,视线从谢谨画耳际后的殷红小痔上一点点的移到对方的半边脸颊和光洁下颔上,全神贯注的很,一时间忘记了回答。
谢谨画的心有些下沉,虽然料到对方不会轻易答应自己的请求,但是这般的态度,无疑显示想要让郑彦诃去看看秦铮会比较难。
梁文说过,有药师佛玉佩的同门都是医术极其高明的,谢谨画眸子一凌。
难得如此运气好正好遇到了郑彦诃,无论如何,她都要郑彦诃答应自己的请求。
握了握拳,谢谨画心底盘算着自己能够给予对方的东西,一边心底想着能够打动对面男人的言辞,微笑着抬首。
眼角突然看到旁边花丛中闪过的一道身影,淡青色的裙摆被勾了一下,那是黄氏那边丫鬟的服色。
谢谨画眼睛微微眯起。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一声有些冷的喊声从后面传来。
谢谨画一抬头便看到沉着一张脸往这边快速走来的谢尚书。
“重谢便不必了,谢小姐若是真的有心,便去福来客栈寻我吧。”
郑彦诃迅速的回神,压低了声音,将这句话告诉给了谢谨画之后,转头望向只是一会儿工夫便到了近前的谢尚书。
“谢伯父。”
郑彦诃如此喊道,迎了上去。
谢谨画看着两个人颇为熟悉的交谈,微微眯起了眼睛。
郑彦诃这个人,她前世从未曾见过,方才遇到也没有在意,毕竟她不可能将前世所有进出谢家的人都知晓。
可是若是能够喊谢尚书伯父的人。
她不可能连印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