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俏迷迷糊糊的推着他的脸:“让我睡一会儿,我好困,让我睡一会吧。”
章年卿闻言赶紧放下她,拉过被子给她盖,发现被子是潮的。赶紧换了一床,给她盖好。
做完这一切后,章年卿有些不知所措。心里还是觉得不妥,掀开被子偷偷看了一眼,赶紧放下。
又偷偷摸摸让人打了热水。心虚的不敢放丫鬟婆子进来,轻手轻脚的给冯俏擦洗。不擦洗还好,一擦洗他傻眼了。才明白冯俏为什么说他要杀了她。
……怕是到了后半夜,舒服的只有他。冯俏一直在受罪。
越想越愧疚,章年卿灰头土脸的去给陶茹茹认错。
陶茹茹闻言吓了一跳,气的直打他胳膊。“你怎么这么胆大啊。冯俏才嫁过来,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怎么跟有今儿没明一样。”
章年卿垂下头,“孩儿错了。你看这敬茶……”
“真是的。”
陶茹茹哪里还敢让人起来敬茶。想了想,对管家道:“就说我不舒服,今日敬茶礼免了。明儿再进行。”
管家一头雾水,只当夫人是给新媳妇下马威。应了声’是‘出去了。
话传出去没多久,章芮樊气急败坏的掀帘子进来,“你这是摆什么谱呢。”
陶茹茹在他耳旁小声说了两句,章芮樊脸上转怒为惊,有些臊也有些担心,硬声问道:“请大夫了吗?”
章年卿愕然道:“还要请大夫吗。”一想到有人要看冯俏身子,他便浑身不舒服。
章芮樊冷笑道:“看你做的好事。那可是你嫡妻!”
章年卿沮丧道:“爹,我知道错了。我这就给她请大夫。”
陶茹茹道:“行了,我去请方医正的夫人过来给幼娘瞧瞧。天德你去看着厨房,做点补汤。后天回门,我看你敢让冯俏就这么回去?”
他哪敢!
冯先生和衍圣公都会打死他的。
章年卿忙道:“哎!我这就去。”
第38章
章年卿出门刚走到庭院,见冯俏一袭病态,两颊潮红,在珠珠的搀扶下缓慢走来。他疾步上去,从珠珠手里接过人,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说瞌睡吗,怎么起来了。”语气灼急。低头看见冯俏脖子上敷满脂粉,妆容很重。
冯俏腿脚虚软,虚浮无力,半个身子的挂在章年卿的身上,左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削葱指尖泛白。章年卿替她擦了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心疼道:“我扶你回去,你不用担心。娘那边我都说好了,今天不敬茶了。明儿再说。”
冯俏脚下不动,小手从他的袖子滑下来,握住他的掌心,坚持道:“天德哥,今天要敬茶的。”
章年卿盯着掌心里的小手,心里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脑海不自觉浮现出昨夜的颠鸾倒凤。他铁掌宽大,骨节有力,握着冯俏娇嫩的芊芊玉手。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心里说不出的微妙。章年卿指腹轻轻摩挲她细腻手背,道:“我们家没有这么大的规矩,听话。”
冯俏又困又累,身子还不舒服。微微瞪他,杏眸圆圆,她埋怨道:“哪里有你这样的人。自己不晓得收敛,末了只说没有礼数。”说到收敛二字时,微微别头,两颊酡红。
两人本就挨得近,冯俏的唇几乎是擦着他喉结过去。章年卿掰正她的身子扶好,垂目看她。冯俏似乎在一夜之间张开了,眉眼处都泛着春意桃花,也不知今日是谁为她画的眉,烟笼扫黛,小雾濛濛。一副楚楚怯怯的模样。
章年卿的目光一点点落下去,额头,琼鼻、朱唇、粉颈,一寸都不放过。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冯俏白嫩的耳垂,内心狂喜自得,莫名的就生出一股骄傲之情。
他忍不住想,冯俏这般桃花模样,究竟是他的功劳,还是这幅妆容的功劳?
“天德哥!”冯俏忍不住推他一下,四周窃窃笑声。
章年卿轻咳两声,在她耳旁小声道:“俏俏,我都有些站不稳,何况你……咳。乖,你还是乖乖回去躺着,我向你担保……”
“不行。”冯俏态度出乎意料的坚决。她道:“什么时候都可以犯懒,就今天不行。”男子都不会注重内宅这些小事,冯俏家里人口简单,并不意味着她头脑简单。
人情世故,婆媳关系,妯娌关系……
冯俏不想落人话柄。
章年卿悔不当初,“你昨天怎么不跟我说。早知道,早知道我就……”
冯俏不以为然,“早知道能干吗。说的你好像会心痛我似的。”
章年卿瞪大眼睛,冤枉极了:“我哪里不心痛你了。”
“你。”冯俏嗔他一眼。左右都是人,说来说句,三句离不开昨晚春宵。冯俏不想再惹人笑话,推开章年卿挣扎着要自己走。
眼波横转。
她,她是在给我抛媚眼吗?
