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自己在大夏的皇宫之中初遇林墨初,对方姿容出挑,并且第一眼就让一些贵女为之而砰然心动。
这位有才的翰林,却似乎刻意隐藏了自己的锋锐。
江余点点头,无不恶意的说:“九公主,自然是林墨初。他是叶家的人,也是前朝余孽的人,这兖州种种,都是他设计的。就是堤坝溃败,据说这位林公子也是早就知晓。”
江余没有说假话,他内心充满了快意。
他太了解江采了,江采表面上对晏修这位小侯爷献殷勤,却是对林墨初才是真爱。
自己不想出卖江采,想要江采继续为恶,可是却不能不报复江采。
这个前朝的公主,最爱的人是林墨初。
不可以出卖江采,却是可以出卖林墨初的。
王珠微微一震,忽而却想到了自己当初在大夏所写的那篇策略。
因为水土流失,去林种地,必定是会种上灾祸之因。
林墨初瞧见了,顿时大加赞赏,并且还因此替自己洗脱了草包之名。
可如今想想,林墨初能如此欣赏自己的策略,是因为林墨初本身就是个对江河水利十分了解的人。
可这位林公子,并不似杨炼一样爱招摇,反而低调得很。
此时此刻,也不是江余说了什么话儿,自己就全相信了。
不过王珠内心之中既然是有了那疑虑之意,自然也是会费些心思去查。
江余内心涌动了恶毒的快意。
若是林墨初就是这样子死了,江采也应当品尝一下心肝都碎掉了的感觉。
江余如今,目光却也是不觉落在了王珠的清秀面颊之上,瞧得十分认真。
其实王珠和自己印象之中的那个女子并不相似,那个女孩子是鹅蛋脸儿,秀丽容貌,性情也是很温婉。王珠容貌清秀,下巴尖尖,手腕也是厉害。
然而就算是没有半点相似,江余却也是不觉瞧得发呆。
毕竟,王珠身上,是有一些那个女子的血脉。
“九公主,你嫌我恶毒,可你容貌性格和你母后半点不像,倒好似我江余的种。”
江余蓦然笑了笑,眼睛里充满了挑衅之意。
王珠却不以为意:“江叔叔,你倒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实在是可惜,没机会见见我的父皇,他心计手腕,不知胜过你多少。就是薄情狠辣,也绝非你可比的。我若冷血无情像一个人,实在是很像我的父皇。”
江余原本眼中只有戏谑,然而如今一双眸子顿时流转了狂暴之意了。
王珠的话,似乎是点中了他的什么死穴,让江余顿时也是恼怒无比。
然而此刻,王珠眼见他嘴里是套不出什么话儿来了,也是对江余失去了兴致。
她已经准备,让人进来给江余用用刑,说不定能知晓一些多的事情了。
可就在此刻,江余唇瓣之中却也是渗透出斑斑的黑血。
王珠一愕,江余也是了然。
“被抓住之后,自然连吃毒药的机会都是没有。可是被抓之前,这慢性的毒药,也是早就吞下去了。”
他哈哈大笑,唇齿之中咳出了更多的黑血。
就在此刻,门扇被匆匆的推开了。
执行的墨柔回来了,却也是发疯一样,飞快的扑了过去:“江余,你不能死,你还没还我姐姐一个清白,没有给安家一个公道。”
然而江余只是笑了笑,什么话儿都是没有说。
安如意?他有些印象,可是心里毕竟也是没如何在意了。
眼前的少女痛哭流涕,撕心裂肺,可是凶手却并没有将安家的事情放在心上。
也许许多的事情,原本就没有那么公平。
江余眼前渐渐模糊了,可那个场景,却渐渐变得清晰。
那个,在葡萄架子下面,轻轻做着刺绣的女孩子。
那时候,她做了一双鞋,塞给了自己。
那一刻,他甚至想过,有那么一刻,也许自己做个好人,不做那些恶毒的事情了。
只要得到这个没血缘关系的妹妹,家产不是还是能拿到手?
