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陛下的撩妹技巧/天策春——柳寄江
时间:2017-12-11 16:49:20

  据闻这位郡主顾氏蕙质兰心,创出缂丝织法,技法极擅华美之能事。
  贞平四年,圣人召集天下绣娘做了一条美轮美奂的百花不落地缂丝裙,赏赐昭国郡主,一睹此裙之人皆言此裙华美灿烂,无人能及。
  及后其后缂丝手艺渐渐流传开来,这等技艺太过华美,年纪清甜少女大多压不住,倒是贵妇穿着多能矜显华贵气息。长安各位贵女出嫁之时箱奁之中或多或少有几条缂丝职品。只是比诸昭国郡主的那条百花不落地缂丝裙,却是再也比不上的。及至郡主后来和亲去了北地。方歇了风头。
  如今外出两年后归来,仅凭着一条红色梅花画裙,便重新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想来这位主儿归来,日后这长安城三分的风流,定要重新归到她的头上。
  春宴设于园中瀛池池畔,到宴宾客坐榻三三两两设于池畔楼台之间,疏阔朗致,别有韵味。郡主家丞请了梨园歌舞伎,在瀛池之上观景台上表演歌舞。
  观景台设于瀛池池面之上,梨园知名歌舞伎在之上表演。
  众位宾客团簇窃窃说话间,听得乐声叮咚,立部伎皱起动人的曲音。曲调熟悉动人,正是大周周两朝帝王宴会之时常用的一支《好时光》曲调,
  这是梨园自北地之战后第一次在权贵场合表演歌舞,战争之时一切从简,自然不会有权贵邀请观看教坊歌舞,整个梨园因为此前的战争寂静了两年有余,如今终于重新站在权贵宴会上,自然使出浑身解数,将歌舞表演的花团锦簇一般。
  秦扶苏款款上台,歌伎秦扶苏款款上台,立定一个柔美姿势,轻启歌喉:
  “宝髻偏宜宫样,莲脸嫩,体红香。眉黛不须张敞画,天教入鬓长。”歌声柔美动听,如同黄莺啼转。
  此前北地战争期间,各家权贵收敛,不过在家中瞧瞧自己豢养的家伎,论来梨园声况竟是许久未见了。一时之间,竟都心驰神往。
  顾令月听闻秦扶苏的歌声,微微蹙起眉头,
  这秦扶苏的嗓音虽佳,比诸教坊第一歌伎杜永新娘子,却还有些不足。见这支曲子并非杜永新歌唱,便招来教坊使卢允道,“怎生永新娘子没有上台,永新人呢?”
  教坊使卢允低着头闪过一丝为难之色,“郡主特指,按说不该推辞。只是……永新娘子半年前倒了嗓子,已经是不能唱歌了!”
  “倒了嗓子?”顾令月忍不住讶然出声。
  “确实如此。”
  歌台之上,秦扶苏的好时光已经转到了下半阕,“莫倚倾国貌,嫁取个,有情郎。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陡然微微振奋,从上半阙的蘼芜之中跳脱出来,带着一股鲜脱脱的精神。
  顾令月面上露出一丝怆然之色, “怎会如此?”
  “年前北地传来消息,永新娘子错失多年的唯一亲人在战事中死亡,她心性消沉,终日啼哭不止。某日起来,嗓子便倒了!”
  “永新娘子今日可来了?”
  “这——也是来了的,在僻静处候命。”
  顾令月道,“我与永新娘子旧年有些交情,请她过来一叙。”
  片刻后,杜永新由一位小侍女引着到了顾令月面前,参拜道,“贱妾不才,劳郡主记挂,实是荣幸。”张口惊讶众人。昔日一口声如天籁的嗓子,竟是沙哑若铜锣。
  顾令月闻声愀然变色,“你怎会?”
