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沐休嫌面太素,她特意将肉丝多留给了他,出锅时还加了一大勺牛肉酱。
说完话,柳幽然也不管沐休想不想吃,自己先动了筷子。对于她这个理科废渣来说,化学什么的本来就是非常烧脑的课,两小时听下来还几乎不休息,她早就快饿晕了。
沐休没有推辞,捧过面碗,拿起筷子试吃了几口,觉得还不错,便没有停顿地一筷子一筷子夹起面来。
“面做得很不错呢。”
埋头吃面的柳幽然,听到这一句夸赞,装作没有听到,实际上心里当即乐开了花……虽然她觉得今天的面盐放少了,而且越吃越觉得淡。
她依自己口味,起身去拿了醋来,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面碗里多了一堆肉丝。她满脸困惑地看向沐休,这是被嫌弃了吗?明明刚才他还夸她做的面不错来着……面虽然做得简单了些,但肉丝是肯定炒熟了,而且她能保证自己做的炒肉丝味道肯定不差!
就在她盯着面内心千般万般不甘的时候,沐休已经把一碗面吃得只剩汤底,见她发呆,他就静唧唧地伸出手,握了握她瘦弱的手腕:“怎么不吃了?你这副身板真瘦,皮包骨头似的,平时不晓得多吃点肉吗?”
……啊嘞?原来让她多吃肉才是真相?
柳幽然指指肉丝:“原来你不是因为嫌我做得难吃才把它们给我的啊?”
她听沐休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继而手里筷子被他轻易夺了过去,下一刻一筷子肉丝已经送到了她嘴边:“没有那回事,难吃不至于,就是淡了些,下次加点盐就好了。真的不吃?不吃我喂你。”
“不不不我自己可以来!”
用过简单的晚饭,蔚蔚还没有回来,柳幽然累了一天,但想着明天又要补课,不得不又将那些令自己头疼的讲义找出来。
沐休正坐在她的床上玩她的鲲,见她又坐下开始用功,想着自己过来还有事要告诉她。在穿越成功的时候,他就决定要将那些秘密告诉柳幽然,他也觉得应当是告诉她那些事的时候,于是放下鲲喊了她一声:“小然,短期内你当真不回书里了?”
柳幽然在那边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
“我记得你说过,当你在书里的时候,原来的柳幽然会代替你活在现在这个世界,可是这样?”
这话让她心中一凛,忙转头问:“是这样没错,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话一并道出来,“你不是……不太喜欢我提原来的柳幽然吗?”
沐休一摇头:“不是这样的,小然。我不喜欢你提,是因为和你互换身份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柳幽然呢。和你一模一样的柳幽然,两年前就死在了我的剑下。你是不是不太理解,为什么我那天会突然出现在祈雾山,而且还受了重伤?其实那天的事,都是我装出来试探你的。”
随后他将柳影浔两年前是如何重塑了灵魂,又是如何将灵魂放入柳幽然的身体,并且还抹去灵魂原先记忆的事,尽数告诉眼前这个身为作者的柳幽然。
听得柳幽然陷入沉思,她想了想还是拿过草稿纸,将人物关系简单列了一遍。
“你说的那个新灵魂,或者准确地说是个残魂,她的身份的确是柳影浔的姐姐,不过不是亲姐。”她点着纸上一个名字,“柳家的大小姐柳憬,在四年前,也就是‘柳幽然’十二岁的时候,被柳影浔所杀。我先跟你说啊,我这本书的人物关系有些复杂,比如柳影浔他姓柳,其实他原先是傅家的太子,因为出任务的时候触了魔封,化魔了,才被家族驱逐出去,连家谱上都除了他的名。后来他只好投奔到不排斥魔族的柳家去,这才认识了柳憬。对了,你要听柳影浔做太子时的事吗?”
沐休直接摇起头,表示自己不想听旧事,随后指着关系图上、幽霁与柳影浔之间连着的“父女”二字问:“奇怪,柳家大小姐分明嫁进了叶家,为什么叶幽霁会是柳影浔的女儿?难不成是偷情?”
柳幽然傻呵呵笑起来:“这个嘛,解释起来又是另一个故事,姑且就当偷情吧。”她轻咳一声,“除了偷情,他们之间还有救与被救的关系。”
“既然关系不一般,我忽然好奇柳影浔为何还要将柳、叶两家屠门。”沐休追问道,“他连自己最执念的干姐姐也不放过么?”
