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和自己一起受辱的嫂子,那女孩伏到她怀里哭的更伤心。
黄氏冷静的轻拍他的后背:“嫂子知道你为什么伤心,若那男子变了心最好,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嫁给他有什么好?咱们边城有的是大好男儿,别的不说将军兵营里的任你选。”
女孩哭的呜呜咽咽。
黄氏继续说:“将军也说了不是你的错,何必为难自己?”
女孩知道黄氏,因为她们被救回来都喝了避孕的药,唯有黄氏没喝。因为她家相公这次出去死了,她说万一有了不管是她相公的还是瓦刺人的生到她家就是她相公的孩子,将来总要去替她相公报仇。为这事季贤达特意赠银三十两,为了她的胸襟气度。
“姑娘你爹娘辛辛苦苦养你一场,你真要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好想想命是你自己的,人总得自己立起来才行,难道你要活在那些软蛋和矫情人的舌头底下?”
季贤达淡淡的说完转身走回台上,高声道:“本将再说一遍,这些女子遭受的耻辱不是她们的耻辱,是我们边城男人是我们北军的耻辱,是我们没把瓦刺打怕了打残了!才让她们受辱。若是有血性就来当兵,揍死那些敢欺辱我们女人的王八蛋!”
人群里静了一息,然后群情激昂的高呼“揍死他们,揍死他们!”毕竟这里的人有几个和瓦刺没仇的,被抢走过粮食财物,被杀害得亲人,被欺凌过得妻女姐妹。
熙和帝的遗诏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边城人不分男女振臂高呼,那传旨的太监吓了一跳:这地方的男女竟然就这样混在一处!
第4章 登基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尊皇考命嗣登大宝,力疾举行,哀劳交萃,奄至弥留。然皇太子年幼,幸有正二品龙虎将军北境总兵季贤达,护国有功名在当世,宜为摄政王辅佐新皇共理朝政。继任总兵由摄政王任命,见旨即归,钦此。”
宣读完后,传旨的太监将明黄圣旨对折,双手奉给季贤达,笑道:“恭喜王爷。”
季贤达双膝跪地双手向上恭敬的接过圣旨:“臣季贤达领旨”然后站起来笑道“同喜,有劳刘公公一路跋山涉水,请到后堂休息。”
刘公公笑着拱手“为皇上办事不敢称辛苦,还请王爷现在现在定下总兵人选,咱们立即回京复命”三十多岁的刘公公一路快马赶来,确实很累但他却一日都不敢耽误,他记得熙和帝的情形。
季贤达换下笑脸担忧的皱眉沉吟:“陛下……”
这里距京城太远,熙和帝驾崩的消息还没有传来。
刘公公向京城的方向拱手:“陛下是天子,自有上天庇佑,臣子们只管尽忠职守即可。”说完他又对季贤达换上笑脸。
“王爷请定下人选,咱们好即刻启程回京。”
“皇命不可违,请刘公公和诸位一起去后堂吃顿饱饭,等本王收拾好随身东西咱们即刻启程。”季贤达说完不等刘公公开口,对厅外吩咐“来人,带诸位天使去后堂用饭。”
一顿饭耽误不了多久,而且出了边城就是荒山野岭只能吃干粮。还有好些天的路要赶,因此刘公公不再拒绝领着一干人去后堂吃饭。
等那些人走了,跟着接旨的大将纷纷围上来恭喜。季贤达却没有喜色,他淡淡的说:“我对朝事并不了解,陛下这一手不过是怕新皇年幼,挟持不住我,明升暗降削弱季家的兵权罢了。”
这一点也并是不没人想到,大厅里安静下来。偏将武元通左右看看一个个沉着脸的大将,不在意的嚷嚷:“什么明呀暗呀的,既然皇上让将军做摄政王,将军就是朝廷里说话管事的,不听话的统统军法处置。”
这话说完大厅里又是沉默,有几个年龄大的心里不认同。朝廷里那些文官净长着一张嘴,国法礼法一大堆,再说将军在朝里认识谁,到时候阳奉阴违光杆将军有什么法子?
