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那就是做手工。
没错!
就是周悦平时用边角料做的木碗、木筷子、木勺子, 因为精致、方便、便宜, 备受县城人喜欢, 这一个月来,赚的钱比周秦山、齐三的小床和牛车还多, 趁着农忙, 周悦又推出了木盆、木桶可以盛放粮食的,没想到做出来一个卖一个,做出来一个又卖一下, 到现在是完全不够卖,张美群、周秦山暂时帮不上忙, 便不让周悦干任何活,除了做手工便是读书, 日落西山之时, 张美群、周秦山带着周小雨,从大坝另一边拉完最后一牛车的麦子回来,倒在院子里,准备明天用石磙滚数圈,把麦粒滚下来, 收拾妥当之后, 周秦山、张美群、周小雨朝堂屋走, 抬眼发现周悦还在拿刨刀片修木盆。
“悦悦。”张美群喊一声。
“嗯。”周悦头也不抬地应一声。
“天都要黑了,你还能看到吗?”
“能。”
“别做了,歇一歇,别整坏了眼睛了。”
“知道。”
“知道还做。”
“就这一个了, 做完就好了。”
“那我把煤油灯给你点了。”
“好。”
张美群进了堂屋,从柜子里找出煤油灯、火柴,点燃后端到周悦面前,催促周悦不要看坏了眼睛,然后开始做饭,周小雨拿本书在灯下看,周秦山在一旁磨镰刀,一家人各自忙乎着,直到吃饭时,才全部停下来,一家人围着煤油灯吃青菜面条,吃到一半时,周悦开口问:“妈,麦子都割完了吗?”
“割完了。”张美群说。
“明天忙不?”
“也不算忙,明天和你爸用石磙在麦子上转一转就行了,反正晒麦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那好,明天我去下县城。”
“你去县城干什么?”
“把盆、盆架什么的都卖了,顺便再去那边的窑厂看一看。”
“去窑厂干什么?”
“买砖盖房子啊。”周悦说。
“可是我们家的钱不够啊。”张美群说,虽然河湾村中学这次做了全校的课桌椅,肯定会赚一笔,也拿到了百分之三十的定金,但是这百分之三十的定金除却买树,置办新的刨刀、凿刀、大小锯子、斧头、墨汁等,剩下的钱完全不够盖三间瓦房的。
“够啊。”周悦说。
“哪里的钱?”
“我手上有啊。”周悦说,从去年开始,周悦做小玩意儿的钱,不管是张美群、周秦山还是齐三,三人都一致同意周悦独占,起初周悦也只是把自己做的东西当成赠品,算是一种促销手段,没想到后来越来越受大家欢迎,甚至名气超过了牛车和床。
这一次次下来,周悦手中积攒的不少钱,尤其是最近,她的木盆可以洗脸、洗衣服、洗澡,她的木桶可以盛米、盛面、盛水、盛腌菜,用处多多,卖到脱销,可以说除却罗青昊奶奶那家,周悦应该是河湾村、水湾村、山湾村里最有钱的,小富婆了,但是这些钱是周悦的,周秦山、张美群没想着用,尤其是张美群,她一心地想要周悦有知识,有文化,以后可以坐在办公室里就把钱赚,不会那么辛苦,所以张美群就想着,让周悦自己存着钱,万一哪天家里没钱了,周悦自己手里有钱就不至于辍学,上学可以让未来更有希望的,因此此时张美群直接拒绝:“不行,你手里的钱是你自己的,盖房子不能用。”
“为什么?”
“房子得我和你爸盖,你那钱留着交学费,你不是不愿意上师专,一心想上南州一中吗?我听说上高中很费钱的,市里面的花费也多,上大学的话,学费更贵,也不准赊学费,万一我们哪天短着钱了,你自己也好垫上,不至于没学上。”张美群捧着碗,认真地说完,周悦听着心里热热的,妈妈总是那么为她考虑,她笑着说:“当我借给你们的行吗?”
“借给我们?”张美群问。
“嗯,你们分期还我,一个月还十块,或者两个月再还十块,行不行?”周悦继续说:“妈,我真不想住这房子了,又漏雨又进风的,冬天还好,过段时间要是下暴雨的话,我们家就淹了,早盖晚盖不都是盖吗?你要是不愿意用我的钱,就当我借给你行吗?还可以早点把外婆接过来住,外婆一个人在水湾村多孤单啊。”
听周悦如此说,张美群看向周秦山,周秦山看向张美群,两人眼神交流之后,一起点头,周小雨立马喜悦起来问:“妈,过段时间我们就能住上新房子了?”
