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小奴知罪——木羽年華
时间:2017-12-30 15:15:21

    “快吃吧。”
 
    赵清颜端起碗,吃相斯文秀气,神态自若,宛若已经忘记方才那段尴尬的对话一般。
 
    十七不疑有他,也端起碗,先将碗里自己那只鸡腿放进赵清颜碗里后,开始大口扒起白饭。
 
    没几分钟他碗里的饭就见了底,过了一会儿,赵清颜也吃饱擦了擦嘴。她胃口小,碗里还剩下大半只鸡腿和几乎没动的米饭。十七见她把碗放下后没有再要碰的意思,很自然地拿起她的碗吃起里面的剩饭。
 
    拔了两口,不放心地抬头看看她,见赵清颜正敛眸休息,他放下心来,三下五除二把她的也给解决了。
 
 第018章 平安回府
 
    吃过饭,妇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又抱来两床被褥在堂屋地板上铺好,让赵清颜和十七晚上将就一夜。
 
    十七不愿睡下,坚持晚上一定要守夜,免得那些刺客找上门来。赵清颜拗不过他,再加上奔波一天早已累极,便不再管他一个人先休息了。
 
    几个时辰后,天微亮。她是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醒来的。十七怕来者不善,让她现在屋内候着,打开门后,却发现是宫里派来寻平阳公主的人马。
 
    原来是她逃走后,有家仆将她失踪的消息及时禀报了皇帝,她父皇知道后立马派了一队精兵,还命人尽快查找刺杀公主的主谋。
 
    想起昨日的那帮歹人,赵清颜神色一凛。策划此事的人不但了解她的行踪,手下还有那样的高手,想必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想着,她和十七就在队伍的簇拥下朝回宫的方向走,在山的另一侧遇见了等候多时的杏桃还有其他四五名家奴,
 
    杏桃一见到赵清颜,一下子红了眼眶。她一边哭着一边跟赵清颜说,那帮歹徒果真只冲着公主而来,公主离开后,他们几个机灵点的悄悄溜走竟也没人再追上来,最后侥幸得以脱险。
 
    他们一听说皇上命人彻夜搜查普陀山,杏桃担忧公主安慰,天还没亮就重新准备了一辆马车,站在山脚等候公主平安归来。
 
    见眼前的人已经快哭成泪人儿了,赵清颜拍了拍小丫头的肩,安抚了她几句。刚准备上马车,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往后头一望,果然瞅见了一直安静站在一边的十七。
 
    一夜没睡,又受了伤。十七的眼圈下已有些淡淡的青色,头发也显得凌乱不堪。
 
    “十七你也一起上马车吧。”
 
    不理会众人的错愕,赵清颜被杏桃扶着,率先上了车。
 
    ***
 
    公主安然回府,锦绣阁上下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了大半。
 
    府上府下又如往常一样忙碌了起来。只有一人,从两日前赵清颜刚踏进门开始,到现在都和奶娘一样紧张兮兮唠叨个没完。
 
    “公主,您以后可别再随便出门了,若是以后有事,可以托我们这些下人去做的。”刚帮赵清颜的脚上换了药,杏桃又端着一碗安神汤说什么都要让主子喝下。
 
    接过汤碗,好笑地看了杏桃一眼。“若是什么事下人们都可以帮着做,要本宫这公主做什么?”
 
    “公主您就在房里,看看书呀,喝喝茶呀,或是您觉得无聊了,听说宫里刚收到西域那边进贡来的稀奇玩意儿,杏桃可以讨点来给公主解闷呀!”她家公主身娇体贵的,本就应该呆在宫里被好好保护着,哪能给外面的坏人们钻了空子!这次啊,是运气好,才只受了点皮外伤,若是有下次,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本宫岂不是和那些摆设用的花瓶一样了。
 
    赵清颜很想这么说,但看杏桃一脸担忧,也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便只是笑笑。
 
    看小丫头眉毛紧皱的样子,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那时皱着眉头帮她按摩脚踝的十七来,想他那日也是为她担心了一整天,回来已经这么几天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休息?
 
    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紧抿薄唇,毕恭毕敬的脸,她的唇不自觉地勾起,宛若漫不经心地问道:“那小奴呢?”
 
    “啊?”
 
    “本宫是说十七。”快午时了,他应该在后厨帮忙吧
 
    杏桃忽然被问话,愣了愣,随即缓过神来,一边帮主子捶着肩,一边应了句:“十七被王管家带出去问话了。”
 
    “什么!”
 
    赵清颜一下子拉高了嗓音,把杏桃吓了一跳,印象中主子很少这么情绪化呢。她丝毫不敢怠慢,把早上从下人口里知道的通通如实告诉主子。“王管家说十七没有保护好主子,要按府里规矩处理他……哎!公主你要去哪呀!”
 
    杏桃话还没讲完就见赵清颜起身就往门外走。
 
    脸色,极其难看。
 
 第019章 公主生气了
 
    她和十七之间,有什么东西,在不经意间,已经慢慢开始发生了变化。
 
    知道十七出了事,赵清颜想都没想就往后院跑。
 
    十七毫无生气地趴在地上,粗长的木棍挥起时带风,呼啸着重重落在他的脊背,四肢,后脑,一下,又一下。
 
    耳畔是一阵阵恶劣的,事不关己的笑声,还有木棍击打在皮肉发出的沉闷的声音。
 
    脑袋里,有根一直紧绷着的弦,啪嗒一声,一下子断了。
 
    “给本宫住手!”
 