  失去了嗓音的杜永新面容却颇为坦然,“花无百日红,奴婢明白这样的道理。郡主也不必为奴婢伤心。”
  顾令月无言,过了半响方道,“你想的这般开,也好。”
  杜永新朗声笑道,“永新虽失了歌喉,尚有灵动的身体。劳郡主记挂,愿为郡主跳一支舞,也算是为郡主洗尘的春宴助兴。”
  顾令月目光奇异,“若卿之所愿,自愿相从。”
  观赏台上的歌女袅袅退下,伴奏立部伎微微错愕情绪过后,恢复了镇定,一阵吹拉弹唱,犹如仙乐。
  杜永新款款登台,伴随歌曲跳动舞姿。
  丝竹之声清越,她的舞蹈初始之时也柔缓,如同风中潺潺的杨柳。陡然之间,遽然断折,动作也变的激烈起来,举手投足之间却似乎包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韵律,难以协调却偏偏在每一个动作中被切到好处的融合到一处,美不胜收。
  天地之间光芒灿烂,众人屏声敛气,目光牢牢的望着舞台之上杜永新的舞姿。
  杜永新的舞蹈充满了女性力度,不似寻常舞蹈水袖折腰的柔美,却是另一种形势的美丽,令人新奇,美的震人心魄。这样的美丽,犹如引颈的天鹅,用燃烧生命的热度,舞动一曲生命哀歌。
  一曲终了,一众贵女都赫然。
  席上,教坊使卢允扶苏等人相顾失色。
  杜永新作为教坊第一名伶,嗓子倒了以后,众人都以为杜永新没有了赖以成名的歌喉,便会沉沦下去,再也没有爬起来的一天。却没有想到,她身怀着这样惊人的舞技,丝毫不输于如今教坊之中最负盛名的双姝——剑舞闻名的公孙三娘和腰肢软如柳枝的谢阿蛮。却在教坊中沉寂半年,不曾提及,忍受教坊中人如何怜悯、轻侮,然后在昭国郡主的春宴上,凭着一支舞蹈重新战了起来。
  这一支舞,绝美至此,舞进了宴中众人的心目之中。杜永新借此舞一句成名,重新站在教坊名伶的行列,无人可以否认压制。
  一舞终了,杜永新面上犹自因为适才激烈歌舞而带着喘息的红晕,上前款款谢恩。
  顾令月目眩神迷,“我与娘子素来交好,从前只以为你歌喉出色,没有想到,舞技竟也这般卓绝。”
  杜永新眸中露出幽远之色,“奴婢少时进入教坊,便是歌舞双绝。只是后来摒弃舞蹈专攻歌伎,后来的人便都忘了我还是会跳舞的罢!”
  顾令月闻言怆然,过了片刻,方好言安抚赏赐,命杜永新退下。
  宴会之上一片静穆。一众宾客今日在昭国郡主春宴上观赏了这般精绝的舞蹈,亦是目眩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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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上升落下,已经过去三日时光。
  蔡小昭坐在西花厅中,翻阅堂上如小山堆叠的文卷。
  论起来,昭国郡主足疾之事宫中十分看重。早年太皇太后在世之时,便曾派人前往江南寻找神医下落。两年前,圣人再度下令令行人司举司之力寻找神医。江南堂几乎每名暗人都得了令,日常搜集神医消息并报送至司中。这些年行人司收集的关于各地出现的神医消息足足有几大本,只是消息零碎散乱,真假掺杂,着实寻不出什么东西来。
  韩用九瞧着蔡小昭观看手中卷宗,秀美的面庞静谧,茶眸微凝,长长的睫毛凝视卷宗,不由劝道,
  “督司,你已经瞧了好些天了。这些卷宗着实无用,还是歇一歇吧。”
  蔡小昭合上手中卷宗,似笑非笑,“我倒不这么觉得。”
  “这一堆江南卷宗,记录和神医相关一百二十四条。有些记录出现在泰州,为一位中年文士,医治了产妇难产之疾;有些记录却是在扬州,救治了一位濒死的老婆婆,却是一位矍铄老者……”
  韩用九神情闪烁,“确然如此。我估了一下,这写卷宗里描写的神医共有是二十一种形象,众人都力陈所自己记录乃所见真的,只是彼此互相矛盾,也不知道谁是真谁是假,再说这些个神医治疗的事迹听着神乎其神,听着就不太像真事,便是当真寻着了这位神医,也不知那医术是否真能治疗贵人。”
  蔡小昭唇角泛起一丝笑容,“那也说不准。”
  推开面前卷宗,“我瞧了这几日的卷宗,倒有了个新想法。说不得这些卷宗都有其人其事,”语出惊人,
  “这一百余条行医记录书写的本就是同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嗯,昨天的评论其实没有满要求。
  作者君感激小天使们的支持,预先把加更送给大家吧。
  所以你们也要支持作者君哦!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2017年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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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韩用九面上眉毛高高吊起,露出诧异神色, “明明彼此不相干啊。”
  “等等, ”顺着蔡小昭的奇思异想往下发散, 却发现换了一条思路,一些早前存在的疑难之处却都能够顺利开解,豁然开朗起来。
  “是了, 若当真有这么一位神医, 医术通神,又精通易容之术, 怕是早就知晓有人寻访他的下落,却不愿被咱们寻到。便常常扮演成不同容貌身份在江南行走。”一拍手掌,
  “江南堂暗人查探消息, 见得神医医治疑难杂症, 便会记录一条信息报上来, 记录涵盖神医各种形容装扮, 却不知其亦同人。待到官府接到消息去寻找,这位神医怕是早就又换做其他模样躲开了。”击掌叹道, “如是这般, 哪里寻的到?难怪这么些年, 江南堂费尽心思, 却怎么都找不出个头绪来。”
