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底是没有想到楚靖瑜会这样说,安平王和安平王妃都怔住了。
躲在内间的惠安郡主感动的流下了眼泪,她何德何能,将要和这样一个看重她的男人白头到老?!
安平王妃反映了过来,顿了顿道:“既然你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我不防也和你透个底,我们惠安说了,不管你去哪里,她都愿意跟着,既然是下个月就要走,那你就先走吧,来年开春,叫世子送惠安去陕西和你完婚!”
楚靖瑜立刻站了起来,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谢岳父岳母信任,我绝对不会辜负二老和惠安对我的厚望!”
几句话,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大家皆大欢喜。
楚靖瑜吃了一顿热乎的饭菜,众人相谈甚欢。
临走的时候,惠安郡主追了出来,她穿着一件鲜红的云锦大裳,正好起了风,将她的发丝和裙角都吹了起来,和她微红的面颊一起,看上去说不出的鲜活动人,楚靖瑜微微笑起来,听她道:“我想要告诉你,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不论别人怎样说!”
有时候,一瞬间的感动,就是一生。
楚靖瑜的心觉得温暖又柔软。
因为有了刘珍珠的帮助,东西几天就整理了出来,楚筱悠抽空去了一趟秦侯府,又是开的角门,连个上来打招呼的下人也没有。
楚筱悠的心很平静,因为他哥哥忽然要去陕西那么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地方,大家都说他哥哥失了圣宠,除过一如既往每日都来的洪可之外,其他人都很少登门。
秦侯府会有这样的表现,她觉得很正常。
她缓步去了老太太的院子,吉祥一如既往的热情的迎了出来:“老太太整天的念叨,说是小姐怎么也要来一趟的。”
楚筱悠觉得心里温暖如春,和吉祥一起走了进去,屋子里摆着几大箱子的东西,楚筱悠有些意外,行了礼,老太太叹息的把她搂在怀里:“我看的出,你哥哥是个干大事的人,如今你大表姐封了才人,家里正张扬的时候,难免会怠慢你,你千万不要不要往心里去。”
楚筱悠笑着挽着老太太的胳膊道:“怎么会?只要您喜欢我,别的我都不会在乎。”
老太太笑了笑,给她指着看那箱子里的东西:“从前有个旧识,是在那边待过的,说是到了冬天,虽然不及这边冷,却风沙大,还有那边的人情来往,大家都喜欢又大又亮的宝石和金器,什么东西都讲究大,我给你预备了些过冬的衣裳,和一些送礼的东西,你一并带过去吧。”
也只有真正关心的人,才会考虑的这么仔细,一想到自己要去这么久,楚筱悠又不舍起来,靠在老太太的肩膀上,难过的道:“我若走了,您怎么办?”
老太太心里又如何能舍得?
她却笑起来,摸着楚筱悠的小脑袋道:“傻孩子,我身边这么多儿子孙子孙女,便是你走了,也多的是人照顾我这个老太婆,不用你担心我!”
楚筱悠不想让气氛太悲伤,勉强笑了笑。
正好秦佳悦和罗秀逸一起来了,秦佳悦自始至终都是那种不远不近的态度,现在看,她倒是个非常有想法的人,罗秀逸却少有的热情,大概她觉得楚筱悠倒霉了,该她摆出这种施舍的态度了。
罗秀逸笑着问了楚筱悠,又叹息着道:“妹妹也要去那苦寒之地了,想想真是叫人于心不忍。”
楚筱悠不想理会她,她只想陪陪老太太,就提议去园子里走走。
罗秀逸兴致高昂的跟着一起去了。
等到楚筱悠下午的时候离开,只楼玉儿过来看了看,说起来,楼玉儿也是个很有些想法的人。
罗秀逸把楚筱悠一直送上了马车,等着众人都离开了,笑吟吟的对楚筱悠道:“妹妹可能不知道,那边的风沙大,再美的脸蛋都会吹的粗糙起来,去上几年,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有的人在那里做官会丢命,有的人要待一辈子,一想到永远要见不到妹妹了,我心里到有些伤心。”
罗秀逸肯定不知道,有时候她是想一刀刺破他的喉咙的,楚筱悠坐在马车里,笑看着罗秀逸,朝罗秀逸招手:“姐姐过来一些。”
罗秀逸就大方的靠近了些,她到想听听,楚筱悠能说个什么话。
她凑近了楚筱悠,只闻到了一阵清幽精致的香气,她止不住的思绪飘的有些远,脖子上的冰凉却把她拉回了现实,她低头一看,锋利的小刀反着幽幽的白光,紧紧的贴在了她纤细的脖子上,好像下一秒就会有喷涌的血液流出来。
罗秀逸瞳孔猛的一缩,抬头看向楚筱悠,看她面上的阴冷的神情,听的她一字一句的道:“我就算死,也会拉你垫背,你信不信?”