    粉面染怒,声音并不算大,却足以威慑所有人。
 
    棍棒在半空中倏然止住,一瞬间,后院里鸦雀无声一般的沉寂。
 
    十几年也不曾真正对谁发火的,那个温和谦逊,和蔼可亲的平阳公主怒了,恼了,更是吓傻了府里看戏的下人们,
 
    而在场的,表情最丰富的就属那大总管王顺了。那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先是得意变为惊讶之后震惊最后转变为……慌张。
 
    他没有想过公主会亲自来这里。
 
    更没有想过他从小看到大,总是待人和善的主子,竟会为一小奴发火。
 
    自那日,十七被赵清颜调去后厨做事,他一直怀恨在心。他堂堂大管家,竟连一小奴都无权收拾,摆明了让其他人看他的笑话。
 
    但他一直在等,他相信公主是觉得新奇,对那贱奴也只是三分钟热度。等没了公主的庇护,看那十七还能躲到哪去。
 
    而这次,公主遇刺,他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本想以十七未能护主的罪名将他就地正法,哪曾想……
 
    “谁允许你动他。”美眸中有一簇火在烧,越是走近十七,看见他那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样子,那簇火,就燃得更旺。
 
    王顺被问怔了,他低估了这个小奴在公主心中的地位,亦是高估了自己在府里的身份。
 
    府上府下几百号人,除了平阳公主,其余的都只是伺候主子的下人而已。
 
    平阳公主生性温婉,不为难下面做事的人。时间长了,有些人怕是忘记了,这个地方,谁是主,谁是仆。
 
    “老奴……老奴只是看这贱……十七护主不力,看主子伤势尚未痊愈,修理一下他……”王顺说话吞吞吐吐,赵清颜并未呵斥他,但那清冷的语调却让他冒出了冷汗。
 
    “护主不力?”她嗤笑。“若没了他,本宫早被那乱箭射死,他不仅护主有功,而且还救了本宫一命。”
 
    “这……”
 
    “王管家,看来您是年岁已高,如今看人也看不准了。本宫觉得您还是提前告老还乡,公主府里的这些杂事就不劳烦您了。”语调平平,若是不知情的人,还真会以为公主正体恤府里的老人呢。
 
    王顺一听,脸色煞白。
 
    “万万使不得啊公主!老奴是先皇后派来照顾公主您的,在先皇后生前已经发过毒誓要伺候公主一辈子,这么多年来勤勤恳恳,也顾不上娶妻成家。”若是他被赶走了,在皇宫里享受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的他,如今上了年纪,哪还有官邸愿意收留呢。
 
    搬出她母后来要挟她?
 
    她淡淡扫过王顺,没忽略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狠厉。“很多事会变,人也会变。若母后知道如今的王大管家滥用职权,欺凌府内的下人。想必她也不愿你再待在这府中继续作恶。”
 
    有些事,赵清颜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挑明惹得大家不愉快。但她更加不爱受人威胁,而这王顺,她已经忍很久了。
 
    木已成舟,公主此话一落王顺已知无力回天。一时之间恼羞成怒,望向十七的眼神里像是淬了火。
 
    对!就是他,就是这个该死的贱奴!
 
    若没有他,他还是那个一人之下高高在上的公主府大管家。若没有他……
 
    “我打死你!”
 
    王顺双目猩红,显然已经气得丧失了理智。木棍狠狠挥起,就要落下之时却被旁边的侍卫拦下。王顺叫嚣着,咆哮着,却被两个侍卫夹着托离了后院。
 
    赵清颜给杏桃一个眼神,示意她去把王顺出府的事料理好。自己蹲下身来,看着十七的脸,皱起了眉。
 
    “怎么就……不躲呢。”
 
    她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给谁听。纤纤玉指将一缕垂在他脸上的乱发拨弄到耳后,极其轻柔。
 
    “不是说本宫才是唯一的主子吗,已是本宫的人了,怎么能被旁人欺负。”
 
    十七其实一直醒着,但迫于身上的疼痛他闭着眼睛蓄着体力。感受到额头上指腹温热的滑动,他挣扎着,睁开了眼。
 
    “下奴……下奴让主子受伤了。”
 
    即便是拼上全力,她还是惊了,伤了。他还记得当时她是如何的担惊受怕,那冰雕玉琢的脸上从未有那般令人心疼的表情。
 
    他不能原凉自己。
 
    他也恨,恨自己的无能。
 
    所以王顺打他的时候,他从心里就根本不想躲开什么,甚至感到了一丝快慰,这是他应该受的。
 
    让她受伤的罪过,足以让他死上千回百回。
 
 第020章 十七当上大管家
 
    他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全身上下无法忽略的疼痛感唤醒了他,阳光让他有一瞬的恍惚,微微敛眸,视线才逐渐清晰起来。
 
    她,侧着身,攥着狼毫,在画纸上有规律地挥动着。
 
    一支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狼毫在那只素白玉手下,仿佛有了生命。时轻时重,深深浅浅,细腻流畅。几笔勾勒便看得出那是一匹昂首长嘶的骏马。
 
    即使她背对着光,半张脸都藏在阴影中,他仍能想象她眉眼间专注的神色。
 
    这,
 
    就是他的主子。
 
    仅仅是坐在那里素手挥墨,依然显得聘婷秀雅,端庄高贵。他忽然意识到目不识丁的自己是那样的粗鄙不堪。
 
    两个人,几尺不到的距离,却因天差地别的身份,竖起了一堵无法跨越的高墙。
 
    被褥翻动的声音让赵清颜转过了头,她见十七醒了,但他眼神还有些迷离。放下手中的宣纸,起身走到榻边。
 
    “下奴……吵到主子了?”刚醒来,嗓音还带着几分暗哑,他想下榻行礼,却被赵清颜制止了。
 
    她拿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十七这才注意到这间卧房并非他前些日子住的八人间,也更不是刚来府上住的大通铺。
 
    有一张床,小茶几,还有置衣用的方角柜。比不上主子的或是待客用的客房,却已算得上是宽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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