季贤达看着手下们脸上的神情,倒是拍了拍武元通的肩膀,开口:“说得对,不听话的是欠收拾。”然后他转身一通命令发下。
“副将张泗水代北境总兵一职”
虽然熙和帝有意削弱季家的军权,倒也没有发昏的随意指派人手来接任,毕竟瓦刺凶悍北军绝不能乱。因此这一任的总兵由熟知北军的季贤达任命,之后等李慕君熟悉朝政朝臣再说。
“参将武元通立刻去虎营,挑选精兵八百人随我回京,其他人等一切照旧。”
“是”一干大将手扶佩刀躬身领命。
季贤达叫住转身往外的武元通:“武大哥这下让你从正四品广威将军,变成了正五品的王府护卫长。”
“嘿嘿,咱们是什么关系,一块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哥这辈子没别的,能一直跟着你心里踏实,你要不让我回去才是对不住我。”说完武元通豪爽的笑着出去。
“诸位,北境就交给你们了。”季贤达对着剩下的人拱手。
张泗水领着其他人抱拳:“将军只管放心,末将们等着将军功成身退再回北境。”
“好!”季贤达应的畅快,他在这儿生活了十一年,他的生命里融进了这些军营汉子的铁血,他喜欢北境的黄沙,喜欢边民的豪迈。
季贤达换上轻松地笑容又说:“等本将到了京城,绝不会让户部的再拖欠咱们当兵的军饷。”
“就是,还要让那些文官知道咱们武将的辛苦,凭什么同一品阶咱们就得低人两等。”大厅里吵吵嚷嚷好不热闹,没有一点离别的伤感。
季贤达喜欢这样的氛围:没有无病呻吟,只有积极热血。
刘公公吃完一顿舒心的饭菜,来接季贤达一起归京的时候,吃惊的看见一大队铠甲明亮的士兵,挎着腰刀,气势威严的骑马列在季贤达身后。
“王爷,这是……”
季贤达不在意的回道:“这些都是上过战场留下暗疾的,本王念他们为了大夏不易,索性带回去做个王府护卫,也好有个安身之处。”
……刘公公听完后,无语的看向季贤达身后,那些士兵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他们列队严谨,骑在马上站的纹丝不动……哪里像是有暗疾的?
季贤达是故意的,他在朝中基本没有根基,所以一开始便要让人知道他的强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因此他挑眉看向犹疑的刘公公:“公公可还有什么疑问?”
算了,自己一个正五品的太监,有什么权利去质疑超品的摄政王。再说不过几百精兵,按理摄政王府本来就会有三千护卫,有这几百能怎么样?
“咱家能有什么疑问,只请将军立刻启程复命才是。”刘公公恭敬的弯腰。
季贤达翻身上马,一声令下:“开拔!”他双腿一夹马肚疾驰而去,身后一直纹丝不动的队伍忽然如潮水般涌动,霎时扬起尘土黄沙,从刘公公一行人鼻前奔过。
刘公公目瞪口呆的看着过去的尘土,看人家奔腾着远去,才慌忙翻身上马:“快追”
季贤达一骑在前,迎面是狂风烈日,身后的马蹄让大地微微颤抖。他一甩马鞭满腔的热血,刘太监哪里知道这八百人的厉害。
他们是北境精英中的精英,他们身上藏着北境最好的火器,他们是最好的尖刀。季贤达勾起嘴角,王府几千护卫终将会成为他手上的王牌。
“驾!”季贤达心中的宏图,就如这北境的烈日黄沙般炙热广漠。他要改变大夏日益重文轻武的风气,他要让大夏的武将不在对文臣卑躬屈膝。
季贤达在心中暗笑,不管熙和帝出于什么目的,他却有自己的目的。他要大夏武运昌隆,再不受外敌骚扰,不管是谁也不能阻止他……他脸上露出俊美的笑颜心道:就是小皇帝也别想。
熙和三十五年七月二十五日,京城天气晴好。清晨起来的时候,连东方红红的朝阳似乎都在预示今天将是个大吉的日子。
今天确实是个大吉的日子,李慕君在朝中重臣的再三恳请下,终于松口让钦天监挑选日子择日登基。而钦天监算出来的最适合登基的日子便是今天。
天还没亮的时候,李慕君便在奶娘王嬷嬷的伺候下,换上十二章衮服:黻领的素纱中单,上衣为玄色,肩上织着日、月,上臂绣着五爪升龙,背后是星辰山河,袖口上织着火、华虫、宗彝。下裳为纁色,蔽膝两边织着两对藻、粉米、黼、黻,这边是所谓的十二章。
按理皇帝登基这些衣裳,该是宫内有品级的女官一一为皇帝穿戴,但是李慕君自小只让王嬷嬷一人近身伺候。先皇也说过她不宜多见生人,因此寝宫内只有这二人。
李慕君按住裳裙、蔽膝,王嬷嬷用白罗大带给她固定好,然后站直左右查看,笑的很满意:“针线局的活计不错,衬的陛下威仪不凡。”说完她又把大绶拿来,弯着腰小心的配好。
李慕君双臂展平慢慢说道:“希望这威仪,能震慑百官”就要登基了,说她心里没有一点波澜,是不可能的。
王嬷嬷听了没说话,只是有拿来小绶配到李慕君腰间,完了后退几步站着端详,然后满意的点头,她说:“陛下是先皇亲封的太子,贤明沉稳,朝中大臣谁能不服。”说完又给李慕君带上玉佩金钩。