可是那个女孩子对自己丝毫无意,拒绝了自己的示好,于是他那么一点儿做好人的机会也是没有了。
那个领走女孩儿的青年,就那样子离开了兖州,最后成为了整个大夏的主人。
江余吃吃的笑,所以自己想要勾结前朝余孽,颠覆整个大夏。
再然后,他吐出了一口黑血,再也是没有气息了。
墨柔痛楚无比,泪水一颗颗的滑落,十分的酸楚。
少女轻柔的眸子,似乎蕴含了浓浓的痛楚,呜咽哭泣,却也是一句话儿都是说不出来了。
王珠知晓,凶手这样子轻松又随意死了,是不足以泄愤的。
可是那又如何?死了就死了。江余也是不会活过来,再这样子再死一次。
城外的古寺之中,夏侯夕瞧着天边的夕阳,忽而却不觉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他目光涟涟,却也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今兖州诸般事情平复,夏侯夕也是迁入此处居住。他容貌俊雅,气度高华,别人对他也是颇为敬重,甚至还给夏侯夕留了一处宅院。
夏侯夕也是并未推辞。
残阳若血,映照夏侯夕俊雅的容貌,让他瞧着更不似凡人。
等到天地间蒙上了一层黑纱,夏侯夕才慢慢的回到了自己房中。
这个时候了,房间里却有些昏暗了。
可是没等夏侯夕点燃灯火,有人却也是已经点燃了一旁的油灯。
浅浅的光辉,轻轻的染上了林墨初那如珠玉一般的容貌,也照着林墨初面颊上的笑意。
夏侯夕沉默许久,好半天,方才说道:“你怎么到了我这儿来。”
他那双金银妖瞳,如今蒙上了一层光彩,却也是越发迷人。可是这迷人的眸子之中,却也是不觉掠动了一缕莫名的光彩。
“锦城那个死丫头,做事情都是不知道周全。她虽然够狠,可是细腻的地方却也是差了些。从她算计江家,我就知道,自己是要被她连累了,若是不走,只恐怕就会落在可爱的九公主手中。”
说到了此处,林墨初不觉笑得朦胧:“她可不会因为我美色出众,又为了她解围过,就放过我了。”
夏侯夕沉默了许多,方才又将话儿重复了一遍:“你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林墨初笑得风轻云淡:“我们两个人,不但是最好的朋友,也是同伙,为什么我不能到你这儿来呢?你怕九公主知道?夕殿下动心了?居然交出真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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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动心之誓
有些昏暗的灯光之下,夏侯夕的美却是有些模糊的。唯独那一双妖异的眸子,却也是似乎染上了一缕金色的光彩,油灯的光辉染在了夏侯夕的眼睛里面,而夏侯夕的眼睛就好似一颗绝好的玉石,却折射了冷冰冰的光泽。
他瞧着林墨初,一时却也是没有说话。
蓦然一只蓝鸟向着林墨初扑了过去。
林墨初侧身躲开,那鸟儿一身羽毛十分美丽,性情却也是狠辣。
只见那爪子狠狠一动,顿时也是在墙上穿过了五个小洞。
夏侯夕轻轻的吹了一声口哨,那鸟儿顿时也是轻轻的落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蓝雅懒洋洋的舒展的身躯,有些不欢喜的瞧着林墨初。
“雅儿还是这样子的脾气火爆,性子不好。不过比起了其他的鸟儿,似乎也是有本事得多。兖州的鸟儿染上了时疫的病毒,并且抓伤了人,让兖州之人染上了时疫,多亏了雅儿帮衬。若非如此,夕殿下也是不会如此辛辛苦苦的,来到了这儿。”
蓝雅轻轻的抬起头,却是十分得意的样子。
林墨初轻轻的叹了口气:“你我之间的情分,却也是早就开始了。以前咱们虽然不过匆匆几面,却也是鸿雁传书,聊这天文地理。这天地之间的山河流转,星云动荡,云雨变幻,才是最有趣最原始的力量。夕殿下,你初到大夏,我们京中重逢,就已然是知晓会雨水绵绵,江河倒灌,河提被毁。至于什么前朝余孽,大夏内斗,这不过是正餐之中一点点缀罢了。阿夕,你不觉得,像我这样子又聪慧,又能懂你的朋友。若是死了,你岂不是很寂寞?”
夏侯夕缓缓说道:“我没有朋友的。”
林墨初眸子之中流转一缕冷漠之意,口气却仍如平时一般温和秀雅:“是了,你若当我是朋友,怎么就不除掉九公主?一路之上,你们前去郴州,情意绵绵,机会多得很。就是手帕里藏了根毒针,随意那么一次,就让九公主死了。我还以为,过上几日,就会听到这位聪明的九公主不幸死了的消息。可是却没想到,她居然又回来了。”
“什么碧灵宫的人一路跟随不好下手,什么王珠手腕厉害,这些为难,也只能是骗骗别的人。又怎么会为难你呢?”
