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八月薇妮
时间:2017-12-12 16:05:50

  虞娘子一来想给找个理由,别让崔晔面上挂不住,二来是真担心阿弦,正要上前试一试她的额头,崔晔抬手,轻轻地向她一挥。
  虞娘子脚步一停。
  她看看阿弦,又看看崔晔,只犹豫了一刻,便会意地出门去了。
  阿弦察觉虞娘子走了,心更慌了,她当然知道崔晔是好意,才跟人一同来贺喜,何况他也的确细心,还准备了她最爱的吃食,本不该对他不恭。
  何况之前还是多亏了他在朝堂上据理力争,才让她无事的。
  但是……理智上虽觉着该“泰然自若”一如平常地亲近恭敬相待,可心里实在是难受极了。
  这种反差,让阿弦几乎无法忍受。
  偏偏崔晔道:“阿弦大概不是累着了,却像是……有什么心病?”
  阿弦自觉有什么撞上眼眶,哑声道:“我没有。”
  “你有,”崔晔道,“告诉我,是什么?”
  “没有!”阿弦大叫。
  “那好,阿叔陪你吃饭好么?”崔晔拉着她,走到桌边儿。
  阿弦看看他的手:“我不吃!”
  “为什么不吃?”
  “我不爱吃肉!”
  “之前你是爱吃的,为什么忽然不爱吃了?”
  胸口憋着一口气:“人当然是会变的,以前爱吃的,现在未必喜欢,以前不爱的,现在也许爱的不得了……”
  阿弦看着桌上的菜肴果品,咬牙低声:“阿叔还不是一样?”
  “我?”崔晔挑眉。
  越发听见他这种淡然不惊的口吻,阿弦道:“当然啦,就是你。”因为恼怒过甚,胸口不停起伏。
  崔晔放开她,看着桌上种种,忽轻描淡写道:“我知道了,你大概不是不喜欢这些东西,你是不愿意跟我一起吃。”
  阿弦不答。
  崔晔回头:“你大概还是喜欢跟桓主簿和袁少卿一块儿去天香阁喝酒跳舞。”
  阿弦忍不住叫道:“哪又怎么样?”
  崔晔眉头微蹙。
  阿弦对上他的双眸:“至少我没骗人,我喜欢那的酒,也喜欢那的美人,我不像是有些人,明明喜欢,嘴里却说不喜欢……”
  崔晔道:“继续说下去?”
  这像是在挑衅。
  阿弦头脑一热:“你虽然嘴上说不喜欢韦姑娘,但你明明就……所以才跟她……趁人看不见的时候,就……”
  “就怎么样?”
  阿弦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让她怎么说出口?
  崔晔的眼中透出一丝浅笑,道:“为什么不说下去,我跟她怎么样?”
  “你自己做的什么自己知道。大骗子。”阿弦愤怒地晃了晃拳头,转身就要跑开。
  崔晔出手如电,已经擒住了她的手腕。
  阿弦望着他,眼前不由又出现那可恶的场景:“你、你干什么?别过来。”
  脚下后退,却几乎撞到了旁边的花架,身子一晃的功夫,崔晔探手,绕过她的腰侧,轻轻在后腰肢一握。
  阿弦身不由己,又被他往前一带,便轻轻撞在他的身上。
  崔晔低头看着阿弦的双眼。
  阿弦听见自己“咕咚”咽了口唾沫:“你靠这么近干什么?”