“柳影浔当年是奉魔君之命,将柳、叶两家都屠满门,并非出于自己本意啊!”柳幽然连连摇头,“当时他自然想救自己的救命恩人,可魔君的亲信就在自己身边站着,他只能选择杀了柳憬,等那两位亲信离开后,才敢去收集姐姐的魂魄——耽搁了近两个时辰,他收集到的,也只能是残魂了。”
沐休托起下巴:“柳影浔似乎一直执念于复活他姐姐,听你一解释,我倒明白了几分缘由。继续方才的话,你曾问过我,你不在的一段时间里,我和‘柳幽然’相处得如何。我与一位丧失记忆的陌生女人如何相处?你不在的时候,我只要察觉到身边的人不是你,自然也不会去理睬她。”
柳幽然懵了,她指着自己试问:“所以说,你其实……喜欢的一直是我?”
见沐休肯定地点头,柳幽然却是皱起眉沉默片刻。
“那……你就这么放弃和沈苍翎争幽霁,转而来和我发展关系,而不是把我当工具使?”
沐休却是刻意避开了这个问题,搂过她在她耳旁低语:“这些是无关紧要的,当下无需你考虑,等你解决这边的事再说吧。”
柳幽然:“……”
一听此言她就知道,情绪变化不定的大反派,断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几百年的执念。
第39章 正人君子都戏精
二人又随意聊了一会儿,沐休无意看了眼青鸢手链,见言囚正蹑手蹑脚向他与柳幽然的身体靠近,当下转头对柳幽然道:“我该回去了,你的身体刚刚被浮蹉叶重塑出来,还需要灵泉浸泡,不能误了时辰。”
他往青鸢手链输入一道元气,青蓝的光从小小的石头青鸢上发出,光华在他手中慢慢扩大。见状,柳幽然下意识走过去捉过他的衣袖,带着期待问道:“你还会过来吗?”
沐休一怔,随后冲她一笑,指节修长的手抚上她的头顶:“嗯呢,安心在这里等我就好了。”看着她的小身板,他不由得多吩咐一句,“记得多吃肉,怎么说也得吃成书里那样。”
光华在柳幽然眼前闪过,带走了沐休。等沐休走后,她当即去盥洗室打了盆冷水洗脸,拍了拍自己的脸,有些难以相信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她忽然后悔将手稿上交给蔚蔚,毕竟书中世界与现世的时间是不一样的,沐休下一回是什么时候来,她不在的时候,剧情又发生了怎样的进展,她真的,非常非常忍不了这种如同猫咪挠心似的等待。
高考大人你快来吧,本作者真的等不了了……赶紧地结束高考她好继续穿书把剧情续下去啊喂!
唉算了,怨两句只会浪费时间,不管她能不能穿书,也不管沐休能不能穿越过来,日子还是要照常过。
于是柳幽然在书桌旁重新坐下,打开台灯,拧开水笔下定决心开始新一轮的刷题。
……
“唔!大火鸟,你装死诈爷呢?!”
试图在沐休脸上涂臭花汁液的言囚,被穿越回来的沐休逮了个正着。臭花汁液自然是涂在了他的脸上,他那一身华丽的银色蟒袍上还结结实实挨了沐休一脚,痛哼一声扑到一旁的泥地上,随后边挣起身边冲沐休大嚷。
沐休则是以冷漠脸回应他。这么孩子气的家伙都能当上首领,这让他不由得为潼湾的未来堪忧。
偷袭未遂,言囚不由得有些沮丧。他从储物灵符里掏出一块帕子擦着脸,时不时朝地上呸几声,自己作死采来的臭花,现在只能自认倒霉“欣然”享受。
穿越一趟,倒是没有消耗多少体力,故沐休只是在原地稍作歇息,便打算背起柳幽然继续向灵泉进发。
言囚在他前头边走边四下观察着山中药材,一副悠闲的模样,这让沐休不由得出言问道 :“大青蟒已经泡进灵泉里了?你怎的不去看着她?”
