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安静的厉害,本来应该随着一声敌袭而汹涌冲出的西元军,没有出现。
剩下的几个巡防的士兵被慢慢的围在了中间,周围是呼啸着的异族军队,他们面上嗜血的笑容更盛,仿佛在玩游戏一般不时的一刀下去。
没有一刀杀死敌人的意思,而是一刀刀的往不致命的地方砍,仿佛猫捉老鼠一般,在玩弄敌人。
“别玩的太久,我们今夜可不是只打算杀这么几个小兵的。”
有人对着那围成圈的士兵们喊了声,说着话,已经掀开了眼前的营帐帘子。
同时做出这个动作的还有其他的士兵,他们的警惕心已经去了大半,因为眼前的顺利。
“等到将这里的人杀光了,我们就直接入城,呵呵,他们西元人能够假扮我们的士兵,那我们也能够这般对付他们。”
首领看着自己的士兵如同野狼一般向着猎物张开利齿,得意大笑。
本来留在营地外围的一半士兵,也被他指挥着冲入了营地之中。
“将军,是不是太安静,太顺利了了?西元人不能够太过相信,那位叶将军虽然答应帮我们下毒,但是他若是反悔呢。”
首领身边的副将一向谨慎,他看着首领将留作后手的士兵也全都唤了过来,有些不安。
“无论如何,他也是西元人。”
扪心自问,若是让他为了一己私欲这般反叛残害自己的同胞,他是做不到的。
副将的话若是往日,首领还会听一听,可是对于现在已经杀入西北军营帐,且自觉自己的谋划得逞了的首领来说,不啻于一盆冷水浇下。
除了让他不悦之外,再无其他作用。
“你太过小心了,别忘了我们可是派出了死士,他可是将我们安排的任务做成了,那个姓叶的,他就算想要反悔也难了,若是反悔,无非将他一起杀了便是,再者说,这里难道还能够有什么埋伏不成?”
首领一指周围,眼中还是狂热,却也有一份独属于他的精明:“今夜我们逼近了这里,这就是胜利,这里是最接近铁城的所在,也是我们最接近铁城的一次。”
若是有埋伏,不是藏在营帐中便是藏在周围反包围将他们射杀,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他们的人占据的高楼瞭望之地,能够保证周围没有埋伏着人马,而营帐中若是有埋伏,更加不用害怕,他们的勇士,最无惧的便是骑射还有近身之搏!
所以,首领要赌这么一次。
副将还是觉得不对,想要再说什么。
“营里没人,将军我们中计了!”
一个士兵从其中一个营帐中冲了出来,他的手臂中箭,鲜血流了一地。
已经不需要副将再想哪里不对了,因为现在很显然的,就像是他先前所担心的一般,他们是真的中计了。
“唔!”
一声闷哼悄然响起,再说第一个冲入一间营帐中的异族士兵慢慢的接近床铺,昏暗的光芒中,隐约看到一排的隆起,他嘴角勾起一抹恶意,手中的弯刀刚刚举起,还没有来得及做下一个动作,便被一支弩箭射穿了咽喉。
营帐中哪里有什么人影,只有一支支设置好的弩箭,那些冲入营帐的异族士兵大多被猝不及防间杀死。
而刚刚被众多异族士兵围拢在营地空处的巡营士兵,却是转瞬间从被猫戏弄的老鼠变成了老虎,身手一下子从普通变成了凌厉,眨眼间,有几个异族士兵已经身首异处。
这些人刚刚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反击,却宁可装作无能被异族士兵多番戏弄,更有几个人被异族士兵一刀刀的下去,身死当场,却愣是忍住了,直到此时事情暴露,才决然反击。
“杀了他们,其他人随我离开!”
首领当机立断,虽然还是不明白这西北军营中到底能够有什么埋伏,但是现如今很明显先前的想要冒充西元士兵的打算是不可能了,无法攻下铁城,西北大营中没有以为中了昏睡的众多士兵,心中再是不甘,也只能够下令撤退。
“现在想走,已经晚了。”
有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一刻,轰然炸响声震动天地,那本来便燃烧的剧烈的火焰,更形汹涌。
身下的马匹被那闷雷般的巨响一震,嘶鸣一声,已经听不到身上骑士的命令,转身向着空处跑去。
一匹匹骏马被惊吓到,一个个异族士兵被从马背上颠下来。
重重的哀鸣声,撞击声,兵器落地声音中,那阵阵轰鸣还在不断。
那轰鸣之声仿佛无处不在,仿佛九天之上神雷落地,不止马儿不受控制,便是身经百战的士兵,也只觉得那震动要将人的神魂都震飞一般的可怕。
西北少雨水,沙漠那边更是荒旱,雷雨少有见到,可是今夜这响起在耳边的宛若雷霆的声音却是一声接一声,几乎不断。
西北大营四周全都有火焰高墙竖起,将去路堵死,明明那四周没有一个敌人,异族士兵们却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天神发怒了。”
有一个士兵突然开口道。
猛的从马上翻身下来,双手伏地念念有词。
异族各个部落都信奉天神,对他们来说,自然的力量便是天神的神兆,突如其来的火,无处不在的雷鸣,让这个士兵忍不住的将其联系在了一起。
“天神息怒!”
“是天神发怒了,我们要赶快祈求天神息怒!”
“对,我们要赶快请罪!”