“嗯。”
“多久?”
“半个多月吧。”
“半个多月就能住上新房子了?”
“嗯,看泥水工他们的进度。”
“那太好了,我们家也要用瓦房了。”周小雨开心地捧着碗摇头晃脑的,张美群白了她一眼,说:“好了,小心把碗摔了。”
“摔了也没关系,我这碗是姐做的木头碗,耐摔。”
“那你碗里的面条也不要吃了?”
周小雨这才老老实实地坐正,继续吃饭。
饭后周悦找周秦山说了一下盖房子的事情,正说着村子里突然传来嚷嚷叫骂声,周悦一家赶紧步出堂屋,见邻居往村子里跑,周悦一家跟着跑,还没到周淮山院门口,便看到一群人围在周淮山家门口,周悦一家借着月光,正朝周淮山家里看时,罗青昊、苏静静、杨明明跑过来。
“周悦。”罗青昊喊。
“咦,你们怎么在这儿?”周悦问。
“看热闹啊。”
“你又怕是我在跟人吵架啊。”
罗青昊笑而不语。
周悦问:“你们来得早,知道怎么回事儿吗?”
罗青昊笑了笑说:“就是夫妻吵架而已。”
“为了什么?”
“说是麦子堆牛车上,堆太多了,没到家,麦子全部倒在地上了,所以就吵起来了。”
“就这事儿?”周悦问。
“就这事儿。”
“那还有这么多人看,真没意思。”
“大家也没有看的意思,多是出来乘凉的。”罗青昊说。
“我想也是,你们乘凉吧。我回家了。”
“我们跟你一起。”
“一起干什么?”
“打扑克!”杨明明扬了扬手上的扑克牌说:“今天天突然这么热,睡也睡不着,不如坐你家水沟边,玩到深夜再回家睡觉,反正明天也不上课。”
“不能浪费我家煤油。”
“真抠门。”杨明明故意给了周悦一个白眼,说:“罗青昊人家带的有!”
“好,那走吧。”
于是到了周悦家里,四个人十分简单地整了一个正方形的凳子,坐在周悦家院子,借着煤油灯的光亮,一人面前有十个一分的硬硬币,然后便打起了扑克,周秦山、张美群、周小雨回来后,看到四人便说浪费,虽这样说,也没有拘着四人,只让四人早点睡觉,周秦山、张美群便睡了,周小雨特意喜欢跟着周悦玩儿,于是坐到周悦身边看周悦打牌,为周悦加油打气,让周悦多赢几分钱,不过周悦还没有开赢钱,周小雨已经头歪着周悦腿上睡着了,罗青昊的煤油灯也没油,火光越来越小,四个人便收了扑克,但是天热又睡不着,四个人便坐在院子里看月亮,听虫鸣风声。
“月亮好圆啊。”苏静静说。
“今天十五啊。”杨明明说。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明天会更圆。”周悦感慨完之后,便问杨明明:“你家麦子割完了没有?”
“还没呢。你家完了?”
“我家麦子少,今天就割完了。对了,罗青昊。”
“嗯?”罗青昊本来是正看着月亮的,听见周悦喊他,他回过头看周悦,在月光中,罗青昊五官更加立体,帅出了新高度,尤其那种好看的眼睛,似有星河闪动似的,周悦忍不住感慨,大爷的,罗青昊越长越帅了,罗青昊不知道周悦心中所想,问:“什么?”
“过两天,我还你外婆家三十斤麦种。”
“好。”罗青昊说完又抬头看月亮,英俊的侧脸,简直迷人的要死了,不待周悦开口夸奖,杨明明提前推了罗青昊一把说:“小伙儿,你忧郁什么呢?”
“你才忧郁。”
“不忧郁你怎么独自看月亮,说,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们班上的哪个女生了?”杨明明促狭地问。
“一边去。”
“真的,别装,我们玩的那么好,不会泄漏你的秘密的。”
“一边玩去。”
“有没有偷偷给人姑娘写情书?”