信,怎么会不信?
罗秀逸哆嗦着想要挣脱,楚筱悠抓着她衣领的手却像是一把钳子一样,她竟然逃不掉,那种惶恐和铺天盖地的恐惧,让罗秀逸几乎瘫痪,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楚筱悠松开了手,罗秀逸就瘫坐在了地上。
马车从她身边经过,起了一阵烟尘,罗秀逸浑然不觉,好半响面色才恢复了正常,那个楚筱悠,怎么会像一个恶魔?!
楚筱悠慢慢的把小刀放进了刀鞘里,又在贴身的衣裳里放好,她总想,要是有一日她真的活不下去了,那她就会用这刀杀掉那个她最恨的人。
她把刀藏在深处,就是把恨也藏起来。
到了十月,天气已经有些冷了,楚家抬了八大箱子的东西去了安平王府下小定,到是把王府里的人都惊呆住了,东西不但多,而且都是精品,不少还是内务府造出来的好东西,这些是刘曦后来叫人送过来的,一部分标明了给惠安郡主,一部分是给楚筱悠的,楚筱悠只给自己留了几件,剩下的都添了进去。
皇室的一些原本还准备看笑话的人都熄了心思,有的人见了楚靖瑜甚至忍不住夸赞起来,说惠安郡主找了个好人家,只怕以后不会怎么差。
安平王后来和安平王妃道:“原想着给他添一千两,现在看,到是我想多了,瞧这些东西,只怕他的家底也不会少,我叫人去打探了,这小子,钱多着呢!”
安平王府的回礼也很重。
到了楚靖瑜和楚筱悠出行的初九这一天,艳阳高照,天气少有的好,出行的东西一在精简,楚靖瑜只是减少了自己的东西,楚筱悠的一样也没有少,所以东西还是拉了好几车,楚筱悠用的丫头婆子也有十来个,一个都没少,马车也是专门处理过了,又大又平稳,坐在里面非常舒服,看着外面的景色,叫人觉得心情十分的好。
另外还有一辆马车是洪可在坐。
众人迎着朝阳,一路出了城。
正文 95.第95章
太阳在东边钟楼的后面只露出了半张脸, 站在十里长亭向身后看,觉得好像是在看一处陌生的,不曾存在过的景致。
楚筱悠下了马车看着身后怔了怔, 直到听到有人喊她,才回过了神, 长亭里站着刘曦和刘去以及惠安郡主,朝阳升起的时候,天地间都是一种温暖而祥和的感觉,破除了夜间的所有阻挠, 终于见了光明。
楚筱悠提起裙角跟在哥哥身后走了过去。
刘去说了几句, 就站到了一旁,楚靖瑜抬头看向了惠安郡主,惠安郡主笑了笑道:“明年春天我就去找你了。”
楚靖瑜也笑起来:“好,我等你!”
楚筱悠看着刘曦,觉得他面上是有压制着的怒气的, 她思来想去可能是因为她提前并没有说自己会一起去陕西的事情, 所以她便笑的一脸灿烂:“太子爷也来了!”