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
一个个异族士兵跪倒在了地上。
“我们本就不该离开家乡来这里。”
“我想回去了,我不想死在这里。”
士兵们不怕战场上生死搏杀,不怕明打明的刀枪剑雨,却害怕此刻经历的一切。
雷鸣般的响声环绕,多走一步,便很可能砰然一声,被突然冲起的火焰包围。
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把弯刀将跪在地上祈祷天神息怒的几个士兵一一断首。
“此地没有什么天神,只有邪神,天神是护佑我等的存在,伤害我等的必然是邪神,只是区区火焰雷鸣,定然是西元人的邪术,有何可怕,勇士们,随我冲出去,杀光那些缩头露尾,只会耍手段的西元狗!”
他的话语刚刚落下,他手中沾染着鲜血的刀子才举起一半,轰然一声巨响,马蹄嘶鸣一声,血肉横飞中,首领栽倒在马下,一时间没有了动静。
刚刚提起一点的士气,此刻算是彻底的没有了。
秦铮收起了手中剩下的雷震子,火药的威力不大,却最适合惊马,只是数量有限,也幸亏他手上还有这么几个雷震子。
望着那些被火焰缭绕,已经没有了多少斗志的异族士兵,秦铮冷静的抬起了手,落下。
一直被异族当做是最难以攻破的铁城,百般想要攻破却不能的城池,此刻在他们的眼前缓缓打开。
异族士兵第一次离着铁城敞开的大门这么近。
近的他们只要再多走几步,便能够冲入先辈十几年二十几年也没有机会攻破的铁城之中。
近的城门大开后,里面的士兵纵马几个瞬息间,已经越过了雷火,冲到了眼前。
这就是失踪的西北大营营地中的士兵,营地和内城之间是存在着密道的,想要悄无声息的从营地中消失,很容易。
早已经憋屈的难受的西北军在冲出内城的一刻,迫不及待的扬起了刀,手起刀落,一道道血色弥漫在了夜空之间,没有戏弄,没有迟疑,只有坚定不移的杀。
为了让异族再次上当,方才巡营的士兵死了太多人,他们中有的人是真的普通的巡营士兵,有的是秦铮安排的死士,可是无论是哪种,都对今夜的死亡任务有些了解,也都是慨然赴死。
谢谨画单弓三箭分别射入了三个士兵的胸口,眼神冷凝,从背后继续抽箭。
这是真正的战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她经历了好几次的战争,却惟独这次,让谢谨画心中憋闷着,想要做些什么。
秦铮先前说他有计划,谢谨画没有细问,却没有想到,这次的计划,先要用自己这边的人命来填。
那些先被异族人杀死的士兵还有死士,本来可以不死的。
秦铮看到了谢谨画的异样,他没有说什么,而是慢慢的接近了谢谨画的身边,一边杀敌,一边保护着她。
谢谨画从来都表现的很成熟很理智,仿佛对什么都明白,对什么残酷的事情都能够接受,可是秦铮知道,她的内心有太多柔软的地方。
她从来不是真正的狠心人,她不属于战争。
遍地的尸体,异族这次出动了整整三万人,留下了一万多人的尸体,大多数人都是慌乱间被自己的战马踩踏而死,只有少数的才是死在西元士兵的刀剑之下。
这两万人,是异族军队真正的骑兵精锐,损失了这些人,加上粮草马匹的损失,异族军队几乎再无和西元军一争之力。
谢谨画走到最先死去的几个西元士兵的尸体边,他们身上中了许多刀,有好几个人其实是失血过多而死。
秦铮握住了谢谨画的手,她的手有些异样的凉。
“他们都是知晓自己会面对什么,选择留在此处的,我会好好照料他们家人。”
秦铮突然开口道,谢谨画的样子让他有些慌。
“战争”
谢谨画叹了口气。
她发现自己对战争永远也喜欢不起来,即便这是秦铮镬取进一步权力的最好捷径。
“以后会好的。”
秦铮忍不住更加握紧了谢谨画的手,他害怕谢谨画此刻的表情,甚至不敢再多说些别的。
“只要去除某些人,以后便再也不需要如此。”
他的眼睛落在了被不少人围着面上有愕然之色的叶榆林身上。
第一百九十二章缰绳
“叶将军,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秦铮坐在帐中主位上,没有看周围那些神色各异的将领,而是望向隐隐被人押解过来的叶榆林。
叶榆林看了看左近那些人,嗤笑了声,眼中带着沉色:“成王败寇,郡王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他似乎是有些意兴阑珊。
秦铮望着叶榆林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猛的一拍桌案,一声巨响,大帐中的人一时间都震了下,他们对今日的事情多少有点儿感觉。
异族的人不会突然这么配合着秦铮,他想要他们什么时候来,他们就什么时候来,他想他们入陷阱,他们就入陷阱,异族的人虽然大部分都比较直,都是手脚动的比脑子快,却不代表他们是傻子。
若不是有谁让他们相信西北军大营中真的出了变故,他们怎么可能傻的三万人便直接深入营地。
三万人精锐是多,但是若是相对于西北大营中的军队来说,还是有些以卵击石。
“叶将军,你说一声成王败寇,我倒是想要问问你,谁是王,谁是寇?今时今日,在场诸位都是西元军人,我们面对的是异族之人,没有人是王,也没有人是寇,只有生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身为一个西元人,叶将军,你自问你自己所作所为,对的起你身上的这身盔甲,对的起将明托付给你的手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