  蔡小昭微微蹙起眉头,“若当真如此,此人说不得当真是个高人。许当真能治愈昭国郡主足疾。”
  兴中凝思,旋即下定决心, 拢起案上卷宗,“事已至此,不当由我西院独自继续执行,该当整个行人司共同合力。”起身捧起面前卷宗,吩咐道,
  “韩司使,随我去一趟大司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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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兴坊 昭国郡主府春宴 
  三三两两的宾客汇集在宴会中,观景赏花,举杯畅饮,一片自在闲适。
  教坊使卢允上前含笑拱手禀道,“郡主,接下来这支曲舞乃是教坊新近排练的曲子,今日方是第一次在人前表演,还请诸位贵人品评。”
  顾令月闻言含笑道,“若是表演的好,自然有赏。”
  “好嘞,”卢允含笑道,“那我等就等着昭国郡主的赏了。”
  说话间,上一场歌舞伎袅袅从瀛池舞台上头退下,公孙三娘执着一柄清刚宝剑上台,表演剑舞。剑光舞动之处,剑光飒飒,一时曼声吟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诗歌与剑舞俱是精妙不已。一时舞毕,众位宾客都轰然叫好。
  顾令月亦是听的目眩神迷,不由赞道,“好。”吩咐道,“赏。”
  公孙三娘持剑上前,英姿飒爽谢了赏,方大方退下。
  “这支剑舞真好看,”顾令月赞道,“配的词也是极好的,若是玉真小姨如今在长安,瞧见了定然喜欢。”
  “这阿顾怕是不知道了。”姚慧女转过头来,笑眯眯道,“这首《侠客行》乃是蜀地新出的一位文豪李玄的手笔。”又道,“其实咱们从前也读过他的诗歌,
  阿顾可记得当年咱们一起念过的那支《长干行》?”
  顾令月闻声微怔了片刻,“妾发初覆额,门前折花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这般清丽自然,质朴风流的诗词,又有哪个能轻易忘的了呢?
  “自然记得。”犹记得自己少年时初听闻这首诗,心中还泛起了一阵惘然之意。
  “那就是了。”姚慧女拍了拍手,“这首《长干行》便是李玄写的。这位李大才子当真是才华横溢,性情洒脱,一手诗文写的汪洋肆虐,令人拍案叫绝。一年前进京,整个长安城都为之轰动,当众与人斗诗,写下这首《侠客行》,满座轰然叫好。”
  顾令月听闻姚慧女所言当时场景,不由悠然向往,“我久不回长安,竟对长安近年风尚颇多不知,错过了这等盛事,着实可惜。”
  姚慧女闻言眸中亦闪过一丝黯然神色,随即振奋精神,“天幸如今你也回来了。以后可就好了。”想起李玄,微微一笑,“至于这位李玄,你日后肯定是会见的。”
  “哦,”顾令月不意如此,闻言奇异的望了姚慧女一眼,“为何?”
  “你不知道么?”姚慧女咯咯笑起来,“这位李大才子和你那位亲亲小姨,玉真公主关系极好啊。日常出入玉真公主府,与大长公主来往颇为密切。小半年前,公主与李玄出了一点龃龉,李大才子愤然出走返回蜀地,大长公主舍不得情郎,追着去了蜀地,到如今还没有回来。”
  她笑着道,“大长公主风华绝代,她的青睐可是天大的福分。这李玄便是天上的神仙,想来也要扛不住。既是亲自追了去,想来哄上一哄,自然就和好了。阿顾你和公主情深,公主回京之后定会召你过去相聚,到时候便不就可以一睹这位李大才子的风采了么?”
  顾令月闻言愕然。她于此事并无知晓,此前只听凤仙源隐约提了一句玉真公主去了蜀地,内中细情并未详说。自己刚回长安,百事俱兴。倒确实没有听说这些事情。不由讶然问道,“竟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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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人司
  夏部司使闻人悼听闻蔡小昭相召,不由皱眉,“这蔡小昭又弄什么鬼?”起身前往中堂,面上堆满笑容道,“蔡督司,不知督司今日有何指教。”
  蔡小昭点了点头,“闻人司使,你来的正好,本司这儿正有一件事需与你商量。”
  他道,“本司这些日子翻阅有关江南神医寻访文卷,有些新的发现。打算提调全司力量全力搜寻江南神医的下落。”
  “蔡司使,”闻人悼打断蔡小昭,生硬道,“探寻消息乃是夏部专司职司,您分管西院,仅负责秋冬二部,这般越权指导到我夏部职司身上,可不大适合啊!”
  蔡小昭神情清冷,淡淡道,“本司并无指责哪一部行事不力之意,此事乃圣人交待下来令我等做的事情,本司如此作为乃是出于公心,也盼着你摒除门户之见,全司上下全力以赴做好此事。”
  闻人悼面色难看至极,“不必了。”甩袖冷笑,“夏部已经全力派遣人手搜寻此事,”硬邦邦的顶撞回去。“我等于此事之上尽心竭力,并无可指摘之处,就不劳蔡督司费心了!”
  “哟,这是做什么呢?”一道声音在堂上二人对峙、气氛紧张之时从外传来,渤海郡公姬焰踏入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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