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只是一会儿便过来了,也顾不得请安,赶忙半跪在地,为齐王妃请脉,齐王妃的另外一只手还是攥紧了谢谨画的手腕。
在咏薇担忧的眼神中,那医者半晌收回了手:“无碍,只是一时受惊动了胎气,幸亏及时平复呼吸,只要喝上一碗安胎药便无事了。”
咏薇用感激的目光望向谢谨画:“多亏二小姐了。”
齐王妃也睁开了眼睛,对着谢谨画笑了笑:“二妹,你也去换洗一下吧,我请你来是散心的,但是让你为我费心了。”
那惹了祸的丫头早已经被带下去了,谢谨瑶看着谢谨画往外走,握了握手,一脸愧疚的走到齐王妃面前:“大姐,瑶儿方才真的不是故意的,幸亏大姐无事,若是大姐有事,瑶儿一辈子心都不安,回头瑶儿就帮大姐和腹中的小侄子去佛寺祈福,大姐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渐渐的开始后悔自己方才的行为了,不是后悔差点儿害了齐王妃,而是后悔自己鲁莽行事,没有提前摘清自己。
齐王妃对着谢谨瑶那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心底有些烦腻,谢谨瑶口口声声说着不是故意,她却不是瞎子傻子。
勾了勾唇,正要耐着性子安慰两句,外面传来男人忧心的声音。
“淑儿,我听说你动了胎气,有没有事。”
齐王脚步匆匆的冲了进来,额头上甚至有一层薄汗。
齐王妃的眼神变柔,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到谢谨瑶亮起来的眼神。
心底发沉:“无事,方才有个小丫头不谨慎,让我受了些惊吓,幸亏二妹在身边帮忙挡住,殿下可要好好谢谢二妹。”
“三妹今日也受惊了,我实在是没有精力招呼你了,要不然便让人先送你回去吧。”
谢谨瑶刚刚上前一步,想要和齐王打招呼,齐王妃已经话锋一转堵住了她未曾出口的一声姐夫。
谢谨瑶知晓自己今日做下的事情惹了齐王妃不耐,不敢像是往日般撒娇卖痴,偷偷的看了一眼齐王俊秀温文的侧颜,不甘心的跟着丫头往外走去。
“殿下,二妹为了我被泼了汤水,也受了惊吓,现在正在换洗,待会儿你亲自送她回去吧,也算是全了妾身对二妹的感激之情。”
齐王妃在谢谨瑶走没了影子之后,对着齐王开口道。
齐王的眼眸微不可察的亮了亮。
“好,画儿今日帮着本王保住了妻儿,本王亲自相送是应该的。”
听到谢谨画在换洗,齐王的心不由自主的便是一荡。
恨不得立马前去相见。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一日安乐郡主生辰,谢谨画落水时候的样子,身段婀娜,如同出水芙蓉一般。
呼吸有些热。
他的变化很浅淡,却如何瞒得住齐王妃。
心底微微堵塞了下,齐王妃却是笑着送他离开。
“王妃,您如果心里难受的话就别为难自己。”
咏薇看着齐王妃淡了笑容的容颜,有些心疼的喊了对方一声。
齐王妃看着齐王消失了的背影,半晌:“方才只是那么一下子,我就觉得自己要保不住我的孩儿了,更遑论以后?”
“现在不为难自己,日后被为难的就是我的一双儿女了。”
“起码,画儿比起其他人,不止更得殿下的心,也更合适。”
谢谨画在盛京中是个跋扈狠毒的名声,可是齐王妃心中清楚,对方心肠最软,手上从来没有沾染过人命,便是对下人惩罚,也从来是有理有据,不曾像是谢谨瑶一般喜欢动用私下的狠毒手段。
谢谨画这段时日的变化她一直看在眼中,本来还是有些犹豫,可是方才谢谨画的作为和谢谨瑶的愚蠢狠毒,却是让她下定了决心。
“王妃心中有数就好,只是奴婢看着二小姐对殿下淡淡的,恐怕”
“女子的名节最重,若是失了名节,便是不嫁也要嫁了,即便现在有些对不住画儿,但是她日后成为王妃,或者随着王爷的大志更进一步的话,会感激我的。”
齐王妃闭了闭眼睛,淡淡的道。
咏薇心底一凛,不敢再多说什么。
——
谢谨画被丫鬟带到了后院一间客房中,那房间里布置简单,燃着清香,内间那里准备好了沐浴的汤水和换洗的衣物,已经冰凉的汤水粘腻在后背的位置不舒服的很,谢谨画确实是很想彻底清洗一番,只是瑞王府的遭遇让她决定还是谨慎一些。
褪下衣物,拿着干净的毛巾沾湿了温水,往后背擦去。
门突然被敲响,同时传来的是齐王含笑的声音:“洛师傅可在。”
谢谨画面色一冷,还不待她出声,房门已经被推了开来。
脚步声向着这边过来:“洛师傅昨日入府,我因为有事还没有好好招待一番,今日有暇,便与洛师傅补上”
齐王进来了,谢谨画反而不敢出声了,对方对她一向有心思,这个时候若是相见的话,她丝毫不相信齐王的人品。
现在还是全身赤裸,谢谨画伸手便要拿身侧的干净衣物披上,却是身子一晃,手脚发软。
她的眼眸望向那袅袅散发清香的香炉,牙根紧咬。
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的好大姐,真是动作够快的,心思够可人的!