“从一开始,你不是想要勾引她?言谈举止,像极了王曦。因为这是王珠身边,最让王珠喜欢的男子。夕殿下,你不过见了太子一次,模仿起来,也是惟妙惟肖。王珠喜欢什么,应当和她大哥一般温柔,却又没太子的优柔寡断吧。所以她一见你,就不自觉认为是十分可亲,甚至和晏小侯爷生了冲突,这都是你我乐见其成的。可是结果呢,人家似乎也是没有对你坠入情网,任你摆布。夏侯夕啊夏侯夕,你是不是反而自己栽了进去了。”
这一次,林墨初一败涂地,他内心之中也是充满了愤懑怨恨之意。
他样子瞧着秀雅,言语却也是渐渐的尖酸起来了。
夏侯夕唇瓣动动,想要说什么话儿,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的。
他内心默默在想,没有杀了王珠,是觉得王珠若是这样子轻轻巧巧的就死了,那自己内心之中,是何等的意难平。
那个女子,似乎比自己想的要聪慧,似乎比自己想的要耀眼。
这样子一来,岂不更有意思一些?越是耀眼明润,摧毁起来,似乎也是有趣一些。
“林墨初,输了就输了,人家才智手腕,本来就比你厉害。挑了许许多多的错误,可这最要紧的一点,莫非你就视而不见。一个人的失败,若总是推给了别的人,那也是很是没趣儿。”
夏侯夕慢慢的坐下来,褪下去面上的温润,竟然是十分淡漠的样子。
他手指轻轻拂着面前那具琴,淙淙的琴声却也是传来。
“这世上就是这样子,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本来没什么格调。咱们既然是做的是下贱之事,就不要做出高贵的样子。除了自欺欺人,还能有什么。我输了就抛弃情人,匆匆走了,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回到陈国,你还要穿裙子假扮女人,让你还父皇瞧你跳舞吧。”
林墨初眸子之中流转了深深的污黑,嗤笑的看着夏侯夕。
也许他摘下了全部的面具,不是在锦城公主面前,而是在夏侯夕面前。
他只是无法容忍,眼前的男子,风轻云淡。
明明他也没高贵在哪里去,却如此任性。
夏侯夕长长的睫毛好似一片小小的羽扇,如今却也是沾染上了丝丝金光色的晕彩。
而那长长的睫毛之下,夏侯夕一双眸子却也是隐隐有些模糊了。那双金银妖瞳,似乎也是染上了一缕污黑之色。
“你来这儿,莫非是想要说这些?”
林墨初微微一默,方才是说道:“如今我要离开兖州,只要留得性命,那也好了。夕殿下,既然是君无恙已经是来到了身边,想来你也是有那么些实力,送了我出去。”
夏侯夕轻轻的叹了口气:“你过来一些,我有话儿要和你说。”
林墨初容色微微有些恍惚,向前了一步,再向前了一步。
夏侯夕已经是停止了抚琴,轻轻的抚摸上了自己手指上那枚戒指。就是这枚戒指,弄死了唐蓉那个娇滴滴的美人儿。
“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林墨初手指轻轻抚摸夏侯夕的琴,搏动琴弦。
夏侯夕瞧着林墨初的颈项,林墨初是个十分俊俏的人,见过他的人必定是会心生好感,就是那颈项也是纤细得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林墨初蓦然将他一推,血花飞舞。
夏侯夕戒指之中的银丝刺破了林墨初,不知道打在了什么地方,顿时传来了咚的一声。
扣动了机关,咯咯的声音做响,然后一个玄铁牢笼顿时落下来,将林墨初给扣住了。
林墨初非但没有什么惶恐之意,反而不觉微微一笑,目光灼灼。
一道人影顿时飞快略来,那男子一剑削过去,叮叮咚咚的响,打出一片火光。
剑锋映着那男子容貌,约莫三十五六岁,面颊虽然是有些蜡黄,形容却是十分精悍,正是陈国第一剑术高手君无恙。
只见如今君无恙面上颇有些愤愤之色。
夏侯夕反而神色十分淡漠:“无恙,不必用力了。这个机关,乃是我设计的,这个笼子是精铁所做,十分牢固,绝不会因此随意被毁。”
林墨初手指轻轻敲打了一下,却也是不觉一笑:“阿夕,你果真是个聪明伶俐的人。你待的地方,可不是什么甘于清苦,而是想好了后路。我早只知道,只要扣动这个机关,那就会笼子落下,阻断追兵,这可当真是有趣得很。不枉费我花了三千两黄金,买通你身边亲卫王钧。你也别怪人家,如今你只是质子,给不了什么好处,还处处受苦。更何况,说动他的人,可是我林墨初。”
夏侯夕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了一下,也似是无语:“既然是如此,你又为什么出卖他了。”
林墨初手指轻轻拂过了自己素色的衣衫,叹息说道:“我自己素色衣衫,什么都是朴素得很。可为了一个背主的奴才,我可是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有时候想一想,难免肉痛。况且,以后我也是出不起这个价格了。既然是如此,留下了他,又能有什么用呢?你我相交一场,用了你的逃生之路,自然也是应当为了阿夕你除掉后患。只怪我说说九公主,说说你的父皇,你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心烦意乱了。”
说来也许令人不信,就算林墨初是叶家的掌令人,可是却至始至终,都是过着万分朴素的日子。叶灵犀可以一掷千金,他却绝不会奢侈的享受。
自己要爬到了山巅之上,自然也是要远离那些酒色财气。
说到了这儿,林墨初手掌轻轻的按住了机关,地面顿时裂开了一个口子,然后铁笼子顿时不觉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