言囚扬起脸笑答:“漓漓似乎已经恢复些意识了,才入灵泉就能够自己汲取其中的元气,不然爷还不敢过来喊你。”
沐休故作惊讶地“哦?”出声:“你居然还会好心来喊我?真是难得呢。难得言首领屈尊,想必一定是有什么事需要用着我了。”
“哼!的确,若非在灵泉那边恰好听说了一些关于灵魄的事,爷才懒得睬你!”言囚这就不高兴了,重重一哼,随后靠近沐休道,“无雨城薛家,有人集了天华月光,修炼出一枚七转的灵魄,如今被薛家视作宝贝供在禁地之中。不过据爷所知,薛家拥有的灵魄,可不止这一枚七转灵魄。四年前挽月城那枚下落不明七转灵魄,数十年前妖魔大战时散落的三四五转灵魄,原来都是被薛家悄悄藏起了。”
说罢,他故意停在原地,等着沐休跟着停下来,向自己询问细节。谁知沐休脚步未停,好似没听到这番话,径直绕过他往前走。
“魔族当年屠杀柳、叶二世家,为的便是在那些人之中,找到鸢族当年掉落在凡界的一枚七转灵魄。”见他无动于衷,言囚自然不甘心,上前继续诱惑他,“你是鸢族,自己又炼过灵魄,一定明白灵魄对修炼的加成有多高。而且若是有足够数量的低阶灵魄,不晓得能不能合出一枚九转的灵魄呢?”
“灵魄的事,暂且算了吧,一个弄不好就要引起战争。”沐休抬眼无所谓道,“更何况,既然‘薛家有灵魄’这个消息都扩散到这处遗世独立之地,想来凡界别的人马也都知道了此事。你与我说这事,除了拉我上你的贼船外,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言囚张了张口,却不知该用什么话继续说下去。他闷着头跟在沐休屁股后面走了一段路,思索几番,还是将真相道出:“算了,爷跟你招了吧,拉你我上贼船的是岳涟。这个人族野心不小,竟将主意打到了曾经培育自己的薛家上,也不知他从何种渠道得知薛家藏有大量灵魄之事,但他又没什么势力,便想着求助于你我。”
顿了顿,他又破罐子破摔道:“你来不来其实无所谓,反正爷已经应了他,是时会将潼湾的军队借给他……去攻打无雨城。”
事关重大,又考虑到熟悉设定的柳幽然短期内还不能回来,沐休仔细听他讲完,剑眉一锁:“大蚯蚓,你在潼湾闭关修炼这么多年是修炼傻了么?这可真是草率的决定呢。不管上界还是凡界,最不缺的,便是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野心家。而你竟擅自将潼湾的蛟族军队借给他,若是全军覆没,你要怎么给你的手下一个交代?”
言囚紧了紧拳头,偏过头咬牙道:“你别说了!越说爷越心慌……借军队……借军队也并非爷的本意!”
他吞吞吐吐的话,让沐休疑心大起。便是在这时,他忽觉肩头背着的身体发烫起来,忙将柳幽然的身体从肩上卸下,将她放倒在地。
只见有诡异的紫烟正透过白袍,从柳幽然的身体表面冒出。沐休眉头锁得越发紧,他霍然捋起柳幽然的衣袖,但见本该洁净的小臂上,此时正浮现出一排排暗红色的咒。
“涣神之印。”他冷冷道出四字,也终于明白言囚为何会如此轻易就将军队借给了岳涟。
涣神之印,乃是上界鸢族的一种禁咒。中术者,在初期其体表会冒出紫烟,皮肤上显出暗红咒印,三日后消退,随后眉间长出昙花的花苞,待昙花完全绽开,便是中术者身死之日。并且此咒只能由施术者解开,若是施术者身死,中术者眉间昙花便会当即绽放。
自从五十年前几名参与研究此咒、并将此咒用于威胁族长的鸢族越狱下界后,便开始在凡界的一些门派里传播开来。但因其过于违背正道,故这些门派遭到了各地统治者的剿灭。沐休的记忆里,此咒早在三十年前便已在凡界绝迹,没想到他竟会在三十年后再度见到此咒。
“你也发现了啊……”言囚在他身后叹了口气,“所以说借军队是没办法的事。爷一直把岳涟当作正人君子,没料到此人的手段之狠辣,比你我都要厉害一等。”
沐休默默给柳幽然卷好袖子,捻了冰诀将她的身体冻上,口中不忘问言囚:“听你说来,大青蟒也中了此术?”
“涣神之印又不分种族,便是不惧咒术的魔族,也要怕它三分。”言囚甚是无奈,“不过此术对施术者消耗过大,五年之中只能施两次,凭岳涟一人之力,定是算计不到更多人了。我打算等漓漓的身体完全恢复,能够化为人身后,前往祈雾山问问传说中贵为总管的左护法,不晓得他对此有没有什么解决的良计。”
“依我看,还是等我家这位蠢货醒来后,我们一同去祈雾山比较安全些。”沐休将粘在柳幽然额上的发丝撩到一边,“她是作……她是左使的外甥女,若是岳涟同时拥有潼湾与凰寂谷的军队,对祈雾山来说便是一个不小的威胁。自己的外甥女中了涣神之印,向来护犊子的左使,岂有置之不顾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