“杨明明,你想挨揍是不是?”
“不是不是。”杨明明立刻住嘴,可是苏静静却起了兴趣,小声问:“杨明明,我问你,我们班的那谁朱朋光是不是喜欢上汪传兰?”
“你怎么知道?”
“因为汪传兰一和他说话,他就脸红啊。”
“你看到了?”
“看到了,周悦你也看到过是不是?”
“嗯。”周悦点头的时候,收到罗青昊投来目光,罗青昊问:“你也看到了?”
“嗯,但是应该不是静静说的喜欢吧?”周悦说。
“就是喜欢。”苏静静说。
“肯定是喜欢。”杨明明说:“上课时,朱朋光还给汪传兰递过小纸条。”
“小纸条上写的什么?”苏静静、周悦一起问。
“情诗!”杨明明说。
这是周悦四人同学那么久以来,第一次谈“情”,神秘、梦幻又带着一点点向往的色彩,讨论着别人的爱情,像是看不见的雨露一般,落在四个人的心中,似乎从这时开始,他们才真正意义上地开始相对独立的成长,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在月光之下,罗青昊默默地看周悦一眼,杨明明忍不住瞟一眼苏静静,而周悦、苏静静对别人的八卦兴趣浓厚,无暇其他,直到水沟里传来“扑腾”一声,四人同时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 39 章
“什么声音?你们听到了吗?”周悦问。
“在水沟里。”苏静静问。
“是鱼。”罗青昊说。
“是鱼!”杨明明话音刚落, 水沟里又传来“扑腾扑腾”几声, 原声不大, 但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四个人一下子来了精神了, 连一直趴在周悦腿上睡觉的周小雨也被惊醒, 睡眼惺松地问:“姐,怎么了?”
“有鱼。”周悦说。
“在哪儿?”
“在水沟里。”要知道在这个暂时没有人工养殖鱼的年代,全靠自然生长, 鱼的数量和重量都十分低,所以周悦等人很兴奋, 周小雨更是一下子坐起来,说:“姐, 我们一起去捉。”
“行吗?”周悦问罗青昊。
“行, 不过,不用我们下去捉。”罗青昊说。
“那怎么办?”
“下鱼网,明天早上就能收网捞鱼。”
“你家有鱼网吗?”
“有。”
“现在去拿啊。”
说着四个人带着周小雨偷偷穿过村子,来到罗青昊家中,将鱼网偷出, 再次来到水沟边, 罗青昊、杨明明赤脚下水沟, 将鱼网布下,然后上岸,说明情况,这时月亮已升至中天, 周小雨连连打哈欠,周悦这才说:“大家都回去睡觉吧,好吧?”
“好。”罗青昊等人一起说。
“明天捉了鱼,我们四个人平分。”
“行。”
在水沟边分开后,周悦拉着周小雨回家,进了堂屋,关上门,惊醒了张美群,周悦略微说两句,便拉着周小雨进西屋,躺到床上,没一会儿便睡着,第二天醒来,刚踏出堂屋的门坎,便看到地上躺了三条大鲫鱼,其中一条还打了几次挺,周悦惊奇地问:“妈,哪来的鱼?”
“罗青昊给的。”
“是在我们家水沟捉的?”周悦问。
“是啊,一会儿给你和小雨炖汤喝。”
“好,我先去谢谢他。”
“去吧。”
周悦洗了脸刷了牙,便跑到罗青昊家里找罗青昊,罗青昊正在水井边洗衣服,周悦捧着脸蹲到他身边和他说话,说:“罗青昊,你还会洗衣服啊?”
“我的衣服一直都是我自己洗。”罗青昊搓着一件衬衫说。
“不错不错,是个好孩子。”
“我爸教的。”
“嗯,你爸是个好人。”
“还行吧。”
周悦这才想起来自己此次来的目的,说:“对了,谢谢你的鱼,再和你说个事儿,我最近要很忙了。”
“忙什么?”
“卖木制品,还有盖房子,开学以前估计都没时间和你们玩了。”
“没关系,我今天也要回县城过两天,然后再去南州市待到开学。”罗青昊说。
“你怎么去县城?”
“骑自行车。”
“载着我一起吧。”周悦嘿嘿一笑,蜜色的小脸对着罗青昊,罗青昊扭头看一眼,然后点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