章年卿邪火横生,说不起是怒还是别的什么。她跟谁学的!谁教她的!!小步追上去。揪着她袖子非要问个清楚。
冯俏咬着下唇,忍了再忍,埋头直走。
早早有丫鬟就进屋禀了陶茹茹,说三少奶奶起来了,现在在院子和三少爷说话。陶茹茹心头那点阴霾一扫而散,得知冯俏坚持要来,章年卿拦着不让时,更是心疼起了冯俏。先前口是心非的话,也化成几分真心实意:“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这么客气。”唇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说着就要出门,和冯俏小两口撞了个正着。
正堂里。
“三少爷,三少奶奶来了。”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打着帘子。
章年卿目光担忧,看着冯俏,你能行吗。冯俏看都没看他一眼,提步进门。身姿款款,进门略等他一步。
章年卿进门后,冯俏始终不急不缓错章年卿半步,仪态万千,颇具大家风范。只是有些一板一眼的,像比着尺子量出来的规矩。倒也不是不好,就是不太符合她的年纪和身份。
陶大舅舅的媳妇悄悄和二妯娌咬耳朵,“天德有福气了,这姑娘家里显然是把她当宗妇教的。”
二妯娌看了冯俏一眼,笑了笑,同样小声回道:“那又如何,她嫁的又不是老大。”目光意有所指的点了点,章大哥章二哥的两个媳妇。意思说,怎么着都轮不到冯俏。
陶家两妯娌这边打眉眼官司,章家两个媳妇这边同样也在眉来眼去。
章大奶奶是京城姑娘,陈家的嫡女,原本就心高气傲。章二奶奶进门晚,家虽在洛阳。却因章家变故原因,章家一直住在河南。天高皇帝远,陈家这边不得力。章二奶奶一直压章大奶奶一头。
章二哥成亲才一月,章二奶奶已经和章大奶奶明里暗里吵了四五架,互相交手也有好几回。早上得知陶茹茹免了冯俏敬茶,两人心中顿时都是一阵不满。谁家新妇不是敦伦之后,硬撑着身子起来。冯俏一进门就是这般姿态,未免让人觉得母亲偏心。
也就章大哥章二哥能说出,母亲是给三弟媳妇脸色看的话。她们都是女人都是媳妇,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章年卿冯俏在众人的目光下,双双跪下,给章父章母磕头敬茶。冯俏穿着绯色立领右衽袄裙,在场的妇人一看她领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冯俏在大家若有似无的调笑目光里,强装淡定。
陶茹茹笑着接过冯俏的茶,出手大方。赏了冯俏一堆金银首饰,冯俏自认不算见识浅薄的人。还是被陶茹茹出手的头饰惊呆了,一只金葫芦横枝梅花钗,一对八宝坠铃塔的耳环等等。倒不是值钱与否,只这样式别致风雅,太对冯俏胃口。她一时失态,眼睛都有些移不开。
陶茹茹被她直白的眼神逗笑了,忍住摸摸她头的念头。给她介绍诸位亲戚,冯俏一一喊人行礼。分别送了鞋袜手帕,同一些字画古玩。手笔之大,让人不免怀疑她是不是有些傻。
冯俏当然不傻,拿人的手软。冯俏出手的东西,看似不值钱,桩桩件件都是外面拿钱都买不到的。不管是送礼还是留下来当传家宝,都是倍有面子的东西。冯俏毫不吝啬,人手一件体面的物件。其真情实意,笑容甜美。
连章家两位妯娌都不好说什么让冯俏难堪的话。笑着说了句郎才女貌,真是个玲珑人儿。这个客气日后好好相处,那个道哪里哪里,一阵寒暄。
一行礼毕,冯俏拖着疲倦的身子,一头栽倒在床上,连指头都不想动弹。
章年卿跟着进去,蹲在床边给她脱鞋解外袍,把人安置好。长舒一口气,靠在床边,时不时觑她一眼。
冯俏闭着眼睛假寐,迷迷糊糊的问:“是不是还没拜祖先?”
