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这个青年名叫杭央,上前问道:“秦舍人呢?”
杭央道:“公子需要陪伴圣驾,命属下护送小姐回杨家。”
俞明枝不禁望向宫门,浩浩荡荡的车队还没有走完,早已看不见打头的人。
那件事远远没有结束,成败还需筹谋。
正文 第七十五章 病重
回到杨家,杭央对俞明枝说道:“公子命属下传个句话儿,明日他会来杨家完成和小姐的某个约定。”
俞明枝好奇道:“来得及?”
杭央晓得她指的是什么,答道:“尽在公子掌握之中,请小姐放心。”
俞明枝不由笑着摇头,转身回府。
郭珑夫妻两个已经等候多时了。见着侄女回来,郭珑拉着她的手连连问在外两日过的如何,看来围场的风雨已经传的街知巷闻了。
俞明枝道自己一切都好,只字不提围场之事的前后,然后将皇上赏赐的“野味”分给他们,又叫璟儿带着另一部分回趟郭家,尽一份“孝心”。
回到锦华院,虽然这里也不是她真正的家,但是躺在床上比行宫中那张大床感觉更舒服。
俞明枝翻了个身,美美的睡一觉。
等她醒来,璟儿已经回来了。
“小姐,东西已经送妥当了,郭老爷十分感谢您挂念着家里呢。不过……郭夫人好像病重了,老夫人想要你赶紧回家侍候她。”
姚氏的“病”是郭昌为了避免后患而硬按上去的,这会儿突然病重要么是又气恼又抑郁逼出来的,要么是又想这些什么。
俞明枝问道:“郭昌怎么说?”
璟儿道:“好像不是装的,郭老爷找了三四个大夫看过来,听说没什么气色,正在到处寻找更厉害的大夫呢。郭老爷言语之间,希望能托公子请御医来看看。”
俞明枝道:“好啊,正好瞧个清楚些,对症下药。”
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时候也一目了然。
当然她可不会乖乖的回郭家,这不就正好顺了姚氏等人的意。
再者姚氏生死,与她何干,没必要在这种人身上浪费同情心。
第二天傍晚,秦机带着两个人来到杨家。俞明枝看到他们时,吓了一跳——秦机手执折扇,翩翩君子,逍遥而来。可他身后的两个人可没这么自在了,一人背着一口大包袱,压的腰根本不能长时间的挺直。
郭珑和她相公早就自觉的离开家,带着儿子在外面吃饭。大部分下人也都回避到其它院落,将偌大的杨家留给了这对未婚夫妇。
包袱被小心翼翼的放在灶间,两个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麻溜的离开了。
俞明枝跟着秦机来到灶间,但还没来得及踏进房门,就被他拦在门槛外。
“嗯?”她不解的抬头看他。
秦机道:“这儿油烟大又热,而且气味也不大好闻,枝枝只要在饭桌边坐着,等我把饭菜上齐全,就可以大快朵颐了。”
俞明枝赖着不肯走,“我站在这儿看着。”
秦机道:“烟雾会飘出来熏着你的。”
“一眼都不给看?”
“烟雾袅绕什么也看不见。”
俞明枝假装十分担忧的看一圈灶间,叹道:“你要是把杨家的灶间烧毁了,可怎么向姑母交待。”
秦机道:“枝枝啊枝枝,你就这么对我不放心吗?”
俞明枝瞪他,“我关心的是灶间。”
秦机无奈道:“好好好,如果灶间有如何损毁,我立刻差人在一夜之间重新给杨家盖一间如何?”