屏风那里已经透入了齐王的身影,他的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二十八章流言
齐王的心跳有些快,他唇角的笑容带着些深意,眼眸望着那已经近在咫尺的屏风,隔着一层屏风,仿佛也能够感觉到隐约的水汽。
空气中清透的香气不断的送入鼻端,身体有些发热。
不知不觉的,他加快了脚步:“洛师傅,可是在沐浴?”
齐王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这种期待的紧张的感觉了,他脚步一转,眼看着便要越过屏风。
“砰!”的一声响,窗户被重重撞开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从窗户,齐王面色一变,再也顾不得做那伪装,猛的挥手推开屏风。
屏风重重的倒在还浴桶之上,窗户半敞开,窗台边沿有一个浅浅的脚印。
这屏风后除了浴桶和屏风桌案之外,再也没有一个能够躲人的地方。
一目了然的很。
很明显,到嘴的鸭子飞了!
齐王面上的笑容尽数消失,只剩下了阴鸷,走到窗户边,外面没有半个人影,他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谢谨画!”
你早晚是我的!
一脚将那还在燃烧着清香的香炉踹翻在地,齐王重重的一甩袖子,往外走去。
“王爷?谢二小姐”
外面传来侍女有些疑惑的声音,似乎是疑惑齐王怎么会这么快就出来,甚至忍不住往里面探看了一眼。
“滚!”
齐王冷喝了一声。
“来人!”
齐王还是心有不甘,唤来了侍卫叫他们去府中搜索一遍。
齐王和侍卫侍女的声音都没有了,这间客房成了一个格外安静的所在,寒凉的风不断的从敞开的窗户间透入,吹的人透骨的凉。
哗啦一声,谢谨画咬牙从浴桶中仰起半边身子,她的身上脸上发上全是水迹斑斑,她的手上刚刚扎破的伤口泛着淡淡的白,那香炉中燃烧的香含着些还有让人筋骨酥软的成分,方才为了让自己清醒恢复力气,她直接将簪子扎在了胳膊上。
虽然疼,但是疼能够让她清醒。
方才在关键的时候,谢谨画将窗户推开做出了自己跳窗逃走的假象,本人却是躲在了浴桶之中,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是齐王不是无谋之人,齐王一时间没有想到,却不代表一直想不到,她还是要尽快离开这里。
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周围确实没人了,谢谨画拿起那件被自己的衣物,草草穿上,也顾不得手腕处的痛楚和身上的粘腻,一脚踩到了窗户上。
对齐王府,谢谨画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熟悉,毕竟她曾经居住在这里十几年,比起尚书府也是不遑多让,所以,谢谨画很顺利的避开了人。
——
“王爷,没有人看到谢二小姐的踪迹。”
侍卫前来复命,面上有些羞愧,一大堆的侍卫,却连一个身娇体弱的女子都没有找到,怎么能够不羞愧。
“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齐王皱眉。
侍卫摇头。
齐王眼底闪过思索之色,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也顾不得和侍卫再交代,转身便向着来路而去。
齐王大步踏入敞开着房门的客房。
房间中屏风翻倒,浴桶中水汽早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物一般,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谢谨画心里有些软。
她望着少年头顶乌黑的发旋,望着对方纤长的睫毛遮掩住了眼眸中的色彩,迟疑了下:“等会儿我想带着你一起回府,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可能要让你做一下挡箭牌了。”
谢谨画是了解秦铮的,即便对方不说,方才一眼之间,她仿佛已经全然明白了少年心中的自责与懊恼。
“要不然你们以为我受着伤过来这边为什么?等会儿可要你们两个一起帮我作证了”
谢谨画歪着头,笑的露出脸颊上浅浅的梨涡。
秦铮抬眸望见,像是被什么蛰到一般,迅速的垂低了脑袋。
“我的命是二小姐救的,你若是想要利用的话,随便利用。”
他的声音还是闷闷的,像是压抑着什么太过深沉的东西一般。
他给谢谨画包扎的动作还是轻柔仔细没有丝毫乱。
只有秦铮自己知晓,掌心中,有汗水沁湿。
——
“听说谢家二小姐齐王,想要和自家姐夫共效于飞,你知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我可听说了,是谢二小姐趁着王妃有身孕在身不便之时,借着看望王妃和齐王偶遇呢,人家可是想要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
“什么偶遇,你这消息早就过时了,是谢家二姑娘在齐王府中假借沐浴之名,然后下了药呢,当时可是赤条条的投怀送抱,可惜人家齐王殿下人品高洁,百般拒绝了。嘿嘿,都说女子手段多不要脸,我看这大家小姐比起女子也是不遑多让的。”
“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谁让人家是什么盛京第一美人,之臣众多,还要脸做什么。”
“是不是误会了?毕竟也是大家小姐,齐王可还是谢家大小姐的夫婿呢。”
“谢二小姐的簪子衣服都拉在齐王府了,什么事情需要服摘首饰的,我可是听我大姨妈的表哥家的女儿说的,人家可是在齐王府当差的。”
“人家可是谢家的小姐,这有些不能吧,尚书府总是有规矩的。”
“呵呵,如果真的没有这码子事情,谢二小姐怎么还没有出现,尚书府怎么不敢开门?就是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