章年卿道:“睡吧。章家在桐庐那边是大族,我爹做官没多久,便被章家族谱添进了。那边没什么好拜的。我祖父祖母尚且建在,下次有机会带你回河南见他们。”
闻言,冯俏扭过头,睁开眼睛望着章年卿的下巴,怔怔的问:“我们这就算成亲了吗。”
章年卿失笑,刮着她鼻子,“什么叫算。”
冯俏喃喃道:“好不真实啊。”害羞的缩进被子。
章年卿叹了口气,想起进门时两位嫂嫂对冯俏的打量,忽然一笑:“你这个小家伙,还挺会讨人欢心吗。”
冯俏明白他在说什么,左右睡不着,索性坐起身子。章年卿给她腰后垫了个方枕,调趣的摸了摸她的腰。冯俏一把拽住他的手,拉到前面,想了想,没有放开,缠着他的手把玩,省的他在使坏。她道:“我倒没有想讨她们欢心,反正以后她们是要回去的。几年也见不到一次,她们喜不欢喜欢我。也就那样吧。”
章年卿问:“那你怎么还要坚持去敬茶。”
“那不一样啦。新妇敬茶这是规矩,而且她们喜不喜欢我,和我主动惹人讨厌不一样好不好。”冯俏认真掰着他的手,低头道。
章年卿道:“那你也出手真够大方的。”
冯俏闷闷道:“那我家除了字画和钱也没有别的什么啊。直接送银子多俗啊。”
章年卿略一想就明白了。关于衍生公有钱这个事,主要是皇帝舍不得给他官,动辄封赏不是虚职就是钱。衍生公虚职太多,就想要钱买书买字画。皇上一想,行,只要不要官就行。
都说穷教书穷教书,而冯先生却是个特例。不说别人,单章年卿自己在晖圣阁读书时,除了束收外,他当年能入学。还是父亲忍痛割爱将一颗镶金托双龙戏珠送给了冯承辉。
章年卿讪讪的摸了摸鼻尖,“你说的有理。”遂不再提。想起早上陶茹茹嘱咐他请大夫的事,小声问她:“我给你请大夫?”
“不要!”冯俏断然拒绝,一脸凛然:“我不要请大夫。”
“你不痛吗。”
冯俏奇道:“治病要病根,又不是大夫让我疼的。”她白了章年卿一眼:“谁混蛋谁知道。”
章年卿:“……”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大家先睡。不要熬夜,明早起来再看。么么哒~
第39章
章芮樊在冯俏给公婆送的鞋袜里看见一个小方盒。打开一看,目光复杂。陶茹茹不解的凑上去看了一眼:“这不是你送给冯先生的镶金托双龙戏珠吗。”章年卿喟然道:“是啊。”
陶茹茹不解道:“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
“老三媳妇夹在里面的。”
“冯俏?”
章芮樊点点头,坐在椅子上,看着锦盒里的东西,目露沉思。轻轻笑了一声:“冯先生可真疼女儿啊。”当初他用这个东西为儿子求学业,如今冯承辉如法炮制,将东西完璧归赵,只求女儿幸福。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方医正的夫人晌午的时候来章府拜访,冯俏没能如她所愿,在陶茹茹和章年卿的半逼半劝之下,同意看伤。她臊红着脸躲在床帐内,方夫人脱了她的裤子,细细检查一遍。出来什么都没说,剜了章年卿一眼。
章年卿脸皮又黑又厚,上前关切的问道:“她没事吧。”
方夫人平平道:“三少爷还年轻,如此频繁的房事只会导致肾水稀薄,对你对三少奶奶身子都不好。以后要孩子会艰难些。”
冯俏蹭的钻进被子里,把自己从头到脚盖着。一边支着耳朵听动静。也不知章年卿又问了什么,只听方夫人道:“一旬一到三次为佳,三五次为勉。不可再多了。”说到这,冯俏再懵懂也知道方夫人在说什么了。
三人又说了一阵话,陶茹茹和章年卿一起送人出去。
屋子里终于静下来时,冯俏悄悄从被子里探出头,刚缓口气。
章年卿垂头丧气的回来了,望着冯俏笑盈盈的小脸,干巴巴道:“俏俏你好好休息。后天我带你回门。”
冯俏故意问他:“要不要我给美人榻上拾掇一床被子?”
章年卿阴侧侧的看着她,目光如箭,扎的冯俏浑身都是窟窿。冯俏揉着还酸的腰,讨好的枕到他腿上,甜甜道:“郎君~~~”
章年卿表情僵了僵,半边身子骨酥麻。他冷着声,“好好说话。”
冯俏看出他的僵硬,猴到他背上,从他的颈椎一寸寸摸到尾椎骨。章年卿表情狰狞,粗鲁的将冯俏从背上拽下来。冯俏跌在锦被上,咯吱笑道:“舒不舒服,舒不舒服?”章年卿还没回答,只听冯俏道:“不舒服吧。那你昨晚还还总压着我问,懒得理你,你还来劲儿。”
章年卿深吸一口气,站起来道:“冯俏,你还有没有点闺德!”
冯俏眨眨眼,乖乖道:“那我不摸你了。”
章年卿一噎,僵硬道:“你这是矫枉过正。今,今明两天是罚你。以后你可以不必在闺房讲闺德。”
冯俏乐的满床直打滚。
第三天,章年卿带着冯俏回门。纵然章年卿闭着眼睛把冯府和孔府走一遍,还是要走个过场。
冯俏被孔丹依拉进屋子里问东问西。怕冯俏尴尬,孔丹依只问一句:“你把东西给他看了没有。”
冯俏一愣,“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