俞明枝撇撇嘴。
见她没辙了,秦机笑着吩咐珠儿,“我还带了绿豆糕,你泡好茶,伺候小姐吃饭。”
“是,公子。”珠儿上前扶住俞明枝的胳膊,“小姐,您就放心吧。”
俞明枝叹道:“我本来还想问你些事情。”
“四个字。”秦机伸出四个手指,“一切顺利。”
“不够。”俞明枝道。
秦机按住她的肩膀,“等饭菜都准备好了,我会统统告诉你。你看……这些食材都是新鲜准备的,时间防长了影响口感。”
俞明枝拿他没办法,和珠儿回到堂屋坐下。
秦机带来的绿豆糕方方正正、颜色好看,入口有些微的冰凉,不会感到任何不适,应该是短暂的放在冰窖里,在这个时节吃正正好。
吃着可口的绿豆糕,俞明枝又想起和秦机的初遇。
谁能想到那一次竟能牵出这样的“缘分”。
她正想的出神,门房匆匆来报,“小姐,郭家的钱妈妈求见。”
俞明枝不记得钱妈妈在郭家是做什么的,而碰巧今天亓妈妈有事回家,她望向珠儿。
珠儿对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俞明枝刚要开口,又有一个面生的青年过来,“请小姐放心,闲杂之人已经被属下打发走了。”
看来是秦机早就布置好了的,不希望有旁人打断他们今晚的相聚。
但郭家的人定然不会袖手,一定还会来。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做饭
皇后头疼赵淑妃的纠缠与羞辱,如今有了她做挡箭牌。
而面对姚氏的阴谋诡计,有秦机挡在她的身前。
俞明枝喝口茶,又吃了一块绿豆糕。
在堂屋里枯坐着实在无聊,特别是不知道秦机到底在灶间里捣鼓些什么。她向珠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稍稍提起裙摆,蹑手蹑脚的向灶间走去。
珠儿本想提醒她,公子能觉察的到,但想着两人又能有一些接触,于是低头抿嘴笑着跟在后面。
俞明枝还未靠近灶间,就闻到一阵阵肉香。她好奇的躲在窗下,偷偷的张望里面。
虽然弥漫着烟雾,但还是能辨清秦机的身影。
可惜他背对着窗子,只能看到有节奏的不停晃动的肩膀,应该是在切菜。她壮着胆子直起身子一些,看到炉子里的火烧的正旺,灶台上冒出滚滚浓烟,从烟雾的间隙可以看到里面炖着切的方方正正的肉。
她有些为难的皱起眉头,转而看向大木桌,放着清洗处理过的鱼,还有放在瓦罐里不知是什么的食物,两筐子摘好的青菜、几枚鸡蛋、两块豆腐。
秦机突然侧过身,俞明枝赶紧矮下头,将珠儿吓了一跳。
俞明枝紧紧地拽住她的袖子,生怕被秦机觉察到。
秦机看一眼空无一人的窗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理了理箩筐里的菜,往灶台走去。
俞明枝等了会儿,见里面又想起切菜声,于是继续抬头张望。
“枝枝,来尝一块肉吧?”一只盘子突然伸到她面前。
俞明枝盯着在白色的盘子中特别显眼的色泽红亮、肥瘦分明的红烧肉,然后顺着端着盘子的手往前看,沿着胳膊、肩膀再到脸。
秦机的笑脸如此的近。
原来早就被他发现了。
洗手下厨的当朝权臣,在经过一番忙碌之后,依然风度翩翩,清朗如玉。
她飞快地撅了下嘴唇,上半身微微往后昂,“看着好肥……”
“吃起来可感觉不到。”秦机的语气哄孩子似的,递上筷子,“来尝一小口,好不好,枝枝?”
俞明枝看他一脸期待,道:“让我旁观你做菜,我就吃。”
秦机稍稍侧过身,让她好好看一眼灶间,“你看这儿安然无恙,总该相信我的厨艺了吧?”
俞明枝叹道:“不是不信,而是好奇……”说完这句话,她猛然发觉到不对,抬头瞪向面前的人。
秦机的脸上已经展开深深的笑意。
“……”俞明枝无奈,结果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咬上小小的一口。
肥瘦肉同时入口,她闭上眼睛嚼了两下,意外的发现红烧肉酥烂香糯,一点儿也不会腻,和那些有名的酒楼大厨做的相差无几。
她咽下整块红烧肉,惊讶的看向秦机。
“味道如何?”他问道。
她道:“尚有进步的空间。”
秦机保持着微笑,他晓得她拿自己和正经的大厨做比较。
俞明枝问道:“你还要做什么菜?”
“你吃过鱼脍吗?”
俞明枝道:“听说过,但未曾见过,而且觉得……有些难以入口。”
秦机道:“要试一试吗?”