  他温声道:“这样才能看清阿弦在想什么呀。”
  “是、是吗?”阿弦吃惊,但是对上他清澈如晴空的双眸,却又隐隐有种不祥之感,的确会被他看得透彻精光。
  她本能地闭上双眼,又觉着不妥。
  “阿弦喜欢我……是吗?”他忽然问。
  阿弦吃惊:“不是!”脸却在瞬间泛红。
  崔晔眯起双眸,一字一顿道:“小骗子。”
  他的眼波温柔,笑意清浅,真能看穿一切。
  谢谢小天使们~(╯3╰)
  
 
第216章 误会解开
  阿弦以前曾不止一次的承认过:“我喜欢阿叔。”
  因为她的确敬爱这个人, 不管是之前的“英俊”, 还是崔晔, 皆是孺慕敬爱,心无旁骛。
  这次崔晔问她的时候,她本该如同以前一样, 立刻坦然应承。
  但奇怪的是, 在那一瞬间, 阿弦心中的感觉,却不像是之前那样“单纯”了。
  她心底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是他们方才争执的, 类似“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所以想也不想就答了个“不是”。
  阿弦不知道自己怎会这样“呆蠢”, 但再要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何况面前的人似笑非笑,目光更是将她笼罩其中,就仿佛在他面前, 她只是个水晶琉璃人一样, 种种慌乱心思皆无处遁逃。
  而在她眼前, 不知不觉中,崔晔似俯身低头……渐有靠近之意。
  他的手也像是在腰间握的越来越紧。
  阿弦甚至能察觉他身上透出的薄热,清雪冷泉气息在此刻却润物无声,诱人欲醉。
  她的心跳声仿佛擂鼓,就像是里头养了几千头小鹿正在破闸而出。
  且她也好想随着那群鹿撒蹄狂奔,不管去往哪里,且先逃窜个无影无踪。
  幸而此刻, 玄影因见两人之间的相处“奇异”,便不甘寂寞地靠近过来,凑在两人之间,昂首观望。
  阿弦猛然回神,单手微挣,脚尖一点一挪,像是风拂柳动般,从崔晔身前旋开。
  她几乎不敢再看他一眼,转身便往堂外奔去,因跑的甚急,将出门口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往前抢出几步,几乎跌倒。
  身后崔晔急道:“慢些!”
  仓促中阿弦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微蹙眉头正望着自己,因见阿弦回头,他才又放缓了声调,絮絮善诱道:“你要去哪儿?不好好吃饭,饭就凉了。”
  阿弦咽了口唾沫:“你、你自己吃吧!”卯足劲跑出门去。
  玄影见状,就也撒腿追了上去。
  堂下屋外,空空如也,崔晔无奈一笑。
  正要出门,却见虞娘子从门外抄手游廊上走来,行礼道:“天官。”
  崔晔吩咐道:“我有事且去了,若阿弦回来,叫她吃些东西。”
  虞娘子称是,见他要走,面露犹豫之色:“天官……”
  崔晔止步:“还有事?”
  虞娘子鼓足勇气,终于说道:“阿弦今日并不是故意的对天官、无礼……她虽然聪明,毕竟并未经事,有些心意虽有,兴许她尚且不自知呢……”
  崔晔长眉一动,温声道:“我知道。”他简单地说了三字,便迈步出门去了。
  虞娘子在后目送他离开,手按在胸口,喃喃道:“吓死我了。天官的意思……是不怪阿弦么?”
  回头看一眼桌上各色吃食,又想:“方才天官对她说了什么?竟连最爱的东西都顾不得吃,却跑去哪里了?”虞娘子想不明白,只得等阿弦回来再行“拷问”。
  ---
  且说阿弦仓皇逃窜,慌不择路,竟跑出家中,躲在拐角处往门口张望。
  玄影不明所以,站在她身前,被阿弦一把抱了过来。
  正抱着玄影,鬼鬼祟祟地打量,身后有人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阿弦几乎跳起来,色变回头,却见贺兰敏之贴着墙根儿站着,正斜睨着她。
  阿弦看看头顶天色:“青天白日的,你竟不怕?”
  敏之道:“本是怕的,但着实好奇的很,我小心些就是了。”
  阿弦问:“你好奇什么?”
  敏之道:“我本要恭贺你乔迁之喜,谁知还没进门,就见那碍眼的人去了……本想等他走了,谁知你又跟中了箭的兔子般窜了出来?脸居然还是这样红,怎么,难道他要把你……”
  他用不怀好意地眼神上下打量阿弦,邪笑:“不能够吧,冰山也有兽性大发的时候?”
  阿弦本不解他说的什么,听了最后一句才茅塞顿开:“别胡说!你才是那种人,阿叔……”
  一声唤出口,心里又觉着异样,便说不下去。敏之问道:“怎么不说了?”
  阿弦横了他一眼:“阿叔才不像你。”
  敏之道:“他再不像我,也是个男人。”
  阿弦觉着这句话很刺耳:“男人又怎么了?”
  敏之笑得越发奇异:“你说呢?比如你心爱的陈基,之前在桐县不还有几个相好的姘头吗?”