刘曦觉得忍无可忍, 他几乎是在咆哮一般:“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楚筱悠还没有见过刘曦发火,笑也不好笑了, 只好道:“我就是有点忙, 忘记告诉你了, 但我也和白容姐姐几个没有说, 以后我会常给你写信的……”
楚筱悠话还没有说完, 看刘曦气的脸都扭曲了, 便讪讪的闭上了嘴。
“白容是白容,我是我,我们不一样!”
都是朋友,有什么不一样的?
但楚筱悠不敢说这个话,只是连连的点头。
那边的楚靖瑜和惠安郡主说完了话,因为着急着赶路,所以摆在亭子里的酒席也并不用,楚靖瑜挡住了楚筱悠,向刘曦抱拳道:“太子留步,我们这就走了!”
刘曦眼里的哀伤一闪而过。
楚筱悠跟着楚靖瑜走出了亭子,上马车的时候,刘曦忽然走到她的身边,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不许忘记我!”
楚筱悠一怔,他的声音听上去又恨又有几分哀求,莫名的拨动了她的心弦,她忍不住回头看刘曦,刘曦却已经转身大步离开,这让她忽的觉得若有所失,心里也不大痛快起来。
楚靖瑜喊了一声,楚筱悠回过了神,在楚靖瑜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楚靖瑜站在马车边上道:“有很多东西,最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楚筱悠似乎听出了这话的意思,忍不住笑了笑。
马车帘子放了下来,马车开动。
楚筱悠忍不住向后看,刘曦和惠安郡主几个还站在那里,和她们身后那个渐渐升高的太阳,好像是定格在了那里。
楚筱悠又向前看了看,官道一直延伸向远处,和远处的山连绵成一片,有种未知的壮阔,她便隐隐兴奋了起来。
和她同坐一个马车的香草兴奋的一会看这一会看那。
然而才走了一会,就听到了一阵狂奔而来的马蹄声,有人冲着马车大喊:“楚筱悠!等你回来,我一定要你只能看到我一个人!”
楚筱悠掀开帘子看见了骑在马上的刘起,他一脸的傲然和狰狞,楚筱悠气的脸都抽抽了,楚靖瑜带着几个家丁骑马往跟前走去,刘起却忽的潇洒的骑马转身就走了。
简直就像有病一样,莫名其妙的跑来朝她喊出这样一句话。
楚靖瑜有一瞬间都打好主意要和刘起撕破脸皮了,当着他的面和他的妹妹说这种话,是想做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骑马赶到楚筱悠的马车前问:“可还好?”
楚筱悠笑着摇头:“我一向不把狗吠听在心里。”
楚靖瑜面上才露了一点笑意。
马车又向前驶去,楚筱悠渐渐的把所有的离别都抛到了脑后,因为从来没有过的远行,而处于了一种亢奋的状态,晌午的时候都没有休息,下了马车去了路边的驿站用饭,才知道洪可竟然晕马车,吐的昏天暗地,下来的时候还是被人扶着的,原本是该表示安慰,但楚筱悠一看见洪可就莫名的觉得可笑,忍不住逗他:“洪师爷这是怎么呢?走路还要人扶着?”
原本奄奄一息的洪可,忽的涨红了脸站直了身子,大步向驿站走去,丫头们簇拥在楚筱悠身边笑成了一片,洪可听到了,脚步也乱了,进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大家的笑声更响亮了。
洪可的小厮雨前连忙追了上去。
楚筱悠觉得这样实在不尊重洪可,对身边的丫头们摆了摆手:“以后在不许这样,洪师爷是咱们的师爷,要敬重起来。”
她一向对身边的人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没人敢不听,丫头们连忙都应了是,众人一起进了驿站。
吃了一顿午饭,略微休息了一下就又继续上路。
洪可坐在马车上在楚筱悠马车的前面,他一转头就能看见后面马车辕上坐着的两个小丫头,脑子一热,心里立马就不恶心了。
楚靖瑜一路骑马,靠在洪可身边询问:“洪兄感觉怎么样?”
洪可摇头道:“还好,暂时还好。”
楚靖瑜就就点头道:“等今天夜里休息下了,我在给你按摩按摩,你也能觉得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