俞明枝看一眼盘中残留的五花肉,点点头,“那就看你的手艺了。”
秦机收回盘子,展开手臂,“请进,俞姑娘。”
俞明枝感觉自己好久没听见有人这么喊过自己了,恍惚了一下,然后从大门走进灶间,能够更全面的看到摆在大木桌上等待处理的东西。
果然在一堆鱼菜和瓦罐后面,还摆着几条新鲜的鲤鱼。
秦机拿起一把磨得锃亮的刀,对俞明枝笑了笑,然后手法干净利落的片鱼片。
俞三条鲤鱼很快就被切好了,整齐的放在盘子里,俞明枝不由地睁大眼睛看,那些鱼片薄厚均匀,透过粉嫩的鱼肉几乎还能看到盘子的颜色。
秦机又拿来一只小碗,“这是我特制的蘸料,里面放了蒜姜、盐、梅子、虾酱,鱼肉蘸了这个,更加的鲜美。”
鱼肉经过处理,看起来不会让人觉得生肉难以下口了。俞明枝早已好奇心大动,新取一双筷子夹鱼肉,放在碗里让整个鱼肉都蘸上酱料,然后小心翼翼的送入口中。
鱼肉鲜嫩,毫无腥味。
“果然美味,难怪有人因贪吃这个而死……”话是这么说,但俞明枝还是忍不住继续动筷子,“现在才来尝试这样的美味,真的是太迟太迟了。”
秦机看着她吃的心满意足的样子,今日再多的辛劳也化作云烟了。
“你不吃吗?”俞明枝吃了几片,看着对自己傻笑的秦机。
“没有手拿筷子了。”秦机晃了晃两只手,一只端盘子一只端碗。
可是旁边明明就是大木桌,够放十个盘子和碗了,他偏就要拿着。俞明枝还不懂得他的心思,怒瞪他一眼,“没个正经。”
“在自己的未婚钱面前,还需要摆样子吗?”秦机说的理所当然。
“念在你辛苦做饭的份上。”俞明枝夹起一片鱼肉,蘸了酱料,塞进秦机的嘴巴里。
珠儿看着他们甜蜜的模样,也不禁笑起来。
俞小姐真的和公子越走越近了呢。
吃饭鱼肉,秦机继续干活,俞明枝看着他将腌制过的鸡放进火炉中烘烤,再看他用虾油煎豆腐,然后炖煮了两样蔬菜,又将鲈鱼放进蒸笼里,他们就可以等着开饭了。
“怎么样,我看菜谱还是有用的吧?”秦机笑着问道:“等以后是不是真的可以开酒楼,你做老板娘,我做个厨子?”
俞明枝放下筷子,转过身不搭理他,“想得美。”
秦机按住她的肩膀,稍稍用力让她回过身面对自己,“当然是想得美了,因为我只给你一个做饭。”
“你这是已经念想着卸甲归田园了吗?”俞明枝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轻声问道。
秦机笑的深不可测,“如果枝枝喜欢的话。”
俞明枝又撇开目光,他的话像是注定他们的关系能长长久久下去似的。
秦机见她不愿开口,望一眼火炉,转开话题,“好了,终于可以吃饭了。”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后续
珠儿在将所有的饭菜茶酒摆上桌后,就自觉的退到屋外,留下秦机和俞明枝在大桌边相邻坐着。
俞明枝看着丰盛的菜肴,看着秦机给她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
她主动拿起酒杯,对他说道:“多谢你今日操劳,才有这一桌美味,令我大饱口福。”
说罢,她先一步饮下醇香美酒。
看她面不改色的饮酒,知她是有些酒量的,秦机也跟着一饮而尽,“这是京香坊这个月新出的美酒,里面加了少许的梅子和花露,使之口感清冽醇甜,且多饮几杯也不会醉人。”
“你去见过卢御史?”俞明枝突然问道。
秦机点头,“郦家是真的被烧的一点儿都不剩了,一时也找不出走水的原因所在,所以没办法断定到底是何人所为。而那几个闯入郦家的赌徒已经被烧成炭一样的,更是分辨不出。而郦望山被放回家中,御史台的一干同僚出于关心,提了礼物去探望他全家。卢御史怕有人注意到他行事反常,假装是被其他御史硬拖着过去的。他们互相寒暄安慰之间,郦望山确信皇上已经相信他是被陷害的了。”