李慕君脸上不由带出些笑容,她自小又奶娘一手带大,可奶娘仿佛不知道她是女孩子,从来对她都是当做皇子、太子、和如今的皇帝。这样很好,要骗人首先得骗过自己。
李慕君吸口气,自己就是大夏的太子、皇帝,只要不昏聩害民平衡朝臣就成功了。
王嬷嬷请来十二旒衮冕,李慕君气度沉稳的坐在雕花紫檀椅上,五色的十二旒挡住她的面容,红缨系在颌下,黄玉的充耳落在耳侧,金簪穿过纽孔稳稳的把衮冕固定在她头上。
她站起来五色的十二旒轻轻的在眼前晃动,王嬷嬷对殿外说道:“都进来伺候吧。”
“是”随着声音落下,殿外依次静悄悄的进来两列服色鲜亮的宫女太监。
季贤达二十四日在距京城四百里的县衙,听说李慕君要在二十五日行登基大典,他骑了驿站的快马,要连夜赶去京城。
武元通不放心派了四个人随行,没法再派更多。因为连夜疾驰马不停蹄,会伤了他们的爱马,所以他们用驿站的好马,一路二十里一换。可是驿站不可能提供太多好马,因此只能这么几个人去。
“将军何必太急,反正你是先皇遗命的摄政王,谁也挡不了你的路。”武元通还想再劝。
季贤达勒马在黄昏里看向京城,他神色平静的说:“总要去看看咱们的皇帝如何登基。”
是的新皇帝还不足十四岁,未来要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季贤达总要知道他的品行能力如何。而登基大典,这样几十年一次的隆重典礼,正好看看他可还稳得住。
一夜疾驰,等季贤达凭着腰牌进了皇宫,李慕君已经祭告过奉先殿的各位先祖,叩拜过兰皇后,自文华殿中门出来,领百官出至承天门外准备升宝座。
个子将将到自己肩头身形纤细,气度到很沉稳,这是季贤达对李慕君的第一个影响。
好端端的登基大典,忽然出来一个没有身着朝服的人,李慕君神色平淡:“你是何人?”
“臣,先皇遗命摄政王季贤达参见陛下。”季贤达双膝跪地。
第5章 军训
李慕君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问:“刘公公呢?”
“刘公公还有两日才能回京,臣听说陛下今日登基,于是连夜快马加鞭赶来恭祝吾皇。”
季贤达说的诚恳,李慕君却不为所动,依然神情淡淡:“怎么证明你是摄政王季贤达?”
“有牙牌为证。”他不疾不徐的解下悬在腰间的牙牌双手奉上。
这样隆重的时刻出了意外,前边引路的司仪舍人心里直骂娘,他不想再添乱,连忙上前双手接住奉给站的纹丝不动的皇帝。
这是块一寸多宽,长三寸许厚不过一分,乳黄色长方形象牙牌。顶端弧形雕云纹,一面上边横刻两个字‘兵部’下边是四个竖刻的字‘北境总兵’,侧面刻着‘武字二十一号’另一面刻着‘朝官悬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罪,借者及借与者罪同’。
是官造的牙牌没错,李慕君神色平静的看完开口:“季卿家”
“臣在”
虽然有近百人却寂静无声的文华殿外,响起两道声音,李慕君没有看季贤达,而是转头微侧问身后的季雍:“面前之人果然是季卿家长子?”
季雍早就认出了自家儿子,可这会皇帝动问,他还是认真看了又看才说:“正是犬子。”
“既然这样,季爱卿便随朕一起行登基大典。”
礼部尚书韩一燝出声阻止:“陛下,季大人形容不整没有朝服,不能参加大典。”
“季爱卿连夜飞驰几百里忠心可嘉,‘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无妨。”李慕君神色淡淡声音清凉。
“臣谢主隆恩”季贤达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再行一礼,站起来就往李慕君这边走。
韩一燝有些发急:“可是朝臣们的位置都是事先定好的,这季大人站在哪里?”
“季爱卿是先皇遗命的摄政王,位置自然和众位爱卿不同,就站在朕侧后。”李慕君轻轻缓缓的说道。
“陛下……”韩一燝还要再劝,如果季贤达连夜赶来却不能参加登基大典,这以后他说话的分量就要轻上许多,甚至为人耻笑。作为将被季贤达压制的文臣,韩一燝自然想要季贤达出丑。
韩一燝的心思李慕君自然明白,所以刚才再三确认季贤达的身份,让大臣们无话可说,算是拉一把这个光杆的摄政王。
可是韩一燝再三阻拦……李慕君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问:“韩爱卿是要在这里和朕慢慢说这些礼仪吗,错了吉时,韩爱卿可能担当?”
说完李慕君稳稳的迈步向前,司仪舍人连忙转身在前边带路,要真的误了吉时,他是第一个小命不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