  阿弦忽然又很想打他:“阿叔才不像是、像是你们一样。”
  “你倒是很相信他嘛。”敏之往前探头。
  阿弦跟着回头,却见是崔晔从门内走了出来。
  他略微站定,环顾四周,似在找人。
  阿弦惊得忙缩头,抱紧玄影,僵直地贴墙而立,不敢动弹。
  过了片刻,敏之才道:“他已走了。”
  阿弦小心翼翼往外看了一眼,果然见他起轿去了。
  阿弦略松了口气,这才将玄影放下。
  抬头之时,不妨又对上敏之探究的眼神,他疑惑地问:“那他到底对你干什么了,你这样避猫老鼠似的。”
  阿弦瞥他一眼,不答,只见崔晔轿子远去,才又蹑手蹑脚往家门口去。
  正进了门下,敏之闪身而至道:“纵然你不告诉我,我迟早也会知道。”
  “你离我远一点,”阿弦后退一步,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来,因问道:“之前我在金吾卫的时候,陈基去过吗?”
  敏之道:“呀,你知道了?一定是桓彦范透露的。”
  阿弦见他料得这样准确,倒也佩服:“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她先前在牢中的时候,敏之在外,但凡探听到消息,便会回来告诉她,陈基若去牢中,他自会知道,不知怎地竟一言未发。
  见她问,敏之方道:“都是不相干的人了,何必藕断丝连的,他爱做什么便做什么,都跟你不相干了。”
  阿弦一怔,继而道:“并不是藕断丝连,只是……”叹了口气,她问:“他去牢中做什么呢?”
  敏之冷哼了声:“你不就是想知道,你在牢中待遇那样‘好’,是否跟他有关么?我可以告诉你,本来他们也不会为难你,有没有陈基的疏通,都是如此。”
  阿弦这才确信了陈基的确曾为了她入狱之事奔走,虽决不至于是什么“藕断丝连”,但知道总比蒙在鼓里要好。
  ---
  自此后,在许圉师的推荐之下,府中收纳了一名看家上夜的门房,一名走地打杂的小厮,并一个伶俐的小丫头跟随虞娘子使唤。
  这样一来,偌大的庭院总算多了几分人气。只是开销未免大出了一笔,幸而除了阿弦的俸禄之外,虞娘子尚有私房,再加上先前所攒的钱,倒也十分够用。
  天气越发冷,这日北风呼呼,阿弦正在公房之中查阅底下送上来的文书,却有小吏报说有人来访。
  那人进门,却是崔升。
  阿弦忙起身迎了,相请他在炉子旁边落座,问道:“外头风大,二公子怎么偏今日来了?”
  崔升搓着手烤火,道:“又近年关,部里比平日更加忙,向来也不得闲来见,今日总算抽了个空子。”
  阿弦亲自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又拿了两块糖糕。
  崔升握在手中,喝了口,吃了半片糕,问道:“你近日是不是也忙得很?怎么一次也不见你去我家里,太夫人可问了几次了,前日还叨念,说天冷了,也不知你会不会挨冻受寒,底下人照顾的好不好。”
  阿弦一怔,听了这几句,心里暖暖的。
  原本她就不大喜欢去崔府“叨扰”,更加上上次崔晔那件事……自从府中她落荒而逃后,崔晔也再不曾主动来寻她,这几日都不曾碰面。
  阿弦越发有心避退了,又怎会再主动上门。
  这时听了崔升的话,十分感动:“太夫人怎么还惦记着我?她老人家可还好么?”
  崔升道:“前些日子受了点风寒,幸好没大碍,现在好的大半儿了。”
  阿弦自责道:“我本该去给她老人家请安的。”
  “那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去就是了。”崔升笑道。
  阿弦吓了一跳,忙道:“不不不……”又怕自己拒绝的太过果断,便又讪笑道:“今日实在脱不了身。”
  崔升奇怪地看着她:“总不会……是我们哪里得罪了你吧?”
  阿弦道:“怎么会?”
  崔升道:“大概是我多心,怎么总觉着你对我比以前要隔一层了?”
  阿弦暗中心虚:“的确是你多心。实在是没事。”
  崔升笑笑,道:“你们这些人,说不对就都不对起来了。让我无话可说。”
  阿弦笑问道:“我们又是哪些人了?”
  崔升道:“当然是……我哥哥,还有少卿。”
  阿弦听他说崔晔,心一紧,听说袁恕己,才又定神问道:“少卿怎么了?”
  崔晔叹道:“他昨日告了假,要回沧州老家。”
  阿弦一惊非浅,跳起来道:“发生什么事了?”
  “别急,”崔升忙道:“是他父亲近来病倒了,家里送了家书过来,听说……有些不大好,故而十万火急地要回去探视呢。”
  “病了?”阿弦怔了怔。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